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荒郊亂鬥
這麽一來,我也逮住機會近身了,我用另隻手對他脖頸狠狠切了下去。我切脖子很有經驗的,要遇到一般歹徒,這幾下子保準能讓對方暈過去,但這黑衣人脖頸上帶著護具,我砰砰切了幾下,都切出響來了,也沒啥效果,反倒讓我手掌隱隱作痛。那黑衣人也不傻,看劍用不上了,急忙換拳頭,對著我臉頰狠狠打了一拳。我發現這哥們拳頭上也被武裝了,上麵裹著一個拳套,這一拳下來真夠狠的,我被他打的噴出一口水來。我腦袋有些暈乎了,但男人的鬥氣也一下被打出來了。我心說奶奶個熊我怕他?我又把膝蓋抬起來,對他肚子狠狠踮了一下。其實我就是試探,想知道他肚子上有沒有防具,但我一膝蓋墊下去,感覺軟軟的,我心裏一喜,心說讓我逮住了吧?就打你肚子,不信打不吐你。我一聲聲喝著,雙腿交換的用起連環炮來,想給他造成連續的創傷。本來我打的挺好的,但他吃疼熬不住,往後縮了縮,騰出空來後又用腳踹我。他穿一雙大皮鞋,底子硬,這一通亂踹給我疼的,尤其小腹和大腿,都有一陣陣麻癢的感覺。
我倆肉搏有一段時間了,雖然打的是半斤八兩,但我心裏連連著急,劉千手和杜興都在車廂裏凍著呢,尤其現在都不踹門了,我怕再這麽熬下去,他倆別被凍個好歹的。如此關鍵時刻,我得想點奇招才行。我的擒拿對這黑衣人是用不上了,尤其他關鍵地方都帶著護具呢。我把精力又放在頭盔上。雖然我沒那麽大實力能把頭盔擊碎,但我能使壞讓他變成“瞎子”。我顧不上他踹我疼不疼的,舉起胳膊肘,對他麵罩狠狠砸去。人的胳膊肘也是一個很厲害的武器,那裏骨頭硬,要是實打實砸在人臉上,保準能把鼻梁骨幹塌了。這麵罩估計是樹脂做的,比鼻梁骨要抗打一些,不過架不住我連續的肘擊。我沒數打了幾下,反正最後這麵罩裂了好多碎口子,弄得上麵白花花一片。黑衣人眼前一下模糊起來,我倆在肉搏,他要看不見了,這可是絕對的劣勢。他這下急了,悶吼一聲,還把握劍的手鬆開了,伸到我臉上亂撕巴。我看他的架勢,是想要摳我眼睛,隻是一時間沒摸對地方。我很怕這招,眼睛可是很脆弱的,他要把我摳瞎了,我後半輩子全毀了。我見好就收,急忙退後幾步,不過這次退後不代表我輸了,反倒我還多少占到一些便宜。
那黑衣人一時間有點犯懵,他胡亂的打著拳,怕我突襲他。我胳膊上還夾著衣服和劍呢,如果我會使西洋劍,這時候用劍刺他,絕對是好法子,可我真不懂劍術。那電棍落在遠處,我要是跑過去把它撿起來也行,但一來一回很耽誤時間,打鬥期間,輸贏可都是拿秒來計算的。我不想失去現有的優勢,尤其這黑衣人再緩一會,保準能鎮定下來,那時候就不好辦了。我一發狠,又想到了杜興教給我的招數,就是飛起來用肩膀撞人。這黑衣人的肚子是弱點,我就把目光瞄準到那了,心說看我全力一撞的,不信不把他撞背過氣去。我算玩了命了,大步往前衝,施展出最快的速度,向他肚子撲過去。我這想法沒毛病,可壞就壞在這黑衣人直覺太準了,我敢肯定他沒看到我的偷襲,一秒鍾前,他還傻不愣登的亂打拳呢,現在卻突然一扭身,向一旁避開了。我冷笑著撲出去的,卻拿出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狠狠摔在地上。這什麽感覺?合著我費這麽大力氣就為了撲個前趴子出來。‘砰’的一聲,我摔得可狠了,感覺渾身上下跟要散架子似的。至於衣服褲子磨成啥程度了,我都不敢想了,估摸著這一身剛買的名牌貨,全報廢了。
黑衣人趁這期間也急眼了,一下把麵罩往上一拽,露出真麵目了。隻是他除了帶麵罩,還帶了一個風鏡,把上半張臉擋的差不多,但下半張臉的連毛胡子全暴露了。他湊到西洋劍旁邊,把它撿起來,又瘋了似的往我這邊衝。我剛坐起身,還沒來得及站起來,他這劍就刺過來了。我現在啥武器都沒有了,光憑一雙肉手,不可能抵擋住西洋劍的攻勢。為了保命,我不得不又往後一仰,跟個土豆似的滾起來。我這招也是走旁門了,那黑衣人沒料到我會這樣,他一劍刺在地上,還咦了一聲。不過他不打算這麽容易放過我,嘿、嘿的叫喚上了,一邊跟著我走,一邊一劍一劍的刺著。他走的輕鬆,可我滾得費勁,我是用盡全力的躲避著,但這勢頭撐不了多久。我著急了,隻是想來想去沒啥好辦法。我突然有種悲觀感,我們二探組這次要砸,弄不好全得殉職,我會被西洋劍刺死,劉頭兒他倆卻是被冷藏車凍死的。在這關鍵時刻,突然間旁邊野地裏傳來一陣嬰兒哭,哇哇的很刺耳。我和黑衣人全被震懾住了,這影壁山有古墓,出現嬰兒哭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鬼,但我有過類似經曆,不僅不害怕,反倒心裏一陣欣慰,心說是第四人來了,他來救我們了。
黑衣人很怕,也不顧著殺我了,拎著劍後退幾步,警惕的四下看著。有個黑影從野地裏站了起來,很明顯之前他是蹲著藏身的。他的打扮跟黑衣人很像,也是黑衣黑褲外加摩托車頭盔。但他可比黑衣人厲害多了,我隔得遠外加天黑,看不清他舉得什麽,貌似是一把槍。他對準黑衣人打了一下,這槍很怪,發出吱溜一種怪聲,絕不是正常的槍聲。黑衣人嚇得急忙往旁邊一撲。沒有子彈打過來,可更邪門的事發生了。我覺得我腦袋有點嗡嗡的,就好像瞬間腦震**一樣,那種難受勁讓我忍不住哼了一聲。黑衣人更難受,他抱著腦袋在地上來回打滾,又是蹬腿又是撲棱的。我猜他剛才要是不躲,保準就此死翹翹了。這現象也讓我心裏亂套了,之前破錘王案時,冷青和問天可都是古裏古怪的死了,我一直沒鬧明白他倆到底因為啥死的,甚至一度懷疑這是嬰靈作祟,但這次看著第四人的舉動,我有點明白了,心說他拿那個一定是個冷門的軍事武器,這玩意能發射怪東西,瞬間置人於死地。黑衣人雖然身手不強,但有股韌勁,他知道他再不走肯定會死在第四人手上,咬牙站起來,歪歪斜斜的往車上跑,費勁巴拉的鑽到駕駛位裏。
我看的著急,扭頭對第四人擺手,那意思凶犯想逃,你快點補槍啊。但第四人反倒把槍放下來,貌似這槍一次隻能發射一個子彈,他一摸腰間,把彎刀拿了出來,大步往這邊跑。我發現第四人好怪異,他很興奮,一邊跑一邊怪笑著,還不住的亂扭腦袋。不過他跑的再快有啥用,黑衣人把冷藏車打著火了,一踩油門竄了出去。隻是黑衣人腦袋還沒緩過勁來呢,這車開的都直走S型。我可不想讓他逃了,不然劉千手和杜興咋辦?我對第四人喊了一句,又指著我們開來的車,那意思我們上車追他。我身子有點虛,不適合當司機,第四人也沒推脫,當先往駕駛位上奔去。我倆上車後,他也把車打著火,但接下來一點征兆沒有的,他就把車開出去了。我承認自己車技一般,但換做誰開車,不管咋急,那也該從一檔起車吧?第四人不是,上來就掛二檔,還使勁給油。讓這車幾乎跟個離玄的箭一樣,嗖的一下就出去了。要不是有車座擋著,我這身子弄不好就得一瞬間滾到後麵去。尤其饒是如此,我還被嚇得心裏直突突。那冷藏車體積大,速度慢,要跟我們飆車肯定飆不過我們。
黑衣人也滑頭,突然間把車廂門啟動了,讓車廂門大開。劉千手和杜興被憋這麽長時間了,冷不丁一開門,他倆能不急著出來麽?雖然那冷藏車帶著一定速度,但他倆都顧不上了,先後跳車,在落地的一瞬間,也都跟土豆似的滾了起來。要一般人攤上這事,這一滾很容易受重傷,但劉千手他倆都懂點技巧,倒沒摔那麽嚴重。第四人一看他倆逃出來了,又急忙一踩刹車,我剛吃過他起車的虧,這次機靈了,趕緊用雙手拽著車座,勉強讓自己沒撲出去。黑衣人這舉動的意思很明顯了,他在學壁虎,看逃不了了就急忙把尾巴斷了,算是給我們一個甜頭,也希望我們能就此放過他。可我傻啊?能放他?我心說就算我們追到月球去,也得把他逮住,但劉千手兩人也不能不管。我想了個主意,對第四人說,“候……,啊四哥,你去追凶,我下車看看劉頭兒他們,追人的事拜托你了。”可第四人看了我一眼,搖搖頭,還把車熄火了,又把車鑰匙拽下來,捏在手裏。我真看不懂他啥意思了,他也不說話,起身先下了車,扭頭往回走,趁空還一發力,把車鑰匙撇到野地裏。他這麽做不是想讓我找不到車鑰匙,而是想浪費我時間,給黑衣人逃亡製造機會。我倒不覺得他跟黑衣人有啥聯係,隻是他看黑衣人放人了,就沒了殺心了。我想起劉千手說過的一番話,第四人是個另類的生物,我現在有點懂了,他的舉動真是拿常理不能解釋。
我猶豫一小會兒,最後一橫心,心說反正自己再追黑衣人也晚了,不如先看看劉頭兒他倆的傷勢吧。我急忙跑過去,我發現劉頭兒和杜興身上都有好多冰花,明顯是在冷藏車裏凍出來的。他倆身子本來不濕,卻出現冰花,我琢磨一定是他們剛才在車裏跑步來著,借此短期內取暖。我把他倆拽到一起,還張開胳膊把他倆抱住,想通過我的體溫給他倆暖暖身子。這倆人也不容易,被折騰的夠嗆,衣服也髒兮兮的,現在就是沒外人,不然乍一看我們仨,保準以為我們是乞丐呢。這麽過了一小會兒,劉千手打了個哆嗦,算是緩過來點了,還開口問,“發生啥事了?”他倆是隻看到結果沒看到事發經過,我簡要把剛才發生的一切念叨一遍。劉千手咧了咧嘴,拿出一副倔強樣兒說,“咱們是不能太靠老四,這次說什麽也不能放過那罪犯,全上警車,追!”我們仨現在狀態都不咋好,卻不得不選出一個人來當司機。這次對杜興不公平一把,司機人選隻能是他。我們從野地撿來鑰匙,又開車追起來。隻是杜興身子有點僵,這車開的一頓一頓的。這期間我想起一件事,第四人怎麽來了?他不是病了在醫院休息麽?我一下想到在我們追這輛冷藏車以前,劉千手特意鼓弄一會兒手機,我當時沒看明白,現在卻有點轉過彎來了,他一定是給第四人發信號呢。
影壁山的路很硬,之前也說過,這給追匪帶來很大難度,杜興都把車燈亮度調到最大了,可我們仔細看著路麵,仍找不到冷藏車留下的車胎痕跡。不過好在這就是一條直路,沒有岔路口,四周還都是樹林,那冷藏車想走小路甩開我們是辦不到了。我沒那麽樂觀,心說我們就算能追上冷藏車,少說得花上一個鍾頭吧,但實際上,我們才追半個小時,那冷藏車就出現在我們視線範圍內。它停在路邊,車廂門打開著,在夜色襯托下顯得特別詭異。杜興把車速降下來,緩緩向冷藏車靠去,我們仨還都互相看了看。我心裏這麽想的,這黑衣人該說他啥好呢,是膽子肥還是逗比啊?還想故技重施引我們上鉤麽?或者說,我們還會傻兮兮的都鑽到那車廂裏麽?等離近後,劉千手招呼我們下車,而且他下車後第一件事就是對著冷藏車的車輪砰的打了一槍。嗤的一聲響,這車算是爆胎了,那黑衣人要還想開車跑,是絕不可能了。我們怕他又耍別的花樣,所以都保持著高度警惕。這車的車廂門開的太大了,把我們視線都擋住了。不得已之下,我們都蹲下身子,從底下鑽了過去。但過了車廂門以後,我們發現一個異常點。有一條血線,從車前方流了出來,橫著向野地裏淌去。
我帶著電筒,特意照了照,發現這血很新鮮,還沒凝固呢,更沒滲到土裏去。這代表著有人剛死,隻是目前我們還不知道死的是誰?劉千手打手勢,我們仨互相分開一些,弄個丁字形的陣勢,一同慢慢靠了過去。這死人穿著黑衣黑褲,帶著頭盔,尤其頭盔上的麵罩還白花花一片裂痕,這不是黑衣人還能是誰?他癱跪在地上,胸前插著那把西洋劍。我冷不丁不敢相信,心說他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咋又一時間想不開要自殺了呢?但隨即我又想到一個可能,他一定是疼的受不了了。第四人的武器很厲害,能讓人瞬間死亡,也能讓一豬場的豬暴走,他這小體格子,挨了一下,哪怕是沾邊,也受不了嘛。劉千手和杜興這是頭一次見到黑衣人,杜興還指著他問,“李峰,這就是那娘的凶手?”我點點頭表示認同。杜興來了火氣,想踹一腳解解氣,不過他腳都抬起來了又忍住了,跟我們說,“算了,保護現場吧。”可就算我們再想保護現場,也都有一份好奇心,想看看這黑衣人長啥樣。我們可以不碰這黑衣人其他地方,但一定要摘下他的頭盔。劉千手動的手,隨後又把他的風鏡也擼下來了。這是個禿頂爺們,小眼睛,還留著絡腮胡子,跟雷雨顏的描述一模一樣。
尤其不得不說的是,他都死了,看著他的臉,我還能找到猥褻的影子。我長歎一口氣,這一瞬間,心裏踏實多了。我覺得沒啥疑點了,但劉頭兒蹲在凶犯旁邊,盯著那西洋鏡連連搖頭,還跟我倆說,“這劍刺得很深,他得下多大的決心才能自殺成這樣?”我心說劉頭兒真是多慮了,你管他下多大決心幹啥?人家樂意嘛,就算他拿西洋劍把肚囊子捅成馬蜂窩,咱們也管不了嘛。接下來就走流程了,劉千手拿出電話叫支援,隻是這影壁山的信號實在太差,他連續打了好幾個電話,才把事說明白了。我們仨又回警車裏坐著了,畢竟戶外太冷,按之前的推斷,凶手除了這黑衣人,還有朱梓涵,我們都想知道那朱梓涵咋樣了,劉千手又給線人打個電話。據線人匯報,朱梓涵一直在酒吧跳舞泡小夥,但很奇怪,剛剛她接個電話後,整個人變得很狂暴,現在正點了一堆酒猛喝呢。我合計她之所以有這變化,一定是知道黑衣人的死訊了,或許黑衣人死前用電話跟朱梓涵溝通過,說了什麽東西。我們可不想讓朱梓涵出事,這案子裏還有很多地方沒搞明白呢,她死了我們找誰問去?劉千手急了,讓線人繼續盯緊朱梓涵,別亂來,我們一會就趕過去跟他們匯合。
但我們現在也得守現場,一時間走不開,劉千手就時不時給支援打電話,催促他們。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支援才到。我們打個招呼就先走了。本來我們走的時候,線人說朱梓涵還在酒吧裏,可等我們剛進市區,酒吧那裏有變化了。朱梓涵突然瘋了似的掄起酒瓶子來,鬧了好一大通,又醉醺醺的逃出酒吧,開車跑了。我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裏咯噔一下,我怕朱梓涵想做最後一次買賣,死前找個無辜者墊背。劉千手也想到這層麵了,他讓線人緊追不舍。不過這次線人掉鏈子了,朱梓涵的車好,開的特別快,線人追不上。但線人也告訴我們,看方向,朱梓涵是要回千盛。我想到一個人,陳奎竹,沒想到朱梓涵最後要下手的目標竟然是她老板。這時候杜興也發狂了,他全力踩著油門,車速都沒少過一百六,我們也瘋了似的往千盛趕。這一晚連續的意外,讓本來監視千盛的線人都調走了,隻剩那兩個保安能使喚。劉千手又給那倆保安打電話,想讓他們把門看緊了,拖著朱梓涵不讓她進去。但怪事來了,那倆保安就是不接電話,氣的劉千手最後都罵起娘來。我們是緊趕慢趕還是慢了一拍,在來到千盛時,朱梓涵已經進去了。我們沒法子,隻好在千盛大門那踹門,咣咣的把保安都叫過來。
這千盛有四個保安,沒多久過來兩個生麵孔,就是另外那兩個保安。他們本來還挺橫,隔著門對我們大喊,“哪來的乞丐?滾!”這也怪我們仨衣服破破爛爛的,而且也多虧有這門隔著,不然他倆這句話,絕對能把我們仨都惹火了,就地把他們暴揍一頓。劉千手亮出警官證,這才讓他倆明白過勁來,立刻開了門。這倆保安本來還想問我們話呢,想知道這麽晚警察咋來了?但我們沒時間跟他胡扯,進了門全奔著小樓梯衝去。在我們剛跑完半截時,樓上就傳來霹靂乓啷的聲音,我心說壞了,這是打起來了,朱梓涵到底對陳奎竹動手了。劉千手也喊了聲糟了,還催促我們加快速度。可我這兩條腿已經緊倒騰了,再快也快不到哪去了,尤其跑樓梯比一般跑步有難度,萬一猜錯格了,摔一跤還好說,弄不好還得禿嚕下去,等於倒退啊。我們來過這裏,也算熟悉地形了,來到頂層以後,我們全奔著裏麵去了。這時陳奎竹的辦公室大開著。我們也不用敲門了,隻是當我們進到屋子一看,全愣住了。朱梓涵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脖頸被人劃了一刀,血留了一地,根本沒救了,她手裏還握著一個煙灰缸。陳奎竹呢,縮在一個角落裏,手裏握著一把刻紙刀,腦門上全是血,拿出一副半瘋不瘋的狀態,四下打量著,還時不時念叨一句,“我殺人了,殺人了!”這太意外了,我們本以為陳奎竹會有難呢,這倒好,全反過來了,朱梓涵竟先死了。
憑看到這一切,我能分析個所以然來,朱梓涵回來後一定是找陳奎竹麻煩了,還拿煙灰缸砸陳奎竹,但她畢竟是個女子,陳奎竹一大老爺們能被她打住?陳奎竹一著急,就拿起刻紙刀反抗,把她失手殺了。我們看陳奎竹的樣子,就知道他狀態不穩定,尤其那沾著血的刻紙刀很危險,他要是亂動的話,很容易把自己傷到。劉千手輕言輕語的說起話來,試圖安慰陳奎竹,大體意思是我們剛抓住一個罪犯,那罪犯指認朱梓涵是幫凶,我們就急忙趕過來抓人,但還是晚到一步,讓陳奎竹冷靜一下。也就是場合不對,不然聽劉頭兒這話,我保準憋不住笑,他真能忽悠。不過他這麽說也能為我們強行闖上來找借口,反正那黑衣服死了,這叫死無對證。這樣安慰了好一會,陳奎竹才稍微冷靜下來。劉千手湊過去把刻紙刀搶過來丟到一旁,又讓我趕緊打電話叫支援。可我們剛叫過支援,晚上值夜班的都趕到影壁山去了,哪還有多餘人手了?調度又不得不給回家睡覺的人打電話,讓他們臨時出警。我本來尋思這凶案現場很關鍵,得叫小鶯過來。
我就跟劉頭兒建議一句,我給小鶯也打個電話,讓她直接過來得了。但劉頭兒突然很敏感,也顧不上安慰陳奎竹了,跟我說,“小鶯病了,你別打擾她!”我對劉頭兒這話特別不解,心說小鶯病不病他怎麽知道的?他白天沒跟小鶯接觸,晚上又跟我倆在一起的,哪有機會了解法醫科的信息呢?但他這話說的跟命令似的,我也不能不聽,隻好打消叫小鶯的念頭。這波兒支援在半小時後趕到的,不過他們這些人中好多都是睡眼惺忪的樣兒,一看還沒在狀態。我們先找人把陳奎竹送走了,帶他去醫院治療,剩下的就急忙開工,對現場調查。這次來的是個男法醫,跟我們不太熟,話也不多,在取證過程中,全是悶悶的幹活。本來我還想聽聽他的分析呢,尤其是對現場血跡噴濺的推斷,看能不能還原當時的場景,但現在一看,靠他是靠不上了。我們在陳奎竹的辦公室待了一會,也沒啥我們要做的,劉千手就又帶著我倆去了對麵,就是朱梓涵的辦公室。我們沒有朱梓涵辦公室的鑰匙,又聯係樓下保安,這次跑上來開門的,是我們認識的,他之前一直沒接電話,讓我們心裏挺納悶。
見麵時,劉千手還冷言問了一句,“剛才你去哪了?”那保安一臉虛汗,指著肚子說,“晚上不知道吃啥了,拉稀拉的嚴重,剛才蹲廁所快半個鍾頭,最後又吃了五片黃連素,才勉強好些。”我覺得他沒撒謊,這臉色不能騙人,我伸手接過鑰匙,又讓他趕緊回去休息,不然有病了還這麽折騰,很傷身子的。但劉頭兒卻有點古怪,尤其這保安扭頭走時,他還冷冷瞪了這保安一眼。朱梓涵的辦公室真沒啥可調查的,我們進去後很仔細的檢查一片,也一無所獲。她的寢室就跟辦公室挨著,而且就隔了一道門,我們隨手把這門打開,又去她寢室瞧了瞧。別看這隻是一門之隔,但變化大了去了,在她寢室裏,最顯眼的就是一台監控電腦,上麵劃出九個小屏幕,全在直播著。我們盯著這些屏幕看,有六個屏幕播的是樓梯內的場景,我猜應該是小樓梯下麵的樓道,另外三個播的是一個小屋子,這屋子裏有床有書桌,**還有淩亂的被褥,但沒人。我合計著,這屋子就該在小樓梯的盡頭處,弄不好是那黑衣人原本的棲身之所。我很想立刻去看看,卻又不得不壓著這份心思,先把朱梓涵的寢室調查完。
我們仨分工,對她寢室進行大搜索,我本來有種預感,覺得我們一定能從這寢室搜出啥秘密,可沒想到的是,我們搜出的秘密能這麽多。劉千手那先有發現,他搜了一個小梳妝台,從一個暗格裏拿出兩種藥來——迷藥和蒼蠅水。迷藥不用說,擄人用的,蒼蠅水是一種針對女性的**,我曾聽掃黃中隊的人說過,隻要幾滴,就能讓淑女變**,我是挺反感這類藥的,或許是受這思想的影響,一瞬間對朱梓涵的印像變得極差。接下來杜興有所發現,他檢查朱梓涵的床時,在枕頭下來發現一本書。其實我真不知道把它叫書恰不恰當。沒有書名,封皮用的老式牛皮紙,裏麵還全是豎版的繁體字,寫的密密麻麻的。劉千手捧著它讀了一小會,我在旁邊瞧了幾眼,我是沒看明白啥,但劉千手竟然讀懂了,最後歎了一口氣跟我們說,“這是邪術,講的是**、陰陽平衡的東西,或許這就是朱梓涵帶著那黑衣人專門強奸人的犯罪動機吧。”我聽完頭皮都有些發麻,按之前的理解,**樂殺人狂有特殊的**好,喜歡用一些獨特甚至是血腥的途徑來滿足性欲,可這本書的出現,分明告訴我,他們這類人的**樂愛好,遠不止我們麵上理解的這麽簡單。
最後我在搜查時,也發現了一個假發,是紅色的,這個就不用多說了,一定是朱梓涵在犯罪時喬裝打扮用的。我們又往樓下走,去了那小樓梯的盡頭。之前在監視屏幕上看這裏的環境,我沒覺得有什麽,但真等設身處地來到這時,我發現這裏好壓抑,還有一種潮濕的冰冷感,刺激的我想從骨子裏往外的打顫。我們在這小屋子裏也搜了半天,但除了找到一個魔方外,再無其他收獲。這魔方跟陳奎竹辦公室發現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包括每一麵的圖案。
我看著魔方有些釋然,也有些愧疚,覺得我們真是冤枉陳奎竹了。這案件發展到這兒,似乎一切都明了化了,但細細琢磨一番,仍有好幾個疑點。凶手**時,為何要咬人呢?那第一具發現的女屍身上帶著符籙灰燼,當時還讓我們誤以為是肖璋作案,難道這是巧合麽?還有小怪人跟朱梓涵兩人到底是什麽關係?這都有待解答。我把這些疑點跟劉千手念叨一番,劉千手沒急著跟我說什麽,但他特意給看管小怪人的線人打了個電話,讓他從小怪人身上弄點血,送到警局化驗DNA。
這一通忙活完之後,都快天亮了,我們仨可是實打實的折騰一晚上,尤其還在影壁山跟匪徒搏鬥一大通,看著法醫他們還沒要走的趨勢,我們仨熬不住了,先悄悄的匿了。我們先回的警局,拿著一套幹淨的衣服就近去了一個澡堂子,不得不說我們實在太髒了,不去澡堂大洗一頓,根本就除不盡這一身髒泥。而且洗完後我們就在澡堂的休息大廳全睡下,這樣一直到中午,劉千手電話響了,才把我們吵醒。這是警局同事打來的電話,他告訴我們,陳奎竹昨天送到醫院後就昏迷了,現在剛醒,狀態也恢複正常了,問我們要不要去問問話。這還用說麽?我們都顧不上好好搓頓飯,急忙鑽出澡堂子,隨便買點麵包牛奶,一邊吃著一邊開車往醫院趕。陳奎竹現在的樣子有點慘,腦袋上包著一大堆紗布,正躺著掛水呢。看我們進來,他很客氣的笑了笑,又連聲跟我們說謝謝。自打排除他的嫌疑後,我對他的態度也發生不小的變化,也沒了提防他的心理,我們圍坐在他旁邊,跟聊家常一樣的說起來。這期間陳奎竹說了昨晚的情景,跟我們猜測的差不多。
接著他又連連歎氣,說朱梓涵是他從香港那邊帶來的手下,辦事有效率,為人很認真,這讓他特別欣賞,隻是朱梓涵還有個怪癖,喜歡**健身,按她的話說,**健身能在鍛煉時讓身子與空氣完全接觸,保證機體的新陳代謝。可千盛處在繁華地段,哪有機會能讓朱梓涵**健身呢?不得以之下,陳奎竹把小樓梯下麵的地下室騰出來,給朱梓涵當了她私人的場所,這也算是對這個秘書的特殊照顧吧,但沒想到朱梓涵說的**健身是假,養個變態是真的,也怪他一時失察,才釀成這一係列的慘劇。陳奎竹的口才很好,把這事說的特別形象與生動,很能引起我們的共鳴,杜興聽完先罵了幾句,我又接話安慰陳奎竹。我們本來是要問話的,現在卻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成專門安慰人的了。劉千手偶爾意思一下的笑了笑,但並沒多說啥。陳奎竹的身體還很差,又聊了一會後,我們就主動告辭,出了醫院。等回到警局後,劉千手又問了小怪人DNA的事,按法醫那邊傳來的報告看,這小怪人竟然跟黑衣人是父子關係,而雷雨顏的孩子也是,換句話說,在DNA這項證據麵前,黑衣人的罪孽是推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