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軟硬皆施
“你用陸琪家裏的名頭去壓他真的沒問題嗎？”小二細細咀嚼著口中的醬牛肉，話語含糊不清。
“借一下而已，他又不會去到處亂說。”
最終為了趕時間紀苟還是選擇在街邊買了幾兩醬牛肉充數。
黃欣怡聯係了李欣妍過來，讓她先控製住這個王先生。等到紀苟查清了海明化工有限公司背後的牽扯再一起動手。
海明化工有限公司辦公樓就和此地隔了兩個街區，不算太遠，他們開車的話不要十分鍾就能到。
在這之前要先想清楚怎麽說話，怎麽做事。
既然海明化工有限公司牽扯著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那紀苟他們的調查就要更加小心。要不然過兩天海清市的海岸邊就會多出幾個裝著屍塊的破舊行李箱。
紀苟不是沒有想過直接讓調查局來增援，但是現在手裏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單憑王先生一己之言就動手實在不合規矩。
但是也不能自己一個人就莽進去，調查局那邊是要先報備一下的，為了保險，紀苟還給陸琪發了消息。如此一來，到撕破臉皮的時候海明化工有限公司可能還會投鼠忌器。
紀苟是這麽想的。
楊傑不這麽想。
海明化工有限公司辦公樓頂層陽台，一個相貌平平身著休閑裝的寸頭男子沉默地喝茶。
湊近了看，他的眼角有一道五六公分長的刀疤，左手小拇指也缺了一截。
這就是楊傑，在他子承父業之前，海清市的江湖人士更喜歡叫他“短指頭”而不是楊總。
是的，他的確不是什麽好人，或者說他們全家都不是什麽好人。但是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這些年經營企業洗白後，父子倆搖身一變，成為了海清市的知名慈善企業家。
沾了血汙的雙手上敷了厚厚一層白麵粉。
不過想要在市裏站住腳跟且不被別人拿以前的事情說閑話，有些事還是要做。隻不過不需要親自動手罷了。
楊傑靜靜地喝茶，他已經收到了消息，有人在查胡思源“自殺”的事情，而且已經懷疑到了公司的頭上，很有可能會來找他的麻煩。
他現在有點猶豫，查這件事的不是調查員，而是民間特勤。放在平時有的是辦法讓他們放棄，但這個叫紀苟的民間特勤偏偏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受到了海棠灣區調查局刑事偵查課課長的重用。
著實難辦。
但也隻是難辦。
在他心裏，第一步是收買，要是不行那就走第二步殺人。蘭山港區每天來來往往那麽多車，發生個車禍那簡直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得事情，什麽？死了個前途還不錯的民間特勤？意外，都是意外嘛。
對胡思源可以這樣，那對這個叫紀苟的愣頭青也能這樣——隻不過成本要稍微高一些。
“要是他們找上門了，章秘書你去見他們，按照老辦法來。”他的聲音很平靜，似乎這種調查對於他來說隻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已經站在旁邊好一會兒的職業裝美女應聲而去。
又喝了一杯茶，似乎是覺得這樣處理還是不夠，楊傑又吩咐站在身後的黑西裝道：“把號碼本拿過來。”
不一會兒，一本黑色封皮，已經有些舊跡的筆記本就擺在了他的麵前。
他輕輕撫摸著已經出現了細密裂口的黑色封皮，心中無限感慨：這些號碼是十多年來父子倆攢下的人脈，這些都是看不見的財富。每次拿出這本本子，楊傑都會有一種豪氣油然而生。
雖然他的企業不是海清市最大最強，但是放眼海清市，誰又敢主動來惹他們不痛快呢？
從貼身口袋裏掏出一部舊版的諾基亞按鍵手機，楊傑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李先生嗎？最近還好嗎？”
“哈哈哈，拖你的福，家父身體健康，最近行情也不錯。”
“是這樣的，我這裏呢，有一個大生意要找人合作，我想來想去還是交給你比較好。”
“沒事！都是小問題，咱們的交情就放在那裏嘛。”
“隻不過現在我有點麻煩不方便出麵，如果李先生有空的話不妨聽聽，看看能不能幫我個小忙？”
……
掛斷電話，楊傑揉了揉沒幾兩肉的瘦削臉龐，喃喃自語道：“多大能耐？還真以為能把我扳倒咯？”
紀苟和黃欣怡停在海明化工有限公司的辦公樓前，正在猶豫要不要等陸琪過來了再上去。
不過轉念一想，現在兩邊都還沒撕破臉皮，就這麽上去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畢竟他和黃欣怡至少還算是調查局官方認可的民間特勤。
剛一進門就有人迎上來：“是紀苟紀先生和黃欣怡黃小姐吧？楊總今天有點事，我來接待你們。”
他們來之前有過預約，隻不過當然不能說來調查。
紀苟盯著麵前笑意盈盈的職業裝美女，想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什麽。
黃欣怡捏了捏他的手掌，她認為不管怎麽樣這樣盯著陌生人看都太失禮了，更何況對方還是異性。
“失禮了，不知道您是？”紀苟回過神來，開口問道。
“我是楊總的私人秘書，我姓章，立早章。”
“那就麻煩章秘書了。”
紀苟和黃欣怡微微躬身。
章秘書輕輕一笑，躬身回禮，然後示意兩人跟著她走。
小二藏在衣服裏，對這位美女的氣質風度讚不絕口。紀苟聽了翻了個大白眼。
位於三樓最側麵的小會客廳平時就是用於接待訪客，裏麵的布置和陳設都向來訪者展示著海明化工有限公司的實力。
關上門，再把窗簾拉上，整個房間就沒有一點外界的雜音滲入，的確是個談事情的好地方。
紀苟落座後剛剛想要開口說話，章秘書就先一步開口了：“楊總最近在忙生活汙水處理公司的事情，實在是抽不出身，請見諒。”
“兩位應該也知道，楊總在這家即將成立的公司上投入了太多，所以不管是什麽困難都不會也不能阻擋他的腳步。”章秘書開始沏茶，但並沒有詢問兩人喜好的意思，而是自顧自地說著。
“等到項目正式投入使用，那困擾海清市的生活汙水處理問題就會有所緩解，想必很多人都有心要促成這件事。為了城市的發展，這件事容不得半點閃失。”
章秘書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抬頭瞥了一眼坐在對麵的兩人。
“茶好了。”
紀苟和黃欣怡全程沒有能插話，心中警惕值“蹭蹭”上升。對方好像已經洞悉了他們的來意，暗示得非常明顯。
感覺到手裏的茶杯有些重，不太對勁，紀苟低頭看了一眼茶水，然後就是震驚。
那茶杯底部沉了五六塊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金粒。
兩人對視一眼，眼底都是一樣的震驚。看來黃欣怡的杯子裏也有金塊。
這毫不掩飾的行為，不就是說明這家公司有鬼嗎？
“這隻是一點心意，要是這件事情進行的順利，之後還會有更大的回報。”章秘書微微一笑。
紀苟穩穩地端著杯子，盯著麵前職業裝美女的臉龐，嚴肅地說道：“我不明白楊總這是什麽意思。”
“楊總是個很直接的人，更何況現在正好是關鍵時期，自然更不喜歡拐彎抹角。”
“我不覺得我幫他能做什麽，我隻是一個小人物而已。”
章秘書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兩人。
“紀苟……”黃欣怡在茶幾下輕輕踢了紀苟一腳。
他這才發覺不知道什麽時候，小會客廳的門口已經站了四個麵色不善的黑西裝。
“看來貴公司的能力的確很強。”紀苟聽起來在說笑，麵色卻是非常嚴肅。他沒想到海明化工這邊會這麽急，
看來楊傑手裏的事情的確很關鍵，不容任何閃失，而他們對這件事情的成功已經有了一定的威脅。
“哪裏的話，隻不過是向合作夥伴小小地展示一下我們的誠意而已。”
“但是我們真的受不起。”
章秘書笑道：“紀先生這說的哪裏話，就當是和楊總交個朋友了，我們楊總向來是敵友分明的。”
紀苟沉默，把手裏的杯子放回茶幾上，黃欣怡也跟著做了。
章秘書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扯。
幾人陷入沉默，小會客廳的氣氛一瞬間變得微妙至極。
就在這時，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恰好站在中間的一個黑西裝因為專注於紀苟二人，反應不及還踉蹌了幾步。
囂張跋扈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死八婆，大熱天的關著門還把窗簾都拉上也不怕熱死。是在搞什麽爛事嗎？”
章秘書微微一愣然後臉色急變，就要下令讓黑西裝們逮住這個不速之客。但是當她看清來人的臉後，命令的後半段卻卡在了喉嚨裏。
來者穿了紀苟眼熟的熱褲加白色T恤，嘴裏含了一根棒棒糖，麵帶微笑，眼底都是囂張。
紀苟一瞬間突然明白，或許現在這個的樣子才是真正的她。
黃欣怡看著紀苟那種仿佛見了鬼但是那鬼又長得很好看的複雜表情，不知道為什麽一時間突然醋意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