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三隻手

酒吧老板突然笑了,似乎我講的是天大的笑話一樣,他嘖嘖幾聲問我,“李警官,難道你真的不認識我了?這不應該嘛,麵對要抓捕的犯人,你該有感覺才對。”我聽完一愣,整個心都沉入穀底,他這話我哪還不明白,眼前這個偽娘就是真的鉤舌羅刹。他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又噓了一聲,緊接著當我麵把他的胡子撕了下來,還把眼鏡摘了下去。他又湊到辦公桌前,把好大一盒化妝品從抽屜裏拿出來。我發現他上妝好快,也就十分八分的樣子,他就把自己從一個男人變成一個極其豔麗的女子。這女子就是出現在視頻前的那個網絡美女。

都這時候,我心裏竟還有一個感歎的觀念,心說不服不行,現在這化妝技術真沒法說理了。一個人素顏和化妝後真的能判若兩人,尤其這他媽還是個老爺們!我發現變成女子後,鉤舌羅刹的舉動也變了,跟一個大家閨秀似的,看著還有種纖弱的感覺。他走到我麵前,還特意湊近了讓我看。

我能有啥話說?甚至都死心了,心說自己瞎了一雙眼睛,今兒被她俘虜了,我也認栽了。不過從一個爺們兒的角度出發,我對這種偽娘,仍打心裏鄙視。或許我的眼神裏流露出什麽來,鉤舌羅刹哼一聲,強調一句,“你剛才想說我是人妖?你放屁,老娘是女人,不要把我跟李二當成一類人。”她仍怕我不信,又站直了身子,把衣服脫個精光。我沒去過泰國,也沒見過人妖的表演,但今天麵對鉤舌羅刹,我算大飽眼福了,甚至她**的身體帶給我的視覺衝擊力,讓我大腦幾乎“當機”。

從上半身來看,她根本沒什麽女子的特征。胸部很小,拿飛機場來形容都不過分,而且她竟有胸肌和腹肌。那紮實的肌肉讓我能感受到,她在攻擊別人時能有多麽可怕。劉千手說過,真羅刹用刀的功夫不錯,現在一看,劉千手一點都沒低估她。再說她下半身,卻是地地道道的女人身,尤其雙腿和她隱私部位形成的倒三角,讓她下體充滿了一種女人的**。

我隻知道動物中有雌雄同體的概念,比如蚯蚓。但真難以想象,如果一個人是雌雄同體時會是什麽樣,或許鉤舌羅刹這身子,能用來當做參考吧。我有一個很大膽的猜測,鉤舌羅刹確實算是女子,隻是她從童年開始就有過跟常人不一樣的經曆,導致她的女性第二特征沒發育完全,或者壓根就停止發育了。

鉤舌羅刹跟我的觀念不一樣,她倒是很欣賞自己這身子,尤其一臉滿意的樣子,撫摸著自己的腹肌。她既像喃喃自語,又像跟我說話,“你知道為什麽我是羅刹麽?佛教有雲,羅刹,食人血肉之惡鬼也。或空中疾飛,或地麵速行。男羅刹凶惡,女羅刹貌美,這不跟我很像麽?”

我隻知道鉤舌羅刹是凶手自封的外號,以前還真沒較真她為什麽叫這麽名字。不過依我看,她叫羅刹真不恰當,也不該叫做人妖,或許稱之為妖人更恰當一些。我一直沒說話,她也失去了跟我聊天的興趣,她又找來一身女人衣服穿上了,還把我從**扶起來,攙著我往一個牆麵前走去。我發現她這辦公室有貓膩,這牆麵竟然隱藏著機關。看著是牆麵但能推開,後麵是個小型車庫,一輛貼著黑膜的寶來車,靜靜的停在那裏。她把我放在副駕駛位上,而且怕我坐不穩,還幫我把安全帶都係上了,又對我腦門拍了一些古龍水,也怕我恢複過勁來。

不是我自悲,我心說就我現在這身子,軟的跟個麵條似的,她不補拍古龍水,我都鬥不過她。她又把寶來車開出車庫。我不知道她要帶我去哪,但我猜測,她又在找賓館了,讓我跟辛啟義和小刀一樣,跪死在賓館門前。我一想起那被鉤舌頭被切**的慘狀就不寒而栗。我也打定主意,一會真有機會,自己一定要反抗一下,哪怕真逃不出去也得求求情,舌頭被她勾了就忍了,我那根棒子能不能留下?咋說我死後也算是個男人。可我錯了,這車直奔市郊開去,沿路遇到很多賓館,她也沒停車的意思。等剛到郊區時,她還把車開到一個隱蔽的林子邊上停下來。

我整個人都懵了,搞不懂她帶我來這幹啥?我心說自己沒那麽點背吧,難道她最近手頭緊?連開房的錢都沒了?那我死後還不如辛啟義他們了,怎麽那哥倆還有個房子擋擋風啊。鉤舌羅刹坐在車裏吸了一根煙,我發現她表情很豐富,似乎在回憶著什麽事,一會嗤笑一會憤怒的。我沒想說話,怕讓這變態娘們有借口拿我撒氣。等吸完煙,她又向右腿邊上摸去。我看不清她摸到什麽了,反正那裏除了油門肯定還有摁鈕,她啪啪摁了兩下,這寶來車有了變化。

車窗黑膜,吱吱的落了下去,合著這車有兩層玻璃,外麵的是正常的車窗,裏麵還有薄薄一層專門貼著黑膜。另外,車的前後方都傳來哢哢的聲響,我估計是換牌器的響聲,這車牌號變了。這麽一來,這寶來車無疑搖身一變,成為另一輛車,尤其在烏州市大家都認寶來車,這種車在市麵上很常見。她又起車,帶著我往郊區趕。我在車裏又熬了一個多鍾頭,我倆來到一個地方。

這地方我認識,在烏州城小有名氣,叫蛙地。這裏很荒涼,全是水泡子,是青蛙蛤蟆的集聚地。現在天氣冷了,這幫東西都冬眠了,不然在夏天,這裏蛙聲一片的。她下車後先活動下四肢解解乏,又湊到副駕駛位前,一下把我扛了起來。我發現這妖娘們兒真有勁,扛著我一點都不吃力。尤其她那肩膀頭,還硌得我難受。我一下聯想起來,心說那天在小刀死的酒店,我上樓時不是撞了一個清潔工麽?他肩膀就很硬,難道那清潔工就是這鉤舌羅刹?

我有種想抽自己的衝動,覺得自己當時怎麽那麽笨呢,就光顧著往樓上趕了,怎麽就不能多點疑心,把那清潔工逮住盤問一下呢?但這事還真不好說,反過來看,我當時真要拽著她盤問,或許她當場就會暴露,偷襲捅我一刀。反正這事已經過去了,我再較真又有什麽用呢?我被她扛了好久,她在這片蛙地裏少說走了一刻鍾,至少深入一兩裏地。

我發現我並不孤單,到達指定地方後,這裏早就躺著兩個人。這倆人都帶著頭罩,身上被透明膠纏的密密麻麻,乍一看就跟個蠶蛹似的,當然了他倆也被扒個精光。但他倆都很清醒,聽到有人來了,他倆既興奮又害怕的嗚嗚叫起來,很明顯嘴裏塞了東西。鉤舌羅刹像丟沙袋一樣把我丟在這倆人旁邊,又去了一個看似空地的地方,伸手刨起來。沒多久她挖出一個小黑口袋,打開後,裏麵全是各種工具,鉤子、鏟刀、膠布這類的。我嚇得心裏砰砰直跳,腦門也冒汗了,不過這麽一來我也發現個規律,我越心慌我身子越沒勁,哪怕嚇出汗來都不好使,也不知道這什麽迷藥,這麽邪乎。

鉤舌羅刹不理我,還吆喝讓那倆人別亂動。她又帶著工具湊到他倆麵前,好一通忙活後,她把這倆人身上部分的透明膠布剪破了,讓他倆能勉強跪在地上。我一直好奇這倆人會是誰,會不會有杜興呢?但憑他倆剛才那慫樣,我覺得不像是杜興。憑杜興那性格,別說被凶手抓了,就算等著淩遲,都不帶哼哼的。

鉤舌羅刹給我揭秘了,她把那兩人的頭罩都扯了下來。我看著這倆人,一下子愣住了。他倆我都認識,一個是副局,一個是副局的司機小王。我心說不能吧,他倆咋這麽點背呢?尤其副局,今天才剛上的電視,咋這麽快就被鉤舌羅刹逮住了。

鉤舌羅刹對這倆人的印象很差,她哼了一聲指著副局跟我說,“這王八羔子就是你的領導?電視裏那麽風光,把自己形象說的多麽多麽好,哎呦喂,還哭了一通,可實際呢?下了電視就帶著司機一起去嫖妓,這種人配當警察?還主抓刑警隊?別開玩笑了,有他在,烏州市的治安算完了,要我說李警官,你這人倒挺正,適合當副局嘛。”

我真想讓她住嘴,別看我們仨都被擒了,但死前也別在我領導這麽捧我吧?在我心裏,副局的形象很高大的。倒不是說他多威武雄壯,而是他時時刻刻都有一副領導的架子,那種氣勢以及威嚴,甚至在警局不經意間與他撞見時,我心裏都有點小緊張。但他這形象,今兒晚上全打破了。尤其他現在的德行,看著鉤舌羅刹嚇得直喘粗氣,我心說我是高估他了。

副局還好說一些,相比之下,司機小王更不行了。那哭的啊,簡直淚流滿麵了,在他鼻孔裏出現的兩行大鼻涕更是直接跨過嘴唇,掛在下巴上了。鉤舌羅刹來回打量著副局和小王,似乎在拿主意到底先殺誰,這時候就看出一個司機忠不忠心了,小王說不出話,但嗚嗚叫著,使勁搖著腦袋。可他這舉動有什麽用?不僅不會讓鉤舌羅刹心軟,反倒讓羅刹拿了主意先可他下手。鉤舌羅刹湊到他身邊,把他嘴裏那塊布拽了出來。小王一能說話後就急忙嘰裏咕嚕說起來,我發現這小子口才不錯,好一通讚揚,把鉤舌羅刹都吹出花來了。

鉤舌羅刹聽著笑了笑,又隨手把黑口袋拿來,當著小王的麵,把裏麵的鏟刀和鉤子全抻了出來。我發現這鏟刀和鉤子上都帶著血跡,沒想到鉤舌羅刹殺完人後連作案工具都不清洗。但這絕不說明鉤舌羅刹很懶,她辦公室可是很幹淨的,隻能說她有這種怪嗜好,喜歡鏟刀和鉤子粘血的感覺。她這麽一整理工具,小王嚇得臉色都變了,還嗷嗷直叫喚。我發現小王有當偽娘的潛質,這叫喚的嗓門真尖,刺激的我耳膜直疼。鉤舌羅刹也聽煩了,吆喝一聲說,“你是豬嘛?叫喚個什麽?我隻是檢查工具而已。”看小王不叫喚了,鉤舌羅刹又說,“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的。”

我真都懷疑這小王的智商有多少,我覺得他平時挺聰明一個人嘛,現在竟信了鉤舌羅刹的話,還有些放鬆的吐了一口氣,嗬笑一聲。鉤舌羅刹歪著腦袋看著小王,還伸手使勁掐著他的脖子,又說,“原來你真是豬,如果你聽我這套謊話心裏能舒服一些的話,那我可以繼續演下去。”小王一愣,隨後臉又驚恐的扭曲起來,嗷嗷吼上了。我一看他這不理智的勁兒,知道他完了。麵對殺手,他還敢這麽鬧,不是作死是什麽?我以為鉤舌羅刹馬上會拿起鉤子把他舌頭拽出來呢,可出乎意料的是,鉤舌羅刹隻把那團布塞到小王的嘴裏,讓他暫時閉嘴。

鉤舌羅刹突然一轉頭扭頭看著我。她那冷冰冰的眼神讓我心裏直打怵,我承認我很害怕,但我壓得住這股暴躁感,還同樣用冷冰冰的眼神瞧著她。我倆這麽對視一會,鉤舌羅刹笑了,她也沒站起來,跟個野獸一樣四肢並用的爬過來,湊到我麵前說,“李峰李警官,你知道麽?你不是一般人,你的腦袋裏藏著一個魔鬼,它被封印在一個陰冷的角落裏。或者科學點說的話,這叫腦袋受到強烈刺激後的失憶,隻有偶爾的巧合,觸景生情時才能把那段封塵的記憶激活。我承認我不是第四人的對手,他真是個可怕的怪物,但他也有弱點,他心疼你照顧你,甚至最怕的就是你這個記憶複蘇了,哼!也好,我既然鬥不過他,今天就走走旁門,讓他知道你的記憶複蘇後會有什麽後果。”

我聽得迷迷糊糊似懂非懂。但鉤舌羅刹不說了,還瘋狂的笑起來,把小王嘴裏的布拽出來,還用鏟刀對準他的肚囊狠狠鏟了上了。我發現這鉤舌羅刹好變態,他這一鏟子下去,小王肚子上就出現一個豁口,烏青的腸子都流了出來。這還沒完,他還用鉤子借力,鉤在腸子上往外拽。

這場景看的我腦袋裏嗡嗡直響。小王疼的一邊吼一邊哆嗦,那副局更是眼一翻暈了過去。可唯一鎮定的就是那鉤舌羅刹,她竟然還唱起歌來,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我也不知道咋了,我看著這場景,突然間腦袋跟炸鍋一樣,就好像裏麵有一小塊區域突然膨脹起來,有什麽東西要鑽出來似的。

一幅幅畫麵零散的出現在我眼前。這畫麵裏我還是個小孩子,或許最多有兩三歲那麽大吧。另外有個人,正將一把刀刺在對手的肚子上,而且在這倆人的旁邊,已經死了兩個人了。有一個被掰斷了脖子,另一個心口上出現一個血洞,還在嗤嗤往外噴著血。我看不清這些人都什麽長相,反正那時的我正嗷嗷哭著。

那鉤舌羅刹也在留意我的舉動,她對我現在的發呆很滿意,她又對我吼了一嗓子給我提醒,接下來從黑口袋裏摸出一個小工具來。這小工具要我說就是個小型千斤頂,不過實在太小了,能放在人的嘴裏。她把小千斤頂卡在小王嘴上,強製把他嘴給撬開,又用鉤子鉤起他的舌頭來。

鉤舌羅刹這動作好熟練,很輕鬆的一拽,就把小王把還抖動的一整截舌頭拿了出來。我自認自己抗惡心能力很強,但也忍受不了這場麵了,有種被嚇暈前的感覺。鉤舌羅刹真是不考慮我的感受,想把我往死了折磨,她竟然當著我的麵,把那舌頭給吃了!她大嚼特嚼這舌頭,也不知道是舌頭上本來的血還是她把自己嘴嚼壞了,一條血跡從她嘴邊流出。小王整個人已經離死不遠了,他身子無力,一個側歪倒下去。鉤舌羅刹看了看我,又望了望那副局,一閃身爬了過去。

很明顯,副局是她下一個目標。我不想眼睜睜看著副局死,但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好了。鉤舌羅刹沒打算把副局叫醒,拎起鏟刀,瞄著副局的褲襠,就勢要戳下去。如果她戳中了,副局死不死,都是一個地道的太監了。可這時意外來了,砰的一聲槍響,鉤舌羅刹的腦門上噴出一股血霧來,有人遠距離射擊,還很有準頭的把她爆頭了。

這一槍打得是要害,但沒立刻致命。鉤舌羅刹短期內還有些反應,她眉頭都皺到一起了,顯得很不甘心,嘴裏呃呃直叫喚。但大局已定,她再怎麽不甘心也沒用,反正掙紮了十幾秒鍾吧,她腦袋一耷拉,整個人跪著死去。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天意,她這麽跪在副局麵前,多少有種懺悔的意思。不過要我說,副局要突然醒來看到鉤舌羅刹擺這個pose(姿勢),憑他那膽兒,不得又嚇抽過去才怪。一時間就剩我一個清醒的了,我不知道是誰開的槍,心說難道會是第四人麽?畢竟好幾次他都會在關鍵時刻出現,將我們的危險解除掉。

我回憶著剛才鉤舌羅刹中彈的瞬間,又順著子彈打來的方向觀望起來。大約過了五分鍾,一個黑影從一片草叢中出現,還晃晃悠悠的往我這邊走。我以為是第四人呢,都沒敢說話,心裏不知道什麽滋味,有些感激也有些期待這次能看到他的廬山真麵目。可沒想到來的是杜興。他也沒好過到哪去,一身的傷,胳膊、腿、胸口上全是刀口,有些地方溢出的血都把衣服染紅好大一片。我記得杜興不是跟鉤舌羅刹一起走了麽?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呢,尤其還受了這麽重的傷?我不理解歸不理解,並沒多問,我還特意喊一句告訴杜興,羅刹死了,讓他別急,歇一會再說。

但杜興強撐著一口氣,忍著難受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我旁邊。他也給我帶個信,說剛才他打了一槍後,又給警局去了電話,支援馬上趕來。我頭次有這種經曆,在命案現場跟杜大油躺在一起聊天,這有種不對路的感覺,但我身上藥勁沒過,也真爬不起來啊。我倆也沒胡扯,說了酒吧分開後的經過。按杜興說的,他跟鉤舌羅刹一起走了,沒想到被她帶到一個偏僻的角落。這鉤舌羅刹還突然發起攻擊,杜興察覺到了,也及時躲避過去。隻可惜槍被鉤舌羅刹打飛了,倆人又鬥在一起。但鉤舌羅刹的身手真好,按杜興的話講,她用的還是關東刀法,裏麵也摻雜著一些日本武士刀的巧勁。

杜興堂堂一個北山監獄的大油,這次真吃癟了,被鉤舌羅刹逼的節節敗退,甚至最後差點死在她的關東刀下。這時候有個摩托車出現了,那鉤舌羅刹似乎很害怕這摩托車司機,急忙撇了杜興就逃。而那摩托車也奇怪,救走了杜興後,又將他很奇怪的帶到蛙地來,還給他一把槍,讓他在這等著。杜興本來納悶,要他等什麽呢?尤其他傷勢不輕,需要及時治療的,可過了兩個鍾頭,他就聽到有人嚎叫。也虧得他及時趕過來,打了一槍,這才意外的將真的鉤舌羅刹擊斃。我聽到這有點明白了,心說那摩托司機就該是第四人。但他當時明明有槍,也明顯了解鉤舌羅刹的下一步計劃,為何不直接出麵去酒吧將鉤舌羅刹逮住呢?卻借了杜興的手將羅刹除掉?難道真如劉千手所說,這第四人是全新的物種?根本不講人類的道理與邏輯麽?

一個小時後,警局支援到了。本來我和杜興也該跟他們一起調查現場的,但我倆實在力不從心,都作為傷員先一步回了警局。我發現我們二探組這次虧大發了,我因為吸了迷藥,整個腦袋昏昏沉沉好幾天;杜興渾身掛彩,受了不輕的刀傷;劉千手更慘,還在醫院住著呢;而那第四人也沒好過,連qq都被鉤舌羅刹這夥人盜去了。

這個鉤舌案是我們二探組負責的,但自打真羅刹被擊斃後,這案子就移交上去了。我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案子涉及到敏感問題了,尤其副局都成了受害者,到底怎麽個結案法,就不用我們二探組操心了,上頭會有個意見的。我後來聽說的,這案子被定為一案雙凶,作為一樁奇案封存在檔案室裏,對外也沒再公開,甚至警局的人也都避諱談它。

其實真羅刹的死並不代表這案子的結束,裏麵還有重重疑點沒解開,尤其李二到底被誰殺的,這更是我們要極力調查的重點。我和杜興為這事沒少忙。這是真羅刹死後的第三天中午,我倆在辦公室一起吃盒飯,杜興手機短信響了,而且還響個不停。我估計著,憑這提示音,至少來了幾十條的短信。我就跟杜興說,“你看看手機,到底誰這麽狠,大中午給你寫這麽多信息。”

杜興搖搖頭,回我說,先吃飯,弄不好是垃圾短信,誰要有個急事,會給我打電話的。我一合計也是,也就沒再催促他。可我倆誰也沒想到,這麽一耽誤,還出事了。這是樂樂寫給杜興的短信,三天前她就離開警局,回自己家住去了,畢竟案子破了,危險也解除了。我記得清清楚楚,樂樂走的那天很淡定,甚至見到杜興後也隻是冷冷的打個招呼。我倆當時沒尋思那麽多,尤其還在調查李二的事,就沒顧得上她。

她這次發短信,竟是跟杜興死別,而且她還在短信裏把她知道的事都說了出來。我真沒想到,樂樂竟然也跟真羅刹是一夥的。準確的說,真羅刹有兩個幫凶,一個是李二,一個是樂樂。李二不用說,專門給真羅刹提供電腦技術支援。而樂樂呢,也為真羅刹出過幾次力,甚至還一度威脅到我倆的安危。樂樂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遇到真羅刹的,真羅刹當時用的是女人的身份,她倆竟然還聊得投機,做起姐妹來。樂樂沒心機,就把她的身世尤其小刀的情況說給真羅刹聽。真羅刹告訴樂樂,隻要樂樂點頭,她就能讓小刀從這世上消失,而且她還會幫樂樂找到一個如意郎君的。

樂樂本來半信半疑,但遇到杜興後,她徹底愛上了這個熱血男人。尤其那一晚小刀還回家鬧了一場,樂樂為了得到杜興,讓小刀走遠,就請了真羅刹幫忙。這下可好,真羅刹本來正琢磨對付我們的,索性把樂樂也拽了進來。她讓樂樂演了一出戲,謊稱被強奸,讓我和杜興匆忙趕去,她卻事先找輛貼著黑膜的車埋伏好,隻等我倆出現在奔去網吧的路上時,就突然襲擊我倆。當時虧得第四人相救,我倆才險之又險的逃過一劫。樂樂知道這件事後,私下跟真羅刹發了一通脾氣,但這有什麽用?真羅刹巧色如簧,又把樂樂安慰住了,還把小刀殺了當做一個“禮物”送給樂樂。其實樂樂是恨小刀,而且按她說的,她也一度希望小刀死了。但真等小刀死時,她才發現,這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反正這兩件事在她心裏一攪合,讓她整個人都糾結起來,她還把這事壓在心裏沒跟我和杜興說。

在警局這幾天,樂樂時不時跟真羅刹溝通。她最後抱著一個想法,希望真羅刹能想辦法讓杜興喜歡上自己。真羅刹麵上答應了,但也讓樂樂幫她做一件事,就是趁著警局下班時間,讓樂樂偷偷去審訊室,把李二毒死。李二知道樂樂是自己人,當時放鬆警惕了,輕易的喝下了一杯帶有高濃度安眠藥的飲料。可真羅刹不可能有辦法讓杜興喜歡上樂樂的。而且那晚她被擊斃時,杜興還是帶著一身傷回的警局,這都被樂樂看在眼裏。那一刻樂樂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她給杜興發這些短信時,已經在家吃了安眠藥,正靜靜躺在**等死。我和杜興知道這情況後就急忙往她家趕,但晚了一步,我們撞破門闖進去時,她整個人已經死透了,但手裏卻緊緊握著手機。其實我和杜興都沒怪樂樂,她本身不是壞人,就是被真羅刹給誤導了罷了,看著她口吐白沫的屍體,我和杜興的心情都不怎麽好。樂樂家是農村的,我倆特意叫了她的親屬過來,而且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樂樂的出葬費還是我倆湊份子出的。我不知道該怎麽評價樂樂了,反正打心裏歎了一句吧,希望這個笨女人下輩子能遇到個好丈夫吧。

這樣又過了一周,劉千手出院了。雖然他臉色不怎麽好看,乍看下去就跟死人白一樣,但他仍積極投入到工作當中,還趁空跟我倆開了一個會。這次會議的主題很簡單,就是解釋下鉤舌案的疑點。劉千手可是我們二探組的領頭人,尤其他那腦袋可聰明,雖然有些疑點並沒有證據上的支持,但都被他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來。他先說了鉤舌羅刹的一些個人信息。

這鉤舌羅刹的真實姓名叫許吟硯,在早年是個富貴子弟。父親是烏州市有名的商人,買賣做得很大。隻是她父親好色,經常勾三搭四,醉酒後還愛暴打她的母親,她母親因此也開始酗酒。這家庭的不幸給她童年帶來不小的陰影,尤其她父親的二奶生了一個兒子後,父親更是對她不管不顧。她是一個極度要強的孩子,也恨自己是個女兒身,這種壓力最終導致她心裏變得扭曲起來。她以去外地讀書為借口,卻偷偷去了渭北一帶,跟當地一個有名的武師學了關東刀。這關東刀本是男子才學的,她為了能學好武藝,竟偷偷服用雄性激素和一些相關藥物刺激體質,這也導致她的女性第二特征沒有發育完全。另外她也很聰明,把日本刀術的部分技巧也融入到關東刀中來。等後來她父親做生意失敗,變得落魄後,她又籌集一筆資金,自己開起了酒吧。她特意學了調酒的技術,也讓酒吧有了幾種特色酒。一點點的,酒吧生意越發紅火,她空閑之餘也開始了她的殺人生涯。沒人知道她到底殺了多少人,反正按現在資料看,她父親幾年前醉酒駕車的意外身亡,還有幾起離奇人口失蹤案,或許都跟她的所作所為有關。

我聽完鉤舌羅刹的資料,心裏久久不能平靜。給我感覺,這鉤舌羅刹實在是強大,甚至較真一點的說,她雖然是女子,但不比老爺們差到哪去。如果她沒走歪路,絕對是個女強人。劉千手又解釋了孔字的意思,就是在辛啟義被殺的現場,牆上為何會寫滿孔字。他先拿出一份資料給我們看,這是廣西燕山鎮警方傳來的資料,按他們的調查,許吟硯去過燕山鎮,還跟鎮民打聽過我們二探組的事。

劉千手的想法,這許吟硯是不服我們二探組,尤其得知我們二探組破了筆仙奇案後,她更是有意要跟我們硬碰硬一下。那寫在牆上的孔字,代表的就是宣戰的意思。而在她酒吧辦公室裏,還搜出來一套很先進的高清夜視設備。換句話說,她一定用這套設備觀察我們,加上李二用黑客技術成功將第四人的qq盜取後,她更是想到了一個計策,用挑破離間的方式讓我誤以為劉千手是壞人,還用紅光在夜裏嚇唬我,讓我變得疑神疑鬼。其實也不僅是我了,雖然劉千手沒說,但我記得那一晚我被鉤舌羅刹誆出去做保健時,劉千手也跟蹤過去了,當時還跟我說了一番古怪的話。我懷疑那第四人的qq上也有劉千手的好友,劉千手也被那假消息誤導過。至於那**和瓢鞋,雖然劉千手沒解釋,但我也能想明白,這就是許吟硯的一個嗜好,在殺人時使用的一個輔助玩具而已,而且她針對的目標往往還是那些花心老爺們兒,背著妻子或女友,在網上一聊天,就忍不住約網友去見麵的那種。

這場會議幾乎是劉千手在講話,或許是說多了再加上他身子還弱的緣故,他總忍不住咳咳咳嗽。我看他咳嗽的挺凶,有些擔心,尤其警局附近就有藥店,散會後,我跟他說,“頭兒,你等著,我去藥店給你買點甘草片吧。”劉千手點點頭,我急忙下樓。甘草片這玩意兒不是啥珍貴藥,但止咳效果不錯。我沒費什麽力氣就買到了一盒,又帶著它匆忙往樓上走。我剛聽完鉤舌羅刹的資料,滿腦子都琢磨這方麵的事呢,上樓時就有些心不在焉。而且趕得不巧,我在五樓拐彎的地方撞到了小鶯,我倆這一下撞得有點狠,也虧得這是在樓道裏而不是在樓梯上,不然小鶯就得倒退一步坐在樓梯上了。她疼的捂著肩膀直咧嘴,她本來長得就蘿莉,這表情更讓人看著心疼。我有歉意,上去扶了她一把,還問她咋樣了?

小鶯突然瞪我餓一眼,我被這眼神嚇住了,倒不是我膽小,這眼神裏充滿著野獸的目光,就好像這不是人而是狼,正要瞄著我脖子咬上一口。我一時間嚇得都愣了,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這眼神是小鶯發出來的?不過她轉變很快,又恢複常態說我一句,“李逗比,你走路咋不長眼睛呐?”

我都沒留意她說啥,因為我把精力全放在她肩膀上,她穿著白襯衫,上麵卻溢出血來,這絕不是撞一下就能造成的,她肩膀肯定事先有傷。小鶯看我沒回答,順著我目光往回看了看,很奇怪的是,她知道我看啥時急忙把溢血的地方捂住,話不多說的低頭就走。這情況很嚴重,我本該陪陪她,哪怕一起走一趟瞧瞧傷勢也好,但我腦子裏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