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案 盲山悲情6

二十六

仝暉作為老大,一向賞罰分明,瓊光磊這次為幫派出力,理應重賞,可仝暉所有的計劃都被老婆產前突然出血給打亂了。

“懷孕36周,全置型前置胎盤,胎盤覆蓋整個宮頸內口,現在必須施行剖宮產,否則胎兒隨時有窒息的可能。”說話的是陽光醫院婦產科史主任,和仝暉也算是老交情。

“史大夫,孩子現在怎麽樣?”

“胎心率正常,我們要立刻進行手術,你趕緊去準備手術用血。”

“需要多少?”

“先準備1000毫升,要快。”史主任說完,焦急地走進了產房。

“阿寬!”仝暉站在走廊裏喊道。

“仝哥,我在!”

“抓緊時間安排輸血,1000毫升光磊一個人頂不住,趕快派車把外省的‘血奴’給我接來。”仝暉心急如焚,他怎麽也沒想到產期會提前4周,為了這個孩子,仝暉和老婆努力了6年,如果這次還保不住,那他將永遠失去做爸爸的權利。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北方人最忌諱“斷子絕孫”,覺得如果自己連個後代都留不下,就算是混得再好,在列祖列宗麵前也沒有任何顏麵。他和“血奴”約定的時間還有3周,那麽遠的距離,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血奴”能否及時趕到,還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此刻的仝暉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無助。

熊寬十幾歲跟著仝暉,從打野架、放“爪子”、開賭場,到現在建“血幫”,他們這群外地人能在這座城市立足,什麽大風大浪都經曆過,可他從未見過仝暉像今天這樣不知所措。熊寬也知道大哥在擔心什麽,“血幫”靠“血”發家,不管“血種”身體多麽強壯,一次性抽血也絕對要控製在600毫升以下,否則很容易鬧出人命。仝暉的老婆是緊急入院,能第一時間提供血源的隻有瓊光磊,而對一台手術來說,600毫升絕對是杯水車薪,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先讓瓊光磊頂600毫升,然後再把外省的“血奴”接過來,補600毫升,有了1200毫升的補給,就算不夠,也不會危及生命。可手術能不能等到“血奴”趕到,誰也不能打包票。但不管怎麽說,瓊光磊的血必須第一時間送進手術室。

經過幾個月的洗禮,現在的瓊光磊稚氣已脫,完全是一副社會人的做派,當得知嫂子產前出血時,他第一時間趕到了陽光醫院門口的義務獻血車裏。車是“北派血幫”打的幌子,為的就是給“賣血”加一套冠冕堂皇的外衣。

熊寬走出醫院,來到獻血車前,他剛想掏出電話,便看見瓊光磊已在車裏做輸血準備。

“光磊,你來了?”

“嗯,來了有一會兒了。嫂子需要多少?”

“1000毫升打底,仝哥說最多給你抽600毫升,剩下的600毫升等外省的那位到了再補上。”

“外省的那位?他可住在500公裏開外,就算是一路闖紅燈,沒個七八個小時也趕不過來。”

熊寬長歎一口氣:“沒辦法,誰能料到嫂子是突發性大出血,完全沒有任何準備。”

瓊光磊擼起袖子:“寬哥,先別說這麽多了,把我的600毫升先抽了,給嫂子送上去,救命要緊。”

熊寬沒有拒絕,他吩咐負責抽血的小弟,拿出3張身份證開始登記。按照規定,進入手術室的每一包血都要實名登記,並填寫“互助獻血登記表”。每張身份證一次性獻血量為“200至400毫升”,熊寬用3張身份證登記,就是要把600毫升分3次抽取,這樣每次200毫升,出現緊急情況可以及時處理。當了這麽久的“血仔”,瓊光磊自然懂得熊寬的良苦用心。

這幾個月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說沒有一點兒兄弟情義純屬扯淡,何況瓊光磊還出謀劃策提高了“血種”的接種率,在熊寬心裏,瓊光磊就是自己人,他當然不希望對方出現任何閃失。

在“血屋”裏,熊寬是瓊光磊最為仰慕的大哥,在這麽緊急的情況下,他竟然還要提出分3次抽血,就算瓊光磊再傻,也能感覺到熊寬的真情實意,看著3份“互助獻血登記表”已填寫完畢,瓊光磊擼起袖子,做好了抽血的準備。

二十七

很快,第一個200毫升抽取完畢,熊寬見瓊光磊麵不改色,直接吩咐抽取了第二袋。可一次性抽完400毫升後,瓊光磊突然感覺有些眩暈,他使勁兒閉了閉眼,當感覺身體稍微恢複一些時,他說:“把剩下的200也抽了。”

當小弟正準備換血袋時,被熊寬一把擋了下來:“讓光磊休息一會兒,我先把這兩袋送上去,實在不行再抽第三袋。”

瓊光磊還要堅持,熊寬厲聲喝道:“行了,別說了!一切按我說的辦,趕緊吃兩片硫酸亞鐵緩緩,我一會兒再下來!”

熊寬說完,撥通了“苞米”的電話,剛抽的兩袋血還需要他的運作才能順利送進手術室。

熊寬:“二哥,血抽完了,400毫升。”

“苞米”:“怎麽才400毫升,我剛才聽史主任說了最少需要1000毫升!”

熊寬:“我知道,我正在想辦法。”

“苞米”:“外省的那家夥來了嗎?”

熊寬:“跟那邊聯係了,對方出車正往這邊送,我們的人已經在高速口等著了,隻要見到人,一路闖紅燈趕過來。”

“苞米”:“500多公裏,最快也需要三四個小時,這可怎麽辦?”

熊寬:“二哥,先不說這些,把這400毫升給嫂子送進去要緊。”

熊寬用的是那個年代最流行的山寨機,外音比“免提”都大,兩人的對話,真真切切地落到了瓊光磊的耳中。待熊寬的身影消失在獻血車外,瓊光磊也是感慨萬千。

自從來到“血幫”,他是要吃給吃,要穿有穿,而且幫裏每月還會給他3000元零花錢。瓊光磊作為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最講究“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在他受騙最深的時候,是幫會拉了他一把;在他最無助的時候,是幫會給他吃穿。現在嫂子有難,讓他坐視不管,他壓根兒做不到。

瓊光磊琢磨著,自己是年富力強的精壯漢子,怎麽著也比孕婦能扛,與其讓孕婦母子冒生命危險,還不如由他來擔風險,這樣興許能拖到外省“血奴”趕到。

想清楚後,瓊光磊灌下兩袋牛奶,對旁邊兩位身穿白大褂的兄弟說道:“哥們兒,再給我抽600毫升。”

“你說什麽?你已經抽400毫升了,還抽600毫升?你不要命了?”

“剛才的電話你們沒聽見?兩條人命在手術室裏等著我的血,我沒事,盡管抽!”

“一次性抽血1000毫升,絕對是要人命的,你也別難為我們了。”

瓊光磊盡量壓製住內心的急切,他用商量的口吻說道:“這樣,我用手機錄音,證明是我讓你們抽的,出了事我自己一個人承擔。而且我也不讓你們幹什麽,隻要給我綁根皮條,剩下的我自己來。”

聽他這麽說,兩人麵麵相覷,也不言語。

“別磨磨嘰嘰的了,萬一嫂子下不了手術台,你倆能不能擔待得起?而且我又不讓你們承擔責任,你們怕什麽?”瓊光磊說完打開了手機錄像功能,對著鏡頭說道:“我瓊光磊自願抽血600毫升,發生一切後果,與旁邊兩位兄弟無關,責任由我一個人承擔。”

說完,他看著兩人:“還愣著幹什麽,趕緊給我填3份表,600毫升分3次抽!”

“兄弟夠仗義,我幫你抽!”

第一個200毫升抽完,瓊光磊感覺到身體有一絲涼意。他休息了10分鍾,又吞了兩片硫酸亞鐵,很快,開始抽取第二個200毫升。

短短的3分鍾,瓊光磊感覺每秒都是那麽漫長,胸腔內的五髒六腑仿佛失去了動力,心髒每一次跳動都是那麽艱難。連續抽了800毫升,他開始出現口唇發紫、失血眩暈的症狀。

“把空調給我打到熱風,我休息一會兒再抽200毫升。”

“哥,不能再抽了,再抽你真的就沒命了!”

瓊光磊擺擺手:“沒事,我心裏有數,你現在聯係二哥,讓他把這兩袋血先送進去,我等會兒換隻胳膊,再抽200毫升。”

“哥,你放心,我現在就聯係!”

男子撥通電話,還沒開口,對方就叫罵起來:“現在給我打什麽電話,你嫂子現在急需用血,老子正聯係人,沒事不要給我打電話!”

“‘苞米’哥,有血了,有血了!車裏的這位兄弟,剛才又抽了400毫升!”

“誰?”

“就是那個叫瓊光磊的兄弟。”

“這家夥不要命了,連續抽800毫升?”

“我也勸他不要抽,可就是拗不過他,這哥們兒絕對是條漢子。”男子說著瞥了一眼瓊光磊,“不過現在看他氣色還行。”

“行個屁,你抽800毫升試試!先不說別的,抓緊把血給我送來,救命要緊!”

男子掛斷電話,提著塑料箱朝住院部奔去。

此時車內隻剩下瓊光磊和另外一名男子,瓊光磊說:“我休息得差不多了,把最後200毫升也給我抽了。”

“哥,不能再抽了,真的會出人命的!”

“讓你抽你就抽,別磨嘰,我能扛住。”瓊光磊指著頭頂的時鍾,“外省的那位估計還有一兩個小時就到了,沒事。”

“哥,我這人沒服過誰,你算是第一個!”男子朝瓊光磊一抱拳,接著把針管刺入了他的左臂。

最後的200毫升抽完時,瓊光磊沒有感覺到任何痛苦,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發現男子的身影在他的視線裏逐漸變得模糊,他能感覺到有人在使勁兒搖晃他的身體,可無論對方用多大的勁兒,他竟連張口的力氣都沒有了。

再次醒來時,瓊光磊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從血袋中流出的鮮血,正一滴一滴地流入他的血管,他努力睜開眼睛,發現仝暉、“苞米”、熊寬、“金錢豹”四兄弟寸步不離地圍在他的身邊。

“仝爺。”

瓊光磊的輕聲呼喚,讓兄弟四人如觸電般起身,仝暉第一個衝到他麵前:“兄弟,你醒了?”

“嫂子和孩子怎麽樣?”

仝暉激動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多虧了你,要不然娘兒倆都下不了手術台!”

“沒……事……就……好。”

“男孩,五斤四兩,很健康,你嫂子傷口已經縫合,觀察一周就能出院。”

瓊光磊麵帶微笑,衝仝暉點了點頭。

“兄弟,老哥我欠你兩條命,以後你跟著我,隻要有肉吃,我絕對不會讓你喝湯!”

“謝謝仝爺。”

“你剛醒,不要太勞累,等你恢複得差不多,我安排醫院給你做一個全身檢查,隻要發現哪裏有問題,花再多的錢我也會給你治好,你就安心養身體,剩下的交給我就行。”

“嗯。”

簡單交談之後,四兄弟離開了病房。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瓊光磊依稀感覺到,通天大道正向他敞開大門。

二十八

各種高價營養液打了一周後,瓊光磊漸漸恢複了體力,在仝暉的安排下,醫院給他做了一個從頭到腳的全麵檢查。對檢驗科的醫生來說,瓊光磊就是一塊肥肉,既然買單的不差錢,為了提成,當然是有什麽項目上什麽項目,就在瓊光磊覺得那上萬塊的檢查費要打水漂時,他接到了遺傳科打來的電話。

“你叫瓊光磊?”一位年過花甲的醫生放下手中的檢驗單問道。

“是我。”

醫生拿起老花鏡架在鼻梁之上:“把你的雙手攤開,我看看。”

瓊光磊雖然不知道要鬧哪樣,但他還是按照醫生的要求掌心向下伸出雙手。

醫生反複觀察後問道:“你有沒有發現你的手指指甲比正常人要厚而且發黃?”

“我從小就這樣,隨我媽。”

“你母親現在人呢?”

“死了。”

“怎麽死的?”

“得病死的。”

“得什麽病死的?”

“村裏的醫生也沒看出是什麽病,就知道她的肚子越來越大,到後來大到要炸開一樣。”

“那是胸腔積液,看來檢驗報告上的結論沒錯,你母親死於黃甲綜合征。”

“黃甲什麽征?”

“黃甲綜合征,又叫慢性遺傳性淋巴水腫,雖然沒有研究能證實這種病與遺傳有關,但是大部分患者都有家族遺傳史。它是一種慢性病,患者在青壯年時隻需口服維生素E便可治療,但到了後期,患者常會伴有胸腔積液,這時候除了服藥外,還需要抽液治療,如果抽液不及時,很容易危及生命。”

瓊光磊突然想起母親死亡時的慘狀,他臉青唇白地問道:“醫生,你是說我也得了這種病?”

“從檢驗報告和你口述的家族病史來看,基本可以確診。”

“那我還有幾年活頭?”

醫生擺擺手:“小夥子,你不要緊張,回去堅持服用維生素E,到了後期多準備些錢抽液就行,這種病和糖尿病差不多,隻要有錢就死不了。”

聽醫生這麽說,瓊光磊稍微好受了一些,他長舒一口後,接著又問:“那我什麽時候需要抽液治療?”

“這個因人而異,我也不好說。”

“那多久需要抽液一次,一次的費用是多少?”

“抽液的時間間隔,要看後期的病情,不過抽液的費用並不是很高,一次下來總的花費也不到1000元,一般人都承受得起。”

“那還好,那還好。”瓊光磊嘴中喃喃道。

“小夥子,先不要有思想負擔,我給你開點兒藥,你按時吃,就算是之後病情有所加重,隻要能保證按時抽液,問題也不大。”

“謝謝醫生,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你說。”

“這個病能不能幫我保密?我不想讓周圍的朋友替我擔心。”

醫生點頭表示理解:“好,我尊重你的意願,那這樣吧,我就不從醫院係統中給你開藥了,你出醫院南門左轉進一個胡同,裏麵有一家名叫新紀元的藥房,你拿著藥單去那裏買藥。”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瓊光磊雙手接過,鞠躬致謝後離開了診室。

自己患病的事,瓊光磊之所以不想對外公開,還是怕幫裏的人對他另眼相看。他如今在幫裏當“血仔”,每月最少有三四千的收入,到時候真需要抽液治療,這些錢也足夠應對,思來想去,瓊光磊也就沒把病當回事。

二十九

身體完全恢複後,瓊光磊辦理了出院手續,仝暉在市區最豪華的飯店擺了一桌宴席,給他接風洗塵。為了救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這種精神足以讓幫裏的所有人欽佩。當天晚上瓊光磊被請上了主位,幫裏的要員紛紛舉杯敬酒,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能混得這麽風光。

那天以後,瓊光磊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樣和其他“血仔”上街找“血種”了,他每天的工作就是跟在熊寬身邊吃喝玩樂,幫裏每月會往他的卡裏打6000元。

社會人的娛樂,絕對離不開“吃喝嫖賭”。仝暉開過賭場,知道其中的套路,所以“北派血幫”的幫眾都不碰賭。關於賭博的道道,瓊光磊也不止一次地聽熊寬提及,所以他對賭也沒有任何興趣。

然而除了吃喝,總要找些樂子;以熊寬為例,他就極度好色,一周不逛幾次窯子,就渾身不舒服。之前瓊光磊還不是自己人,熊寬對找小姐這事自然是閉口不談,可現在不一樣了,瓊光磊已是自家兄弟,兩人住在一屋,再避諱就顯得太見外了。

“光磊,今晚哥帶你找點兒樂子。”

“寬哥,你要帶我幹啥去?”

“幹啥?”熊寬提了提褲腰帶,笑眯眯地回道,“帶你去花柳巷浪一把。”“花柳巷?那是幹嗎的?”

“不是吧,這麽有名的地方你不知道?難不成你還是個處男?”

瓊光磊臉頰一紅,似乎覺得當“處男”是一件極為丟臉的事情。

“不會吧,你真是處男?”

瓊光磊支支吾吾,沒有說話。

熊寬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今晚哥花高價也給你找個處。”

熊寬說得這麽直白,瓊光磊就算是個榆木腦袋也知道晚上要去幹啥了。他今年19歲,在農村已是當爹的年紀,他是做夢都想和女人睡一覺,可惜一直沒有機會,聽熊寬這麽一說,他內心也是充滿了期待。

晚上9點,等“血種”們全部睡著,熊寬載著瓊光磊來到了傳說中的“花柳巷”。

“看見那一排排亮著紅燈的店沒?”熊寬透過車窗指向對麵。

“看見了,裏麵好多妹子。”

熊寬把車停穩,像個導遊一樣介紹道:“這地方我一個月要來十幾次,每次都能遇到正點貨,其中還有附近學校的大學生。”

“還有大學生?”在瓊光磊這種沒文化的農村人眼裏,大學生都是高高在上的,在這裏還能玩到大學生,他多少有些驚訝。

“怎麽,你難不成好這一口?如果你想,哥就滿足你的要求。”

如果能和大學生睡一覺,絕對夠吹半輩子牛,於是瓊光磊沒想著拒絕:“寬哥,你沒騙我?這裏真有大學生?”

“我去,自家兄弟,我騙你幹啥,你等著,我現在就給你聯係。”熊寬拿起手機,撥通了老鴇琪姐的號碼,“喂,琪姐嗎?我是阿寬。”

“喲,寬哥,你可有一周都沒來了。”

“這不是忙嘛,今天晚上我帶了一個兄弟來樂和樂和。曼曼在嗎?”

“曼曼今天沒出台,在家候著呢。”

“對了琪姐,我哥們兒還是個處,能不能給安排個女大學生,最好也是個處,價錢不成問題。”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等我電話。”

見熊寬掛斷電話,瓊光磊有些迫不及待地問:“寬哥,都安排好了?”

“我熟悉的小姐在出租房裏等我,我先過去,等老鴇那邊給你安排好人,我把地址發給你,你對著門牌號直接上去,錢回頭我會和老鴇結,咱們12點準時在車跟前碰麵。”

“好嘞!寬哥。”

三十

十多分鍾後,瓊光磊收到了一條短信,內容隻有一句話:“花柳巷45號2樓201找韓梅。”

有了確切的地址,他沒有費多大工夫便找到了地方。樓的布局有些像舊時代的筒子樓,一層有多個房間,門牌號依次排開,201位於2層的最西邊。

走道頂部是一排聲控燈,瓊光磊每走一步燈便會隨之亮起。伴著忽明忽暗的亮光,他懷著忐忑的心情走到了201的房門前。

這是一扇紅色鐵門,門縫中透著暖黃色的燈光。

“咕咚。”由於緊張,瓊光磊的心跳開始加速,他深咽一口唾沫,彎曲食指輕叩門扉。

“誰呀?”屋內傳來年輕女性的聲音。

“我找韓梅。”

瓊光磊言畢,女人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她站在門內問道:“是誰介紹你來的?”

“琪姐。”

信息確認後,女人把門打開了一條縫隙:“進來吧。”

做賊心虛,門還沒完全打開,瓊光磊便一頭鑽了進去。屋內暖色的燈光,營造了一種曖昧的氛圍。

“老板,這是我的學生證。”

大腦短暫空白的瓊光磊雙手接過證件,當他看到“文州電子技術學院”的字樣時,這才想起來,今天晚上寬哥給他安排的是一位大學生。

他把證件交還回去,目光開始肆無忌憚地在對方身上遊走,高跟鞋、黑絲襪、情趣學生裝,韓梅那種**中帶些羞澀的表情,讓瓊光磊的欲火在心中熊熊燃燒。

“老板,我們能開始了嗎?”

“行!來吧!”

“老板,在開始之前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我出來做這個,是因為我交不起學費,今天是我第一次出台,聽別人說,第一次會很痛,一會兒你能不能不要那麽用力?”

“可以!”

“還有,為了安全起見,能不能戴上這個?”韓梅說著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安全套。

“我明白你的意思,一會兒我戴上。”

韓梅深鞠一躬:“謝謝老板。”

“不客氣,我們現在能開始了嗎?”

韓梅“撲哧”一笑:“可以了,我幫你脫衣服。”“是要躺在**嗎?”

“站著也行,躺在**也行,看你喜好。”

“哦。那我還是躺下吧。”

“難不成,你是第一次來找小姐?”

“是第一次。”

“我也是第一次,一會兒咱倆都輕點兒。”

“成!”

屋內的電燈被拉滅,昏暗中,隻有床頭那盞忽明忽暗的夜燈還在頑強地工作。

很快,木床“嘎吱嘎吱”的聲響和韓梅的呻吟聲混成一片,被欲火灼燒的瓊光磊把剛才的承諾完全拋之腦後,不管韓梅如何求饒,他始終用盡全力沒有停歇。

伴著10點的鍾聲,瓊光磊完成了從男孩兒到男人的蛻變。

屋內的燈重新亮起,韓梅**身體蜷縮在一攤血漬前放聲痛哭。

“你……我……”泄欲後的瓊光磊不知該如何安慰。

“嗚嗚嗚,你為什麽這麽用力……”

“我……我……我也不知道,對不起,對不起……”他從口袋中掏出錢包,胡亂地抓了一把放在韓梅麵前,“是我不好,這是我補償給你的,我包裏隻有這麽多,如果不夠,我回頭再去取。”

韓梅用餘光瞥了一眼,確定至少有1000元後,心中流露一絲竊喜。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隻是剛才沒有控製住自己,聽別人說,第一次很傷身子,你拿這些錢去買點兒營養品。”

韓梅小聲抽泣,開始欲拒還迎:“我家裏雖然窮,交不起學費,但是我做人有自己的原則,遇到你算我命不好,這錢我不能要。”

瓊光磊也是農村人,那種沒錢的絕望他體會得比誰都深,若不是因為沒錢,他也不會在那個家中隱忍十幾年。韓梅的話句句紮心,瓊光磊把錢規整好,小心翼翼地放在韓梅麵前:“不要強撐了,在這個社會上,沒錢寸步難行,我也是農村人,我能體會你的感受,如果你不嫌棄,咱倆可以交個朋友,我留個電話號碼給你,假如以後在這裏被人欺負,你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直到瓊光磊穿衣離開,韓梅都沒再多說一句話,因為按照套路,此時無聲勝有聲。確定瓊光磊走遠後,韓梅抓起那一遝鈔票在手裏甩了甩:“要麽都說本姑娘命好,又遇到一個人傻錢多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