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樣的老師， 是否該放他離開？
【最受歡迎老師評選委員會】
“天哪！你們看到那段視頻了嗎？孟老師也太酷了吧？”
“敢跟家長叫板！明禮中學是不是第一個？”
“你們懂什麽呀，柔老師說了，好多老師都特崇拜孟老師的，孟老師隻是不屑於受歡迎而已。”
“真的？你們真的是在說那個孟大妖婆孟紅偉？”
“媽呀，視頻看得我熱血沸騰，好想為孟老師尖叫！”
“愛孟老師！轉粉！投票！” “帶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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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好端端的說走就走了呢？學校也真是的，這樣的老師都能放走？再說學生考試成績不行的科任老師多了去了，怎麽就隻趕走他一個呢？”
“媽，是姚老師自己要走的，跟學校沒有關係。”何萌著急地解釋道。 媽媽正在晾衣服，邊從洗衣機裏把衣服拿出來拉展，邊絮絮叨叨地說：“真是的，中途換老師難道不會影響大家上課嗎？學校也太不負責了吧？”
“都說了是姚老師自己走的，你這不聽人說話的毛病怎麽就改不掉呢？”何萌跺了跺腳，轉身回自己房間去了。
姚緒然已經離開一周了，新來的代課老師是個知名的老古董，上課時隻知道照本宣科，至於學生有沒有在聽似乎根本不在乎。輪到他的課時教室裏就一片沉悶，大部分同學都昏昏欲睡地低著頭，隻有小部分人才認真聽講——其實就是別的課上應有的樣子，可是，經曆了姚緒然之後，這樣的課堂似乎就變得奇怪了。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好想念姚老師講課啊。”葉賀說。
如今下課的時候葉賀會來找何萌聊一會兒天，秋天不知不覺就降臨了，樹木開始轉黃，從走廊看過去美不勝收。何萌遙遙地看著學校外麵的停車場，少了那一抹紅之後，她的確不太習慣了。她說：“反正他在的時候你不是也不怎麽喜歡他的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不喜歡了？我隻是沒那麽喜歡而已。”
“那跟不喜歡有什麽區別？”何萌生起氣來，不等葉賀回答就轉身回教室了。她最討厭這種馬後炮的行為了，當初如果大家都努力一下的話，肯定能留下姚緒然的，可是那個時候除了自己之外，好像沒有人挽留過他。
順順也是，身為最具影響力的人，怎麽能不號召大家一下呢？
何萌轉過頭去，看到順順正跟幾個女生在座位上聊天，許雲夕照例揚著下巴道：“本來就是嘛！撒謊就是不對的，尤其是一個老師！”
順順隻是笑了笑，沒說話。自從姚緒然走了之後，許雲夕就像祥林嫂一樣不停念叨著姚緒然撒謊這件事，像是在為自己辯解似的，何萌知道她其實是舍不得姚緒然，可是不得不嘴硬下去，不然的話，就得承認自己做錯了什麽。順順跟許雲夕是最好的朋友，看在眼裏，卻從來都沒有勸過。
在正常的情況下，這樣的朋友才是好朋友吧？無論對方做了什麽傻事都無條件地支持。
然而何萌卻無法接受這一點，在許雲夕再次開口痛斥姚緒然的時候， 她終於忍不住了，走到許雲夕麵前道：“你隻揪著這一點不放，可是姚老師為什麽要撒謊你去問過嗎？你關心過嗎？口口聲聲說最喜歡他了，卻連理解這麽簡單的事都做不到，這算什麽呢？”
教室裏陡然靜了下來，何萌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這可是許雲夕啊，她怎麽突然跟她吵起來了呢？
想到這裏何萌忍不住咬了咬嘴唇，低頭要回到自己座位上，許雲夕卻突然拉住她道：“你什麽意思？我怎麽就不理解了？他自己解釋過嗎？”
黃新恒和楊景東正抱著籃球進來，一看這場麵就大呼小叫了起來： “哇！這是在幹什麽？何萌！上！不要怕她！”
“你們幾個不要火上澆油了好不好？”順順站起來拉開了兩人，道，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反正人都走了……”
“還不是因為我們不爭氣他才走的！”何萌忽然大叫了起來，“姚老師究竟哪裏沒講清楚了？考試成績那麽差難道不是我們的錯嗎？如果當時考試考好了他就不會走了！”
“我們怎麽知道他跟學校有那種協議啊？他自己又沒有說過！”許雲 夕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叫著，“如果他說了大家會不努力嗎？”
“非要別人說了才努力，這算是什麽？既然喜歡不就應該自己主動做好嗎？”何萌也不甘示弱。順順挑起一根眉毛，饒有興趣地望著何萌，忽然忍不住笑了，說：“哇！一日不見，刮目相看啊！”
“一日不見接著的是如隔三秋吧？你這語文到底怎麽學的？”黃新恒 把籃球扔了過去，順順跳起來一個排球扣殺，球又砸到了黃新恒頭上，黃新恒頓時捂著腦袋大叫起來，一眾人哈哈大笑。
就在這時有嗚咽聲傳來，何萌轉過頭去，看到許雲夕忽然蹲到地上抱著腦袋哭泣起來，一開始是小聲地哭，後來聲音越來越大，變成了號啕大哭，順順心領神會地走過去抱住她，何萌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黃新恒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別管她，不是你的錯。”
何萌明白的，明白許雲夕是想姚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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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學校裏又吵架了，許雲夕似乎很後悔當初沒有好好考試，表麵上看她好像最生你的氣，可是我突然明白過來，其實最喜歡你的人也是她。你跟她解釋過江晨舟的事了嗎？我覺得如果解釋了的話，她一定會理解你的。”
對話框裏大段大段的留言，全都是何萌留下的，姚緒然沒有回複過。說來也很奇怪，直到姚緒然走的那天，何萌才有勇氣添加他的微信，然後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他的朋友圈裏，幾乎每一天都是跟學生相關的內容，有時候是批改作業的圖，說：“你們也太不爭氣了吧？”
評論區裏一大堆留言，全都是何萌認識的。好像大家每天都在跟姚緒然互動，除了何萌，她翻了很久，才翻到跟自己有關的，是之前的期中測試排名，他發了朋友圈，說了一句：“好樣的！”順順在評論區問：“何萌嗎？”姚緒然回複：“沒錯。”
僅此而已。 但也足夠了。
何萌笑吟吟地望著那張圖片，一遍又一遍，媽媽經過她房間的時候停下來看了一眼，之後就沉思起來。
何萌永遠也不會知道媽媽每天在想什麽，其實她是個很簡單的人，一心一意地期盼著何萌將來能過上比自己更好的生活，曾經她以為隻要何萌能夠考上名校，將來一定會過得很好，但現在，她好像明白了，除了名校之外，何萌能做的還有很多。是姚緒然讓她發現了這一點，在媽媽的心裏，這樣的老師就是好老師，更何況，他的學曆不是也很厲害嗎？
媽媽忽然覺得應該想辦法把姚緒然弄回來，於是就一如既往地在家長群裏說服其他人……在說服別人這件事上，何萌的媽媽其實非常了不起， 隻是何萌不清楚罷了。
很多的家長就被她煽動了，某一天，大家就大張旗鼓地跑到學校去了。孟紅偉在會議室接待了他們，那時候正在上課，隻有一個被請了家長的學生旁觀了這一幕。那是個很調皮的男生，他跟孟紅偉並不熟悉，隻知道她是個很霸道的班主任，他還以為是種那不講理的霸道呢，所以在孟紅偉發飆的時候，他被嚇到了。他知道這段話傳出去後整個學校都會震驚， 於是舉起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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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那段視頻不僅在明禮中學被傳播，在整個互聯網上也流傳了開來。孟紅偉一如既往地穿著老土的毛衣，頭發紮得很低，枯黃的皮膚在視頻上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聲音卻是做過了多年的老師才有的洪亮，穿透力很強。她幾乎是冷酷無情地說著：“一天到晚有什麽事就知道來要挾學校！但凡你們能做好家長的職責，學校也不用每天被你們牽著鼻子走！學習你們幫不上忙，搞清楚自己的孩子在想什麽能有多難？你們一個個都活到中年了，自己都還沒明白做人是怎麽回事兒，就妄想著老師能教會孩子做人？他們為什麽喜歡姚緒然你們想過了嗎？不就是因為他做了家長才應該做的事？那你們都幹了什麽？”
一眾家長噤若寒蟬，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下課鈴聲響起，孟紅偉瞪了大家一眼就走了。可是那些家長都一動不動，像是被定住了似的。
視頻就到此為止，但僅這麽一小段，也足夠在學校裏掀起巨浪。同學們每天都湊在一起興致勃勃地討論著那番話，老師們則在互聯網上轉發著表示支持。有些家長似乎對此很不滿，但孟紅偉根本不上網，所以沒有回應過。有記者想要采訪孟紅偉，被賴文昌擋住了。賴文昌一如既往地嚴厲地批評了孟紅偉，孟紅偉則一如既往地不予理會……就是這樣，有些事從來都沒有變過，隻不過在此之前沒有人注意到罷了。
何萌的媽媽理應是被罵得最慘的那個人，可是她一點兒都不在意，回家後心服口服地跟何萌說：“孟老師就是厲害，講得真有道理，你有孟紅偉這樣的班主任啊，那是運氣好！”
她喜滋滋的，像是被表揚了一樣。何萌一直覺得媽媽過於遲鈍了，但現在看來，似乎也不是壞事。
她還是每天上課下課，認真聽講，做好功課，給姚緒然留言，練一會兒字。如今她的成績已經很穩定了，並且習慣作為一個“好學生”了，臨近期末的考試，她又進步了一名，這一次是第五。當孟紅偉念出排名的時候，黃新恒和楊景東帶頭吹起口哨來，其他同學則驚訝又羨慕地望著何萌。何萌有些羞澀地低了低頭，再抬頭的時候，才看到孟紅偉正專注地望著自己，那是一種欣喜又夾雜著自責的目光，何萌詫異地望著她，她欲言又止，低下頭繼續念考試成績，但念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又停住了，歎了口氣道：“姚老師的確是一名好老師。”
所有人都抬頭看著她，她說：“你們知道為什麽每所學校都設置一個尖刀班嗎？”
眾人都茫然地搖著頭，孟紅偉走下講台，邊在座位間行走著邊說： “雖然我們總是說，隻要努力的話，每個人都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但實際上每個人的智商和能力都是有著很大的區別的。在小學階段，這樣的區別並不顯著，當升入中學，開始進行一些更複雜的計算，或者學習層次更高的課文時，這樣的區別就變得明顯了。我們現有的教育製度因種種原因必須要將幾十個孩子放在一起，為了照顧那些學習能力不夠的人，講課的內容隻能是最基本的……”
教室裏傳來了竊竊私語聲，像蜜蜂一樣，孟紅偉適時地說：“我並不是說那些成績不好的學生就一定是腦子不好，隻能說明現有的考試製度不適合那些人，但即便是成績不好的人，身上也擁有某些特質是別人沒有的，比如說擅長體育、美術、音樂，甚至是動手能力強、方向感強之類， 這些特質在學生時代也許毫無用武之地，但在將來，總會找到可以發揮的地方。”
她經過何萌和黃新恒的身邊，何萌望著她的身影，她其實十分矮小， 纖細，某些角度看過去，甚至像一個青春期的少女一般。可是她平日裏所說的話，所做的事都讓她看起來格外老成，於是人們就忽略了她的弱不禁風。她說：“而尖刀班的意義，就是把那些超越了普通人的學生分離出來，讓他們學習更難、更複雜的知識，激發他們的潛質，讓他們將來成為更有用，或者更偉大的人。”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
與此同時，何萌看到有些人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偷偷地開了手機，對準孟紅偉開始錄像。孟紅偉絲毫沒有察覺，或者覺察到了卻不在意。她繼續說：“與那些優秀的學生相對應的，則是那些其實也很優秀，卻因為種種原因不被發現的學生，比如說何萌——”
聽到自己的名字，所有人都將腦袋轉向她所在的方向，她不知所措地坐在那裏，黃新恒則做起鬼臉來。
孟紅偉轉過頭來，望著何萌道：“是我沒有注意到你，我向你道歉。”
“老師……”何萌喃喃道。
孟紅偉又回到了她的座位旁，憐愛而內疚地望了何萌一會兒，才繼續說：“這是我的失敗之處，我雖然是個合格的老師，卻不是一個‘好’老師，你們姚老師才是好老師。”
教室裏一片靜默，何萌朝許雲夕的方向看了過去，眼淚再次從她臉頰滴落。她深深地低著頭，不讓別人看到她的臉，可是亮晶晶的眼淚還是滴在了桌子上，“啪嗒”“啪嗒”。
孟紅偉再次長歎一口氣，回到了講台上，停頓了好久才抬頭問：“你們想讓姚老師回來嗎？”
“想——”
並不是齊刷刷的聲音，而是參差的，夾雜著各種語氣的、各種情緒的、各種力度的聲音。
“那我去把他給你們請回來吧。”孟紅偉說完這句話，就開始講課了。有人打開了課本，更多的人則是茫然而震驚地麵麵相覷，過了好久， 教室裏才爆發出各式各樣的尖叫：“老師你剛才說什麽？”
“您說的是真的嗎？” “孟老師，您真能把姚老師叫回來？”
孟紅偉卻隻是一如既往地皺緊了眉，敲著桌子凶悍地叫道：“都給我安靜！”
於是教室裏就靜下來了——跟從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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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不知道孟紅偉是怎麽說服姚緒然和校方的，就像所有人都沒搞明白過，她是怎麽解決掉一次又一次倘若發生在別人身上，早就被點名批評無數次的狀況一般。總而言之，在寒假即將到來之前，姚緒然又一次出現在明禮中學了。這一次他出現得很低調，他那輛跑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輛很普通的二手吉普車。冬日正式來臨，每個人都穿著厚重的羽絨服，戴著帽子圍巾口罩，姚緒然也不例外，所以當他走進校園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他。他就那麽平平靜靜地穿過了人潮湧動的操場、吵吵嚷嚷的走廊，並在嘈雜聲中進入了教師辦公室。
第一個注意到他的人是黎頌歌，她正在天橋上背單詞，看到他的皮鞋的時候還在想，那雙鞋子倒是很像姚緒然的風格。
然後一抬頭，她就愣住了，走過去叫道：“喂！你又回來了啊？”
“你就算再不喜歡我，也不用喂喂喂地叫啊，就不能尊敬地叫我一聲姚老師？”姚緒然無奈又不滿地說。
“可是，你如今不是老師了啊！”
姚緒然便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說：“誰說的？”
黃新恒正在辦公室裏交作業，雖然姚緒然走了，他這個物理課代表卻還是得當下去。代課的老師知道（3）班的基礎沒打好，臨近期末的時候就毫不客氣地讓大家把所有的公式都抄十遍，並把那些沒有寫完的練習冊都補上。四十八本練習冊，再加上四十八本筆記本，黃新恒跑了足足兩趟才交完，累得手都酸了，他邊揉著手腕邊晃晃悠悠地往外走，經過姚緒然身邊的時候根本沒注意，姚緒然伸手揪了揪他的頭發，他才不滿地回頭大叫：“你找死啊？”
然後也愣住了。
一分鍾不到，初二（3）班和（4）班的學生就已經集體朝辦公樓狂奔而去，姚緒然已經脫掉了外套，正跟柔老師聊著天，一個少女已經跳到了他身上大叫了起來：“姚老師，我對不起你！”
順順又好氣又好笑地拉著許雲夕，道：“喂，你注意一點兒啊！這是在辦公室裏！”
黃新恒打聽了一圈才緊張地問：“老師，你的車呢？你破產了啊？” “知不知道什麽叫定期檢修啊？”姚緒然敲了敲他的腦袋。
更多的人關心的則是：“老師，你正式回來了嗎？” “孟老師真的把你叫回來了啊？” “孟老師跟你說什麽了？”
“老師，你還走嗎？” “之後的物理課是你給我們上嗎？”
上課鈴聲響起，但所有人都像沒聽到似的依舊堵在辦公室門口，準備去上課的老師不滿地大叫：“胡鬧！快去上課！”
賴文昌自然也聽到了消息，大老遠地從行政樓趕來維持秩序，何萌抵達辦公室的時候，大部分同學已經退出了教師辦公室，或興奮或怨懟地朝各自的教室裏跑去。何萌逆著人流，知道她根本沒有機會見到姚緒然的， 隻要被賴文昌逮住了一定會被趕回教室的，可是還是忍不住往前走著，往前走著。
然後在賴文昌正準備對何萌開口的時候，那張熟悉的麵孔又出現了。他瘦了一些，又黑了一些，仿佛剛度假回來似的，身上有種風塵仆仆的氣息。他還是穿著西裝和皮鞋，卻不再是以往高貴時髦的款式，樸素了很多，就像一個乖孩子長大後該有的那種穩重和妥帖。看到何萌後，他便笑了，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張開雙臂說：“過來。”
何萌這才不顧一切地朝他狂奔而去，緊緊地抱住他，以及那當中隔著的，孤單而落寞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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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有一件事還是沒搞明白，那就是，黎頌歌當初調換課件的視頻到底是誰刪掉的？
放學之後，何萌去學校倉庫找黎頌歌，黎頌歌正忙著收拾那些校慶時用到的道具，繼而開始尋找跨年晚會上需要的道具。幾個學生會的成員都在一旁幫忙，據說黎頌歌是現任學生會會長欽點的下一任會長，她還沒有繼位，卻早已習慣了指揮眾人，看到何萌進來，許雲夕笑了一下就走開了。
黎頌歌正在裏麵的房間翻著裝點聖誕樹的彩球和燈泡，何萌主動過去幫忙，然後問：“所以你調換課件的那段視頻到底是誰換掉的？”
“我怎麽知道啊，我一直以為是學校看到了監控視頻才知道是我，決定對我網開一麵才沒有說的，那天在校長室裏才知道視頻真的沒錄下來， 我還納悶呢，快被那個臭蛤蟆罵死了，還好校長相信我。”提到賴文昌的時候，黎頌歌翻了個白眼，似乎還在生氣的樣子，又補充說，“我估計就是監控出問題了吧。”
何萌呆呆地望著她，最在意的地方是，原來黎頌歌也稱呼賴文昌為“蛤蟆”。
正愣神的時候，角落裏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是我！”
何萌和黎頌歌一起轉頭，才發現是去年退休的老師謝正德，就是那位被稱之為葛優的老師。想到楚藍聊起他時說過的話，何萌想到了什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問：“你怎麽會換掉那些視頻？”
謝老師從角落裏走了出來，身上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可能因為瘦，身材卻還是顯得無比單薄。他有些揚揚自得地說：“我家就住對麵，學校裏發生什麽事我當然一清二楚啦！姚緒然這個臭小子，回來了居然都不拜見我一下，真是白教了他那麽多年了！”
黎頌歌張大了嘴巴，震驚地問：“就因為這個？” “當然不是啦！”謝老師伸手摸了摸黎頌歌的腦袋，道，“那天我一聽到尖叫聲就跑到學校來了，我不是經常在保安室跟那幾個保安下棋嗎， 聽說了那件事之後就看了看監控，沒想到是你。嘿！你這個小姑娘真有意思！我琢磨著你是優秀學生代表，被人發現了也不太好，就換成了暑假期間的視頻，當時教學樓亂成一團，那幾個保安根本就沒發現。”
他講話有點兒怪腔怪調的，如楚藍所說，的確是說什麽大家都聽不進去，因為無論他講什麽都很好笑。何萌千辛萬苦地憋住笑，黎頌歌卻忽然就生氣了，道：“你怎麽能幹這種事呢？你堂堂正正一個老師！”
“幹嗎？我幫了你你還不高興？早知道就不換了！”謝老師將雙手背 到身後，才喜滋滋地說，“嘿！我一聽說有人炮製當年的事就開心得不得了，還想看看那小子怎麽對付呢，誰知道他那麽沒出息！你是他的學生？”
他忽然把目光轉向何萌，何萌緊張地點了點頭，謝老師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才說：“回去告訴你們姚老師，讓他春節好好地來跟我道個歉！畢業那麽多年了都不曉得回來，人家江晨舟都知道回來看望看望我呢……”
“可是當時江晨舟闖那麽多禍，你不討厭他嗎？”何萌忍不住問。
謝老師卻笑了，說：“一個老師最驕傲的事，向來都是自己的學生比自己有出息啊！”
他說完這句話，就哼著歌往前走了。校園裏還是鬧哄哄一片，謝正德背對著倉庫伸了個懶腰，仿佛在自己家一般。不遠處的麻雀忽然飛起，天空陰沉一片，何萌和黎頌歌麵麵相覷地看著他的背影，這時候卻有什麽東西落了下來，小小的，淺淺的，像花瓣一樣。
“下雪啦！”也不知道誰尖叫了一聲，於是整個學校就熱鬧起來了。 何萌飛快地朝教師樓跑去，她知道姚緒然會來參加跨年晚會，到時候，她一定要把這件事當成一個大禮告訴他，然後再認真地擁抱他一次，告訴他，他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師。
辦公室小劇場
與謝正德的見麵
謝老師的家裏一如多年前，還是狹小淩亂，書堆得到處都是。師母正忙著給姚緒然倒茶，得知他是謝老師曾經的學生，驚訝又驚喜地回頭問： “我怎麽不知道你有個這麽帥的學生？”
“他當年不帥啊！”謝老師還是頂著他那張喜劇明星一樣的臉，一得 意，頓時更滑稽了。
姚緒然無奈地望著他，終於還是忍不住說：“您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整我啊？”
“怎麽樣？沒想到吧？”謝老師哈哈大笑起來，端起了茶喝了一口才 問，“幹嗎也不回來參加同學聚會呢？”
“這能怪我嗎？你們每次都是國慶聚會，中國的國慶美國又不放假！”姚緒然抱怨道，“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們海外學生的辛苦嗎？”
謝老師這才呆了一下：“啊，我怎麽忘了這件事了 ” 姚緒然幾乎都快崩潰了。
謝老師的家在六樓，窗外就是明禮中學，樓層雖然不高，卻足以將校園盡收眼底。已經是寒假了，謝老師望了望空寂的操場，才問：“這些年你也不容易吧？”
“還行，過得去。”姚緒然擦了擦鼻子，當然懂得跟長輩講話要報喜 不報憂，避重就輕地說，“也就第一年最辛苦，後來就習慣了。”
茶盤就放在茶幾上，水還冒著熱氣。恍恍然，這麽多年就過去了，兩個人都有點兒感慨。謝老師問：“你爸媽還好嗎？”
“還是老樣子，總是在吵架。”
也就是提到這個話題時，他的眼角才垂了下來，跟當年一樣，心中有哀傷，卻不以為意。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狀況，一群人裏，總有那麽一部分不太幸福的人，擁有一對不那麽和睦的父母。所謂的成年人，就是懂得不在意而已，至少，要懂得假裝不在意。
謝老師看了他一會兒才端著茶杯重新坐下，轉移了話題：“你不結婚他們也不催你啊？”
又來了！
姚緒然幾乎是懇求道：“老師，真的不能換個話題嗎？” “可是別的話題不如這個有意思啊！”謝老師喜笑顏開，道，“柔老師不行的話我看譚老師也還是不錯的嘛！夠漂亮，氣質也好，跟你應該聊得來！”
姚緒然捂著臉，非常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他正式找到女朋友之前，這個話題應該是永遠也逃不開了（本季完）
老師，我們做朋友吧
主持人◎綠 茶
看完姚緒然老師的故事，我已經變成了姚老師的“迷妹”，因為，他真的很像我中學時代的一位老師。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他姓劉，明明是數學老師兼班主任，但各科都厲害，時不時抽查我們別科作業，就連美術課、音樂課這種藝術課程他也特別擅長。他教過我彈吉他、吹豎笛，那時候覺得他簡直帥得掉渣。所以看到這個故事，我第一個想到了他。有時候，我會換位思考，假設我是他，他是我，我會不會像他一樣對學生這麽有耐心，這麽會對學生散發個人魅力？我猜我一定做不到這麽好，那麽， 書中的學生們呢？接下來，我們不妨走近書中的主角們，如果他們和老師身份互換，學生作為老師，那幫“小怪物們”又會變成什麽樣呢？
各位同學，請聽題：如果你要當老師，會成為怎樣的老師？
何萌：我啊？我應該當不了老師吧……我連跟同班同學講話都這麽緊張，就別提站在講台上了……黎頌歌：還是大學教授這樣的職位比較適合我，中學老師就算了。
姚緒然插播一條提問：性格方麵呢？
黎頌歌：肯定是很不討人喜歡的那種唄！不過我無所謂，老師又不是為了討人喜歡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
黃新恒：我怎麽可能會當老師？非要當的話，肯定會被學校開除的吧？ 葉賀：啊！我小時候很想當音樂老師，因為很喜歡聽別人唱歌。不過我五音不全，樂器也學不會，就打消這個念頭了。
順順：體育老師啊！我一直覺得中學時代的體育老師還是女性來擔任比較好。男生就不說了，女生的話要麵對的麻煩很多，說實話，男老師根本體會不到。我就不一樣了！畢竟我這麽棒！
許雲夕：我想當溫柔漂亮的語文老師，絕對不沒收大家的課外書，甚至會跟他們一起看！
各位老師，請聽題：你們在學生時代，是怎樣的學生？
姚緒然：你們都知道了，我就不說了……柔老師：我從小就很胖，成績也不算特別好，被同班同學欺負過，就是因為這個我才決定當老師的，因為我很想製止這種事情。說起來很慚愧，自己好像也沒有做得很好，以後會加把勁兒的！
孟紅偉：很苦，每天要走一個多小時的山路到學校，冬天也沒有暖氣，教室漏風，文具教材都不全……那種苦可不是如今的學生能想到的。不過算了，說這些也沒用，反正都過去了。
賴文昌：我應該是個挺普通的學生吧，成績總是達不到自己的要求， 尤其是文科，一塌糊塗。不過我當年性格還是很好的，如今變成這樣都是被學生逼的，唉！當老師哪有你們想象中那麽容易啊！你們總覺得老師權力在握，想怎樣都行，可是我們還得跟你們的父母交代，跟社會交代……（省略訴苦一萬字）
采訪人◎綠 茶
你好奇過嗎？你的老師初為人師時有怎樣的感受？我很好奇，所以， 我走訪各大校園，采訪了幾位真實校園裏的在職教師，特意把這本書的電子稿發給各位老師看，讓大家聽一聽他們對這部作品的讀後感，以及他們成為老師的心路曆程！
綠茶：各位老師，你們好，我想知道你們初次做老師時是什麽感受？
李歐（男，24歲）：說實話很緊張啊！要知道念書的時候我是個連當 眾做演講都會緊張的人，後來自己都納悶為什麽選擇當老師。原本以為麵對一群小孩子有什麽好怕的，但實際上，你一走進門，幾十雙亮晶晶的眼睛盯著你的時候就會懷疑自己：到底行不行啊？我第一次上課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好半天都沒有講出一句話來，自己糗了半天，誰知道後來問起他們，才發現學生們完全不記得這件事，想來他們第一次見到我，也挺緊張的吧……王媛媛（女，35歲）：我運氣比較好，第一次上課麵對的是小學生， 當時我大學剛畢業，合作的班主任是過來人，怕我鎮不住場，特意帶著我一起跟大家認識，所以第一節課還挺順利的。
張嵐（女，47歲）：年代太久遠，都記不清了。不過我第一次上課是 帶高中生，學生都比較成熟，自己知道認真學習，所以好像沒有特別讓我操心的事情。印象最深刻的反倒是第一次請學生的家長，因為某個學生偏科嚴重，不得不提醒家長注意一下，結果學生的家長比我年紀還要大，我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經驗在這些長輩麵前根本不值一提，原本準備好的對話內容隻好臨時變動，好在那些家長也都聽進去了。
綠茶：身為一名老師，你們最喜歡什麽類型的老師？
李歐（男，24歲）：念書的時候，我當然也喜歡長得漂亮的女老師啦（笑），但成為老師之後就敬佩那些講課好的老師，因為跟學生溝通真的挺困難的，我自己覺得很簡單的知識要怎麽講才能讓學生掌握？這件事真的比想象中還要難。
王媛媛（女，35歲）：我自己沒有當過班主任，就會很喜歡那些當班 主任的老師，因為每天光是備課、講課、批改作業就夠我忙的了，班主任卻還要抽出時間去關心班級其他大大小小的瑣事，每次看到那些班主任都敬佩不已。
張嵐（女，47歲）：當然是喜歡那些真的能讓學生進步的老師，這句 話說起來容易，真正做起來其實還是很難的。我對年輕的老師倒是不排斥，覺得他們充滿活力，能夠使用各種手段讓孩子們融會貫通，這是我們老一輩的老師做不到的事。
綠茶：那麽，看完這本書之後，你們有什麽感想？喜歡書中的幾個主角嗎？
李歐（男，24歲）：不喜歡！念書時就被迫拿來跟小說的男主角比， 如今當了老師居然還要跟這些男主角比！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們這些普通男老師的感受啊？
王媛媛（女，35歲）：挺喜歡女主角的，感覺這個小姑娘很像我女兒（笑）。我小時候就是有點兒自卑敏感的人。老實說學生生涯過得很辛苦，當了媽媽之後很希望女兒經曆比我更好的青春，結果自己都沒有體驗過又怎麽能教導她呢？看這本書的時候觸及了一些往事，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心疼她吧。
張嵐（女，47歲）：那個物理老師的開場白很不錯，這就是我上麵說 的，他就是能做到年輕的老師能做到，而我們老一輩的老師做不到的事。能讓學生對自己教的科目充滿興趣，說實話非常了不起。
采訪了這三位老師，他們給我最深的印象就是，平易近人。我發現，我們總是會好奇自己在老師心中是什麽樣的，其實老師們也好奇他們在我們心中是什麽樣的！所以，就像短發夏天所表達的，誰說學生不能和老師做朋友？綠茶希望，淑女們看完這本書，能走近你們的老師，和他們說說心裏話，把他們當成真心的朋友。我相信，老師的才能各有千秋，但他們對我們的愛是一樣的，他們不僅教給了我們知識，也教會了我們做人，做一個優秀的人。
“愛”到深處自然黑
周淼淼【湖南省常寧市宜陽中學八年級思政老師】今年暑假，我從南方出發，一路往西北去。
走了有多遠呢？遠到差不多到了中國最北的邊境，當我在戈壁灘中被曬成了一條鹹魚時，我的同事們正在欣賞黃果樹瀑布，在海邊吹著海風， 在泰國騎大象。
我忍不住深深質問自己，為什麽要選擇在最熱的時候，來到最熱的地方，是躺在家裏舒舒服服地吹空調吃冰淇淋不夠舒服嗎？是覺得平時羞辱我皮膚黑的學生很少嗎？
那個答案很快浮現在心頭——是因為跟學生的約定。作為一名初中思政老師，在教到如何縮小我國東西部差距這一課時，我繪聲繪色地講了中國大西北神奇的自然風光，熊孩子們聽得一臉向往，然後冷不丁有人迸出一句，“老師，你去過嗎？去看過莫高窟、敦煌壁畫，還有丹霞地貌嗎？”
作為一名老師，我不能撒謊，於是很誠實地回答：“沒有。” “老師，你都沒去過，就是跟我們空口白說。”底下一片噓聲。
我想了想，馬上就要暑假了，立刻說：“那我暑假去，給你們拍好看的照片回來。”
大家立刻又一臉神往。
那個剛剛噓聲最大的男生林亞軍哈哈大笑：“老師，聽說那邊紫外線強，你千萬別去，不然會曬成非洲黑人，你已經夠黑了。”
我好生氣啊，好想揍他一頓，就因為那天中午太陽特別大，他逆著光跟我打招呼，我也不知道陽光究竟在我臉上施了什麽魔法，他盯著素麵朝天的我看了看，大聲嚷道：“老師，我發現你真的好黑啊！”
我：“啊……”
從此之後，他對我的評價就停留在了“思政老師皮膚黑”上麵，身 為一名人民教師，職業的尊嚴和驕傲不容許我追著他解釋，老師我真的不黑啊！
然而從西北回來之後，我是真的黑成了煤炭，紫外線暴曬，氣候幹燥，臉上還起了很多痘。新學期開學時，我果然又遭遇了林亞軍的暴擊。
“淼姐，你越來越醜了！”坐在第一排的他，用沉痛的語氣直呼我的 名字。
我忍住暴打他的衝動，還得在講台上麵露微笑，心想：臭小子，也不看看我是因為被誰一句話激得跑去了西北。
所幸變醜的代價還是值得欣慰的，那些我用微單拍的西北風光，在風沙中悄然坍塌的雅丹地貌、廣袤無垠的黑色戈壁、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祁連山雪山、滄桑的莫高窟外觀、瑰麗的壁畫，還有鳴沙山上的日落、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呼倫貝爾大草原、成群結隊的犛牛、去拉卜楞寺虔誠朝拜的藏民，還有泥沙淤積的黃河水……我把這些照片洗出來，征得領導同意， 做了一麵文化牆，把照片全部貼上去，並且附了主題——關注西北生態環境，留住美麗風光。
學校領導很重視，把這些調查報告交給我，讓我評個獎出來。
但是我看到了什麽？我竟然在其中看到了林亞軍的調查報告，這位在思政學科開卷考試都從來沒有及格過的同學，竟然交了一份十五頁紙的手寫調查報告，而且有理有據，還附有照片資料，十分專業。
我很欣慰，又有點兒崩潰。
這熊孩子，剛剛過去的期中考試，又給我交了一份不及格的答卷，卻有大把時間去做調查報告，隻為了不辜負我特意拍的這些照片。
那些報告我複印了一份存檔，然後選了一些特別優秀的張貼起來，成了宣傳展板，就放在學校的人行道旁邊最醒目的地方，其中林亞軍的那一份在最中間。
關於那份不及格的答卷，即使林亞軍是全年級唯一思政不及格的學生，我也從來沒有私下找他談話，對他疾言厲色。我覺得如果真的找他說什麽，也一定是請他不要在校服外套上畫那些難看的藍色大魚了。
那段時間，藍鯨自殺遊戲在全國範圍內擴大，有好幾例自殺事件爆出，包括我們學校也疑似有學生加入了藍鯨組織。
作為一名思政老師，好幾次我被領導找去商量對策，讓找出這名有自殺傾向的學生，我壓力很大，每天看著自己苦口婆心教著思想道德修養和政治素養的學生，每個人都是我的心頭寶，他們看起來都有一張笑嘻嘻的臉，會當擊水三千裏的年齡，風華正茂無憂無慮，我猜不到誰會是下一個慘劇的主角，我很慌。
會是林亞軍嗎？又不像，我去問他為什麽要在衣服上畫藍鯨，他一臉蒙，問我：“藍鯨是什麽？”
直到有一天，學校的文化牆上突然出現了一隻藍鯨，沒有人知道是誰畫上去的，但是大家紛紛傳言，這是那個想要自殺的學生留下的死亡通告。
我差點兒腿一軟跪在地上，林亞軍突然出現在我旁邊，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老師，你相信因緣嗎？你相信好人有好報嗎？”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
沒想到他下一句突然是：“嘿呀，別擔心了淼姐，我已經幫你揪出了這個人。這段時間我以身犯險，潛伏到敵人內部，找到了這個自稱加入藍鯨組織的人。你放心，他就是故意搗亂，不知輕重擾亂人心，壓根沒想自殺，我已經跟我們班主任報告了，現在他已經被叫去辦公室談話了。”
原來，他故意在校服上畫藍鯨，是想故意引起別人的注意，幫我找出那個有自殺傾向的學生。
我有點兒不適應林亞軍同學這樣充滿正義感的舉動，他明明是那個整天上課開小差，在思政練習書上畫鬼臉的搗蛋鬼。
他說得輕鬆，也的確做到了，期末考試時，他的分數60分，不多不少，剛好及格，也仍然是全班巋然不動的最後一名。
過年時，我發了一張自拍在社交軟件上，林亞軍在下麵評論：“嘿， 淼姐，你的痘痘呢？你怎麽沒那麽黑了，你別美顏得太過分了啊。”
我很憤怒，剛給他回複“我要拉黑你”時，突然收到了他的私聊信息。
“老師，不要拉黑我哦，我很喜歡你啦，你很不錯的，新年快樂。” 嗯，我微笑著給他回複：“你也很不錯，新年快樂。”
然後，手指在鍵盤上動了動，果斷地拉黑了這個討厭鬼。
熊孩子，老師再給你上一課，說到做到，說了拉黑就一定要拉黑！
老師感言：
我一直算是一位努力的老師，在教學上一向是盡自己所能。做教師的第一年，帶的學生考到了片區第一的成績，後來換了所學校，一個人帶一個年級，也考到了全市第一的成績。當然成績不能衡量一位老師的全部，所以，我要接著誇自己了，哈哈哈……我最引以自傲的，是跟學生沒有距離感，能隨便跟學生開玩笑，逗他們開心，所以我的課堂是他們所有課堂裏最輕鬆有趣的。學海無涯，希望他們開開心心地揚帆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