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手
劉仁隻是一個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175厘米出頭的亞洲男子平均身高，80多公斤的體重，寥寥無幾的頭發，形狀突出的油肚。每天為血脂、血壓、血糖、頭發、體重、收入和支出發愁。
然而今天，他發愁的事情又多了一樣——他似乎被卷入了一起殺人案。
看著坐在茶幾對麵的一男一女，劉仁掏出紙巾擦了擦額角的汗。這兩位自稱調查局民間特勤的年輕人突然找上門來，說是懷疑他可能卷入了一起謀殺案，要問他一些問題。
老老實實過了四十多年的劉仁哪裏見過這種場麵，想要泡茶卻連著打碎了兩個茶杯，想把空調調低一點卻老是找不到遙控器，還好這兩位也沒太為難他。
但是他們問的問題劉仁卻真的是一個都答不上來。
他是有一輛白色的轎車沒錯，但是根本就沒去過什麽郊外的魚塘。也沒有把車借給過別人，更別說開車去死者家裏銷毀證據了。
紀苟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他們上來就說他卷進謀殺案是想詐他一手，同時也給他一點心理壓力。現在看劉仁噤若寒蟬的樣子並不像在說謊。但是監控裏那輛車的確是他的沒錯，最後把車開回來的人也是他。
但是劉仁始終一口咬死自己沒去過魚塘也沒把車借給過別人，對於監控裏他開車回來的那段監控，他的解釋是想把車賣了於是去了二手車交易市場讓車販子估了價。
這樣一來事情就更複雜了，本來還指望著劉仁可能會認識那些可疑的男人，但是目前看來他根本就是被蒙在鼓裏。
現在嫌疑最大的成了二手車交易市場的車販子。
“你什麽時候把車開去二手車交易市場的？”紀苟反複摁動圓珠筆，問道。
“就在前天早上，大概八點四十多吧，我就把車開過去讓車販子幫忙估價了，因為約好了時間在九點鍾。皇天後土在上，我真的沒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從你家開車到二手車交易市場要多久？”
“大概……額……二十分鍾？這位大哥我是第一次去，我也不記得啊。”紀苟感覺他就要哭出來了。
按照這個說法，那就有了時間差，監控顯示，那三個黑衣人是上午十點二十二分到的胡思源住處。
中間有一個小時四十分鍾左右的時間差，這段時間裏三個男人通過一些手段開走了劉仁的車並來到了胡思源居住的公寓。
紀苟食指輕輕敲在茶幾上，問道：“當時你是一直在場的嗎？”
“嗯，讓我想想，我把車送過去之後就去吃早點了，過了半個多小時我才回來。那個時候車販子告訴我正在幫我估價，要我等一下。”劉仁咽了口口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動地說道，“對對對，就是他幹地，這事兒肯定和我沒關係，一定是他。”
“那時候呢？你一直在嗎？”
“對對對，一直在。有監控，可以查監控嘛。”劉仁又擦了擦汗。
紀苟擺擺手，示意黃欣怡來問，自己則走到了陽台上。他要吹吹風，仔細理一下事情。
“你知道那個二手車販子的名字和聯係方式嗎？”
換了個小姑娘，劉仁看起來輕鬆了一些，說道：“我知道他姓王，我有他的名片，你們等等，我給你們找去。”
黃欣怡起身，微微點頭，她肯定是要全程看著的。畢竟不能完全排除劉仁一直演技爆表，找機會通風報信的可能。
劉仁在電視機下櫃子的抽屜裏拿出一個大的黑色卡包，裏麵夾滿了各種各樣的名片。
“我做生意，這些都是生意上認識的人還有供應商這些。”他解釋說。
找了快有一分鍾，劉仁遞給黃欣怡一張名片，上邊寫著二手車交易市場王先生以及他的電話號碼和微信等聯係方式。
名片很普通，捏在手裏還挺硬，應該是剛拿來不久的。
紀苟湊過來看了一眼，收起名片，和劉仁握了握手，現在要出發去下一個地方了。
“話說這個人會不會說謊啊？”黃欣怡提出疑問。
“應該不會，如果會那不就更好了，我在他衣服上夾了一個監聽定位裝置，如果他參與了這件事那就更好了，直接自曝。”
小二不以為然，咂咂嘴：“嘖，那麽老實的一個人你都不相信嗎？”
“嗨，你這就不懂了，俗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現在說這句話，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黃欣怡盯著自言自語的紀苟，心想最近他的壓力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蘭山港區隻有一個大型的二手車交易市場，位於其與海棠灣區的交界處上。據業內人士說，下到800上到800萬，在這裏能找到你想要的所有車，比車展都全。
紀苟在路上就聯係好了二手車販子王先生，說是要找他評估一下手上的車。
為了到時候能裝的像一點，黃欣怡還特意去洗了下車。
在市場三樓的精品車區，兩人見到了王先生。
小個子，光頭，金牙，眼睛裏閃著狡詐的光——這是小二對他的第一印象。
紀苟微笑著迎上去和他握手：“你好，我們是朋友介紹過來的，聽說你這裏價格給的還不錯。”
“哈哈哈，說實話，隻要不是出過大事故，我給你的價格絕對包你滿意。”王先生親切地拍拍紀苟的肩，像是早就認識的熟人一樣。
眼神示意黃欣怡跟著去看車的評估員，紀苟抱著小二和王先生一路閑聊著走到會客室。
紀苟看王先生開始泡茶，抓住機會切入話題：“我那個朋友是劉仁，上次來你這看過，你知道吧？”
“老劉啊，記得記得，他那車還沒賣吧？我給他的價格其實還有點餘地的。你有空了幫我再勸勸他，二手車這東西時間拖得越長越不好。”王先生張口就來，紀苟一時間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見過劉仁。
“是這個意思，老劉今天有事來不了，之前他過來這邊找王老板您估價，你們的人試完車以後，他的車門上多了個劃痕。他想要托我幫忙問問是什麽情況？”
王老板倒茶的動作一停，笑容僵在臉上，旋即又恢複過來，笑道：“啊，有這事啊？我也不知道啊，我幫你問問試車的人吧。”
“是這樣的王老板，這個事吧它本來也沒什麽對吧，可大可小的東西，但是如果不搞清楚的話，我怕……”紀苟嘴角一撇，故作嚴肅道。
“說的在理，紀先生你放心，我現在就幫你問問啊。”
王老板拍拍胸脯，紀苟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光頭放下手裏的茶壺，正要出門，紀苟卻一把拉住了他。
“紀先生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問問，老板你們這兒沒有擅自把客戶的車擅自開出去的道理吧？”
“紀先生，我怎麽會做這種事情？對我有什麽好處嗎？”王老板沒有回頭，站在原地笑道，“我現在出去幫你問清楚了，你別急。”
“試車的人是哪位，我可以自己去問嗎？”
“這恐怕不太合適吧。”
“那我們一起？”
“啊這……我突然想起來，他現在剛好出去試車了，要不我去打個電話讓他回來？”
紀苟看見了那顆光頭上有**在反光。
“你們這試車員該不會是臨時找來的吧？”紀苟另一隻手已經摸上了後腰——那裏有把槍。
“紀先生，這些事情還是不要深追的好，我待會兒會給你一筆錢算是賠償，今天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為什麽？有什麽貓膩嗎？”
“嗬嗬，現在做這一行也是得有點背景的。紀先生見好就收吧。”王老板的聲音現在反而還平靜了許多。
紀苟沒答話，一隻手依然拽著王老板，另一隻手掏出手槍頂在了他的背上——非常時期有必要用一點非常手段。
“抱歉，現在我想知道一些事情，我問什麽你答什麽。”
王老板的身體微微顫抖，今天這是遇到硬茬了。不過好歹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物，他很快穩定下來，問道：“哪路兄弟？”
紀苟微微一笑：“姓陸，不稱兄道弟。”
王老板瞬間就像泄了氣的皮球，“陸”這個字太重了，不管真假，隻要敢說出來那就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
“我問你，劉仁的車被誰開走了？”紀苟沒有多想，立馬進入正題。
“海明化工有限公司老板的人。”
“你和這個公司有什麽關係？”
王老板猶豫了一下，但感覺到後背的硬物他還是咬咬牙開口說道：“楊傑是我的老大，我以前就是跟著他混的。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出麵我就會幫他找人做了。”
紀苟眉頭緊皺，這次的對手似乎比他想象中更“黑”一點。
海明化工有限公司果然是這件事的幕後黑手，而且看樣子還有更多見不得光的事情藏在裏麵。
現在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接下來就要直接麵對大boss了，紀苟突然覺得有必要先吃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