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船票
上次的案件因為吳江科長的自首和調查局突擊調查的無功而返而告一段落。對此紀苟和黃欣怡都有些接受不能。
不過海明化工有限公司楊傑的生活汙水處理公司項目的審查最終沒有通過。據說是調查局翻出了兩年前他排汙超標的事情把這事兒擋了回去。
最後的最後，紀苟書房牆上的白板上多了一張楊傑的照片。在此之前，這塊白板上還有其他一些人的照片，不過大多數都被打上了紅叉，隻有之前劉強濤案時的第三名死者照片還在那裏，旁邊打了一個問號。
紀苟站在白板麵前，食指輕輕敲打白板，這下子該抽空調查的事情又多了一個。他相信隻要做過的事情就會留下痕跡，而隻要找到這些就能扳倒那些僥幸逃過製裁的家夥們。
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做了許多——不過其中大部分都是調查局搞定的，他隻是提供了一些輔助。
海明化工有限公司的事情過去了快一個周，調查局專案組那邊罕見的沒有任務過來，紀苟得了許多空閑時間。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嚐試找出海明化工有限公司的馬腳，但是他們老實了不少，實在是困難。
今天紀苟決定歇一會兒，整理一下這幾天拿到的線索——其實並沒有多少。
但是有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來了。
荻野凜之助出現在在了客廳裏，手裏拿著一個信封。
紀苟坐在他的對麵，聽著他說一些近期的事情，注意力卻完全被他身上穿著的新一件花哨短袖襯衫吸引了。
也不知道荻野凜之助自說自話了多久，他終於進入了正題。
荻野凜之助清了清嗓子，區起食指輕敲茶幾上他帶來的那個信封，把紀苟的注意力集中在它上。
“我收到了這個。”
“什麽東西？中獎彩票嗎？”紀苟嘲諷道。
“說正事，是石杉堿甲寄的。”荻野凜之助打開信封，從中抽出一張黑麵金邊金字的硬卡片，“仔細看看這個。”
聽見那個名字，紀苟整個人都變得嚴肅起來，認真地問道：“這是一張船票嗎？他寄這個給你幹什麽？還有他不是死了嗎？”
“等等等等，我一個一個回答問題。”
“首先，這是一張船票，船的名字叫做‘幽藍寶石號’，之前完全沒聽說過的船。”
“然後，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給我寄這個。”
“最後，石杉堿甲真的死了，現在應該躺在調查局太平間的冰櫃裏。”
紀苟聽明白了，石杉堿甲處於某種目的在死前就寄了船票給荻野凜之助。
“你有什麽頭緒嗎？”紀苟再問。
“拜托，這是我今天早上剛剛收到的，我還什麽都沒想過。”荻野凜之助揉了揉臉，“最近在跟一個案子，我也沒有多餘的精力了，我和林永生說了，準備把這個事交給你。”
“嗯？我去，上這個從來沒有聽說過的遊輪？這事兒安全嗎？這張票會不會是假的，我一拿出來就完蛋那種？”
“專案組已經分析鑒定過了，裏麵嵌入了難以破解的加密防偽芯片，不像是假的。至於安全性嘛，說句難聽的，幹我們這一行就算抓個小三就是有風險的。林課長認為這次任務的收益可能遠遠大於風險，值得一試。”荻野凜之助說得非常認真。
“一定要去？”紀苟還是感到不安。
“嗯，調查局對這個事情基本上是一片空白，需要你去填補一下，不過你放心，我們肯定會有相應的援護。”
紀苟拿過船票，抱怨道：“那為什麽不是林課長通知我？這麽大個事呢。”
“這不我順路嘛！能者多勞哈，我先走了，最近兩天沒睡了，回去歇會兒先。”荻野凜之助伸了個懶腰，自顧自地走出事務所。
“我這不是還沒有答應嘛？怎麽回事啊！”
紀苟開始仔細端詳起手裏的船票。
這張船票整體是黑色，邊緣又一圈金邊，上麵的字體也是金色的。初次之外它還采用了浮雕底紋設計，摸起來手感非常好。
整體看上去就給人一種貴氣典雅的感覺。
船票正麵寫了登船的時間地點和一個代號——“笑臉人”，背後則寫了一些注意事項。
“嘿，小二，看看這個，什麽感覺？”
“嗯……說實話，我感覺它有點像小說和電影裏麵那些吸血鬼貴族的風格。”小二歪著頭看了一會兒，說道，“怎麽？你要上這艘船嗎？”
“大概是的吧……新的任務。”
“我能去見識見識嗎？”三花貓兩隻眼睛都在發光。
紀苟知道小二最近沉迷於一部講述血族的小說，他似乎對其中血族那種高貴典雅的生活方式非常向往。不過紀苟還是很無情地告訴了他事實。
“真是對不起了，這種地方怎麽看都不像能帶你進去的。”
“你們這些人類真差勁，搞這麽多沒用的規矩。”小二聽起來非常失望。
“看樣子我會去四天，這四天你就和黃欣怡先住一會兒吧，待會兒我會和她說一聲。”
聽見這個小二一下就不失望了，他想起了人類的一句古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船票背麵的注意事項說登船乘客隻需要帶夠錢就行了，再聯想到是藥局的人寄過來的，紀苟稍微一想就知道準沒好事。
上麵寫了登船時間是淩晨兩點，地點是海清市海域附近的一個島礁。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了，時間比較緊迫，容不得紀苟再多做什麽準備。
隻能先想好計劃然後讓調查局做好援護。
暗暗把想抽荻野凜之助一頓的想法藏在心底。紀苟開始在書房裏思考接下來可能會遇到的事情。
目前調查局都沒有關於這艘“幽藍寶石號”的資料，因此此次調查存在一定風險。
所有的情況隻能靠猜，專案組那邊在幫忙準備需要攜帶的裝備，暫時抽不出身來幫忙，這件事隻能先由紀苟來完成。
按照紀苟本人的想法和之前有過的案例，這“幽藍寶石號”大概率會是一艘行駛在公海上，專門提供給所謂“上流人士”賭博用的遊輪。
那麽上船調查就得有一個身份，這個調查局可以搞定。其次是錢，這是最簡單的。
如果真是這麽個地方而且受眾為“上流人士”，那它的安檢不一定會很嚴格，但是對乘客的保密措施應該會非常非常完善。這樣一來，調查工作困難不說，言行稍有逾越都有可能game over，然後被扔到海裏人道毀滅。
以藥局的尿性，雖然船票說是不記名，但上船的人大概率是經過審核的，船票上給出的代號應該是對應一個確定的人，最壞的情況甚至船上的其他乘客會認識這個“笑臉人”。
那麽紀苟就要能準確地扮演他，但是現在沒有任何的資料可供參考，這是一大難點，和上麵那個一樣也是那種稍不留神就會直接game over的即死點。
一想到什麽都沒有還連時間都不給就讓他幹這事兒，紀苟就有一種罵娘的衝動。
然而調查局還是非常靠譜的，紀苟正在為此發愁的時候，一份資料經過加密傳輸送到了紀苟眼前。
“笑臉人”的真實身份其實是海清市一個大型地下賭場的老板，名字叫做趙海英，不過兩天前在秘密抓捕行動中被擊斃了。
這人身材體態與荻野凜之助基本一致，而荻野凜之助又和紀苟差不多。臉的問題就更簡單了，船票的注意事項裏寫了需要佩戴麵具。這樣一來至少在外表方麵紀苟可以扮演他。
然後是趙海英的言辭舉止，專案組發了一個剪輯過的視頻文件過來，裏邊是一些關於趙海英的視頻，看樣子應該是想讓紀苟臨時抱下佛腳。
紀苟很想知道調查局是怎麽扒出這個真實身份的，不過現在更要緊的事就在眼前。剩下的可以留到之後再說。
在專心學習的時候時間總是會過得很快。等到李斯來接，叫停他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紀苟在車上草草吃了兩個三明治了事，港口那邊已經聯係好“蛇頭”，下車的那一刻開始，他就隻能是趙海英。
兩人在車上都沒開口說話，從李斯的眼神裏紀苟可以看出一種悲傷與無奈，遞三明治的時候李斯甚至還長歎了口氣。
敢情你小子是盼著我死不是！
紀苟抱了整整一下午的佛腳，就算有些倉促，沒有領會到精髓，但是至少已經有那個味道了。
調查局方麵貢獻了最新的定位裝置和骨傳導耳機等一係列裝備。突破性地解放了耳朵，紀苟終於不用擔心被人把微型耳機從耳朵裏揪出來的那種尷尬了。
雖然推測上船的安檢不會太嚴格，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這次使用的設備能替就替，盡量做的微小而且以非金屬材質為主。
淩晨零點零五分，紀苟告別李斯，獨自一人踏上征程——當然耳機那頭還有專案組的各位。
淩晨一點零九分，紀苟到達了船票上所說的島礁。
淩晨一點四十五，在島礁上吹了半個多小時海風後，紀苟終於看見了從遠處海麵上的霧中緩緩鑽出來的“幽藍寶石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