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海上捕匪
我以為這案子也該結了,雖然還有幾個疑點,但罪犯已死,是再也調查不出啥了。但劉千手不提結案這事,反倒有意把這案子往下拖延。其實這案中涉及了陳奎竹這類的名人,如果真要公開報道出去的話,壓力一定很大,劉千手拖是拖不住的。不過好在這事壓下來了,連那些堪比狗鼻子的小報記者都不知情,上頭也沒特意催促什麽,這就遂了劉千手的心願。
這樣又過了一周,本來這一周沒啥大事了,到下班期間我們也該能放鬆的喝點小酒了,劉千手卻給我們下了明令,二探組全麵禁酒,我和杜興雖然不理解,也隻能硬憋硬抗了。而且沒了酒局,我們也沒啥興趣搞聚餐了,下班後就各回各家。這一天下午,又快到下班時間了,我都收拾好了,正琢磨晚上吃啥呢,劉千手從他辦公室出來了,走到我倆這說,“今晚加班,咱們出去辦點事。”我和杜興都聽得一愣,因為我們真不知道還有啥要緊事要辦,我還問了一嘴,但劉頭兒不說,還強調我倆到時就知道了。我揣著糊塗跟他下樓,更讓我驚訝的是,他還帶著我倆去槍庫領了槍。在摸到64手槍的一刹那,我突然覺得,今晚是消停不了了。而且順帶著我也有個新猜測,弄不好是臨時下來什麽任務了,讓我們二探組輔助別的部門抓匪吧。
我們上了一輛私家車,隻是這次哪是去配合行動?劉千手開車,把我倆拉到市郊的動物園去了,還在動物園門前找個空地停下來。其實烏州市動物園雖然冠著這名頭,但裏麵並沒啥動物,也就幾隻狗熊和猴子吧,剩下的都是遊樂區了,要我說把它叫為遊樂園倒更恰當一些。我不知道我們仨來這兒幹啥,心說難道劉頭兒童心大發,帶著我倆坐碰碰車麽?等我們把車停好後,劉千手沒讓我們下車,他還特意輕輕摁了兩下車喇嘛。我留意到,原本在動物園門口賣糖葫蘆的一個販子,突然抬起頭,對我們這邊微微點了一下。這一定是線人。我心裏又警惕起來。雖然我合計不明白,會有什麽凶犯在動物園鬧事,但麵對現在這種布防,這事小不了。劉千手倒沒那麽緊張,他還拿出一副舒服的樣子往車椅上一靠,點根煙吸起來。他趁空又拍拍腦門,跟我們說,“記得陳奎竹那晚的受傷麽?”我和杜興都點頭,那一幕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陳奎子被朱梓涵打得一腦袋血,再配著他當時神經兮兮的表情,很有視覺衝擊力。劉千手又繼續說,“你們或許沒留意,可我當時看的很清楚,他腦門上裂個口子,是被煙灰缸砸出來的,但這口子往上翻,你們分析下,怎麽樣才會造成這種現象呢?”
我一邊琢磨一邊摸著自己腦門試了試,陳奎子的個子至少有一米八,而朱梓涵的個子也就一米六,如果她要砸陳奎竹,也該從下往上使勁,這傷口也該是往下翻的才對。也怪我當時被陳奎竹的慘樣弄亂心思了,沒起疑心,被劉千手這麽一說,我也覺得不對勁了。我接話回答,“頭兒,你的意思是說,陳奎子是自己砸自己麽?”劉千手點頭說很有可能,接著他又說了另外一個疑點,“黑衣人的武器是把西洋劍,可後來我特意去了法醫室,檢查過那黑衣人的屍體,發現他手掌上的繭子分布不對路,換句話說,我覺得這黑衣人是個替死鬼,不是那晚跟你搏鬥的那個黑衣人。”我聽完有些懵了,劉頭兒說的這兩個地方真都很可疑,如果被他猜對了,那豈不是說這案子的真凶還逍遙法外呢麽?而且十有八九是陳奎竹。杜興急了,插話問,“劉千手,既然你都發現這些問題了,怎麽不早點說呢?還帶我倆來這種地方幹什麽?趕緊想招兒抓人啊。”劉千手苦笑的搖搖頭,說他這些猜測還不足以申請到搜捕令,更沒法子直接對陳奎竹這種名人進行審訊,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暗中盯著他,逼他露出狐狸尾巴來。
接著他又提起那張照片來了,就是我們那晚潛入陳奎竹辦公室時在暗格中找到的女人照片。他說,“那照片上有三個地方很明顯,紅發、豔妝,還有那條金鏈子。到目前為止,有兩名受害者符合上麵的特征了,紅發和豔妝的慘劇都發生了,還剩下那條金鏈子,我懷疑陳奎竹接下來下手的目標就是帶著金鏈子的女性。”我一聽金鏈子,心裏咯噔一下,我和杜興在千盛買過一條,當時還是陳奎竹給我倆挑的,難道這裏有什麽說道麽?再較真的說,這金鏈子是送給劉千手的前妻了,那他前妻會不會有危險?這次沒等我們問,劉千手望著動物園又說,“我怕我前妻會遇到麻煩,這幾天找線人暗中保護她,也派人專門監視陳奎竹。”我對他後半句話有些不理解,心說我們不是有那兩個保安麽?都好不容易混到千盛去了,直接使喚他倆多好?我就這事問了一嘴,劉千手一聽保安的字眼就皺起眉頭來,歎口氣說,“我猜那倆保安是背叛咱們了,他倆本來是被招募的罪犯,當了戴罪立功的線人,沒想到卻禁不起**,成了陳奎竹的手下。我前妻下午帶著七七逛動物園,而暗中保護她倆的線人發現有兩個‘熟人’在沒有我命令的情況下也來到動物園。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更巧合的是,剛才千盛裏還有一輛貼著黑膜的黑色轎子開了出來,正往這邊趕。”
我品著他說的這些,心裏有個猜測,陳奎竹出動了,這次下手目標絕對是劉千手前妻和七七。在槍煞那件案子裏,他前妻已經丟了一個大拇指了,這次要還攤上事,我想想都替劉頭兒心疼,心說警察真不好當啊,為了破案,竟然連已經離婚的妻子都要受牽連。我壓著稍有急躁的性子,問接下來我們怎麽行動?劉千手說等著,這動物園冷清歸冷清,但也絕不是一個施暴殺人的好場所,那倆叛徒肯定會想法子把人帶到動物園門口,跟那黑轎子匯合,再一同逃到一個隱蔽地點作案。我真挺佩服劉頭兒的耐性,他為了放長線釣大魚,能把心裏的感情完全壓下來。既然他都這麽發話了,我和杜興也都沒啥說的了,靜靜的在車裏坐著。這種等待很無聊,但這次我卻沒心思玩手機,幾乎目不轉睛的向動物園裏望著。大約又過了一刻鍾,劉千手手機響了,他接電話並沒說話,不過臉一下沉了下來。等撂下電話後,他也隻是跟我們淡淡的說了一句,“那倆叛徒動手了,咱們也準備行動吧。”我聽得心裏不是滋味,雖然能理解劉頭兒的苦衷,但心中依舊有些隱隱作痛,我也下定主意,這次絕不能讓陳奎竹跑了,包括那倆叛徒,隻要抓住了,保準讓他們狠狠吃一頓苦頭,全當給‘嫂子’出出氣。
沒多久,動物園門前出現四個人,那倆叛徒稍微喬裝一下,不過仔細一看也能被我辨認出來。他倆一個人扶著劉千手前妻,一個抱著七七。七七是徹底被迷暈了,躺在這爺們懷裏睡的正沉,而劉千手前妻還有意識,估計是被拍了迷藥了,不會反抗,任由另外那個叛徒扶著走路。我發現那倆叛徒挺會演戲,一邊走一邊很自然的聊著天,尤其扶著劉千手前妻那個叛徒,還故意拿出一副親昵樣,要真被不知情的外人看到,保準以為這四個人是關係不錯的朋友呢。他們一同出了動物園,站在路邊等起來。那個抱七七的叛徒,又拿出電話打起來,他一定是給黑轎子通個信。我突然覺得現在的場麵,有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感覺,可到底我們誰是螳螂誰是黃雀,那就不好說了,看誰算計的更周全吧。一輛黑車從遠處出現,飛快的往這裏奔。劉千手把手摸到車鑰匙上,也準備打火了,我和杜興也都把槍拿出來,隻等一會機會到了,我倆就衝下去抓人。等黑車又開近一些後,那賣糖葫蘆的線人最先行動了,他本來離這四個人很遠,這時故意拿出一副熱情的態度對那倆叛徒喊道,“先生,買不買糖葫蘆,三塊錢倆、五塊錢四個,你看你們正好四個人,買四個吃很合算的。”
那倆叛徒不認識這線人,也真以為他是賣糖葫蘆,有個叛徒不耐煩的一擺手,連連說不吃。但他說不吃能好使麽?線人反倒變得更熱情,還特意拿了四個糖葫蘆,往叛徒這裏走來,嘴上說,“先生,你咋不信我的話呢?真好吃,不信你嚐嚐,要不好吃我白送你們。”那倆叛徒都心虛,畢竟他倆正綁架劉千手前妻和七七呢,也不敢在這時候跟線人翻臉,隻好繼續推脫,讓線人別過去。這麽一耽誤,那黑車到了。劉千手把握機會,一下把我們的車打著火,還立刻踩油門,往黑車前麵衝去。隻要我們把車攔在黑車前麵,再跟線人一起配合,絕對能把這些人全抓住,尤其我猜,那黑轎子裏弄不好還坐著陳奎竹。我們計劃是沒錯,但那黑轎子很敏感,我們的車剛一啟動,它竟然連那倆叛徒都不顧了,也不想綁架劉千手前妻和七七了,突然起車,飛速的衝出我們的包圍,玩命的往遠處逃。那倆叛徒被這突變弄得一愣,而線人一見事變,反應倒挺快,當先撲出去,跟這倆叛徒扭打起來。我知道那倆叛徒的身手都不錯,這線人一對二,時間久了保準吃虧,雖然黑車逃了,我們想追他,但為了保證線人和七七她們的安全,我覺得我們不得不舍棄黑車,先把這裏處理好才行。
可我低估劉千手的布防了,他讓我和杜興坐好了,又踩著油門,舍棄這裏,追起黑車來,與此同時有幾輛摩托從遠處開了過來,動物園裏還出現幾個身影,正分奔著往這趕。我一合計,這都快十個人了,對陣兩個叛徒,也吃不上啥虧,這次這幫線人保準能立功,至於到底能不能把黑轎子攔住,把這案子徹底破了,那就看我們仨的了。劉千手把車開的飛快,很快我們就追上黑轎子,墜在它後麵,我還跟劉頭兒建議,趕緊聯係交警,看不能在進市區前,協助咱們把這黑轎子攔下來。劉千手也點頭同意了。我們這兩輛車的車速都很快,少說有一百二三。但在前方出現一個岔路口時,那黑轎子竟一轉彎奔那岔路口去了。劉千手沒料到會出這檔子事,他倒想及時跟過去,但打方向盤打慢了,我們奔著直路跑過去了。我本來正要打手機,劉千手突然一擰方向盤,給我弄得在後座上直晃,手機也被撞掉了。我明白這絕不是劉頭兒的失誤,那岔路口是通向海邊的,來去就隻有那一條路,這黑轎子往那奔,豈不是斷了退路麽?而且它咋有千盛不回呢?我一邊撿手機,一邊問了一嘴。
劉千手和杜興也不理解,但我們管那黑轎子往哪逃呢?抓人是真的。劉千手罵了一句,重新調頭,我們也沿著那條岔路追上了。其實自打我們追凶以來,我就有種感覺,這黑轎子沒使勁跑,這車排氣量很大的,真要實打實的逃,絕對能把我們車遠遠甩開。我懷疑他們有陰謀。劉千手也想到這一點了,趁空告訴我倆,把槍都準備好,一有不對勁的地方,趕緊開槍搶先機,當然了,我們也不能亂開槍,這裏的尺度要掌握好。我們往前追了大約一裏地吧,看到那黑轎子停在路邊。光憑它耍出這麽詭異的一手來,我就能品出來,之前死的黑衣人一定是冒牌貨。劉千手也把車速降下來了,但奇怪的是,在我們又離近一些後,這黑轎子又加速往前開,大有想帶著我們繼續跑的架勢。我們仨都搞不懂它葫蘆裏買的什麽藥,杜興想了個招,跟我倆說,“我從窗戶探出去,打幾槍試試。”劉千手同意了,但杜興剛把車窗搖下來,那黑轎子又耍手段了。
突然間,它後車廂自動打開了,我發現有一個圓咕隆咚像水桶一樣的東西掛在後車廂的箱蓋上,衝著我們這麵兒還帶著一個噴頭,而且裏麵一定裝著什麽**,隨著黑轎子的跑動,那**在裏麵來回晃。我有個很恐怖的想法,心說這玩意兒不會是硫酸吧?我急忙叫住杜興,讓他把車窗搖上,不然他傻兮兮的鑽出去,卻被潑一臉硫酸,那不瞧著被毀容麽?那黑轎子還突然降速,緊接著,那噴頭嗤嗤噴上了,弄出好大一片水霧。這時候還沒啥風,這水霧劈裏啪啦全灑在我們車上了。其他地方倒好好,擋風玻璃一時間全花了,就跟被雨淋了一樣,這麽一來,劉千手根本看不清麵前的景象,也不能好好開車了。自打出現這情況後,我就緊盯著擋風玻璃看著,我想知道上麵有沒有冒煙。按我的理解,如果液滴不冒煙,那就不是酸,也沒啥事。劉千手最著急,他是司機,這視線不好,要是方向跑偏這了,很容易出車禍的。他就急忙把雨刷器打開了。可雨刷器剛刷出去,我心裏就咯噔一下,這液滴一被刷咋掛糊了呢?還出現一個大白道子。雨刷器更不爭氣,沒跑多遠就停下了,很明顯被黏住了。
我這下明白了,心裏還不住暗罵,這**竟他娘的是強力膠,雖然它沒硫酸的腐蝕性,但一點不比硫酸威力小哪去。這還沒完,又有砰砰兩聲槍響從黑轎子那傳了出來,有人竟效仿了杜興的方法,鑽出車窗打我們。隻是這人槍法不咋好,都打在擋風玻璃比較偏的位置上。我們這車的擋風玻璃是特質的,防彈,這兩槍隻打出兩個小凹痕來,但這也讓我心裏直揪揪。我知道今天我們遇到悍匪了。劉千手是真開不了車了,隻好打著雙閃,把車向路邊停靠。這期間我和杜興都貼著旁邊窗戶看著,留意那黑轎子的動靜。杜興先開口說,“他們車沒停,跑遠了。”我算服了這黑轎子,果然有詭計,它把我們車搞廢了再跑,這多輕鬆啊?隻是讓我理解不透的是,它為何不回市區?還往海邊走呢。我們沒法追了,也不能幹在這車裏坐著,劉千手招呼我倆下去看看。我下去後湊到擋風玻璃那,特意用手指摁了摁。也虧得我沒用那麽大的力氣,這膠水真粘,我這手指頭差點拽不下來。劉千手又給那些線人打電話,他們中有騎摩托的,他讓那些騎摩托的快點趕過來。
這很耽誤事,過了二十多分鍾,才有三輛摩托出現。我當然明白劉千手的意思,我們沒車開了,但還有摩托可以騎。我們也不跟這幫線人客氣了,一人選一個,跟他們換了地方。其實這三個線人不知道劉千手叫他們來幹啥,等一看我們仨要搶摩托,他們都急了。有個線人膽子大,跟劉千手說,“劉探長,你們把摩托開走,我們咋辦?”劉千手指著車說,“交代你們一個任務,把這車開回去。”我就不是這線人裏的一員,不然聽他這話,弄不好都得氣吐血,心說這車還能開麽?如果真要想開走,估計隻有玩倒車了。但我們也不能跟他們再說啥了,搶時間追黑轎子要緊。我們仨騎個摩托繼續追,這次我們騎得很小心,互相間也保持一定距離,反正這條路上也沒別的車輛,我們三橫著一排把路全占上了。倒不是我們仨想擺譜,這麽騎顯得多橫啥的,我們是怕路邊有人埋伏,要是剛才的槍手偷偷潛伏在哪個角落裏想開暗槍,我們仨必須要留出一定空間,及時給摩托甩角度避彈,要是挨的近了,很容易撞在一起。等漸漸接近海邊時,有海風吹過來,現在都快黑天了,這海風有點冷,吹得我哆哆嗦嗦的。
這一路上我們都沒遇到啥意外,開到海邊後,我們發現那黑轎子竟然停在沙灘上。這不該是司機失誤,一定是當時急的,那四個車輪全陷在沙子裏,要不找一個拖車過來,估計這車都得廢在這沙灘上了。尤其黑轎子的車門還打開著,裏麵沒人。我納悶了,車裏人跑哪去了?難道他們在逃竄過程中突然來癮了,想洗個海澡?劉千手眼睛尖,指著遠處海麵上一個小黑點說,“他們坐船跑了。”我腦袋嗡了一下,倒不是說這事多讓我不可思議,而是我沒想到這次凶手能想到這招。
烏州市的海岸不是港口,平時都是供大家遊泳或者給漁民打漁用的,隻是現在都入秋了,沒人來遊泳了。但這雖然不是港口,卻有汽油艇的出沒,都是漁民合夥買的,隻要有遊客出錢,他們就用汽油艇帶著遊客出海玩一圈。我猜這黑轎子裏的人一定是事先買了一個汽油艇,停在這裏做備用,等出事了,他們能借著這艇往別的市逃。我一算,這周邊的沿海城市可不少了,共有四家,與烏州市合稱五點一線,這要被他們逃了,隨便找個小海岸上路,我們都不知道去哪抓人去,更不能聯係其他市的警方協助配合了,畢竟警力不夠啊。我急的想跺腳,眼瞅著到嘴邊的熟鴨子,竟然飛了。
我有些泄氣,但劉千手不服輸,盯著海邊那一個個房子,跟我倆說,“走,咱們也找汽油艇去。”而且我們一邊往房子那趕,劉千手還一邊打了個電話,接通後他搶先說,“老四,這次你得幫忙,跟海軍部隊說一下,調兩輛直升機出去巡海,那**樂殺人狂開汽油艇逃了。”我一聽老四,反應過來,這一定是第四人,也就是侯醫生,他以前是部隊政委,雖然退役了,但還是有人脈的。尤其我們這海邊還駐紮一個海軍部隊,他要開口請求兩個直升機,也未必是難事。第四人一定是同意了,劉千手臉色稍緩。這時候我們來到一個房子前,趕巧的是,這房子裏有人。有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正坐在小**吃飯呢,看我們仨進來,他嚇一跳,問我們幹啥。我們沒時間跟他解釋太多,杜興掏出警官證直接說,“警察,要借船用用。”我發現這爺們天生是逗比,他竟然沒懂我們的意思,又多問一句,“警察用船?你們要下海打魚?”我們跟他扯不清了,杜興扮了黑臉,一把將這爺們拽起來,讓他快點給我們找個汽油艇。他一看就是負責管庫的,其他房子裏都存著漁船呢,他帶我們來到一個大房子前,打開後,露出一個挺新的大艇來。我以前沒見過這玩意兒,但看著這大艇後麵帶的四個馬達,就合計這艇是好東西,勁絕對大。這房子裏和房子外都有小鐵軌,我們四個合力把這艇推了出去。
其實在沙灘上推艇特別費勁,一腳深一腳淺的不說,要是走差了很容易摔個前趴子。不過好在我很留意這事,沒在這時候出醜。等艇入海了,我們仨也顧不上濕不濕了,全衝到海裏,爭先爬到艇上。劉千手和杜興坐在前麵,我自己坐在後麵,我以為接下來我們就出發唄,但突然間,租我們船的爺們嗖的一下跳上來,坐到旁邊,還拿出一副傻兮兮的樣子對我們直笑。我問他上來幹啥?這爺們回答我說,這汽油艇是他的,他也得坐上來,順便給我們打下手。我覺著他不是一般的笨,我們三個刑警在這時間段還拚命往海裏鑽,肯定是去玩命捉匪的,這也不是占便宜拿好處的事兒,他咋還這麽積極呢?但我也理解,他是怕我們把這艇給弄壞了。我掏出我的警官證往他懷裏一堆,告訴他如果我們沒回來,明天他直接去警局要索賠就行,借勢我還強行把他推了下去。其實我說的是沒啥,但細品之下,我這話挺淒涼的。我們仨不回來送艇,間接代表的就是我們都犧牲了。等這爺們下去時,劉千手鼓弄汽油艇已經有段時間了。我們都沒開過這玩意兒,冷不丁接觸很陌生。
杜興在旁邊冷眼看著,還問了一句,“劉千手,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來?”劉千手接話說研究差不多,還大膽的嚐試起來。我發現他真聰明,竟然真把這艇開走了。我是個純粹的旱鴨子,連遊泳池都不敢下。麵對蒼茫大海,我心裏一時間有些恐懼,總覺得在這昏暗的海中飄**,跟下地獄沒啥區別。我摸索一番,從後座上找到一件救生衣。我是不管號大號小的,趕緊把它穿上,心說這樣一會掉水裏了,我還不至於那麽快被淹死。這汽油艇性能真好,呼呼的穿水前行,迎浪而走。大約過了半個鍾頭吧,劉千手指著遠處讓我們看。我能看到,天邊有兩個小點,在空中飛來飛去的,這一定是那兩架直升機。而另外呢,在海平麵上,也有一個小點在快速向我們靠近。我心頭一喜,這小點一定是那幫匪徒,他們逃脫不成反被直升機逼回來了。他們想上岸。但我們不可能放過他,杜興指著那黑點讓劉千手迎上去。我們這兩艘艇可是對著一起開,相對速度很快。沒多久,我就能依稀見到那艇的輪廓了。
這期間還傳來幾聲槍響,一定是那艇上有人對我們開槍。隻是我們離得很遠,他這槍根本打不到我們。但杜興被槍聲刺激的來了脾氣,他哼一聲跟我們說,“這槍手很囂張,咱們想留他是留不住了。看我跟他鬥鬥槍,拚拚眼力,看誰更狠一些。”說完杜興就毫無顧忌的站起來,還順著座位站到艇前麵去了。這艇前麵有好大一塊凸出的部分,他站著倒不怎麽擠得慌。隻是開艇時忽上忽下的,讓他整個人也變得直晃動。我承認我沒杜興這膽子,而且這麽做也危險啊。隻要一打滑,他就得失手掉到海裏去。另外那艇上的槍手,脾氣真跟杜興說的一模一樣,他看到杜興站到艇前麵,他也學上了。這麽一來可好,我們雙方為了能讓自己人站的穩一些,都把艇降了速度,拿出一副慢悠悠的架勢互相靠近。說實話,我有點擔心。我們這邊杜興可是打槍的第一號,如果他跟這槍手決鬥要是輸了的話,我和劉千手肯定也不是那槍手的對手。這樣等我們又接近一些後,杜興和那槍手都把槍舉了起來。按距離算,我們已經進到槍的射程之內了。隻是現在這光線太暗,再加上有浪,他們都有些瞄不準,就看誰能強到先機了。
我看不出杜興有啥急忙的感覺,反倒突然間,杜興嘿嘿一聲,果斷的砰砰打了兩槍出去。伴隨這槍聲,那槍手也扣了扳機,但雖然都開槍了,卻立刻分了高下。槍手那一槍,打到水裏了,激起一個冒尖的浪花。而杜興這兩槍,全打在對方身上了,我沒看清具體打到哪了,但絕對是致命部位。那槍手一側歪,連逃回艇的機會都沒有,頭下腳上的往海裏砸去。不得不說,他死在這兒,基本上等於喂魚了,事後我們想撈都找不到位置。對方艇上還剩一個開艇的司機,被槍手死亡這事一鬧,他慌了。開艇又想逃,但我們不可能給他這機會。等杜興跳到艇裏後,劉千手加大馬力,玩命的追起來。本來我們這兩艘艇的性能是半斤八兩,但那司機有點手忙腳亂,他開著開著總左右晃。我明白他啥意思,他想甩個彎逃走,可這裏是海啊,他甩彎又有什麽用呢?我們倒是沒管那麽多,全力直線衝了過去。等離他越來越近的時候,我們反倒警惕起來,全各找掩體。我坐在後麵倒方便了,直接一出溜身子,半躺在後座上。我是怕那開艇司機有槍,我們費勁巴拉的都追到著了,別到最後反倒小陰溝裏翻船。
杜興真狠,也想的周全,趁空他瞄準對方汽油艇的馬達開了兩槍。這子彈的威力倒不能把對方馬達打爆了,卻能將其打壞了。當我看到那馬達開始冒煙時,我心裏一喜,知道這次追擊,成了。那司機也挺有自知之明,知道真逃不了了,反倒把汽油艇閉火了,任由它飄在海上。他又一摸旁邊,拿出一把西洋劍。就他這舉動,無疑告訴我們,他才是那黑衣人。尤其離近後我還發現,這人是我們夢寐以求要抓捕的陳奎竹。看他也沒槍,我們完全放心了,劉千手把我們的艇停靠在他旁邊。陳奎竹這時有點瘋了的感覺,胡亂劃著劍,對我們大喊,“別過來,都他媽別過來。”現在我們要想弄死他,很容易。三把槍輪番開火,不信不能把他打成馬蜂窩,但我們要抓活的。杜興當先把槍收起來,還站在車座上指著陳奎竹問我,“他的西洋劍很厲害麽?”我點點頭,還囑咐一句,“大油,你別逞能跟他單打獨鬥了,咱哥倆一起上,痛快擒住他得了。”但杜興對我搖搖頭。我有點生氣,心說他咋不知道好賴話呢。但這次是我多慮了,他又從他腳底下拿出一包漁網來,跟我說,“李峰,天網恢恢嘛,咱們擒他不用網,那多沒意思啊。”我一合計也對,還湊到杜興旁邊。我倆把網扯開,還喊口號,“一二三,撇!”
這期間陳奎竹很無奈,他看出我們的企圖了,但根本沒啥辦法應對,尤其他還沒那膽子跳水。他就眼睜睜看著這漁網落到他頭頂上。被漁網這麽一包,也別說舞西洋劍了,他掄拳頭都費勁。我倆又一起跳過去,直接用漁網把他包的嚴嚴實實的。本來我們抓賊時挺興奮,等賊抓住了,我們又頭疼起來。現在在海上呢,尤其陳奎竹那遊艇都壞了,馬力不夠。我們為了趕回陸地上,不得不耐著性子慢慢往回走。這樣過了一個多鍾頭,我們才上岸。我稍微有些暈船,踩在沙地時,整個人昏呼呼的,不過好在定力強,沒吐啥的。劉千手又給警局打電話,讓他們趕緊派資源往這邊趕。算起來,這支援還得等一段時間才能感到。自打我們捉住陳奎竹以後,他反倒顯得冷靜起來,時而還皺著眉,不知道在琢磨什麽呢。反正現在我們有大把的時間,我們就先對陳奎竹盤問起來。劉千手先問,“按之前我們的推斷,朱梓涵和黑衣人是罪魁禍首。而且也證實了,那兩個女受害者都是被黑衣人強奸的,我想知道,你參與沒參與過這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