第四章 “陰兵”索魂

我不敢大意,急忙把防彈盾調整一下,把這小坑移到一邊上去。等忙活完這個,我又問劉千手,“咱們啥時候出去好?”劉千手稍微一琢磨,搖搖頭說,“現在這樣就挺好,既然槍煞已經發現咱們了,咱們就在門口這死撐,他也一定會過來的。”我應了聲好,而且這門縫小,隻能容一個人站在這兒,我就沒跟劉千手替崗,就拿自己當起誘餌來。我透過防彈盾能看到外麵的一舉一動,我是沒找到槍煞在哪,不過看著那隻空中嘚瑟的綠鷹,我挺煩的。估計有個狙擊手跟我這想法差不多,尤其狙擊槍發的距離也遠,突然間,灌木叢裏傳來一聲槍響,綠鷹整個身體在空中一頓,接著大頭衝下的摔了下來。不是我幸災樂禍,而是看到這情況真的很解氣,我忍不住叫了一聲好,還把這好消息分享給劉千手。劉千手本來沒想抽熱鬧,聽我這麽一說,他還把腦袋擠過來往外麵看了看。他隔著防彈盾指著遠方一處灌木叢說,“看到那裏出現的白煙沒?那個狙擊手剛才在那埋伏的,不過現在就沒準去哪了,他們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我沒受過這方麵的教育培訓,不懂狙擊手打槍時的說道,也沒看到那股煙,但我覺得這名狙擊手是好樣的,槍法一流。我稍微鬆了口氣,覺得今晚我們三個高手對陣槍煞,他是有難了。

我本以為槍戰會就此拉開序幕呢,但出乎意料的是,接下來整個環境又平靜下來,除了刮風的呼呼聲以外,並沒任何槍響。我特想問問杜興啥情況了,發現槍煞沒?但這時候不適合問話。我沒掐表算,估摸過了一刻鍾吧,突然間,外麵傳來連續的砰砰聲。這不是狙擊槍的聲音,我能品出來,這砰砰聲的間隔時間稍微有點長,也不像是衝鋒槍打出來的。我琢磨上了,猜這是什麽槍械,但劉千手識貨,憑這幾聲槍響就很肯定的告訴我,“這是0.5的快槍彈,沒想到槍煞除了有微聲衝鋒槍以外,還帶著沙漠之鷹手槍。”我可知道沙漠之鷹的大名,別看這是手槍,但威力很猛的,不比步槍差哪去,而且說實話,這槍聲真有震撼力。我納悶上了,心說槍煞有微聲衝鋒槍不用,幹嘛用這種手槍?他也不怕打出槍聲來引起我們的注意麽?沒等我問,劉千手又歎了口氣多說一句,“槍煞是在示威,他一定把殺了綠鷹的那個狙擊手給解決了,剛才這狙擊手一聲槍響殺了他心肝寶貝,他就以其人之道,用同樣幾聲槍響,結束了這名槍手的生命。”我聽得神色一暗,雖然劉千手這說法沒被證實,但我相信他說的沒錯,這麽一來,我們這邊豈不是二打一了?

剛才槍響時,杜興和另外那個狙擊手都沒動靜,我估計不是他倆都疏忽了沒發現槍煞的位置,而是槍煞很聰明,選在一個特異隱蔽的地點開槍的。本來我打算就這麽一直擠在廟門前觀望呢,但劉千手忍不住了,跟我說,“李峰,咱倆出去吧,現在這形勢對我們不利了,咱倆雖然幫不上大忙,但也盡量‘暴露’自己,試著分散槍煞的注意力吧。”我有些不情願,不過沒法子,我先舉著防彈盾,讓自己縮著身子,一點點的出了廟門,又平行的往旁邊牆上貼去。劉千手也仿效我這舉動。這麽一來,我們的視野麵更寬了,但我的心卻更加壓抑與害怕,總覺得自己完全暴露在槍煞的槍口之下。我扭頭看了眼劉千手,他倒是比我鎮定,雙眼冷冷的望著遠方。我們僵持的在這裏站了好幾分鍾。突然間,杜興用對講機跟我倆悄悄通信了。他說,“我找不到槍煞在哪,你倆多動動,甚至罵幾句,把槍煞引出來。”我心說這不是原來的計劃啊?原來不是說好了我幹站著當餌就行了?但我也知道,計劃不如變化快,我們這邊不能再死人了,如果另外那個狙擊手掛了,我們哥仨的死期也就到了。

為了殺死槍煞,我又降低了底線,強忍著心頭出現的那種慌亂感,貼著牆平行的走了起來。我一邊走一邊琢磨著,杜興要我罵人,可我平時不怎麽罵人,如果隻用他娘的,或者他媽他娘這類的字眼,對槍煞也沒啥殺傷力啊,弄不好我嗓子喊啞了,他都不帶理我的。我又把心思用在槍煞的性格上,這可是個倔脾氣的主兒,尤其還有點高傲,他不是當過王牌特種兵麽?打心裏一定把自己的位置擺的很高。我想從這角度入手,就用小偷小摸這類損人的話埋汰他。我特意嗯嗯兩聲順順嗓子,又使勁吼了起來,“槍煞!我昨天看個新聞,你說,咱們市中央大街的井蓋子是不是你偷的?”劉千手也跟我一樣,為了吸引槍煞,正在貼牆來回走著呢。他倒是跟我玩起配合了,聽我吼完立刻應聲符合一句,“沒錯!槍煞這土鱉賭場被封了,沒收入了,這幾天為了糊口,一定去偷井蓋子了。”我不知道槍煞聽完我這話有什麽反應,但對講機裏傳來噗的一聲,大油倒是憋不住回應一下。我倒不是為了在杜興麵前賣乖,隻是我覺得杜興能有這種感覺,那槍煞也好過不到哪去。

我又急忙開口喊一句,“槍煞,我再問你,前幾天和平路有家狗肉館被搶了,丟了一百多塊現金,你說,這是不是你幹的?”劉千手回應,“就是他!這損玩意兒連小女孩都綁架,還有啥缺德事幹不出來的?他那老臉啊,早丟沒了。”我看灌木叢裏依然沒動靜,沒灰心,繼續琢磨上了,可這麽一分神,我腳下沒留意,一下拌在一個石頭上。我突然踉蹌一下,這可把我嚇壞了,我正罵槍煞罵的過癮呢,真要一疏忽摔個大前趴子,把自己完全暴露了,槍煞不得抓住機會狠狠補回來?至少也得在我腦門上留個窟窿吧?不過好在我控製住平衡了,晃悠幾下沒摔下去。但這時候突變來了,有處灌木叢先砰的一聲響了一槍,隨後遠處另外一個灌木叢也砰的打了一槍。這還沒完,緊接著,我腦頂上又砰了一聲,杜興也開槍了。這三槍是有順序的,我一時間都愣了,不知道這順序到底有啥說法,但可以肯定的是,槍煞和我們這邊又交上火了,而且那個狙擊手和杜興都參戰了。我懷疑剛才的突變是不是自己攪合的,難道是因為自己那一個踉蹌終於引得槍煞露麵了麽?杜興開完槍的反應很大,他不在房簷上躲著了,反倒抱著狙擊槍,迅速的從上麵跳了下來。這房簷挺高的,要說我足足有三米,杜興跳下來時不得不借著一個前滾翻才把下垂的力道全卸掉。他又不耽誤的往我這衝,嗖的一下躲進防彈盾裏。

劉千手也急忙往我這靠,我倆把防彈盾拚在一起,臨時弄成大盾牌擋在我們仨麵前。我看杜興腦門上都落汗了,這說明他心裏波動很大。我就問了一句,“剛才咋回事?”杜興解釋,“你的挑釁有了效果,剛才槍煞在一處灌木叢裏動了動,咱們的狙擊手當先開槍,卻打在一件架空的衣服上,槍煞又即刻反擊,而我也急忙補了一槍,可形勢悲觀,隻剩咱們仨還活著了。”我聽得一顆心直往下沉,心說我們又低估槍煞的心理素質與智商了,他弄死第一個狙擊手後,搶了一把狙擊槍,在我連番挑釁兼露破綻的情況下,他不僅沒動怒,還依舊能把獵殺目標放在那名狙擊手身上,並做了個陷阱。剛才的三槍也很明顯了,狙擊手被陷阱誤導,以為槍煞沉不住氣了,當先開槍也因此暴漏了目標,槍煞抓住機會反倒把他滅掉了,杜興晚了半拍,雖然想把槍煞擊斃,但一定又被槍煞逃脫了。我心說這次糗大了,我們賠了兩個狙擊手的命,卻隻讓槍煞那邊損失一隻鳥,尤其杜興也暴露了,不得不回來避難。我問杜興還有啥辦法沒?杜興愁得眉頭都擰到一塊去了,他搖搖頭算是給了我答案。我們這次是有備而來的,除了杜興的計劃外,還有劉千手的奇謀沒用,我本來不指著這個,但現在沒法子了,又求助的看向劉千手。

自打杜興逃回來後,劉千手的臉就沉了下來,麵上看,他不僅一丁點害怕的樣子都沒有,反倒讓人覺得,他有種舍不得的感覺。我看他不說話,急了,催促的說,讓他趕緊把他那辦法用出來吧。如果他的奇謀也失敗了,我們仨趁早自殺,別等著被槍煞逮住折磨了。劉千手指揮我,讓我配合他一起橫著走,向鬼廟的門口湊去。接下來他讓杜興接他的班,把防彈盾舉好了,他自己返身走到鬼廟裏,把裝壇子的兜子拽了出來。我和杜興為了嚴防死守,把兩個防彈盾全頂在門縫前。我趁空扭頭看幾眼,想知道劉千手要幹啥。他把壇子先抱出來放在我們身後,又把盒子開起了,我發現這盒子裏放著一支怪模怪樣的槍,槍身跟手槍差不多,但槍口很大,裏麵還堵著一發特大號的子彈,看著圓咕隆咚的。我懷疑這槍跟信號槍類似,一定是發射煙霧彈這類東西的。我不知道這槍跟那壇子有什麽聯係,也不懂劉千手的意圖。

劉千手看我瞧他,不耐煩了,擺手說,“你別看我,看灌木叢,你倆的任務隻要能確定出槍煞的大體位置,我就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劉千手這承諾太狠了,我乍一聽都不敢相信,不過這話也挺提氣,我一下來了求生欲望。

我的眼力差,望著這一大片灌木叢,壓根就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杜興帶著狙擊槍,雖然被防彈盾擋著,這槍沒用,但他想了個笨招,讓我辛苦些,一手一個控製兩個防彈盾,他也抽身退後,用狙擊槍的瞄準鏡去尋找目標。這防彈盾很沉的,我一個人舉兩個也舉不起來,我就想了個笨法子,把它倆立在地上,雖然這麽一弄,防護高度降低一塊,但我卻能握的更加牢固。在杜興尋找目標這期間,劉千手又“搞怪”了,他先從兜裏拿出幾塊藥膏來,捏碎了全抹在我們仨身上。這藥膏我不知道是啥做的,反正很甜很香,我聞了幾口還有種要吐的感覺,但劉千手強調,“讓我們一定忍著。”接下來他也不管我倆在不在場了,直接跪在地上,對著這壇子膜拜上了,嘴裏還嘀嘀咕咕念叨起來,好像在唱什麽咒語。我有些接受不了他現在的樣子,總覺得他是個刑警,還是個探長,這麽一弄有點封建迷信的感覺。這樣又過了一小會,杜興開口了,說他能肯定,槍煞藏在十點鍾方向,離我們有二百米遠的那片灌木叢中,剛才起風時,這一片灌木叢舞動的不是那麽規律。他說的十點鍾方向是軍事術語,說白了就是在我們偏左六十度的方位,我也順著看了看,隻是二百米太遠了,我看不出個什麽來。

這時候劉千手停下膜拜的舉動,他倒是很認真也很嚴肅的反問一句,“槍狼,你確定麽?”杜興應了一聲,還說拿命擔保。劉千手默默地把那怪手槍舉了起來,對著十點鍾的方向,稍微猶豫一下後,啪的一下扣動扳機。特大號的子彈被射了出去,而且它出了槍口後,就開始往外冒黃煙,這黃煙還臭呢,跟放壞了的雞蛋一個味兒。我發現劉千手射的挺有準頭,這顆大號子彈正巧落在那片灌木叢中,子彈冒出的黃煙還在那裏急速擴大。我雙手都拽著防彈盾呢,被這臭味熏得隻想捂鼻子,無奈騰不出手來,隻好忍著。我是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心說難道劉頭兒這一壇子裏裝的都是子彈麽?他想把大量的子彈打過去,熏死槍煞?模仿毒氣彈的原理?但槍煞也不是傻子啊,劉千手要再打幾發過去,槍煞熬不住了,難道不會換地方麽?

劉千手沒跟我們解釋什麽,而且自打開了這一槍後,他顯得很著急,生怕這子彈帶出來的黃煙散了。他又急忙擰開壇蓋。雖說跟槍煞決鬥到現在,我心裏有些疲憊了,但我耳朵沒毛病,聽力不差。我相信自己沒聽錯,就在這壇子一打開的瞬間,裏麵傳來了嗚嗚聲。這嗚嗚聲很輕,但數量很多,怎麽形容呢?就好像有上千上百的冤魂在哭訴,也好像有數不盡的鬼怪在哭號一般。接下來壇口出現了幾個小亮點,這亮點是紅褐色的,像天空中那暗暗的星星,它們還毫無規律的飄著,忽左忽右的。

平時遇到危險時,我的心跳總會不自覺的加快,甚至個別情況下,都有種心要跳出嗓子眼的感覺。可這次,我的心跳像突然停止了一樣,整個人也一下木訥起來。我腦中就一個念頭,劉千手這壇子裏麵裝的是魂魄啊。我不信鬼,可這時候看著這麽離奇的東西,我不信也不行啊。那壇子裏的嗚嗚聲越來越大,出現在壇口的亮點也越來越多,從幾個慢慢演變到幾十個。更邪門的事出現了,它們又擴大遊**的範圍,四處亂飄起來,當接觸到那黃煙後,它們興奮了,還爭先發出更怪的嗚嗚響。這好像是個訊號,聞到黃煙的在給沒聞到的同類“喊話”。它們順著黃煙向遠處飄去,我眼前這道黃煙可是甩出了一個弧形的軌跡,而這些亮點就順著這個軌跡一直向灌木叢裏衝去。在最高峰期間,那壇子口都沒法看了,一堆堆的亮點往外冒。劉千手的舉動也很怪,他跪在地上,做出一副膜拜的樣子,或者說像是在懺悔與贖罪,他閉著眼睛念叨起來,眼角還溢出淚珠。我不知道劉千手懺悔個什麽勁?難不成是在說他把這些陰魂或者陰兵給放跑了,會引來什麽天怒麽?

說實話,這時候我都有種不認識劉千手的感覺了,我也有個衝動,放下防彈盾撒丫子跑,我要遠離這個靈異古怪的探長。不過我強壓住了這個想法,還扭頭向杜興看了一眼,我想知道他有什麽感覺。杜興本來也盯著劉千手看著,不過他的臉上沒害怕的表情,我不知道他不害怕的原因是什麽?難道他早就知道了劉頭兒的秘密?還是說這爺們膽子大不在乎這個呢?杜興看我望著他,回我一個眼神,那意思讓我別愣著,多留意灌木叢的動向。我和他又一同向前看去。那些亮點飛到灌木叢後又變得懶懶散散的,四下飄開了,不過沒多久,這些亮點就像收到什麽訊號一樣,一同往一處灌木叢奔去。這灌木叢也有了反應,原本毫無異常的地方突然站起個人來,不是槍煞還能是誰?他胡亂拍著衣服,尖聲叫著。這可是個硬漢,他能這樣,一定是遇不到不小的麻煩。我注意到,有些亮點都已經貼在他身上了。我不怎麽了解鬼啊神啊這類的事,也不知道這些“陰兵”附在槍煞身上幹什麽,難道是在吸陽氣?杜興從另外一個角度考慮的,他一看槍煞露餡跑出來了,興奮地罵了句他娘的,又舉著槍對我說,“李峰,防彈盾拿走,我要斃了這兔崽子。”

我是沒好意思反駁他,心說大油他把這防彈盾當成磚頭了麽?說拿就拿,哪有那麽省事的。但現在情況緊急,機會可是稍縱即逝的。為了能讓杜興及時開槍,我也顧不上那麽多了。把防彈盾拿到邊上是很費勁,但把它放倒容易啊。我還生怕這防彈盾倒得慢呢,一咬牙對著它撲上去了,我和它一起往地上摔。我隔著它摔在地上,有點疼,尤其肚子裏有股氣在亂竄,我特想嘔吐或者咳嗽幾聲,不過忍住了,我還急忙仰起頭往前看。在我有撲倒這動作時,槍煞就察覺到了,雖然附在他身上的亮點越來越多,但他不在乎了,還即刻舉起了狙擊槍。砰砰兩聲槍響,而且這兩聲幾乎是挨著的,一個是槍煞發的,一個是杜興發的。這兩位全是頂尖級玩槍的行家,他倆的直覺都很強大,看到對手也舉槍時,他們都選擇了搶先發動攻擊,還同時做了一個回避的動作。不過他倆運氣都不好,甚至很巧合的是,都把對方打傷而沒打死。槍煞是胳膊上中了一槍,杜興是腿上挨了一下。槍煞捂著胳膊,吃力下還把狙擊槍撇了,他嗷吼著,不甘心的扭頭就跑。要我說這哥們絕對屬兔子的,他嗖的一下就消失在灌木叢中了。而杜興呢,捂著腿往後一靠,貼著廟牆坐了下來。我看到他大腿上嘩嘩往外溢血。這可不是好現象,我真擔心他傷到動脈了。

但杜興急救知識多,也懂一些醫學常識,急忙用手把傷口壓住了,還對我說,“扯塊布條,快!”我穿著是襯衫,就順著胳膊使勁一扯,把一個袖子擼了下來,我又快速把它撕成兩半遞給杜興。杜興把這布條勒在傷口上,這也有止血的作用。我一時間又幫不上什麽忙了,雖然槍煞跑了,但我怕他趁機回來補槍,他狙擊槍是丟了,但手槍一定還在身上。我急忙把防彈盾撿起來,又立在我們麵前擋著。劉千手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祈禱完了,看我這麽緊張兮兮的,他說了句話,“槍煞必死無疑,弄不好現在都成一灘屍水了,你害怕個什麽?”我本來正打心裏防著槍煞呢,也一時忘了陰兵的事了,被劉千手一提醒,我又想起來了。我的懼意又上來了,而且這次我是真抹開麵子了,對劉千手大喊,“頭兒,啊不,神仙!你能告訴我那亮點是啥?真是你養的陰兵麽?難道你不僅是探長?還是個真正的法師?”看我神神叨叨的說這些,劉千手呸了一口,指正我,“平時讓你好好讀書你非不聽,沒那眼界還瞎猜,這世上哪有陰兵鬼怪?那亮點是一種蒼蠅!”

我發現劉頭兒真會損人,他什麽時候告訴過我好好讀書來著?再者說,這亮點古裏古怪的,我就算讀再多的書,也不一定能了解到這方麵的知識吧?他最後一句提到了蒼蠅,這也讓我發愣,在我印象裏,有黑蠅、果蠅,還有那躲在廁所吃屎的綠豆蠅,但也沒見過哪種蒼蠅是這形態的,冒著光還嗚嗚響?我說我不明白,讓劉頭兒再多解釋兩句。劉千手沒那興趣,也沒那精力,告訴我自己回去查一查資料就知道了,接著他又掏出手機,開機後聯係了在派出所等到命令的那些特警,讓他們火速趕過來支援。這期間我還沒轉過勁兒來,雖然知道了這些亮點沒那些邪乎,隻是一種蒼蠅,但我又頭疼自己上哪查資料才能弄明白這秘密呢?我突然想到一個人,就是我同學,學生物的,在一個國有研究所工作,我打定主意,逮住機會了跟他通個電話好好聊聊這事。等劉千手掛了電話,我們仨又在鬼廟門前熬半個鍾頭,有六輛警車開了過來,這次支援很給力,三輛車坐滿了特警,還有三輛車是臨時召集的民警。雖說剛才一戰死了兩名狙擊手,戰況也很驚心動魄,但這些警察趕來後,根本看不出什麽來。

那兩名狙擊手死在灌木叢裏,不特意尋找根本看不到,而劉千手放出的那些怪蒼蠅,大部分追著槍煞跑了,少數留下的,在空中沒晃悠多久就都墜落了。我估計這些蒼蠅的生長環境很特殊,不能長時間暴露在環境裏,不然就會斃命。那些警察全圍在我們身邊,其中有個帶頭模樣的還問一句,“劉探長,接下來怎麽辦?”劉千手給他們下了任務,“特警先上,民警隨後,在灌木叢中由近及遠的搜索,務必把槍煞屍體找出來。”其實我看出來了,在劉千手提到槍煞屍體時,眉頭皺了一下,我能理解他這時糾結的心裏槍煞要是死了,誰來告訴我們七七在哪呢?我倒是希望槍煞能提著一口氣,最好奄奄一息的躺在灌木叢中被這些特警逮住,在死前還做把好事,把七七被困地方說出來,但這隻能是想想吧,劉頭兒說過,那蒼蠅厲害的狠,槍煞弄不好連屍體都化沒了。這些警察按照命令行動起來,這一時間沒我仨什麽事了,我看杜興臉色不咋好看,明顯是失血過多,我擔心之餘就跟劉千手提議,“咱們先撤退吧,找個醫院好好給大油瞧瞧傷勢。”劉千手搖搖頭,讓我和杜興先走,他想留下來。我知道他咋想的,是真不找到槍煞不死心。

這時候我有點小糾結,劉千手需要人陪,杜興也需要人陪,我到底陪誰好呢?最後我一橫心,陪了杜興。我帶他上了一輛警車,嗖嗖的往山下開。我就近找了醫院,帶著杜興過去驗傷。我本來挺擔心,看著杜興一瘸一瘸的,真怕他就此殘廢了,但醫生看後告訴我,他的傷勢很樂觀,沒傷到骨頭,隻算皮肉傷,消消炎養一養就可以了。按說杜興應該住院治療的,但他拒絕了,簡單處理下傷口,就嚷嚷回警局,說警局法醫那邊也能搞定他這傷勢。我一合計這也好,就又帶著他往警局趕。回去後,我沒讓杜興去會議室睡覺,他有腿傷,不適合躺在椅子上。我扶他去了法醫室,這裏有床,真要出現啥意外,也有法醫能第一時間趕過來幫忙。本來法醫室的休息間有兩張床,我要是以照顧為理由,也能留下來,賴著這床睡一晚上,但我沒這麽做,陪了一會杜興就獨自上樓了。我很累,也沒啥太擔心的事了,躺在椅子上就呼呼睡著了,我以為這次會睡的天昏地暗呢,但最後竟被尿憋醒了。我看了看時間,早晨五點,我一算自己也沒睡多久啊。尿這玩意兒真煩人,我要跟它較勁兒,憋著不上廁所的話,輸的肯定是我。我特不想起來,但也沒招兒,迷迷糊糊往廁所裏走。

在開廁所門一刹那,一股冷風迎麵吹來,我一下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幸虧我這年輕力壯腎不虧的,光不然這一下子,保準能把我吹尿了。我心裏還罵呢,心說哪個混蛋上廁所時把窗戶打開了?怎麽這麽沒素質呢?不過這麽一想也不太對,這個廁所基本上就是二探組在用,現在二探組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不在這兒,那這窗戶是誰開的?倒不是我多想,我拿出一副懷疑的目光向廁所裏觀察起來。我發現靠窗那個蹲位的門是關的,門把手兒上還粘了一絲血跡。我想了想,能出現這種情況無非有兩種可能,要麽有人痔瘡,還很嚴重,上廁所開關門時不小心留下的,要麽這裏蹲的就是槍煞,他不僅沒死,還追過來要報仇。我覺得第一種可能的概率很小,十有八九是槍煞來了,他趁著夜色從窗戶外順著排水管爬進來,想玩一把伏擊。我領教過槍煞的身手有多麽凶悍,要在平時,他根本不用伏擊,拿著彎刀去會議室就能把我們屠殺了。但這次他卻躲在蹲位中,我猜他受傷很嚴重,甚至要是不搞伏擊,都沒信心能殺掉我和杜興了。我不敢去那蹲位前驗證我的猜測。

我死死盯著那個蹲位,嘴裏念叨一句,“我勒個去,拉屎忘帶手紙了。”我這話是說給槍煞聽得,接著我一扭頭迅速離開廁所。我一邊匆匆往樓下走一邊給劉千手電話。一來我想去找杜興,順便去槍庫領槍,二來我想問問劉千手,接下來怎麽辦?我打心裏還罵了劉千手一句,心說他這不靠譜的東西,不說槍煞必死無疑麽?人家現在不僅沒死,還追到家門口要收拾我們呢。電話接通後,我說了猜測。劉千手很驚訝,咦了一聲,不過他很快平靜下來,還告訴我一個法子。他讓我和杜興一起,把槍煞引到侯國雄那裏,千萬不要試圖在警局裏把他抓住。不然他臨死前反撲,會造成我們不小的人員傷亡。我一聽侯國雄,當場愣住了,心說這不是那個心理醫生了,他能有手段對付槍煞?我不信,也不認可劉頭兒的想法。本來我還反問一句,確定一下劉頭兒讓我們找的人就是那個當醫生的侯國雄麽?劉千手竟然被我問煩了,隻強調讓我帶著杜興快去。我衝到法醫室時,杜興還沒睡覺,他枕著胳膊真望天呢,明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情況可太少見了,他以前可是個樂天派。看我到來,他納悶了,問我幹什麽。我把大體情況說一句,杜興聽得直擰眉頭。

我一看他這樣心說糟了,這小子倔脾氣又上來了,估計是攔不住了,要跟槍煞在警局決一雌雄。我挺糾結,從執行命令的角度考慮,我得聽劉頭兒的話,我琢磨著找啥理由能讓杜興去侯國雄那兒。可杜興壓根沒我想的這樣,他先開口了,跟我說,“李峰,你糾結啥?咱們快點走,找侯醫生去。”我有些無奈了,心說得了,自己倒成了那個糾結的人了。我倆急忙啟程,連槍都沒取,一起來到警局後院,這次杜興受傷,隻能我開車。我怕槍煞不知道我倆走了,還仰頭喊了一句,“我們走了,侯醫生那見。”五樓廁所的窗戶正好對著後院,如果那裏麵蹲的真是槍煞,他一定能聽到。而且我還怕槍煞找不到地方,特意讓杜興用我手機給那號碼發了一個短信,把侯國雄的地址告訴他。夜裏路上沒車,我開的很快,沒多久就到了指定地點。我先使勁敲門,還喊了幾嗓子,不過沒人回應。我心裏咯噔一下,也反應過來一件事,這才幾點?侯國雄還沒上班吧?我跟杜興念叨一句,說我們都笨了,咋就忘了侯國雄不在的可能呢。我說完還拿出手機,想找劉千手要電話號碼,讓侯國雄快點趕過來開門。

但杜興攔住我,指著門說,“侯醫生肯定在,這時候不用客氣了,你一腳把門踹開,咱們強行進去。”我心說我們這麽做是不是有點不地道啊?但腿上卻沒耽誤,飛起一腳,狠狠踹起來。這就是很一般的入戶門,我踹到第三腳時,門開了。果然跟杜興想的一樣,侯國雄正坐在辦公桌前,對著筆記本聊qq呢。我都聽到嘟嘟嘟的qq提示音了。侯國雄臉色很差,很陰沉,看著我們到來,目光中竟露出絲絲凶氣,這把我嚇住了。侯國雄沉默一小會,冷冷問我們幹什麽。我卡殼了,不知道咋解釋好。杜興壓根是懶著解釋,招呼我又把門關上,他還搬個椅子坐在門旁邊,順手拿了一把刻紙刀。別小看刻紙刀,這東西也很鋒利的,要是能頂到人脖子上輕輕一劃,保準是致命傷。杜興的意思很明顯了,怕槍煞破門而入,他躲在門後要來一把突襲。我有點尷尬,杜興這一係列舉動太不把侯國雄當回事了,不過侯國雄倒沒怪我們,反倒拿出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瞧著我們笑起來。我突然發現,這爺們性格好怪,剛才還怒氣衝衝的,怎麽現在又開心了呢?我是累,但還沒累到站不住的程度,我就陪在杜興身邊,靜候槍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