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暴露
嘴上雖然說了是回去歇息，但是紀苟卻來到了拍賣廳門口。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快散場了。
他要等盧卡斯出來，自己要做的事情有點大，他覺得有必要先說一聲。
這樣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紀苟是這麽想的。
戴麵具的乘客一個接一個出來，紀苟靠在門口，雙手環胸，等著盧卡斯出現。
盧卡斯的身高還挺出眾，紀苟很容易就看見了那頭卷毛。
撇撇嘴，他主動湊了上去。
“我們明天可能要有所行動，去負三層一圈。”
盧卡斯似乎一點都不驚訝，隻是輕輕點頭：“出事了別把我帶上就好。”說罷就走了。
紀苟沒想到他對自己的行動沒有任何意見，微微皺眉。
回房間的路上，紀苟特意瞟了一眼昨天走錯的樓梯口。現在門已經關上了，看來昨天紀苟會誤入也的確是個意外。
他這次上船是輕裝上陣，隻帶了攝影錄音設備、耳機和備用信號中繼器，其他的裝備為了防止暴露都沒帶。
昨天晚上為了逃過搜查這些東西都躺在了他的肚子裏，要不然他可以安個攝像頭在這裏。
“昨天的這個時候門是開的，所以我會誤入，那麽可以推測這個時間點前後是有人進去或者出來的。”紀苟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明天問問潑猴，看看他誤入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個時間。”
“嗯？”
轉過牆角，紀苟發現自己房間的門前站了幾個人，立刻躲回牆角後麵。
剛剛粗略地一掃，應該是船上的工作人員。
紀苟皺起眉頭，按理說昨天已經有過一次搜查了，看樣子他的嫌疑還沒有完全消除。
不過也正常，如果就這麽放過他的話才不像是Mr.V的風格。
風格？Mr.V有什麽風格？紀苟一愣。
為“上流人士”提供這麽一個法外之地，而他本人並不參與其中，好像更大的興趣是當個觀眾。
完完全全的遊戲態度。
他想起了之前遇到的維生素C，那個瘋子好像也是這樣。
維生素C等於Mr.V。紀苟對這個想法感到害怕，如果真的和藥局沾上邊的話，或許行動的危險程度還要再往上加一截。
“應該不是，維生素C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搖搖頭，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又偏頭出去看了一眼，那幾個人還圍在門口。
這次紀苟算是看清了，房間門是開著的。看來是想要趁他不在的時候突擊搜查一波。
看樣子他們還要一會兒，紀苟覺得可以趁現在思考一下，畢竟走廊也挺安靜。
之前聽盧卡斯說這個地方的船票似乎是白送的。那要怎麽盈利？靠賭場和拍賣嗎？如果隻是靠這些根本支撐不起這些乘客在四天裏的消費。
既然這樣，Mr.V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或者說他能得到什麽好處？
難道真的就是為了看這些“上流人士”人設崩塌的一麵嗎？
紀苟不相信，一切的答案似乎就藏在整艘船最大的禁區，他誤入的負三層裏。
在他的想象裏，幽藍寶石號整個第三層儼然成為了《生化危機》中浣熊市地下的蜂巢實驗室一般的存在。
“怎麽這些人還不走？”
紀苟想不明白這些人怎麽那麽磨嘰。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直接走了過去，反正現在他們手裏暫時拿不出對他不利的證據，就這麽坦坦****地過去大概率沒啥事。
站位靠後的黑衣人先注意到了他，於是立馬向前麵領頭的人報告。
圍在門口的五六個人瞬間散開，把門口讓出來。紀苟有些疑惑，但還是在這些人的目光中走了進去。
房間中央站了一個黑衣人，與其他黑衣人不同的是，他的黑色西裝衣領處別了一個金色的“V”字徽章。
“你好？”紀苟試探著招招手。
“我不管你是誰，上了船就要遵守這裏的規矩，不要給Mr.V添麻煩。”這人說起話來像是嘴裏含了口水，有些含糊不清。
紀苟給自己倒了酒，點點頭挑眉說道：“謔，這是當然，這些船票上都有寫，我還是識字的。”
“希望你真的知道。”那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紀苟會這麽說，一時間居然噎住了。
紀苟目送他帶著人離開，有些難以理解。在這裏堵門堵大半天等自己回來，結果就說兩句話就走了？
關上門，紀苟抬著剩下的小半杯酒坐到吧台前。
這些人來這裏肯定不是為了找他談心聊天來了。
聯想到自己昨天誤入了禁區，而且莫名其妙和潑猴搭上線走得那麽近，正巧潑猴好像也誤入過那裏。
這麽一來換作是紀苟是Mr.V也會采取一些行動。比如裝個針孔攝像頭裝個監聽裝置之類的。
現在沒有專案組的遠程援護，紀苟沒辦法驗證，也不能把這些東西找出來破壞掉。
“嘖。”
在乘客房間裝監控這事兒傳出去了恐怕會對Mr.V產生很不妙的影響，但是萬一一查什麽都沒有那紀苟就死定了。
但是這樣想又不符合邏輯，裝監控設備的話完全可以偷偷來，為什麽還專門在這裏等著自己？
紀苟搖搖頭，仰頭幹了手裏的酒。
總之現在這個房間是不會安全了，以此類推潑猴的房間恐怕也是被裝了東西，甚至盧卡斯的房間也有。
看著右手手腕上閃著紅燈的黑色手環，紀苟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提醒他一下。畢竟都是調查局的，而且萬一那家夥一抽風把自己念出去了，那不就是一起死了嗎？
事不宜遲，紀苟放下杯子走出了房間，拿出手機搜索到盧卡斯房間的指引。
剛剛出門他突然停下，看著手裏的手機，冷汗直冒。
他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紀苟一直忽視了這台上船後發下來的東西。
Mr.V完全可以通過它達到監視所有人的目的。但是乘客都已經習慣了這玩意兒的存在，包括紀苟也沒有對它起過戒心。
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被扔下海喂魚，說明這個手機之前還沒有監聽之類的功能，但現在就不一定了。
想到這裏，紀苟又返回房間把它扔到了**。去盧卡斯房間的路他還有點印象，能勉強摸過去。
盧卡斯還沒有睡，他現在正蹲在房門旁邊對著地板出神。仔細看的話可以看見地上有一根微卷的棕色頭發。
他的機關告訴他，今天有其他人進了這個房間。盧卡斯之前的確沒有把貴重物品帶在身上的習慣，但上船後與任務有關的所有關鍵物品他都隨身攜帶。
多虧這樣他現在才能完好無損地蹲在這兒思考是誰進了房間。
其實答案基本已經確定了就是Mr.V，現在要思考的是自己哪裏暴露了。
有人敲門。
盧卡斯沒有起身，隻是微微抬頭，然後把重心往前移了一些。
然後他皺眉，敲門的節奏感不強，但是可以勉強辨別出來是暗號。
於是他站起來開門，但還是保持了警惕。
紀苟看見盧卡斯，沒有說話，指指自己又指指外麵，然後自顧自離開。盧卡斯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紀苟在前他在後，兩人沉默地走過走廊，最後到了溜冰場。盡管已經很晚了，溜冰場裏的乘客還是不少，不過看樣子大多數都已經嗨過頭了。正因為如此，紀苟才敢帶盧卡斯來這裏談話。
在觀眾席上坐定，紀苟低聲問道：“拿著手機嗎？”
“那種東西帶著不安全。”盧卡斯搖頭，“故意把我叫出來幹嘛？”
“你的房間有沒有人進去過？”
“有。”
“你能不能找出裝在房間裏的監控設備？”
“能。”盧卡斯回答得非常簡潔。
“那你……”紀苟一喜。
盧卡斯及時打斷了他：“要是自己偷偷把那些東西搞掉的話就坐實了他們的懷疑了不是嗎？”
“也是，那就這樣不管嗎？”紀苟在反偵察和心理戰方麵自愧不如，於是很自然地接受了盧卡斯的說法，繼續提問。
“隨他去，反正我是單線聯係。”盧卡斯無所謂地聳聳肩，“如果你想擺脫的話，我建議你把這事兒抖出去就行了，很簡單。”
……
“怎麽樣？”Mr.V還是半躺在那沙發裏，語氣還是那樣漫不經心。
“已經安裝了設備，我也特意近距離觀察了他。”說話的是之前紀苟房間裏那個“獨一無二”的黑衣人。
Mr.V站起來，走到大屏幕前，看著底下的工作人員：“過程不重要，直接說結果，你是唯一和趙海英接觸過的，我信你。”
“我懷疑他不是趙海英。”
“嗯，理由呢？”Mr.V轉身看著黑衣人，笑道。
“他的語氣、動作都很像，但是他一句話就把自己暴露了，都不需要我再觀察什麽。”黑衣人語氣中帶著一些不解。
……
“你說他們在房間裏等你？”盧卡斯在侍者處點了咖啡，隨口問道。
“嗯，我不知道為什麽。”
“那之後你就不要來找我了，他們應該已經懷疑你的身份了。”盧卡斯難得地嚴肅起來，“你暴露了。”
“不應該啊。”
“當時你和他們說了什麽？”
紀苟完整複述了他和那人間的對話。
盧卡斯聽完歎了口氣。
“據我所知，趙海英是不識字的。”他和站在Mr.V身後的黑衣人幾乎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紀苟麵具下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