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羊皮黑卷
三寶來到了用膳堂，掀開灶台的鍋蓋一瞧，裏麵空空****，比他的肚子還要空闊。
他失望之餘，轉身推門，見大廳外月光皎潔，遠處不時傳來清脆的蟲鳴和若有若無的獸吼聲。當然，最清晰的還是肚子咕咕亂叫的聲音。
用膳堂外的庭院有個圓形的花壇，如今正值夏末秋初，鮮花傲然開放，花朵上沾著數滴輕盈的秋露，有幾分淒涼美感。
可惜的是，少年又驚又累，沒有心情欣賞美景。他穿過庭院和一條長長的走廊，打算回僧房休息。
月光如水，恍惚間長廊裏傳來屋瓦響動的聲音，三寶警惕起來，猜到有入室盜竊的梁上君子。
“有賊！”他心中驚訝，閃身躲到一根木柱後，輕輕探頭張望，有個人影迎著空中的月盤騰空飛起。三寶很是奇怪，因為那道高瘦的背影似曾相識，可還沒看清，人影就飛閃即過。
等再看時，除了一輪碩大的銀盤和滿天繁星外，整片夜空空無一物。
三寶撓了撓頭，喃喃道：“幻覺嗎？可能今天被病貓嚇得失神了吧。那人的身法太高明了，平時師兄弟們練的功夫，隻是吐氣吸納的方法，對於強身健體、延年益壽還有幫助。假如談到飛天遁地，根本癡心妄想。”
覺得事情過於蹊蹺，他想找師父指點迷津。想到如今天色已晚，恐怕大和尚休息了，這事隻好明日再談。
三寶穿過長廊，回到僧房，一陣疲倦感湧到心頭，不一會兒進入了夢鄉。古塔寺萬籟俱寂，隻有天上的明月照亮人間。
第二天清晨，少年走到用膳堂吃過一碗熱騰騰的湯餅，頓覺精神煥發，心滿意足。他推開桌碗，拿起竹掃把，走到用膳堂後的古塔旁邊。
辟支塔通體由灰色的巨石壘成，塔身共十八層，因為年代久遠，風雨侵蝕，有些灰石長滿了苔蘚，還有不少石塊已風化剝落。
高塔呈八角形，每層屋簷的掛角高高拋起，八個掛角各掛著鈴鐺。微風吹拂下，鈴鐺發出悅耳的響聲，如同遼遠的佛音給人以靜謐、安詳之感。
三寶每天都看到這座數十丈高的古塔，除了塔身高大外，並沒有察覺惹人注目的地方。
如今再次站到佛塔前，少年想起高塔庇佑古塔山二十萬年，還有一位佛門祖師在此地坐化，不禁心生敬畏。
辟支塔作為寺中的禁地，平日沒有三寶師父或方丈的允許，其他弟子不能私自進入。所以今天是少年第一次走近神秘的寶塔。
仔細打量佛塔，就會發現，塔身散布著數十道深達數寸的劃痕，痕跡觸目驚心。
那些傷痕背後到底隱藏著怎樣的故事，又是誰在古塔上留下刀砍斧劈的痕跡？
辟支塔最下方是兩扇黑色的木門，三寶推了下大門，像撞到一堵厚實的木牆，三寶暗想：可惡，難道遇見鬼了！門上沒有鎖，肯定哪個混蛋反鎖了兩扇木門。
他隻好沿佛塔搜尋進去的通道。走到辟支塔東側時，見開著一扇窗格，三寶試著推動窗沿，窗子應聲打開。大喜之下，少年順著窗格跳進了寶塔。
裏麵長時間沒人到訪，到處彌漫著發黴的臭氣，四麵的灰牆布滿蛛網和灰塵。
三寶皺眉暗想：“看樣子古塔得好幾年沒人打掃了。如此廣闊的佛塔，靠自己一人，沒個十天半月根本做不完。倒黴！”
師命難違，三寶耐著性子開始埋頭苦幹，一邊打掃，一邊嘴裏嘀咕。一時間，辟支塔裏塵土飛揚，嗆得人連連咳嗽。
他慌忙走到大門的旁邊，黑色的木門插著一根門栓。少年急忙拿開木栓，打開大門，清新的氣息撲麵迎來，瞬間7神清氣爽。
三寶回頭張望:陽光照耀下，原本灰暗的古塔變得明亮耀眼。亮光照耀下，牆壁間隱隱有紅色印記，仔細一看，原來是幾縷血痕。血痕旁邊還有坑坑窪窪、刀砍斧劈的痕跡。
此地顯然發生過血鬥——佛門聖地大打出手，不能不說是種諷刺。
少年想：“師父讓小子告知塔內的古怪事情，第一層古塔居然留有血跡，必有蹊蹺。”
在佛塔的西麵有條石階通到上麵。三寶好奇之下，踏著厚厚的灰塵拾級而上，左邊的牆壁不時出現斑斑的血跡。越往上走，牆壁坑坑窪窪的痕跡越多，也愈加明顯。
不知不覺，少年已走到佛塔的第十六層。此處漆黑一片，原本昏暗的陽光消失不見了。
三寶從懷裏掏出一根火折，靠著火折的微光，見四周封閉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好像石製的牢房。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十六層古塔的四壁幹幹淨淨，空無一物而且纖塵不染。隻是空地的邊角處躺著塊方形的黑色長板。
三寶過去摸了摸長板，透入肺腑的清冷之氣湧進心裏。他試著翻過黑色長板，不過入手異常沉重，像一塊厚重的鐵石。
“不信了，老子還搬不動一塊破板！”三寶紮穩馬步，氣沉丹田，臉憋得通紅，用盡全身的氣力，長板緩緩翻了過來，背麵赫然出現三個大字小篆:“辟支塔”。
“辟支塔！”三寶小聲嘀咕著，“師父曾說過古塔叫辟支塔。隻是匾額不是該掛到佛塔的外麵嗎。”
少年更加疑惑，舉火環視，四麵牆上密密麻麻畫著青色的流雲圖案。雲層栩栩如生，其中潛伏一隻若隱若現的青色巨龍，長龍張牙舞爪，怒視前方。
奇怪的是，青龍黑白分明的眼睛，令人如沐春風，三寶的眼前恍惚間出現了冬雪融化的情景。
春風中，有雙溫柔細膩的雙手撫弄少年的臉頰，同時，巨龍的眼中閃現出金色佛光。
慢慢的，少年注意到青龍眼裏有異常，似乎故意指引他走到某處。順著青龍的目光望去，是古塔的西南角，那是堵石牆，沒有特別的地方。
此時此刻，三寶的腦海又有個聲音催促，讓他繼續往前。三寶摸著粗糙的牆麵，感覺和其他地方沒有差別。回頭望去，青龍依然靜靜地注視石壁。
“到底有什麽古怪？”少年耐著性子從頭到尾摸索，結果碰到一塊黑石的時候，石塊猛地陷了進去。
三寶嚇得抽回手來，卻見是塊完好無損的石頭。
難道在做夢？
他凝視著這塊普普通通的黑色石塊，嚐試再次伸手進去，冰冷的石壁青光閃動，他的手再次穿石而過。
石壁裏麵的空間寬闊無涯，少年摸索中碰到一件柔軟的東西，以為是個活物，等拿出來時，手裏是一張空白的黑羊皮，摸起來比普通羊皮輕柔、堅韌得多。
三寶不明白這張羊皮是什麽東西？他試著翻過羊皮，背麵滿滿寫著數百行文字。
少年從沒見過這種古怪的書體，既非金文，也不是篆書，簡直不像文字，倒像一串串的音符。
他握住羊皮黑卷，喃喃自語：“既然是古塔寺的東西，那師父必然知道它的用處。假如是件佛門至寶，小子可立大功了，說不定還可以免受責罰。”
想到這裏，三寶非常興奮，恨不得馬上跑到師父的禪房。事不宜遲，少年摸起火折走到樓梯口，可轉念又想：“石塊後或許還有別的東西，假如再有發現，還能立更大的功。”
於是他折返回去，伸手探入黑色石洞，結果入手處空空****。三寶不甘心，仍然向著深處探去，直至整條右臂沒入黑石，依然毫無發現。看來黑石洞隻有一件羊皮黑卷。
他緩緩抽出手來，黑石表麵霍的青光大盛。
“什麽鬼東西。”隨著一陣天旋地轉，少年消失在了黑石裏，來到一處白霧蒙蒙的空間。
三寶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沒等看清周圍的狀況，劇烈的頭痛襲上了心頭。
三寶痛得頭暈眼花，昏倒在地，第十六層佛塔重新陷入了黑暗和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