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葬身黑墳
曹妙達為了按期到達統萬城，一路上日夜兼程。鏢師們身心疲憊，但在曹鏢頭的催促下，隻好強打精神趕路。
此刻是子夜時分，夜空昏昏沉沉，漫天的烏雲遮擋住星光與月光，鏢師們隻能打著火把照亮前方的山路。
瘦竹、老牛、三寶依舊走在隊伍的最前麵。遠處的山路間，正中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篝火，火堆恰好擋住大家的去路。
老牛、瘦竹到火堆前麵勒馬停下，那裏坐著個頭戴雞冠帽的胡僧。這個人身形高瘦，脖子上掛著大串的佛珠，側身斜坐。
馬蹄聲嘈雜紛亂，胡僧充耳不聞，一點都不擔心飛揚的馬蹄踏在他的身上。
老牛見胡僧沒讓路的打算，大聲喝問：“和尚，找死嗎？大半夜的不睡覺，擋到大路中間。若非老子看得仔細，你這把老骨頭早死於馬蹄下了。”
胡僧沒說話，依然靜靜地端坐原處。
“咦！還挺硬！”老牛氣得大罵，“禿驢，聾子嗎？怎麽一句話都不說。趕緊給老子讓開，我們著急趕路，沒工夫與你糾纏。”
胡僧這才轉過身來，他的長相真是奇怪異：麵色灰暗，眼眶深陷，灰色的眼眸中閃著黑綠色油光，猶如一具活死人。
胡僧聲音尖厲，說：“幾位小聲點，我怕打擾到別人。”說完望向右邊的一處山丘。
三寶順著那雙綠眼看去，那是處百丈高的山嶺，夜色籠罩下，瞧不出異常之處。
老牛嗤笑道：“和尚，不要裝神弄鬼，此地除了你，哪還有其他人。”
胡僧咯咯大笑，聲音尖利，仿佛野鬼啼哭：“蠢貨！這裏叫‘黑墳’。十年前中州道派大戰，黑墳是正魔兩道的戰場，數萬修士戰死於此，積聚了無數的冤魂怨鬼。後來山丘即成了中州最大的亂墳崗。瞧，所有的修士都葬身黑墳。
他們中不少人生前都是叱吒風雲的人物，死後不是和和其他人一樣，都化成了塵土。”
老牛聽得毛骨悚然，想不到整片土丘埋葬著數萬煉氣士。他定了定神，問：“和尚，別胡說八道。既然此地乃亂墳崗，你大半夜來幹什麽。”
“我——”胡僧站起身來，慢慢走近老牛，“老夫當然為了修煉。數萬煉氣士身死，靈魂卻還殘留不少，正好能讓老夫練功。”
“以鬼魂之力修煉！真是魔道！”三寶以為胡僧非正道修士，悄然拔出破軍斷刀。
黑色的刀身顯出微微寒光，胡僧敏銳地望了三寶一眼。待看清刀身後，他驚異地問：“小子，你手中靈寶是破軍？”
“你居然認識！”自少年得到破軍以來，還是頭一次見有人認出此刀。
“當然！”胡僧淒然地笑道，“老夫怎會不認識。當初這把刀乃本教的第一鍛造師——破軍贈於老夫，老夫又送給了幼子續牙。不知道你從何處得到了寶物？”
少年並未隱瞞，如實講道：“小子從羊腸山脈撿到的，當時原主已死，破軍成了把斷刀。”
“我兒死了？十多年沒有音訊，居然還是死了！……哈哈，果然還是死了，死得好，死得好啊。”胡僧又哭又笑，時哭時笑，陷入了瘋癲之態。
老牛打斷他的話，喝道：“妖僧，別裝瘋賣傻，趕緊給老子讓開。”
胡僧臉色陰沉下來：“不知死活的蠢蛋。”說完，他揚起幹瘦的右手，手掌上泛起黑綠色的真氣。
脫胎換骨境！
老牛暗暗叫苦，居然又遇到個厲害角色。他想再逃已然來不及，胡僧右手上真氣化成一隻綠色的手掌，真氣手掌轉了落在老牛的胸口。
“嘭”——大漢還沒反應，一聲悶響，胸膛陷了進去。老牛滿臉驚駭地瞪著眼睛，他的丹田被震碎了，身子一歪滾落馬下。
瘦竹意識到大事不好，跳下馬來，用手探探老牛的鼻息，發現已經氣絕身亡。
胡僧嘿嘿地笑道：“一個連真氣都沒修煉出來的家夥，還敢叫我讓路，不知死活。”
瘦竹望著老牛的屍體，心裏悲憤無比，他知道不是胡僧的對手，連忙朝後邊飛逃，大喊呼救：“總鏢頭，這個胡僧殺……。”
“還算有自知之明！”瘦竹的話音戛然而止，一把長刀從後麵直穿過他的胸膛。高瘦男子看著飛奔過來的曹妙達、王歸化，嘴裏嘟囔著倒了下去。
胡僧連殺兩名鏢師，曹鏢頭又驚又怒，隻是不清楚和尚的道法修為，不敢貿然出手：“王前輩，你認識這個和尚嗎？”他看向身旁的王老爺子。
銀月神鷹的一雙鷹眼盯著胡僧，搖搖頭：“不認識，老夫行走江湖多年，從未見過。看他的裝扮，應該來自西域。”
“西域？”大敵當前，三寶聽到“西域”兩個字，還是心潮澎湃。
“胡僧氣功的詭異，應該是脫胎換骨境的修士。合你我二人之力，肯定能勝過他。”王歸化接著道。
曹妙達默默點頭。胡僧連殺兩名鏢師，如果不戰而逃，他在鏢師中的威信必會**然無存：“好，我們和他血戰到底。”
胡僧不耐煩地望著兩人：“要打就打，嘀咕什麽？乖乖地過來送死吧。嘿嘿！”
“妖僧，不要囂張！”曹妙達抽出腰裏的銀色長劍，氣脈飛速流轉，長劍湧出白色的真氣。
王歸化則拿出一杆黑色長槍，槍杆和槍尖相接處雕刻有展翅欲飛的雄鷹。
胡僧眼裏散出綠光，冷聲道：“不自量力的家夥，既然如此，爺爺送你們上路。”
曹妙達的長劍遙指胡僧：“和尚，你殺了我們兩個兄弟，今天讓你血債血償。”
銀色長劍直刺過去，劍光中的真氣冷厲而綿長。長劍倏忽即至，和尚冷哼一聲，掌心竄出一團黑綠的火焰。
瞬間，他的右手緊緊抓住長劍，左手的火焰則落到曹妙達身上。
“呼！”這朵詭異的真火燃燒起來，火焰吞沒了總鏢頭。曹妙達在火光中大聲嚎叫：“啊——救我——救救我——”
他大叫著在地上翻來滾去，可黑綠色的火焰越燒越旺，不久便燒成了一堆焦炭。
望見曹妙達被活活地燒死，王桂花嚇得胡子都翹了起來，心膽俱裂，顫聲道：“幽冥鬼火！閣下是法天象地境的煉氣士！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閣下，還望恕罪。晚輩乃流雲山弟子，還請前輩看在家師青羽道人的麵上，饒小的一命吧。”
“流雲山青衣道人？”胡僧的嘴角露出譏笑，“好，識時務。放心，老子不怪你。不過你打擾到黑墳裏的數萬亡靈，必須付出代價。”
王歸化見事情有了轉機，忙問：“前輩放心，這次我們押鏢的所有寶物都歸你。”
胡僧揉揉下巴，道：“不錯。可我最想要的一件東西，你卻沒有給。”
“前輩請吩咐，想要什麽寶物，我們一定雙手奉上。”
胡僧嘿嘿笑道：“我想要你的命。”
“你！”王歸化大驚，隻聽一聲尖銳的鷹嘯聲音，引動真氣騰空跳起，極速逃向遠處的鬆林。
胡僧冷冷地笑了：“你逃得掉嗎？”他抬起右臂，真氣凝聚頭頂，頃刻間化成一團墨綠色的烏雲。墨雲翻騰，雲端隆隆作響，接著雲層中伸出一隻山丘般的巨掌。
王歸化回頭望見空中的黑綠巨掌，嚇得魂不附體：“巨魔掌！”
他再不敢停留，渾身真氣燃燒起來，全力奔行。片刻後巨掌就把大漢抓在了手裏。
“饒命——”，王歸化想開口求饒；胡僧不予理睬，右手輕輕一握。“嘭！”銀月神鷹成了一攤血水。
撫威鏢局的鏢師嚇得四散而逃，三寶知道不是他的對手，隨著眾人一起逃向樹林。
“咦！那條狗不是凡物！”胡僧油綠瞥到人群中有隻眼露金光的黑狗，心裏大喜，騎上獨角馬追趕過去。
三寶聽到後麵疾馳的馬蹄聲，見胡僧緊追過來，暗罵道：“死禿驢，怎麽老追著我不放。”
獨角妖獸如風似電，雙方的距離在迅速拉近。三寶被逼無奈，隻好轉身跑進旁邊的灌木叢。
隻是沒跑幾步，腳下一空，原來落腳地是處被樹葉遮蔽的斷崖。
三寶和二黑情急下沒看到前方的萬丈深淵，一下子跌到了崖下……
啊——一道淒厲的聲音劃破天空，三寶和二黑落入了深穀。
胡僧來到懸崖邊，見下麵的萬丈黑淵深不見底，氣得隔空連拍數掌。真氣引動天地烈火，幾棵橫生出來的大樹被攔腰拍斷。樹幹燃起熊熊烈火，和三寶一起滾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