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突襲

當然了,光從照片看,說他是我爹更靠譜,但問題是我爹我媽什麽樣我還能不知道麽?我也見過二老年輕時候的照片,尤其他倆一輩子務農,哪上過什麽部隊呢?我有種給家裏打電話的衝動,想問問我媽,這照片裏的人到底是誰,可電話都攥在手裏了,我又放棄這個打算。我上學的時候就問過,我家親戚有誰不是農民?可當時我媽一句話把我悶沒詞了,她說我們家裏全是貧農,連個做辦公室的都沒有,還讓我好好學學,打破這個局麵。我估計今天我就算打電話問她,也不會得到什麽答案的。

我歎口氣又把電話放了下來,這期間大油走了進來,他心情不錯,還哼著歌,看到我對著電腦屏幕發呆,他驚訝的呀哈一聲,還往我這邊湊過來,問了句,“幹嘛呢幹嘛呢?賊眉鼠眼的,看啥好東西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反正打心裏不想讓杜興知道我看過這張照片,我急忙趁空一摁鍵盤,把這照片永久刪除了。

可這照片被刪後,電腦桌麵一下露了出來,這桌麵是杜興弄得,是個外國老爺們的圖像,正在這顯擺肌肉塊呢。杜興湊過來一看這桌麵,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拍著我肩膀說,“行啊李峰,偷偷在這欣賞美男?”我沒法解釋啥,隻好笑了幾聲,算是捏鼻子來個默認。杜興嘖嘖幾聲,又故意在我麵前顯擺他的肌肉塊,那意思以後別看桌麵上的美男了,看他現場表演多好。當然了,他就是因為心情不錯在跟我胡扯呢,可我哪有心情跟他逗啊,我就一轉話題問了別的事。我問他,“大油,看你這麽高興,是不是炸彈**的事聯係好了。”杜興讚我一句聰明,又說那炸彈**特意選了兩個大號的,今天晚上下班前就能送過來,到時我倆可以試試,要是覺得可以,那就先穿上適應兩天。

我一聽心裏就打怵,心說我還有閑心適應這個?那玩意兒叫**沒錯,不過帶著炸彈的字眼啊,我要穿著它一不小心碰到火源了,那不得把我整個人崩到天上去?我又跟杜興隨便說幾句就結束了談話。杜興坐到他的座位上瞎看起今天的報紙。我獨自琢磨上了,還時不時偷偷瞧了杜興幾眼。自打加入二探組以後,我就能感覺到,自己身上以及自己周邊發生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事,本來我一頭霧水,但漸漸地,我掌握到更多信息後,我覺得我有些明白了。我能從一個文員加入到二探組,不是偶然,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說道,而杜興和劉千手,都跟第四人認識,隻是一定有什麽貓膩,他倆不跟我公開談第四人。

這次接觸槍煞的案子,從掌握的資料來看,那槍煞也很怪,他又養鬼又算命的,跟劉千手很像,劉千手不也是這麽神神叨叨的麽?昨晚第四人突然過來對劉千手動武,要不是我在場,很可能出了人命,我懷疑這第四人之所以這麽對劉千手,一定跟槍煞有什麽聯係。大致的情況應該跟我想的差不多,但具體細節嘛,這就得讓我花時間慢慢琢磨了。我順帶著也想到了小鶯,我一直懷疑她就是第四人,反正現在有時間,我想去法醫室套套話。我找個借口,說要去給法醫室送資料,讓杜興看屋,就這麽出了辦公室。法醫室本來有好幾個法醫的,但今天邪門,隻有小鶯在,而且她的舉動挺異常的。她坐在一把椅子上,正隔著窗戶向外看著,但她臉色很不好,還披著一件軍大衣。法醫室的室溫不低,要換做是我披著這件軍大衣,弄不好都得冒汗,我猜她現在的心裏一定很冷。

其實法醫室的門沒關,我能進去,但我還是客氣的站在門口敲了敲門,也算給小鶯一個提醒。她扭頭看了一眼,也沒了之前的蘿莉樣兒,擠著笑問了句,“李峰,什麽事?”這話讓我敏感,她以前每次見我,肯定一口一個李逗比,這次竟然直呼其名。我能有什麽事呢?說白了就是套話來的,但套話不是理由,不能擺在明麵上,我客氣的笑了笑,嘴上說隻是想過來看看她。她沒接話,又扭過頭去,盯著窗外看起來。

一時間我挺尷尬的,站在門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這時候我不經意的一瞥,發現有個桌子上反正一副手繪的畫,畫旁邊還放著一支鉛筆和一塊橡皮。我心裏咯噔一下,我想到了第四人通過qq給我傳的圖片。也怪我笨,以前一直沒留意到這件事,小鶯是法醫,會點素描方麵的手藝不是很正常麽?因為她們會接觸到犯人麵部素描的工作啊。我很好奇這張畫上畫的是什麽,就邁步走了過去。這畫的是一把刀,而且很形象,就是昨晚第四人用的那把廓爾喀彎刀,我心裏又咯噔一下,這表明什麽?我覺得十有八九小鶯是第四人的猜測是成立了。我又望著小鶯,怎麽說呢?我突然有種不認識她的感覺了,還特意拿起這張畫問她,“你有啥要說的麽?”小鶯看了看我,她是回我話了,但很奇怪,有點前言不搭後語,“李峰,你不要親自動手就好!”

我心說什麽動手不動手的?我不就拿個畫麽?但我又往深了合計,琢磨她說的意思,應該指的是槍煞,讓我對陣槍煞,或者真有可能用槍指著槍煞時,不要扣動扳機吧?我一時間心裏很澎湃,有很多話想跟小鶯說,但還沒等我開口呢,小鶯又往椅子裏蜷了蜷,說她累了。

這擺明了要送客,不想跟我聊天了。我一合計,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等以後趕上好機會的,我倆好好聊一聊。我把那畫又放在桌子上,正巧她手機也在一旁,我就隨手拿起手機,把那畫壓上了。

我出了法醫室,慢悠悠的上樓,心裏想著亂七八糟的事,突然間我手機響了,是qq提示音。我掏出來一看,是第四人的qq留言,一句話,“你混蛋!”這是在罵我,他一定說的是昨晚上的事,本來這留言讀起來沒啥理解上的難度,但我一下又迷茫了。我急忙下樓,嗖嗖的跑到法醫室。我沒進去,隔遠看了看,小鶯仍在窗前坐著,那手機依舊壓在畫上。我一愣,甚至還不敢相信的再次看了一眼手機,確定這留言是從第四人qq發出來的沒錯。

我心說這咋回事?如果小鶯是第四人的話,那剛才給我發消息又是誰?但要說小鶯不是第四人?她怎麽具備這麽多跟第四人吻合的特征呢?我發現我智商真不行,剛才還覺得自己已經掌握到大局了呢,現在一看,我還是在這迷局中蒙頭亂闖呢。我最後也不糾結了,不然腦袋想的太疼,就先把這事放一放,又專門忙起工作來。

等到了下班時間,我和杜興商量著去哪吃飯,本來我倆想叫著那瘦爺們來了,但我發現,這爺們不是一般的懶啊,壓根不想出警局,而且一天天就在會議室窩著。其實我也能理解他,心裏壓力太大。杜興想吃燒烤,就跟我說,咱倆就近找個地攤整一口去,那瘦爺們不去就不去,咱倆吃完給他打包點肉串子和麵條。我點頭同意了。本來我沒尋思喝酒,但到了地攤後,杜興就嚷嚷著喝兩口。我還勸他呢,說最近有任務,別喝了。杜興卻說沒事,劉千手今天不沒來電話麽?今晚上就一定沒啥重要事。

我也知道杜興軍人出身,好這口,而且他分析的也對,我就沒再勸啥。不過杜興可真敢來狠得,跟服務員要了兩小瓶燒刀子。這酒可狠了,有七十二度,要是喝不順當了,一口下去人就得醉到桌子底下去。可杜興說,吃燒烤喝它也是一種享受。我是沒敢多喝,隨意淺嚐了幾口,但杜興稍微喝的有點多。等我倆吃的差不多時,有電話響了,是杜興的。杜興本來懶洋洋的拄著桌子呢,把手機拿出來隨便看了看,還咦了一聲跟我說,“這誰啊?陌生號,大晚上找我啥事?”說完他就接了,我在一旁聽著,雖然隔遠聽不清,但也想品一品對方啥事。

杜興問他是誰,怎麽說話聲那麽小呢。對方回了一句,我發現杜興聽完詫異了,對著話筒吼,“什麽?你說你是劉謙?是那變魔術的麽?咋了?央視混不下去了,就給群眾打電話尋求支援來了?”我看他是真喝迷糊了,劉謙怎麽可能給他打電話呢。我就湊過去把電話搶過來了。也該著運氣差,我一聽電話時,對方正發火呢,合著杜興亂說話,我卻替他撿罵了。對方說,“好你個槍狼,這時候敢喝酒!我是劉千手,不是劉謙,二十分鍾後,我派一輛麵包車接你和李峰,在警局後院集合。”

二十分鍾,這時間可夠緊的,我倆是吃完了,可不還得往回趕麽?更得給那瘦爺們帶飯。我就跟杜興說別吃了,咱們撤吧。杜興聽我話站起來了,但走路有點打晃,沒法子,我又不得不攙著他。算起來我倆真是緊趕慢趕。準備利索後,剛趕到警局後院,遠處就出現一輛麵包車。這車可夠破的,車體髒兮兮的不說,有些地方都漏漆了,鏽跡斑斑的。我心說劉千手從哪淘回來的二手車啊?做個任務也不至於這麽摳門吧?

其實我也咬不準這車是不是來接我們的,我和杜興都沒擺手,隻是站在路邊等著,靜觀其變。這破麵包兒吱的一聲在我們麵前停了下來,車廂門打開後,有個女子對我們直擺手,嘴上說,“警官快上來。”我一聽警官這倆字就猜出來了,他們一定是線人,不然不會對我們用這稱呼。我先把杜興推進去,又自行鑽了進去,隨手一帶門。

我看這車裏就兩個人,一個司機一個這女子,劉千手並沒在車上。我心裏突然小小懷疑一下,心說我們不是中計了吧?倒不能說我太敏感,現在是非常時期,啥事不能馬虎。那女子挺聰明,品出我的意思來了,她又拿起電話撥了出去,還讓我接聽。電話那頭是劉千手,我倆隨意聊了幾句,總算是沒出啥岔子。

我們奔著市郊去的,看方向,還是往紅羅村那邊趕。我好奇我們會去哪,但也沒多問,反正不是我當司機,隨便他怎麽開吧。最後車停到荒郊的一個瓦房前,我看這瓦房附近還有一堆未清理的垃圾廢品,估計這是個被臨時征用的廢品收貨站。我和杜興下了車,但那倆線人沒動彈,女線人告訴我們直接去瓦房裏找劉探長,他倆則躲在車裏,監視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我覺得這倆線人素質不錯,打心裏讚一個。等我和杜興來到房子裏時,我發現這裏人也不少。這房子是裏外間的,裏屋空著,大家都在外麵廳裏待著,廳正中間擺個大圓桌子,劉千手坐在一旁吸悶煙,另外有兩個彪形大漢,一左一右的站在一個男子的兩旁。這男子跟劉千手麵對麵的坐著,看他賊眉鼠眼的樣就不是啥好人,應該是劉千手逮回來的一個賭徒。

我問劉千手,既然抓了人咋還不審呢?劉千手一聽我這話更來氣了,對著那賭徒呸了一口說,“這小子身體真不知咋長的,身體素質竟然這麽差,對他用刑吧,稍微狠一點就暈,但要不狠,他嘴硬也不招,我沒法子了,把你和槍狼叫來,你倆審吧,把那進賭場的暗號問出來。”我聽完也頭疼,我會的招兒還不如劉千手多呢,尤其看那徒弟腦袋都是濕的,估計劉千手那捂著手帕澆水的手段也都用過了,但也失敗了。

杜興突然樂了,他倒很有自信,指著那賭徒說,“娘艸的,對付這種癟貨兒,我最拿手了。”

我們仨在這說著,那賭徒也聽到了,他挺有膽兒,不滿的嚷嚷一句,“你們是警察?憑什麽抓我,我犯啥法了?”我看向劉頭兒,也想知道答案,是啊,到底啥理由把人家抓來了?肯定不是在賭場抓的人吧?那隨隨便便抓過來就上刑,確實有點不地道。

劉千手咯咯笑了,回應說,“犯啥法?你犯法犯大了,公然在路邊嫖娼,我不逮你逮誰?”那賭徒愣了,我也愣了,我心說這哥們行啊,竟有這嗜好,嫖娼就得了唄,咋還在路邊整起來了,這大晚上的,他倆也不嫌凍得慌。那賭徒緩過神後氣的哼哼,辯解道,“誰說我路邊嫖娼了,那是我女友,我倆情投意合,在路邊好好親熱親熱,這都不讓嘛?”

“呸!”杜興接話了,還湊到賭徒旁邊,一伸手一把將他拽起來,“我問你,你跟那女的結婚了麽?”杜興眼漏凶光,氣場也大,賭徒被嚇住了,沒接話,但搖了搖頭。杜興繼續說,“你再告訴我!你跟她處對象有沒有想過要跟她結婚?”那賭徒又搖搖頭。杜興隨手掄了一巴掌,給他來了一個嘴巴,“你小子行啊,老話怎麽說的?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愛戀,那就是耍流氓,你呢,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跟人家親熱,那還真不是嫖娼,嫖字拆開念,一個女加一個票字,你跟人家親熱還不給票子(錢),你這是**裸的強奸!”

我當時正點了一根煙,聽杜興這話差點被煙嗆到,我算服了這個監獄大油,心說他這一天天可咋整,從哪冒出來這麽多歪理?甚至按他說的,這賭徒罪更大了。那賭徒一時間被繞進去了,也不懂得反駁了,不過他嘴上連說我們誣陷他。杜興懶著說了,對著那倆彪形大漢說,“你倆,去,把這小子帶裏屋去,我弄個菜單,咱們一會‘開飯’。”

我發現就我是外行,不懂這“開飯”是什麽意思,那倆彪形大漢都聽明白了,一起拽著賭徒,強行去了裏屋。杜興又看了劉千手,伸手要東西,“筆,紙。”劉千手早就做備好了,從桌子抽屜裏把它們拿出來。杜興本來寫字就不咋好看,這次加上喝多了,更有點不會寫字的感覺了。我就急忙要過筆紙,問杜興,他想寫啥念出來,我給他寫。杜興撓著脖子,拿出一副思索的樣兒,說了幾個菜名,“撈泡菜、宮保肉丁、麻辣羊肉串、紅燒牛鼻子。”我是寫迷糊了,心說這都哪跟哪啊?我們審訊犯人呢,難道真給人家做菜吃?我也不會不懂裝懂,隨便找了個菜名,指著那紅燒牛鼻子問杜興,“這到底啥意思?”

杜興笑了,跟我說,“李峰,監獄就是一個小王國,裏麵有它的規矩和活法兒,你看那些在監獄外混的人模人樣的,也別說什麽硬漢狠人,脾氣多硬了,進了監獄,保準都得低個頭做人。我今兒用監獄的規矩給那賭徒上一課,讓他乖乖的把話全說出來。”接著他又解釋了那紅燒牛鼻子的意思,說白了,就是用兩根指頭摳著別人的鼻孔往後使勁拽一下,反複這麽做,直到把對方鼻子弄腫弄得血流如注。這刑罰聽著沒啥,但實際上可夠狠得,我心說不用多了,對方實打實挨上十下,鼻子就少說半個月不能見人。我又指著那宮保肉丁問了句。大油解釋說,“這個更簡單,揪扯男性**,也沒啥限製,就是讓對方怎麽‘舒服’怎麽來。”我咋覺得我聽完這個都有種腦門冒汗的衝動了呢?甚至再沒興趣往下問了。現在的杜興,整個人變化挺大,他那一臉表情分別告訴我,這不是一個二探組的警員了,而是那北山監獄名震一時的杜大油。

他拎個菜單,溜溜達達進了裏屋。我是不想看那賭徒怎麽受刑的,也盡量不想聽到他的慘叫聲。我急忙走過去,把裏屋的門帶上了,又坐在劉千手旁邊,等待起來。我倆也不能這麽幹坐著吧,總得找話題聊聊。我就一摸兜,把他手機拿出來,還給他,還把他前妻找他的事說給他聽。劉千手看到手機挺驚喜,咦了一聲,說原來被你撿到了。不過他說是這麽說,我看他表情,總覺得他這個驚喜是裝出來的。

我又順著往下問,他手機裏那張照片是啥,怎麽裏麵有人跟我長得這麽像呢?其實我這麽直接問很冒險的,畢竟我偷看他手機內容,這不是啥地道的事。劉千手大有深意的瞪我一眼,他倒沒怪我,琢磨一番解釋說,“那人啊,是我的老長官,也說這巧勁兒,你倆長得真挺像的,我當初看到你的時候就想到長官了,這不就因為這事,我才跟上頭申請,把你弄到二探組來了麽?”我笑了笑,看的出來,劉頭兒這話裏麵有水分,他一定是因為這個長官,才把我調到二探組的,但他就不告訴我,我和那長官啥關係。

我本以為杜興審訊得用幾個鍾頭呢,沒想到他那菜單效果那麽明顯,不到一刻鍾,那賭徒全招了。而且隻是這短短一刻鍾,賭徒的變化也很大。他被人帶出來時,嘴巴腫了,估計是被捏的,跟掛了兩根小肥腸似的,鼻子也腫起來了,乍一看跟八戒挺像,就差裝扮倆豬耳朵了。杜興剛才活動了筋骨,酒也醒的差不多了,他跟我倆說,“按賭徒的交代,這幾天賭莊的暗號是紅臉關公,那賭場裏有三個人的左耳都帶著紅色耳墜子,就是煞哥三兄弟了。而且最近這三兄弟賭癮不小,每晚十點到後半夜,他們也都出現在賭場裏,跟大家賭錢。”

我一聽這話,心說真是老天祝我們,現在暗號有了,那三兄弟還會出現,我們這兩天抓緊行動,一定能把他們一網摟。不過想到這,我心裏也有種低沉感,這次我和杜興是先鋒啊,到底能不能留著命完成任務,能不能順利的把三兄弟抓獲,可都不好說。警察也是人,也都隻有一條命,誰不想見到第二天的太陽呢?

劉千手又說了接下來的計劃,按他的想法,突襲這事趕早不趕晚,他明天白天去聯係警力,晚間就動手,但具體計劃什麽樣兒,要等明天白天才能定下來,讓我倆明天等信。現在都很晚了,我們仨把話聊到這,還就此分別,我跟杜興坐著那輛破麵包兒,先回了市裏。本來我覺得我挺放鬆的,就算明知道明天去拚命,心裏也沒啥雜念,但邪門的是,我這一晚上沒咋睡覺,心裏總有種莫名的小衝動。

劉千手說讓我們等計劃,沒想到他計劃製定的這麽快,第二天早晨八點他電話就打來了。

我和杜興都躲到辦公室,把門一關,我們仨開了個電話會議。劉千手的意思,晚上午夜左右行動,第二波支援是二十名手持突擊步槍的特警,算是全部武裝了,我和杜興今天下午要去一個特殊地方,會有人給我們喬裝一番,好讓我倆順利的混到賭場中,到時我們還會帶著一個報警器,等控製住場麵後,就把報警器摁下,他和特警們會在五分鍾之內趕到現場,接替我們的工作。這計劃聽著沒啥毛病,但我很清楚,這事能不能成,主要看我倆能不能成功進到賭場,能不能用**炸彈把他們嚇住。

這一上午,我都沒咋辦公,或許我的想法有點自私,我也做了壞的打算,如果晚上真犧牲了,那我現在活著的時間絕對拿秒來計算了,我還不趁著有空抓緊享受一會麽?我上午過得很休閑,喝喝茶,瞎溜達溜達,甚至還跟杜興搶電腦玩了會遊戲。就我這突然的墮落,讓很多警局同事不解,在他們印象裏,我可是很積極的一個人,但我不怕他們誤解,更不在乎他們對我印象的改變。

中午吃完飯,有個陌生打電話過來,讓我們帶著家夥事下樓,準備走了。我知道這該是帶我們去喬裝的人,我也沒啥拿的,去賭場肯定要搜身,帶槍沒用。但炸彈**得帶著吧?聽杜興說,昨個兒炸彈**就到了,我倆當時也沒試試,他就把它們收起來了。我順嘴提醒一句,讓杜興趕緊把**拿出來吧,我們帶著好走。杜興正抽煙呢,我發現這爺們膽子不是一般的肥,叼個煙就來到一個鐵皮櫃前,從裏麵把炸彈**拿了出來。我一看就害怕了,心說他那煙頭可千萬別掉下去,不然把這**弄炸了,別說我倆了,整個警局大樓都得塌一塊。我趕緊找個水杯,接過去,讓他把煙頭吐水裏,不過我多慮了,這**外麵包著一層真空防護膜,估計也防火。

我們找個黑口袋把**裹著,下樓鑽到一個“出租車”裏,我發現這司機還是老熟人,就是東北錘王案那次,負責送我們去喬裝和找阿豹的那個夥計。敢情他沒有衝前線的任務,看到我倆還特意打個招呼,甚至開車這一路上,還時不時鼓勵我倆,但我把他這話都當成耳旁風了,他明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發現今天巧合的事實在太多了,這次給我們喬裝的師傅也是老朋友,那老哥看到我倆以後當場就笑了,尤其看著我,他還特意摸了摸腦袋。

為了破錘王案,我都犧牲一頭長發了,養了一年多才又把頭發弄長,看著這老師傅賊兮兮的盯著我頭發看,我心裏直突突,心說他要再給我剪寸頭,丫的,我也不當那第一撥支援了,現在就跟他玩命,看我不用剃刀把他剃個光頭出來的。但這次挺樂觀,老師傅沒怎麽給我倆大變樣,就是把我倆往老氣橫秋上打扮。他技術挺高,打扮完了我照鏡子看了看,要不是熟人,真難認出我來。晚間我倆把炸彈**也換上了,我發現這**還是緊,我都跟杜興說要大號的了,可這大號**也沒咋大起來。老師傅還塞給我們一個黑兜子,我打開看看,裏麵是一捆捆的鈔票,我沒時間細數,但我合計這少說有三五十萬。這就是所謂的賭資吧。

我和杜興合坐一個摩托,我倆掐時間走得,在午夜前一刻鍾,趕到了紅羅村。我發現這時候的紅羅村跟白天不太一樣,村口有倆放哨的,他倆裝著在那裏閑逛,但誰半夜不睡覺跑這兒來逛,難道夢遊麽?看我倆到來,有個人還話裏有話的問了一句,“兄弟,你是這村子的麽?看著麵生啊。”杜興沒下摩托,對我使個眼色,我拎著黑兜子走下去,還說一嘴,“我是彭拓的朋友,他介紹我來這玩幾把。”彭拓就是我們抓的那個賭徒的名字,他是常客,跟這倆放哨的都認識。

那倆放哨的狐疑的互相看了看,又湊了過來,當他倆看清黑兜子裏的錢後,都有點信了,但他們很警惕,其中一個還多問一句,“知道最近流行什麽話麽?”我明白他是在我們暗號,我也沒猶豫,當即回答,“紅臉關公。”我發現我這話一出口,他倆表情瞬間有些不自然。我心裏咯噔一下,心說那個彭拓不是泡我們吧?瞎編個暗號忽悠我們,真要那樣,今晚計劃可就砸鍋了。可我多想了,這倆人又都點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心說既然通過了,那就走唄,我又坐回摩托上了。我發現杜興竟沒急著開車,反倒多望了那倆放哨的一眼。想進紅羅村的小澳門賭場,我發現還真不容易,這賭場在一個民宅底下,門口那個看門老頭,別看歲數一大把,人髒兮兮的,但很認真,用那雙全是黑泥的大手把我倆渾身上上下下摸了個遍,確保我們沒帶武器。我們又隨著這老頭來到一個地窖入口,這是個大鐵門,這老頭挺有力氣,吆喝一聲自己把那大鐵門舉了起來,讓我倆快點進去。

在鐵門剛開的一刹那,我一下聽到了從地下傳來的吆喝聲。什麽開啊,買定離手這類的,這都是賭錢的專業術語,我也不知道咋搞的,自己一個不會賭錢的人,聽到這吆喝聲,心裏都有點熱血澎湃的。我跟杜興魚貫鑽了下去,這通往地下的走廊裏也沒個燈泡子照亮,台階也破舊,這都不算什麽,我倆下去後,這老頭就把大鐵門蓋上了,弄得一瞬間,走廊裏有點黑。我冷不丁有些不適應,尤其我動都不敢動,怕一腳踩禿嚕了,整個人別滾下去。那我還做啥任務,保準當場昏迷。我看走廊盡頭有亮光,是從一個門縫裏發出來的,估計進了那個門,就是賭場了。

我摸索著,想把手機找出來照亮,但我剛有這動作,杜興就一把拽住我,還輕微的噓了一聲。我本來一愣,又一下反應過來,杜興一定發覺到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了。我湊到他耳朵說悄悄話,“咋了,大油?”杜興也很小聲的跟我說,“李峰,你知道麽?咱們趕進村就露餡了,彭拓那兔崽子告訴咱們的是假暗號。”

我聽完就冒汗了,心說這死大油,他當時都看出破綻了咋還帶我進村呢?這下可好,我倆走到這步了,退都不能退了。我不死心,又問了一句,“你確定咱倆露餡了麽?”杜興不再說之前的事了,反倒讓我支個耳朵聽,解釋道,“監獄裏賭博是常事,我太了解那種氣憤了,你聽聽這賭場裏傳出來的聲音,吆喝聲不小,但有那種賭的不要命的氣氛麽?我沒猜錯的話,那裏都埋伏好了,隻等著我倆上鉤呢。”我越聽他說越有種絕望的心裏,我也打定主意,以後做任務絕不能跟杜大油在一快,這小子太能玩命了。但現在說這個有啥用,我也不想破任務了,心裏就合計咋能活著逃出去。

我又問他啥想法。杜興倒是輕聲笑了兩聲,他真瘋狂,跟我說,“想活命就得往前衝把敵人打敗,這樣吧,咱倆把炸彈亮出來,等進賭場時讓他們知道,咱倆也是有備而來的。”

而且他說完就脫了起來,我沒法子,都這份上了,隻能隨著他。這地下走廊裏很冷,我總不能光著下身大搖大擺的衝到賭場裏吧?在脫下炸彈**後,我又把褲子穿回去了。

可問題來了,這炸彈**我倆怎麽拿進去?捧著有些累贅,拎著也不是那個意思。杜興有招,跟我說,“咱倆把**穿外麵,這樣還能騰出兩隻手來。”我算服了他這奇葩的想法,國外超人有這習慣,愛把**穿在褲子外麵,我倆是破案來的警察,竟也學了一把超人。不過也別說,這**穿在外麵,比直接穿在裏麵舒服多了。

等準備好了後,我拿出手機,杜興在前我在後,我倆依次下了台階。在快下完台階時,杜興還冷笑起來,悄悄跟我說,“那門後有埋伏,應該有拿槍的,你等著,我給他們送個大禮。”我還合計呢,心說我倆有啥禮可送的?杜興一摸**,從上麵抻出一小塊炸藥包來。我這才明白,合著這次的炸彈**先進了,竟然是可拆解的。杜興一拉線,把這炸藥包弄嗤嗤響了,對著門口丟了過去,還喊了一嗓子,“包子,熱的!”

杜興這炸藥撇的真有準頭兒,順著那門縫就進去了。我不知道這一小包炸藥啥威力,我倆可都在地下,要是它威力大了把這裏崩塌了,也別說那些賭場裏的人了,我倆也指定被活埋。

我想說杜興太衝動了,可一時間也顧不上說這個了,在條件反射下,我向走廊兩旁躲去,趴在牆麵上。雖說這麽做沒啥大用處,但貼著牆能讓我一時間有種安全感。那炸藥進了門,裏麵就傳來一陣**聲,而且賭錢吆喝聲戛然而止,杜興真沒說錯,那些人都是假裝的,隻等我們上鉤。哄得一聲悶響,炸藥炸了,不過威力沒多大,整個走廊連抖都沒抖,隻是那門被炸出來的氣流衝擊了一下,咣當一聲。

杜興真是一點都不怕,撇完了炸藥他跟沒事人似的,還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說,“走,咱們進去。”他視力可真好,在這種幾乎黑暗的環境下,仍大步往下邁,我本來看不清這台階,但被他拽著,稀裏糊塗的跟了下去,也說我運氣好,沒踩錯了。他一腳踢開賭場的門,大吼著都別動,又雙手拽著炸彈**的拉環,幾步竄了進去。我也學著他,跟在他後麵,進去後還四下看了看。

這場子裏人不少,估計有二十來號吧,有一半沒拿武器,一看就是正經的賭徒,被杜興一吼,都嚇得蹲在地上。剩下那十來號人,看架勢都是煞哥的手下,或者說他們是賭場的工作人員。他們有拿匕首的,也有拿槍的。先說那些拿匕首的,雖然不服我倆,不過表情出賣了他們,他們就是強撐著,打心裏都害怕。還有四個拿槍的,都是老式的左輪手槍,他們都瞄準著我倆,一時間有些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