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童姣
繁星照亮了夜空，滿天星鬥掛滿天際，幽深、寬闊的山穀，夏蟲輕聲細鳴，遼闊的河流沿山勢靜靜地流淌。
河水邊，青衣少年身前升騰的篝火劈劈啪啪，火堆上放有兩條肥大的鱸魚。不出片刻，一股誘人的魚香飄散到山穀。
少年的右邊蹲著條長毛黑狗，同樣全身濕漉漉的。黑狗抖動身子，長毛上的水滴沾濕了他的青衣。
少年沒有察覺，隻是呆呆地望向星空。他就是掉落山穀的三寶。
當日三寶從懸崖絕壁上跌落穀底，本來必死無疑。可落下後才見下方是一條大河。欣喜之餘，隻聽
“嘭”的一聲，三寶落入了河裏。
河水清冷刺骨，他打著寒戰繼續沉落。
突然，少年想起自己不會遊泳；河水深不見底，剛剛沒被摔死，轉瞬間難道要被淹死了！
河水很快沒到頭頂，他的胸前沉悶難忍，如同兩麵無比厚重的石牆向裏擠壓，很快要把自己壓成肉餅。
三寶拚命掙紮，隻是越掙紮身子越往向下沉。漸漸地，他開始失去知覺，眼前浮現出各種幻影；冥冥中，少年見到各種遊魚飄動於流動的水波裏。
此乃將死之兆——
三寶雙手無力地在水裏掙紮，身前遊過來一個黑色的身影。他的肩頭被什麽東西咬住了，想要掙紮，卻全身疲軟無力。一個垂死之人，哪有反抗的能力！
河流水波翻騰，黑影把他用力地拖出水麵，三寶深深吸了口氣，神智清醒不少，看清了咬住肩膀的黑影是二黑。
黑狗銜住少年沿著湍急的河流往岸邊遊去，很快來到柔軟的沙灘。三寶仰麵朝天，想到剛剛經曆過兩次死亡，不禁心有餘悸。
他摸摸手邊濕漉漉的黑狗，心頭湧出暖意，嘴裏喃喃道：“二黑，你居然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二黑狗嘴輕輕翹起，露出了微笑。
河水滔滔東流，岸邊不時吹來幾縷微風。三寶從懷裏掏出火折，點起篝火，把濕漉漉的衣服放到了上麵。
火苗燃燒，少年望見四周漆黑的夜色，浮想聯翩：“師兄和師父生死不明，不知現在在哪裏？假如他們還活著，肯定會想起我的。”
怔怔出神的少年聞到空氣裏有焦糊的味道。三寶定神一看，二黑正趴在那裏啃著條焦黃酥脆的肥魚；第二條魚已烤成了焦炭。
少年笑罵道：“死狗，隻顧著自己吃，居然不幫我把魚拿下來。”
二黑沒有理睬，嘴裏叼著肥魚跑到遠處。三寶感到疲憊，躺在沙灘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翌日清晨，三寶悠悠醒來，打眼望向四周。眼前是片幽深的山穀，穀勢越往前越開展，不時傳來陣陣的鳥鳴聲。
三寶的左邊有處平湖，清波浩浩，湖邊長著桃樹、李樹、梅樹、桂樹，疏密相間，連萼同開；右邊還有幾十萬竿紅竹，大都徑尺以上，幹霄蔽日，宛如千頃紅雲，鮮豔奪目。當中一條山路，環湖而西，路旁瑤草如茵，奇花盛開，目迷五色。
不遠處，一條幾十丈寬的河流泛起滾滾波濤，流向東去。數裏外，有處高聳入雲的千丈崖壁。懸崖筆直，岩石陡峭，山崖布滿蒼藤，繁花燦如雲錦；女蘿青蘭，嫋嫋下垂，清馨四溢。
昨晚三寶就是從上麵跌落的。
他揉了揉腦，袋暗想：四周懸崖陡峭，肯定沒法順著岩石爬上去。可水往低處流，河流的盡頭想必是山穀的出口。
於是，他背起竹簍，沿著河岸往下走。河岸邊長滿了雜草，三寶不得不用斷刀割斷擋在路麵的荊棘。
微風吹過，青草搖動，簌簌作響，遠處有個東西壓彎大片的青草快速衝來。少年握住斷刀，全神戒備，凝視前方的草叢。
怪物快接近時，草叢中傳出一聲怪叫：“啊嗚——”原來是二黑。
黑狗從雜草裏鑽出來，跑到少年身邊蹭著他的褲腳。少年摸摸二黑的狗頭，哭笑不得：“你又裝神弄鬼。”
二黑咬住少年的褲腳硬向前走，似乎想帶他去一處地方。三寶猜測它有什麽發現，於是跟著二黑穿過茂密的草叢。
一處空地上，二黑停下來，凝神望著前方。此地幽靜異常，連鳥鳴聲都難以聽到。
草地的正中間，赫然坐著位雙眼微閉的年輕女子。女子容貌嬌媚，如同冬日的梅花，豔麗而出塵。
隻見她長發如瀑，五官精致，麵色白皙如玉，身軀豐滿，穿著一襲紅色長裙安然靜坐。她右手握著一根長滿鋸齒的綠葉小草，青草枝幹閃爍著淡淡的光澤。
三寶看見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不由得呆立當場。
“阿彌陀佛！”少年雙手合十，盡力消除心頭的雜念，不敢貿然打擾女子的修煉，在一塊幹淨的草地坐下來，靜靜地守候陌生女子醒來。
“你幹什麽？”
半個時辰後，女子醒了過來，看到陌生少年，不禁皺起眉頭：“小子，你幹什麽？”說話間，手心湧出暗灰色的氣團。
“真氣！”少年想不到紅衣女子的年紀不大，卻是位脫胎換骨境的修士。
三寶趕緊解釋說：“姑娘，我沒惡意。隻是我趕路時發現姑娘在荒郊野外修煉，想到一個弱女子有危險，所以守在旁邊。”
紅衣女子對他的話半信半疑，臉色卻緩和不少。她打量少年，見他年紀還小，估計不會是好色之徒。
想到此處，女子輕聲說：“暫且相信你的話。小子，你怎麽來到深穀的？”
女子語氣傲慢，三寶略有不快：“其實，我也不願意到深山絕穀。隻是前幾天不慎失足跌落下來，才流落到了河邊。”
女子語氣冷漠地說：“你掉進深崖沒摔死，算福緣不淺了。”
三寶回想起昨天晚上大難不死，真有點得意：“想不到姑娘不僅貌若天仙，還聰慧過人。我大難不死，肯定有神靈幫助。”
紅衣女子不禁笑了出來：“大言不慚。不過運氣好點罷了，哪裏有神靈保護！”
“敢問姑娘怎麽來到山穀的？在下該如何稱呼？”
女子站起身來，語氣依舊冷漠:“我叫童姣，到絕穀中是……有件要事。”
三寶明白她不願意透漏自己的隱秘，沒有多問。
少年接著問道：“童姣姑娘，在下釋三寶。對了，姑娘知道怎麽走出深穀嗎？”
童姣是脫胎換骨境的修士，三寶以為她有方法帶自己離開。
紅衣女子頗有深意地望向少年：“小子，想讓我幫你走出棲岩穀？”
三寶點點頭，直言不諱道：“童姣姑娘，如果能幫逃出深穀，在下必然感激不盡。”
“帶你出去的話，不是不行。隻是本姑娘和你非親非故，為什麽幫你呢？”
“這個……”三寶一怔，接著說，“咱們修道者不是應該互相幫助嘛！再者，如果姑娘能幫在下逃出棲岩穀，我一定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