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隻大老虎

世界很深,

比白晝想象的更深。

世界的痛苦很深——

快樂——比心中的憂傷更深

——【德國】尼采《人啊,你要注意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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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醞釀了一天,沒想到二十分鍾就解決了問題。吃完晚飯,肚子也好了些。看時間還早,秦朗就帶著鐺鐺出了門。夜幕已經降臨,但下完雨的天空亮了不少。漢江邊空氣很清新,呼在鼻中濕潤潤的。江水黑幽幽的,一艘小貨輪緩緩駛過,也不知去向何方。

第二天,秦朗早早到了學校。校園裏空****的。兩個五十多歲的女清潔工一邊講話,一邊在林蔭道上掃著濕透的樹葉。他抬眼一望,發現林蔭道上空不知何時拉了一條橫幅,上麵寫著:祝賀齊偉老師被評為武漢市百優班主任。兩個清潔工顯然也注意到這個橫幅,一個問齊偉老師是哪個班的,另一個說好像是美高那邊的,自己在那棟樓做過衛生,經常碰見,臉有點黑,戴副眼鏡。一個說這個老師蠻不錯啊,另一個說,不錯什麽呢?聽說這個老師打過老婆,老婆還鬧到學校來了。一個很驚訝,另一個言之鑿鑿地說。

秦朗無意撿了個耳朵,突然感覺怪怪的。

九月調考成績的出類拔萃,並沒有讓他獲得太多人緣,相反讓不少人隱隱排斥。隻有那些成績差的,如紀管祥、藍玉、張啟華、何勇等,還是無拘無束地跟他開著玩笑。

第二節課課間,他和紀管祥去上廁所。一進去,就覺得煙味很重。幾個外班的男生叼著煙,在那裏談笑風生。見紀管祥來,有人遞過一支煙。紀管祥接過煙笑道:“你們膽子蠻大咧,不怕‘問題’抓你們!”一個男生回笑道:“我們看到‘問題’走,才進來的。”說著,他給紀管祥點著煙。紀管祥就勢吸了一口,隨後把夾煙的手放在背後。

秦朗撒完尿剛想走,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闖進來,以雷霆萬鈞的武漢話喊道:“都莫動!一個,二個,三個,四個,五個,都跟我站過來!”他一邊盯著學生的動靜,一邊觀察著每個人手上和地上的煙頭。

“石老師,搞麽事啊,我又冇吃!”紀管祥舉起空空的雙手。那支被他警覺地放在背後的煙,早已遠走高飛。

“冇吃,地下的那些煙是誰的?”石老師瞪著眼,“都出去!”

“不是我丟的啊!”紀管祥還在辯解。

“還有你!”老師指著秦朗。

“我?”

大家垂頭喪氣地,被石老師“押著”往一號樓學工處走。

秦朗低聲問紀管祥:“他是誰呀?”

“學工處的另一隻大老虎,姓石,我們稱他老石或者石老大。”

“說麽事,紀管祥?”

紀管祥頓時安靜了。

後來,秦朗才知道,紀管祥口中的石老大,是學工處的政教員,年近六十,頭發花白,但身體硬朗,聲如洪鍾,據說是軍人出身。

幾個人湧進學工處,把小小的辦公室塞得像半飽的肚子。

“把身上的煙都拿出來!”石老師命令道。

幾個人麵麵相覷。

“煙咧?要我搜?”

秦朗搖搖頭,紀管祥攤攤手。其他幾個有的說沒有,有的甚至拿出口袋裏的手機和錢包,證明別無它物。

“誰的煙?紀管祥,是你?”

“不是我!”

“那是誰?朱光旭?”

叫朱光旭的也說不是。

“蔡亮?”

蔡亮也說不是。

“真是出鬼了!都不承認?煙是從天上掉下了的?”

“我,是我買的!”一個男生舉起手,無奈地說。

“張俊,是你?其餘的煙呢?”

張俊說:“我買了五根散煙,早上外麵吃了一根,剛才發了幾根。”

“那就是說五個人,吃了四根煙?誰冇吃?”

我和紀管祥幾乎異口同聲地說:“我!”

“應該隻有一個人冇吃啊,怎麽冒出兩個人?”

“他冇吃,我也冇吃,不信你聞一下我的口,看有沒有煙味?”

“我聞你的口?——我還親你的嘴咧!”石老師鄙夷地笑道,“你煙癮有多大,我還不知道?”

石老師的武漢話,中氣十足,響遏行雲,早已驚動隔壁的解主任。他一臉黑地進來,睜著如牛的眼睛,像強大的聚光燈一樣,一個個掃視著五個人,現場頓時安靜得可怕。

“哪幾個吃的煙?”這個聲音冷冷的,沉沉的。

除秦朗和紀管祥外,三個男生乖乖舉起手,怯生生地說:“我……”

解主任走上前,死死地盯住這三人。一秒一秒過去,他也不講話。三人很緊張,不知他意欲何為。就這樣奇怪地過了三十秒,突然,平地一聲驚雷:“你們還想不想讀書?”解主任震天撼地般的怒吼,讓幾個人猛地顫抖了一下,連身材魁梧的石老師也不能幸免。

“跟我說啊,想不想讀書?”這次的聲音更猛烈了。

“想……”幾個人趕緊說。

“想讀書還吃煙?”解主任的後勁一浪高過一浪,“給你們幾次機會了?”

第一次聽到這麽排山倒海的聲音,秦朗心裏暗暗稱奇,雖沒有吸煙,竟怯了三分。

“你們兩個到底吃了沒有?”解主任的聲音稍微低一些,但還是怒目橫眉的樣子。

“沒有。”紀管祥堅持到底。

解主任冷冷地看看紀管祥,又看了看秦朗,然後問:“你吃了沒有?”

“沒有。”秦朗鎮定地說。

“把你的手抬起來。”

秦朗抬起右手,解主任抓過去,放在鼻子前聞了聞。

“另外一隻手。”

秦朗把左手送過去,解主任又聞了聞,沒有評價。

“你到我辦公室來。”

秦朗忐忑地跟著他來到隔壁的辦公室。

“你不應該跟他們混在一起!”解主任突然改成了普通話,語氣一下平和多了。

“沒有啊,我正好上廁所,結果被那位老師帶到這裏。”

“你是個大有前途的學生,跟他們不同。他們在混日子,你不能混!”

“我沒有混。”

“沒有混最好。我不知道,為什麽你這麽好的成績會轉學,而且從重點高中轉到中職。我想,肯定有原因。有句話說得好,你不會解決問題,你就會成為問題。”解主任注視著秦朗,“聽見沒有?不要讓自己成為問題!”

“謝謝老師,我知道。”現在,秦朗徹底明白,為什麽他被叫做解決問題主任了。

解主任點點頭,然後話音一轉:“紀管祥到底吸煙沒有?”

秦朗愣了愣,說:“他是我來這個學校的第一個朋友,雖然話多,但人還不錯。”

“你答非所問。”

“你們可以去調查一個人,但不應該通過他的朋友。您說對不對?”簽了平靜地看著解主任。

解主任詭異地一笑。“這是我若幹年來,第一次聽到與眾不同的回答,”他奇怪地打量了一下秦朗,說,“你走吧。”

秦朗有些遲疑,但還是客氣地說了聲謝謝,出了辦公室。解主任也出了門,對隔壁的人喊道:“石老師,讓紀管祥也走。”

石老師不解地看了看解主任,也不多問,然後指著紀管祥的鼻子警告道:“算你運氣好,下次小心點!”

紀管祥不知發生了什麽,忙笑著喊是。剛走到門口,又被石老師喊住:“我跟你說,不要再騎‘小帥’上學了!這個東西武漢市是禁止的,很不安全,而且噪音大,搞得學校不安寧!”

“我已經冇騎到學校裏來了,門口也冇得地方停,我停得蠻遠。”

“我不是說停的問題,我是說不要騎了。上次你還摔了一跤,這才好了多久?”石老師厲色道。

“曉得了,曉得了,我以後不騎了!”紀管祥敷衍了幾句後,歡天喜地地出了門。

走出一號樓外,紀管祥猛地拍了拍秦朗的肩膀:“哥們,謝謝你了!”

“謝我什麽?”

“謝你幫我說了好話啊!我都有幾個處分了,再處分,就留校察看了。”

“我沒有說好話。”

“是嗎?”

“是。”

“不可能!”

秦朗笑道:“我就說,紀管祥人生最大的樂趣,不是吸煙,而是講話。”

“你這樣說的?”紀管祥將信將疑,但還是追問了一句,“他什麽反應?”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你們都走吧。”

“他就這樣把我放了?”

“不然怎樣?”

“嗬嗬,”紀管祥笑嘻嘻的,“這聽起來像童話,以前他可是不依不饒的。不過,管他的,反正這回幸免於難。”

紀管祥感歎了一番,又說:“你說我怎麽這麽喜歡講話呢?”

“誰知道?”

“我爸媽都是悶罐子,偏偏我話多。”

“應了那句話: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我爸媽真是一對奇葩,連吵架都不怎麽說話,別人的孩子跌倒了,爸媽都會哄一下,他們呢,我的眼淚都哭幹了,他們屁都不響一個。”

“後來你再跌倒呢?”

“當然自己爬起來啊,我真懷疑我是不是他們親生的?這個懷疑至今都冇消除。唉,如果我真是他們的兒子,總有一天,我的話會越來越少,最後也跟他們一樣的。”

“你今天領教了解主任的厲害冇?”感歎一番後,紀管祥問道。

“果然霸氣!”

“他跟你講了那句名言沒有?”

“講了,‘你不會解決問題,你就會成為問題’,我覺得還蠻有道理的。”

“在他眼裏,我們個個是問題少年。其實,我倒覺得他是個問題主任。就算我們犯錯了,有必要大喊大叫麽?大喊大叫能夠解決問題麽?”

“他不是解決問題,他是讓你們怕他,你們怕了,問題就好解決了。”

“解決什麽呀?你知道嗎?一年級剛來的時候,他對我吼啊吼的,我差點跟他搞起來了。”

“是嗎?那你不是挺恨他的。”

“還好吧,他當主任我不怎麽佩服他,他教曆史倒很有一套,蠻對我胃口。”

倆人邊走邊聊,此時已經上課十幾分鍾了,校園裏空寂無人。這節課是齊老師的課,雖然不悅,但簡單問詢幾句後,他就放他們進去了。

現在,最讓秦朗期盼的,就是宏村寫生了。之前,在詩琪中學也參加了一些外出寫生,但僅限於市內或市郊。現在,要出省,而且一待十天,這個經曆,他是從來沒有過的。宏村離黃山不遠,被譽為“中國畫裏的鄉村”,《臥虎藏龍》等電影還在這裏取過景。那裏是國內寫生的勝地。

幾天來斷斷續續的雨終於停了,星期五的最高溫一下躥升到33度。中午一放學,紀管祥風也似的逃了。沒有誰呼朋引伴,秦朗便去了食堂,想看看裏麵的飯菜到底如何。

食堂比較大。人雖不多,局部卻擁擠。擁擠是因為必須要排隊買票,而賣票窗口隻有一個。賣菜用的是兩個小推車,學生這邊一個,老師那邊一個,兩個隔得不遠。推車裏放了許多不鏽鋼盆子,盆裏有些常見的菜。根據價格可以打幾葷幾素。

秦朗花了十分鍾,才把盛了飯菜的餐盤端在手裏,再尋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下。嚐了幾口菜,覺得有點鹹,談不上很難吃,也談不上可口,隻能算填肚子而已。怪不得紀管祥不願在這裏吃,和校外豐富的飲食選擇相比,這裏的飯菜確實太單調,而且等待時間又長,怎麽能留住學生?對那些無所事事的中職生來說,在外麵吃完飯,直接到網吧上個網,不比悶在學校好得多?

剛吃了幾分鍾,秦朗忽然聞到一股女人香氣,抬頭一看,竟是藍玉。

“喲,是你?”

藍玉甜甜一笑:“怎麽一個人躲在這裏吃呀?”

秦朗嗯了一聲,笑而不答。藍玉端著一個方便飯盒,猶豫了一下,並沒坐在他旁邊,而是繞過去,坐到了對麵。

秦朗看見藍玉碗裏盛的是細粉,便問:“怎麽就吃這個?”

“天熱,沒胃口,同時減減肥。”藍玉笑道。

“你這身材已經夠苗條了,再減肥,小心地球引力對你不起作用。”

藍玉咯咯一笑:“你還是蠻幽默的嘛!我很好奇,你這麽優秀的學生,為什麽從詩琪轉到這裏來?”

秦朗吃了一口飯,並不回答。

“大家都覺得你很神秘,跟你有種距離感。”

“我前些時看了一句網路流行語,叫‘人艱不拆’,開始我不明白,後來一看解釋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人生太艱難,就不要拆穿了。”

藍玉好奇地問:“你的人生很艱難嗎?”

秦朗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你這個模特專業是怎麽回事?要學什麽?”

“就是服裝表演。”

“有什麽門檻要求?”

“能有什麽呀?身高啊外形啊,能走幾步貓步啊。”

“身高要多少?”

“好像女生一米六八,男生一米八吧,不同學校有些差異的。”

“那我也可以啊。”

“當然可以,你外形這麽好!”

“嗬嗬,算了,還是畫畫適合我。當模特適合你這種漂亮的女生。”秦朗這種簡單的恭維讓藍玉笑得很開心。

“看樣子,你已經從失戀中走出來了。”

“有什麽難過的?前幾天王菲和李亞鵬離婚,也沒見他們哭哭啼啼的。”

“他們離婚了?什麽時候?”秦朗才聽到這個消息。

“也就幾天吧?這麽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這幾天畫畫去了,沒怎麽上網。”秦朗口裏答著,心裏不免有些唏噓。

藍玉吃了一半,就把碗推到一邊,看到旁邊座位上有幾張丟棄的報紙,拿起來看了幾眼,竟咯咯笑起來。

“笑什麽?”秦朗停止細嚼慢咽,抬頭問道。

“有個研究生遇到雨,向一個大一新生借了把傘,後來還傘的時候,發現對方給的手機號是錯的,於是,他畫了一幅漫畫貼在校園裏,題目叫:尋找雷鋒同學。”藍玉幹脆把報紙遞過來,“你看,畫得多可愛啊!

秦朗接過報紙,一眼看到一個大標題:《漫畫版“尋找雷鋒同學”萌翻眾人》,右邊配的是漫畫,“嗬嗬,你看還傘的這幅圖,像不像在求愛呢?”

藍玉好奇地搶過去,又瞅了一下。

“嗯啊,還真有點像!傘畫小了,不過蠻可愛呀。”說到這裏,她一下進入了回憶狀態,“你知道嗎?小時候,我可喜歡畫漫畫了。每天不停地畫呀畫,好像有畫不完的故事。當時,我想,長大了我一定要當個畫家。可是——唉,畫漫畫不等於畫畫。到現在,我越來越沒有信心了。”轉眼間,藍玉的眼神從興奮轉為黯淡。

“畫畫分很多種的,當個漫畫家也不錯啊。”秦朗安慰道。

“唉,別提了!”

“這次宏村寫生你去嗎?”

“去,當然去。就算不是為寫生,也要為旅遊啊。再說,美術聯考,我還是要參加的,家裏讓我做兩手準備,如果聯考超水平發揮,能過個本科線什麽的,那就賺了!我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考模特上。”

秦朗把餐盤吃了個幹幹淨淨——這是父親從小讓我養成的習慣,隻要飯菜不是太難吃,就必須吃完。藍玉驚訝地看著他,連連問:“學校的飯菜真有這麽好吃嗎?”

秦朗忽然想起早上齊老師的事,便問:“齊老師這人怎麽樣?”

“還不錯!”

“怎麽不錯法?”

“怎麽說呢?簡單來說,人不假!”

“什麽叫人不假?”

“很多老師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感覺很虛偽。齊老師有什麽說什麽,不好的地方他一五一十跟你說清楚,讓你無話可說。好的地方,他會毫無保留地表揚,讓你看得到希望。挺坦**的一個人!”

“哦!”

“他多大了?”

“四十一二了吧?”

“他有孩子嗎?”

“當然有!是個姑娘,在省實驗讀高二。”

“好學校啊!”

“你對齊老師很感興趣嘛!怎麽一來就被齊老師迷住了?可惜沒機會了,他老婆可漂亮了!”藍玉嘻笑道。

“開什麽國際玩笑,我又不是同性戀?”秦朗笑了笑,“我隻是覺得,齊老師跟我以前的老師有點不同,沒什麽架子,但又很有威嚴。”

“對,這就是他的特點。這麽快你就發現了!”藍玉眉頭一挑,笑眯眯地說,“還有什麽要打聽的?盡管說!我是這個學校的包打聽。”

“辜良紅,辜良紅是不是有病啊?”為了平衡某種好奇,秦朗又找了個話題。

“是!”

“這個不去醫院,都看得出來!”藍玉露出一種嫌棄的眼神,“可齊老師一再讓我們讓著她,說她是弱者,情感上有缺陷。我看呀,就是智商有問題,長不大!她有時候霸道起來,別我們正常人都凶!我們還要讓著她,你說煩不煩?”

“比正常人都凶?這話說得!”秦朗搖搖頭,“很奇怪,這樣的學生居然讀了美高!”

“是啊!你不知道,她在這個學校鬧出了無數個笑話,我們班的臉都被她丟盡了!”

“其實,她也蠻可憐的。她完全活在了她自己的世界!”秦朗評價道。

“你跟齊老師說得一模一樣。”

“是嗎?”秦朗笑了笑。

“是的。有時候,我還有點羨慕她,活在自己的世界未嚐不是好事,至少自得其樂!”說到這裏,藍玉的眼神莫名憂鬱起來。

倆人出了食堂,準備回教室。當經過籃球場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迎麵而來。秦朗抬眼一瞥,竟是那個貌似光媚的冬彩雪。她冷冷的目光,像一把寒光閃閃的刀,讓他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他們快速地對視一眼,旋即分道揚鑣。

藍玉顯然也注意到她,擦肩而過之後說,“看見沒?機關槍的女神!”

“就是她?!”

“是啊!”

“她叫冬彩雪,旅遊專業的。”

“什麽名字?”

“冬,冬天的冬。彩,彩色的彩。雪,是雪花的雪。”

“哦,是冬,不是董!”

“怎麽,你這麽快認識了?”

“不,不,我聽成了董彩雪。感覺她怪怪的!”

“是個冷美人,機關槍就好這口。”

秦朗回過頭,又望了一眼,然後若有所思地說:“想當年周幽王烽火戲諸候,隻為博美人一笑。你說紀管祥要說多少話,才能讓她笑一下呢?”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教學樓,秦朗心裏念叨了一聲:冬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