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案 盲山悲情7

三十一

遺傳學上說,男**配欲望最強烈的階段是18至25周歲,瓊光磊剛好夾在其中。自從品嚐了**後,他心中那團欲望之火就再也無法熄滅。隨後的一段時間,熊寬是隔三岔五帶著他感受文州市的洗浴文化、足療文化、按摩文化以及會所文化;場所的小姐,從低檔到高檔,瓊光磊幾乎都玩了個遍。

然而沒有對比就沒有差距,瓊光磊接觸了那麽多的小姐以後發現,價位的高低,僅是身材長相的區別;她們在**的過程中全都疲於應付,那種裝出來的歡愉,讓他有些厭惡。

“嚐遍了山珍海味”後,他竟然開始懷念“珍珠翡翠白玉湯”。隨著時間的推移,瓊光磊發現自己越來越思念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讓他從男孩兒變成男人的韓梅。

按照之前熊寬給他發的短信,瓊光磊又來到了花柳巷韓梅的住處,然而敲開房門,卻已物是人非。無奈之下,他隻能通過熊寬找到了“老鴇”琪姐,遺憾的是琪姐也隻能提供一個已停機的手機號碼,其他的一概不知。

那時候手機號還沒有實名製,隨便花個二三十塊錢就能買張“家園卡”,這種卡不需要月租,打完就扔,當瓊光磊試圖給韓梅的手機號充值時,營業廳的小哥告訴她,該號碼已被係統自動注銷。

“得不到的永遠在**”,有些時候越是找不到對方的下落,就越是焦急地想得到她的消息。手機失聯後,瓊光磊又想到了另外一條線索,“文州電子技術學院”。

那晚是他第一次那麽近距離地接觸大學生,所以他對韓梅學生證上的校名記憶猶新。在出租車司機的幫助下,瓊光磊在城鄉接合部找到了這所大學。

剛加入“血幫”時,他輾轉過多所大學散發卡片,可以說什麽規模的大學他都曾接觸過,可像眼前這樣簡陋的大學,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學校攏共3棟教學樓,乍一看就像是鄉下中學的配置,門口的保安形同虛設不說,校內的學生也是稀稀拉拉。瓊光磊多次進出,也沒找的一個老師模樣的人。至於保安室的大爺,問什麽都是雞同鴨講。

費了半天工夫,仍舊一無所獲,失落之情頓生心頭。眼看夜幕低垂,兩頓未食的瓊光磊尋著香味走進了校旁的小吃街。

由於地處偏僻,這裏並不像市中心那樣喧鬧,零零散散的幾家攤點旁也就三五食客,就在瓊光磊左顧右盼想挑一種可口的食品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從他身旁走過。

“韓梅!”瓊光磊抬腳追了上去。

女孩兒聽到叫喊停下腳步,當兩人目光相對時,她認出了對方。

“韓梅,真的是你?”

“你怎麽會來這兒?”

瓊光磊欣喜若狂:“我去花柳巷找過你,你不在;後來我又問琪姐要了你的電話號碼,結果停機了;我剛剛又去你學校找了你,也沒找到,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你。”

“你在找我?有事嗎?”韓梅下意識地把身體挪到了光亮處。

瓊光磊還沉浸在喜悅中,哪裏會注意到韓梅這個細微的動作?他努力控製情緒,用飽含深情的語氣回答道:“也沒什麽事,就是有些想你了。”

如果兩人是剛接觸,韓梅一定會覺得瓊光磊腦子有病,可回想起第一次見麵時瓊光磊憨傻的模樣,韓梅又覺得瓊光磊所言非虛。她左思右想後,決定賭上一把,賭的就是“瓊光磊有沒有愛上她”。

“想我?怎麽證明?”

瓊光磊二話沒說,一把將韓梅擁入懷中:“我也不知道怎麽證明,就是好想你。”

韓梅依偎在對方懷中,眼睛卻“骨碌碌”轉個不停,對她來說,這是一場還沒開始就穩贏的賭局。如果說這世界上什麽來錢最快,不外乎兩種方式:一種是利用技巧,第二種就是玩弄感情。帝王將相為女人放棄江山的大有人在,何況是凡夫俗子、芸芸眾生?既然瓊光磊主動跳進了這個坑,那韓梅自然不會放過這頭肥羊。

短暫的溫存之後,韓梅推開了他的肩膀:“謝謝你的愛,我受不起,你走吧。”

瓊光磊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腕:“不,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今天說什麽我都不走。”

韓梅雙目微紅:“你別這樣,我們隻是萍水相逢,你現在口口聲聲說想我,隻是因為你還沒遇到合適的女孩兒,等哪天你心裏有人了,就不會希望我再出現在你麵前,我是個農村丫頭,靠賣自己換取未來,我玩不起感情,對不起。”

對瓊光磊這個愛情“小白”來說,韓梅的話是句句紮心,回想這幾個月的經曆,若不是他命好加入“血幫”,估計他現在還活在一片迷茫之中。韓梅越是作踐自己,瓊光磊就越發同情她的遭遇,短暫的沉默後,他想起了電影《喜劇之王》中周星馳和張柏芝分別的那一幕,於是脫口而出:“韓梅,你要不嫌棄,以後我養你!”

“你說什麽?”韓梅故意裝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瓊光磊擲地有聲地說:“我說我養你,做我女朋友吧!”

韓梅聽言,淚水毫無征兆地從眼眶湧出,她一把抱住瓊光磊,在他的懷中失聲痛哭。

三十二

那天晚上,韓梅告訴他,自從他們發生關係後,她就賺到了足夠的學費,從那天起,她就再也沒做過這個,為了防止老鴇騷擾她,她才把手機號注銷的。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老娘第一次給你了,現在還為你守身如玉。”在愛情中無法自拔的瓊光磊早已失去了判斷力,韓梅所說的一切,他都始終堅信不疑。

熊寬經常把一句話掛在嘴邊:“‘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男人出去瀟灑,玩什麽都行,千萬千萬別玩感情。”這句話也許隻有經曆過的人才能體會,像瓊光磊這種“小白”,自然把它當成了耳旁風。

現實生活中很多人喜歡站在上帝的視角看待問題,瓊光磊能想到別人對這段感情會如何評價,然而不管有何非議,他倔強地相信自己的感覺。為了不給外人添堵,也為了不讓自己不快活,這段感情他沒有向任何人提及。

瓊光磊是“血幫”的核心成員,隻要電話能打通,就算時常夜不歸宿也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懷疑。天時地利人和之下,他與韓梅的感情迅速升溫,而維係感情熱度的卻是一張張百元大鈔。地下戀情持續了半年之後,瓊光磊銀行卡裏的餘額越來越少。

2009年冬,一款可以上下滑動的蘋果手機火遍文州,當韓梅提出要買一部時,瓊光磊手頭僅剩下不到2000元,為了滿足女朋友的物欲,囊中羞澀的他向熊寬張了口。

“寬哥,能不能借我點兒錢,最近手頭有些緊。”

熊寬有些警覺:“借錢?你借錢幹什麽?”

“你別問了,下個月發工資我就還你。”

熊寬突然起身,拽著衣領把他逼到了牆角:“實話告訴我,你不是沾賭、毒了?”

“我連牌都看不懂,怎麽可能會去賭博?而且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吸毒的嗎?”

熊寬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你再說一遍‘沒有’?”

“寬哥,真沒有,我要是騙你,我出門就被車撞死。”

熊寬鬆開手:“你吃喝拉撒都是幫裏管,咱倆出去找小姐也都是我出錢,這一年到頭也沒見你添幾件衣服,你的錢都花哪裏去了?”

“我……”

“你小子有事瞞著我。”

“寬哥我……”

“社會水太深,你在文州舉目無親,很容易上當,你要是不說,我現在就告訴仝哥。雖然你救了嫂子的命,但是原則性的問題絕對不能犯!”

“寬哥,千萬別告訴仝爺,我說,我什麽都說。”

“好,我倒要聽聽你的錢都花哪兒去了。”

既然紙裏包不住火,瓊光磊隻能一五一十把前因後果說了個透。

熊寬聽得很認真,他並沒有一上來就評價對錯,在搞清楚來龍去脈後,熊寬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

瓊光磊注意到熊寬的手機屏幕上沒有顯示姓名,而且兩人對話用的還是文州本地方言。在嘰裏呱啦說了一通後,電話被掛斷。

“寬哥,你這是?”

“我剛才和幫裏的探子通了個電話,他是文州人,熟悉當地情況,韓梅到底是不是你說的那樣,很快就會有答案。”

“北派血幫”能在文州站住腳,探子提供的情報功不可沒,畢竟賣血屬於違法勾當,要是消息閉塞,估計早就被釜底抽薪了,所以探子的威名,瓊光磊也是早有耳聞。

和韓梅相處的這段日子裏,他其實也發現了很多蹊蹺。比如,韓梅口口聲聲說她是在校大學生,可瓊光磊卻沒發現她拿過一本教科書;再比如,和韓梅滾床單時,她的那些性技巧似乎和浴場小姐都是一個套路。不過這些小細節並不足以引起他的懷疑,因為第一次**時,床單上成片的鮮血一直讓他印象深刻。

晚飯過後,熊寬帶著瓊光磊在茶社約見了探子“老妖”。

“老妖”用拗口的普通話說道:“寬仔,人我給你打聽清楚了。韓梅,真名叫閆春蓮,1988年出生,雲南人,3年前從文州電子技術學院畢業,這所學校並不是什麽正規的大學,交錢就能換個文憑,學生畢業後都是進廠當流水線工人。韓梅在廠裏隻做了一年工,便和工友一起‘下海’了。她從2007年至今一直在做小姐,其間公安局掃黃,她被抓進去過好幾次,其中有一次還被記者登上了網。”“老妖”說著,從包裏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熊寬,“這是我從網上打印的新聞圖片,裏麵就有她。”

熊寬:“哪一個是韓梅?”

瓊光磊蔫頭耷腦地指著照片的角落:“這個穿紅色裙子的。”

熊寬翻開手機短信:“光磊是3月2號第一次和韓梅見麵的,那時候她在幹什麽?”

“老妖”說:“那段時間她跟了一個名叫‘皇姑’的老鴇,‘皇姑’專門做‘頭字生意’,隻要有客人需要處女,其他的老鴇就會聯係‘皇姑’。不過‘處女’有真有假,一般嫖客很難分辨,據可靠消息說,經‘皇姑’賣過‘頭夜’的小姐,還會被她安排到其他地方接著賣‘頭夜’。”

熊寬最不喜歡“處兒”,一來活兒不好,二來價格也貴,所以他並不知道“頭夜”小姐的行情。“頭夜”還能循環賣,擱誰聽著都是件奇聞。

“老妖”見兩人疑惑,解釋道:“嫖客判斷對方不是不是處,全看落紅,其實落紅很好造假,隻要事前把燈一關,再把準備好的血泡往下麵一塞,反正隔著套子,嫖客也感覺不到,等到血泡被戳破,就大功告成。”

熊寬啐了一口唾沫:“老子的2000元就這樣被他們騙了!”

三十三

“老妖”隨後又說出了關於韓梅的種種,其中就包括她如何騙嫖客的錢,被人到處追債。而她的藏身地,就是瓊光磊和她廝混了半年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熊寬不停地開導:“你呀,做人就是太實誠,你沒聽別人說嗎,江湖險惡,套路太多,錢沒了可以再掙,你要是把命給玩沒了那就徹底歇菜了。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也別太往心裏去,全當花錢買個教訓。”

熊寬口若懸河,可瓊光磊卻始終一言不發,這世界上最傷人的莫過於欺騙感情,見瓊光磊失魂落魄的模樣,熊寬把車停在院子中,給他留了一個獨處的空間。

很多人被騙後都有一種心態,會本能地去假設如果沒有被騙現在會怎麽怎麽樣,在心理學上,這叫受挫心理的自我愈合。有些人經過自我療傷後,可以很快走出陰影,但有些人會在一個死循環中越陷越深。瓊光磊屬於後者。

先拋開感情的事不提,半年間韓梅幾乎榨幹了他的所有積蓄,足足6萬元,這其中還包括他離家出走時偷來的保命錢。為了這份感情,瓊光磊是散盡家財,可到最後卻換來這種結局,換作誰都無法接受。

瓊光磊從小吃過苦,來文州受過騙,進“血幫”差點兒沒了命。他走的每一步都比別人艱難百倍,可如今,他努力換回的一切,都被韓梅揮霍一空。瓊光磊燃著煙卷,腦海中不停地閃現著一幅幅畫麵,畫麵中的韓梅從清純可愛變得醜陋不堪。

憤怒過後的瓊光磊此時異常冷靜,他不是在考慮如何報複韓梅,他現在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怎麽把損失降到最低。

“小磊子,能不能給我支煙抽?”

瓊光磊抬頭望去,一個男子正蹣跚地朝自己走來。

每個“血幫”中都有這麽一群人,他們常年居住在“血屋”中以賣血為生,行內稱他們為“血癩子”。伸手向他要煙的男子是“血屋”最有名的“血癩子”徐暢。說他有名,並不是因為他有不良嗜好,恰恰相反,“血屋”中隻要一提到他的名號,無人不豎起大拇指,就連仝暉對他都是推崇備至。

徐暢來自偏遠的山區,兄弟姊妹三人,他在家中排行老大,下有一弟一妹,家裏的經濟來源全靠他一人打工維持。徐暢幹過很多工作,最後一份活計是在私人的煉鋼廠給人當小工。可誰承想,他在這家廠裏沒幹多久,鋼廠便發生了鐵水外流事故,操作間的人被滾熱的鐵水燙成了焦炭,就在徐暢奮不顧身跑去救人時,流出的鐵水發生爆炸,他的整個右臂嚴重燙傷,最後慘遭截肢。不過幸運的是,他的工友卻因他的善舉保住了一命。

出事之後,為了避免大額的附帶民訴,鋼廠老板在律師的幫助下選擇用離婚的方法轉移財產,案件宣判之後,徐暢的一隻胳膊僅換回了3萬元賠償。

沒了右手,就等於失去了勞動能力,3萬元看似不少,但也經不住慢花,為了能讓弟妹走出大山,徐暢唯一的賺錢門路隻有賣血。熊寬了解情況後,免去了他在“血屋”的一切食宿,徐暢在“血屋”一住就是5年。

聽徐暢說,他的妹妹去年出嫁了,他隻要再攢夠弟弟娶媳婦的錢,就準備離開這個地方回家種田。

有人和他開玩笑:“現在結婚要有房有車,你賣一輩子血也不可能賺這麽多錢。”

每當這時候,徐暢都會笑眯眯地回答:“沒有這麽麻煩,到時候花兩三萬買個媳婦就成。”

徐暢平時花錢很節約,屬於那種“尿尿都要過粉篩”的人,隻要徐暢煙癮一犯,他經常是滿院子討煙抽,巧在他剛一出屋,就看見瓊光磊坐在車上吞雲吐霧。

回過神來的瓊光磊把煙盒伸出車窗:“暢哥,怎麽現在還沒睡呢?”

徐暢從煙盒中抽出三支煙,兩支夾於耳邊,一支叼在嘴上:“今天出了400毫升,晚上心裏鬧騰得很,怎麽都睡不著。”

“你這身板還出400毫升,是不是有點兒多了?”

徐暢猛吸一口煙:“在外麵浪**了十來年,我想回家了。”

“給你弟結婚的錢賺夠了?”

“翻過年,要不了幾個月就差不多了。”

“攢了多少?”

“四五萬吧。”

“你們那裏這點兒錢就夠娶媳婦了?”

“娶媳婦肯定不夠,買一個綽綽有餘。”

“暢哥,敢情你沒開玩笑啊,你們那裏真有買媳婦的?”

“也不能說是買,就是別人把女人帶進我們村,兩人看對眼了,給人家一點兒彩禮,這女人就留下了。女人要是看住了,就能給你生娃,如果看不住,跑了算自己倒黴。”

“還能這樣?”

“那要不然能怎麽辦?我們那裏太窮了,沒有人願意嫁過去,不光是我們村,我們那邊很多山溝溝都是這樣娶媳婦的。”

瓊光磊點頭表示理解,徐暢過足煙癮後晃晃悠悠地回到屋中繼續睡覺。

院內重新變得安靜,瓊光磊坐在車裏,想起了他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名叫《盲山》。

三十四

一周後的下午,瓊光磊像往常一樣,提著水果來到韓梅的住處。

接到電話的韓梅早早地穿上一件情趣內衣,在房中“翹臀以待”。

然而房門剛一打開,韓梅立馬變了一副模樣:“我讓你買的是蘋果手機,不是蘋果!”

瓊光磊揚起嘴角,順手在韓梅的絲襪美腿上摸了一把:“手機肯定會買,但我今天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韓梅一屁股坐在瓊光磊懷中:“還是你對我最好,快說,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我爺爺快不行了,我想帶你回老家給他見一麵,好了卻他老人家的一個念想。”

韓梅噘著嘴,一把將他推開:“這算什麽重要的事,你爺爺不行了,幹嗎拉我回家,我不去!”

瓊光磊重新把韓梅抱在懷裏小聲說道:“我爺爺有件價值連城的玉如意,是他當年從一個日本人手裏繳獲的,要是拿出去賣了,最少值100萬。”

韓梅雙眼放光:“真的假的?能賣那麽多?”

“當然是真的,那個玉如意我見過,有半隻胳膊那麽長,20年前就有古董販子想花好幾萬買,我爺爺硬是沒賣。”

“20年前好幾萬,那放在現在最少也要翻好幾十倍。”韓梅麵色潮紅,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瓊光磊話鋒一轉:“不過我爺爺固執得很,非要把這東西傳給下一代,雖然我是他的長孫,但是我還沒成家。所以我尋思,咱倆一起回去,到時候我就趁機把玉如意給騙過來。你想想,有了100多萬能買多少部手機?”

韓梅嬌滴滴地答道:“人家本來就是要做你老婆的,你爺爺就是我爺爺,回去看看老人家也是應該的。”

“不過我老家非常遠,去一趟要很長時間,而且還在山區。”

韓梅的小拳拳捶打著瓊光磊的胸口:“你這是說的哪裏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去哪裏我去哪裏就是。”

“謝謝媳婦兒,等東西到手,咱倆就去領證,有了這100多萬,幹啥都夠了。”

韓梅閃著星星眼:“嗯,都聽老公的。”

兩人相談甚歡,氣氛很快到了**,此起彼伏的嬌喘聲歸於平靜後,韓梅在筋疲力盡中進入了夢境。瓊光磊坐在床頭點了一支煙,一周之前的這個時候,他正坐在前往甘肅山區的火車上。他的目的地是徐暢的老家,那個國家級貧困區。

和徐暢交談的那天晚上,瓊光磊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要把韓梅賣到山區以彌補他的損失。和韓梅相處這麽久,她的底細瓊光磊了解得一清二楚,韓梅出生在偏遠的少數民族聚居區,少數民族沒有計劃生育一說,她兄弟姐妹眾多,家裏養活不起,就要自力更生。韓梅外出的這些年,基本和家裏斷了聯係。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她就是死在外麵,也不會有人知道。

也正是了解到韓梅的底細,瓊光磊才動了歪念頭,為了掩人耳目,他並沒有選擇徐暢所在的村落,到達目的地後,瓊光磊花了30元錢找了一位本地人做向導,在向導的指引下,他來到了方圓百裏有名的光棍村——沙土望。

沙土望土地貧瘠,水土流失嚴重,村子周圍隻要能利用的資源幾乎都被村民濫用到了極致,村裏稀稀拉拉的幾十戶人家像幾片展開的衛生紙落在泛黃的土地上。瓊光磊沒讀過幾年書,他搜腸刮肚找了個詞來形容眼前的景象,就是“與世隔絕”。

沙土望每年都有人從外麵買媳婦,瓊光磊並沒有費太大周折便尋好了買家,對方看完韓梅的照片後,願意出4萬元的彩禮成了這門婚事。價錢商議好後,瓊光磊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讓韓梅跑出沙土望,對方手裏抓著一根比大拇指還粗的鐵鏈,信誓旦旦地保證:“隻要娶回來,就給她拴在屋裏,不生娃,不讓出屋!”

三十五

第二天清晨,兩人坐上了前往甘肅的列車,由於事前做好了鋪墊,韓梅對瓊光磊沒有絲毫懷疑,當距離沙土望不到2公裏時,韓梅喝下了瓊光磊準備好的飲料。

確定藥效發作後,瓊光磊抱起昏迷不醒的韓梅在樹林中瘋狂發泄了一番。當他重新提起褲子時,買家也在約定時間趕到了地方。對方是一老一少,父子倆驗完貨後,韓梅被裹進床單扛進了村子。瓊光磊從兩人手中接過了一個紅布包,包裹得很嚴實,他繞了十幾圈才完全解開,雖然包內全是10元、20元的零錢,但是總數4萬元一分不少。

清點完畢後,他返回縣城辦了張銀行卡,將4萬元悉數存入。然而就在瓊光磊樂不可支時,熊寬的一個電話又讓他陷入了絕望。

“光磊,在老家好好待著,千萬別回文州,我們‘北派’遭到別的‘血幫’暗算,被文州警方盯上了,幫裏的兄弟們準備回東北躲段時間,等安頓好了我再聯係你。”

如果換作以前,他可能真的會傻傻地等熊寬回信,然而混社會這麽久,他早就明白了一句話:“隻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兄弟。”“北派”有沒有被警察盯上他不知道,但他現在被甩出組織卻是事實。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他在“血幫”白吃白拿這麽久,人家也算是仁至義盡。既然話都說得這麽明白了,那他還做寄生蟲就多少有些說不過去了。

想通的瓊光磊,把手機通訊錄清空,半個月後,他又來到了另外一座城市——依烏。在“血幫”時,他就聽很多人說過這個地方,說依烏的繁華程度完全不輸文州,最重要的是,這裏很好找工作,隻要勤快,解決溫飽絕對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