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Mr.V
那人當然也戴著麵具，但是他的麵具能夠讓人一眼就辨認出他的身份——白色底板，用紅色顏料畫上一個占據了整個麵具的大大的“V”。
毫無疑問，他就是之前黑衣人提起過的那位Mr.V。
Mr.V身穿酒紅色禮服，戴禮帽，雙手戴白手套，一手扶著欄杆，一手杵著一根黑色的手杖。
看他還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紀苟開始打量起四周來。
這個中央大廳的顏色以金色和棕色為主，簡單點說就是棕色打底，金色描邊或者描繪出各種紋飾。同樣是說不出的典雅。
整個空間極大，看四周的回廊似乎占據了兩層。環顧四周，大廳容納了一百多麵具人和數十位黑衣人後依然把顯得擁擠，紀苟推測它的麵積可能是在個2000平方米左右，而且隻大不小。
大廳前方是一個高台，Mr.V和兩個黑衣人此時就站在上麵，高台後麵有一扇門，紀苟推測可能是通向艦橋。
大廳左側是一排小房間，看起來有點像銀行的櫃台。右側則擺放了幾張長條桌，此時上麵放了一些食物和飲料。
大廳後方由於人太多，紀苟也沒好得鑽出去看，隻能等待會兒散場了再說。
剛好看了一圈，Mr.V剛好開口說話：“各位朋友們，歡迎來到‘幽藍寶石號’。我保證，這將是各位最難忘的四天，在這裏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他的聲音很有磁性，屬於那種很有魅力的大叔音，在語音平台上說不定能撩到不少妹子。
“但是，想要享受的也有前提。第一呢是錢，如果沒帶夠那沒關係，各位可以就地借款，放心利息很低的，五分利。”
周圍的麵具人有些**。
“第二呢，就是守規矩。領的手機上會有詳細解讀，希望各位能夠花時間仔細看一下，以免壞了規矩後怪我不講情麵。”
“行了，說太多也不太好。祝大家旅途愉快，四天後的這個時候我們將靠岸。接下來開始晚宴，晚宴結束後就請各位盡情享受吧。”
說罷，Mr.V打了個響指，大廳裏驟然響起優雅輕快的音樂，大廳裏的麵具人在沉靜十幾秒後紛紛開始走動。
有人邀請了舞伴跳舞，有人開始尋找聊天目標，也有人像紀苟一樣直奔邊上的長條桌——他真的很餓。
俗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他都已經餓了快一天了，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嘛。
……
看著底下四處晃**的麵具人們，Mr.V輕輕一笑，用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說了一句：“祝你們好運。”然後從身後的小門離開了高台。
那扇門後並不是紀苟猜測的艦橋，而是一個同樣占據了兩層的裝飾豪華的房間。一條長沙發背對著小門，沙發對麵則是一塊被分割成幾十份的大屏幕。屏幕下方坐了兩排二十個黑衣人，正在忙碌著。
Mr.V站在沙發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忙碌的黑衣人，點了點頭。坐回柔軟的沙發，讓旁邊的侍從倒上一杯白蘭地，他開始自己的娛樂活動——通過麵前的屏幕觀察人性。
當處於一個充滿了各種禁忌**而且沒有法律束縛的地方時，人類本源中潛藏的“惡”就會被無限放大。
“幽藍寶石號”就是這麽一個地方，Mr.V很喜歡看那些徹底釋放自我的“人”主演的關於“人性”的表演。
對於他來說，既完成了組織的任務，也滿足了自己，工作生活兩不誤，何樂而不為呢？
紀苟暫時還沒有去看那台手機裏的導引，也沒有主動找人搭訕聊天。他隻是拿了一個盤子裝了些東西，靜靜地坐在角落裏觀察著大廳裏的麵具人們，同時也在回憶自己的人設。
暫時沒人湊過來，對紀苟來說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這樣就意味著他可以不用費勁心機在那些可能認識趙海英的牛鬼蛇神麵前各種演戲了。
細細地咀嚼著一塊小牛排，紀苟眼睛四處觀望，時刻緊惕著，準備應對可能發生的各種突**況。
事情就是這麽蛋疼。
有一個人朝著紀苟走了過來。
來者身材比較高大，比起紀苟自己高了快兩個頭。壯碩如牛目測可以輕鬆打死四五個自己。
壯漢戴著一副黑色麵具，唯有眼睛的地方有兩條豎著的紅線。比較奇特的是麵具額頭處還有兩支彎曲向上的黑色短角。這麵具還很厚，以至於壯漢的雙眼都被陰影遮掩，紀苟根本無法看清。
他身穿黑色豎條紋西裝，看這情況應該用了不少布料。沒有任何裝飾，甚至連手表都沒戴一塊。
壯漢拿著一杯香檳就徑直走過來，目標很明顯就是獨自坐在角落裏的紀苟。
“笑臉人，很久不見，上次沒能分出個勝負，你看這次怎麽樣？”壯漢根本不廢話，一句話直指要害，也讓紀苟省了不少麻煩。
“那當然。”紀苟愣了一下，旋即起身頷首，示意讓壯漢帶路。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這人說的是什麽，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壯漢的代號。就算這樣還是得硬著頭皮上，說不定能從中獲得一些關於趙海英的關鍵信息或者其他情報。
這壯漢似乎是個熟客，沒有依靠手機裏的導引，走得很快而且明顯目標明確。紀苟跟在他的後麵，也是一副漫不經心，輕車熟路的樣子。
兩人從開始那兩句話以後就再也沒有說過話，沉默地前進著。
壯漢帶路，從大廳後麵一道門出去，下到下麵一層，樓梯口右轉進入走廊，接著在盡頭再左轉進入了一個大約有中央大廳一半大的地方。
這裏麵的音樂和上邊完全不是一個風格，紀苟說不出來是什麽音樂，但是聽了隻覺得煩躁。
一進門他就明白要幹嘛了，這裏是賭場。
紀苟遵紀守法，除了在各種影視劇裏見過外實際上還真沒去過這種地方。但是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裏麵的一些東西還是能認出個七七八八。
但是問題就在這兒，隻認出來那是不夠的，雖然在來之前也惡補過一些關於賭博的東西。但他完全就是個菜雞，一上桌就必然暴露。
現在賭場裏人還比較少，那壯漢依舊是目標明確，徑直走向距離門口最近的一張牌桌。
紀苟一眼就看出來這是要玩德州撲克。
“幫忙幫忙，這要是一來就穿幫了那不就完蛋了。”紀苟低聲罵道。
那頭的李斯也是無奈，苦笑道：“你不是抱佛腳了嗎？這我哪會啊？我可是出了名的四好青年。你別急，早就料到了，經濟偵查課那邊肯定有人會這個。”
牌桌邊沒別的賭客，隻有一個黑衣人充當荷官安靜地站在一邊。
壯漢先走到那荷官身邊耳語了幾句，荷官點點頭。
等到紀苟落座，荷官開口道：“笑臉人先生與牛鬼先生，使用特殊規則賭鬥，我042號作為公證員。”
紀苟一愣，耳機那邊的李斯也懵了，這下子事情就更複雜了，鬼知道這個“特殊規則”是個什麽玩意兒！
“別急，荷官肯定會講的。”李斯很快回過神來。
紀苟內心驚濤駭浪，表麵上還是要表現得波瀾不驚。
那荷官見兩人都沒有說話，繼續道：“使用牛鬼先生所述比大小規則，道具為一副撲克。”
“花色規則為：方塊乘二、紅桃乘一、梅花乘負二、黑桃乘負一。牌麵從小到大為：A、2、3、4、5、6、7、8、9、10、J、Q、K。兩張鬼牌可替代任意牌，但是使用時需要明牌聲明。”
“每人一次共發兩張牌，在未開牌前可以自願申請加牌，手中總牌數上限為五張。最後取牌麵點數和為己方積分，對方積分減己方積分即為本人本局得分，得分高者則本局獲勝，五局三勝製。”
荷官說完規則，看向牛鬼。
牛鬼雙手手掌搭在牌桌上，十指波浪狀律動，輕輕點頭。
荷官又看向紀苟。
紀苟心中有無數句感謝想對荷官說，但是他忍住了，冷靜地點頭。
目前來看規則很簡單，就是加了一點點料的比大小，完全看運氣的遊戲，對於紀苟這種一點技術沒有的菜雞簡直友好到了極點！
而且不管賭的什麽，都是趙海英的事情，他紀苟根本沒有任何顧慮。這樣講的話，他現在隻需要想想怎麽套對方的話，了解自己的人設或者從這個熟客口中獲得一些關於這條船的情報。
情況一下子從焦灼變得輕鬆，如果條件允許甚至想狂笑三聲。
“請笑臉人先生確認自己的賭注。”荷官冷淡的聲音把紀苟驚醒。
“牛鬼先生的賭注是自己的生命。按照賭鬥對等原則，您至少應該拿出與之對等的賭注，即您的生命，請確認。”
啥？紀苟又傻了，他現在渾身發冷，像是被冰水泡了三天三夜的小雞仔。
耳機那邊也陷入了沉默。
……
“先生，有人提出了特殊規則賭鬥，堵得是自己的命。”一個黑衣人附在Mr.V耳邊輕聲道。
因為太久沒有趣事發生而昏昏欲睡的Mr.V瞬間驚醒，身體興奮地發顫。想不到才剛剛開始就有了這麽美味的開胃菜。
“快，告訴他們先暫停，等我過去，我要看現場。”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V字麵具下的臉肯定已經笑成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