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胖和尚

黑暗籠罩著第十六層佛塔,四麵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聲音。

“嘭——嘭——”

下方的石階陡然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打破了恐怖的沉寂。一個高大的身影手舉火折漸漸走上塔樓。火光照耀,來人的相貌慢慢顯現。

這個人又矮又胖,頭上光禿禿的,身穿一件布滿油汙的青色破舊袈裟,看來是個和尚。

他舉著火折四下打量,滿腹狐疑,喃喃自語道:“從先天八卦的卦象看,第一頁道書十年前就出世了。想不到,這件曾在道法世界引起腥風血雨的寶物,直到今天才重見天日。”

“咦!牌匾怎麽被人扔在了這裏。”胖和尚注意到躺在地上的黑色匾額,又望見牆壁上的青龍流雲圖,不禁唏噓感歎。

他沒有停留太久,轉身順著石梯回去,忽然下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嘭——嘭——”,火光閃現;胖和尚趕緊吹滅火折,折身躲到通向第十七層佛塔的樓梯下麵。

來人的模樣漸漸顯現,是個高瘦男子,銳利的目光環顧四周,見地上翻過來的黑色牌匾和放到牆角的竹掃把,疑心頓起,突然高聲喊道:“閣下不用躲躲藏藏的,既然不請自來,還是現身相見吧。”

說完,男子手裏多出一把銀光閃閃的細長短刀,警覺地站在原處。

胖和尚藏在石梯後麵暗罵:“狡猾的家夥,還能發現大爺的蹤跡。”不過,他依然沒有出去。

高瘦男子等了片刻,沒人回應,悄悄走近石階。胖和尚聽腳步聲越來越近,心頭七上八下,眼看要被人發現了。

“算了,實在不行,和他魚死網破!”胖和尚避無可避,胖手握住了一柄鋒利的道器,準備偷襲高瘦男子。

此時,有個蒼老渾厚的聲音後麵的自樓梯口傳來:“三省,你也在這兒。”

高瘦男子即三寶的師兄——三省和尚。他聽出來人的身份,趕忙收起利刃。回頭看,一位麵色紅潤的老和尚站在樓梯口。

高瘦青年登時收起道器,彎腰合十,恭敬地行禮:“弟子見過方丈師伯。”

老人正是古塔寺的方丈主持——了塵。

老和尚輕點額頭,問道:“三省,辟支塔乃古塔寺禁地,你到此有什麽事?”

高瘦青年神色鎮靜地解釋說:“方丈,弟子不敢私闖禁地。隻因為佛塔長時間沒人打掃,師父才命弟子前來清掃,以示對佛祖的尊敬。”說著,他望向牆角邊的竹掃把。

“原來如此。了凡師弟費心了。三省,打掃古塔時有沒有見到一件羊皮黑卷。老衲方才禪修時,察覺有人盜取了古塔寺至寶,所以特意來查訪。”

“什麽!”三省握住拳頭,義憤填膺地說:“居然有人到古塔寺盜寶,豈有此理。弟子來時沒見到他的蹤跡,否則,定然會教訓那個惡賊。師伯,盜匪會不會帶著寶物逃出去了。”

躲到石梯下的胖和尚暗自竊喜,猜測三省隻是使詐,實際並不知道他的蹤跡。

“是嗎?”了塵說,“剛才見你的手裏有把銀色尖刀,假如老衲沒有記錯的話,那是件有名的精魂法器——柳葉刀吧。”

“柳葉刀?弟子不明白師伯的意思,什麽尖刀。”三省矢口否認;了塵反而步步逼近。

“不是嗎?或許老衲老眼昏花吧。”了塵走到三省身前,直視青年,目光中暗含強大的威勢。

高瘦男子低頭不語,眼裏猛得閃過寒光,隨著沉重的龍吟聲,銀色尖刀再次出現,直刺了塵。

“你果然有問題。”老和尚早有防備,身形急退,躲過青年的偷襲,“嘭——”厚厚的石壁讓銀色真氣砸出個大窟窿。

與此同時,老和尚手持青光長劍,指向高瘦青年:“《傷龍訣》!三省,看來你的身份不簡單呐!”

青年冷笑一聲:“方丈師伯好眼力呐,今天不能讓你走出辟支塔了。”

其實三省同樣詫異,想不到平日弱不禁風的方丈,會是位深藏不漏的高手。

青年身負重任,不願意泄露身份,才對方丈起了殺心。

他揮舞柳葉刀,引動真氣,大聲喝道:“見龍在田——”天空匯聚起白色的真氣,天地之力化成黃色的妖龍,張牙舞爪,撲向了塵。

了塵左手橫在胸前,右手的青色長劍直劈落下,嘴裏喃喃作語:“《圓靈功》——靈光龜蛇。”

“吼!”

一頭龜蛇合體的玄武神獸猛然現身辟支塔,神龜低聲嘶吼,盤繞在龜背的靈蛇仰天鳴叫。玄武和黃龍的身軀共十餘丈,擠滿了古塔的全部空間。

玄武、黃龍相遇,雙方先是咆哮,然後瘋狂纏鬥一起。辟支塔頃刻間真氣四溢,整座古塔都因為兩個巨獸的鬥法,微微震**。

黃龍張開大口咬向神龜,神龜靈巧地把頭縮回龜殼,背上的靈蛇趁機咬向黃龍的脖子。

妖龍吃痛之下大聲咆哮,神龜亦眼露寒光,利爪重重地拍中黃龍的腰際,排山倒海的力量將巨龍掀到了石階旁。

“嘭!”石屑紛飛,灰黑色的石壁裂出道道深痕,黃龍痛苦地掙紮了幾下,化作點點光影消逝在了黑暗裏。

胖和尚躲在石階下,聽到外麵的滔天巨響,顧不上耳邊振聾發聵的聲音,趕忙縮緊身子。

鬥法雙方的道行高於自己,若被他們發現,極可能小命難保。

麵對青石地板上,三省因為《傷龍訣》被破,五髒六腑震**,嘴裏噴出大口的鮮血。

了塵散掉道術,右手合十道:“三省,告訴老衲你的身份吧。”

高瘦青年嗤嗤地笑了:“師伯,弟子的身份路人皆知!十年前,中州道派大戰,弟子和了凡師父所居的佛寺毀於戰火。我們一路輾轉逃難來到古塔寺。這些事師伯早已知道,為什麽明知故問?”

“三省,你還是冥頑不化啊!”了塵無奈地搖搖頭,“好吧,隨老衲來,等見到他,你會說實話的。”

“見誰?”三省驚異地問道。

“跟老衲走就行了。”了塵拉著青年的胳膊朝樓上走去,結果,一柄血紅色的長劍從後方急速飛來。

老和尚靈念微動,立在當場,笑道:“今天真熱鬧啊,總有人不請自來。”

長劍瞬間刺穿了蒼老的身體,劍氣淩厲,了塵的身形如幻影般隱隱崩散。

隨後他現身在石梯旁邊,歎道:“了凡師弟,你居然對師兄痛下殺手。”

血色長劍的主人即是了凡。他嘿然冷笑,原本灰暗的麵孔顯得猙獰可怕。

“師兄,乖乖交出羊皮黑卷,師弟自然放你一馬,畢竟咱們十多年的兄弟情分了。”

“唉,你糊塗啊,老衲手裏根本沒有羊皮黑卷。我到辟支塔來,就是因為察覺有人偷走了寶物。”

“師兄,你果然知道羊皮黑卷的下落。師弟苦苦尋找寶物十多年,它卻一直在你手中。假如師兄不肯交出來,師弟隻好冒犯了。”

了塵明白多說無益,舉起了青色長劍,說:“既然師弟堅持認為寶物在老衲手裏,你我隻好切磋切磋了。唉,同門相殘,罪過啊!”

“了塵,別婆婆媽媽的!師弟早想領教師兄的道法。”了凡的長劍紅光大盛,三省握住柳葉刀站到他的身邊,隨時準備助戰。

大戰一觸即發。

“就算你們殺了了塵也沒用,羊皮黑卷不在他手上。”

“誰?”三省和了凡聞言望去,發現通向第十七層佛塔的石梯站著個男子身影。仔細看,他的身體實際懸浮在半空,腳底離石梯四尺。整個人的人影模模糊糊,好像有蒙蒙的薄霧籠罩。

此人的道行神秘,了凡不敢怠慢,拱手問:“不知道前輩怎麽稱呼?”

男子的長袍無風自動,仰天大笑:“哈哈,你不配知道老夫的名字。”

“你……”了凡氣得臉色泛紅,“欺人太甚,老夫怕你不成。”大和尚惱羞成怒,氣脈真氣運轉,血紅色長劍攜天地之力刺向對方的胸口。

男子沒有躲閃,右掌微動,飛出一道普普通通的黑白真氣。了凡想縱身閃開,哪知避無可避,體內的真氣凝滯不動,身形僵立在了原處,然後不由自主地飛向黑白真氣。

顯然,神秘人的修為遠高於了凡。

黑白真氣落到身上,蓬勃的衝力把了凡拋到地上,並沿著石階滾到了樓下麵。

“師父!”三省見狀,趕緊跟到樓梯下麵。

神秘人靜默地說道:“了凡,殘陽劍落在你的手裏,真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