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記憶大師
紀苟握著鼠標的右手止不住地顫抖，咽了口口水，又把左手搭了上去他才成功點擊了“回複”。
還沒等紀苟在輸入欄打字，對麵的記憶大師又發來一條消息。
“775歐元代表著什麽你明白吧？”
775在普通人眼裏這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數字罷了。
但是紀苟似乎明白這個記憶大師想要表達什麽。
五年前他父親失蹤時調查的案子，就是與藥局有關的“775走私案”。在此案中，犯罪分子以775歐元的單價出售了一批來曆不明的進口藥品，調查局由此入手追查背後的走私團夥，抓獲犯罪嫌疑人75人，此案涉案金額上億元，算得上轟動一時的大案。
但是隻有少數人知道，當時被抓到的不過是犯罪團夥的棋子罷了，真正的棋手——藥局根本沒給調查局任何機會。
紀苟的父親紀寧德作為當時海清市偵探界的龍頭帶頭參與了針對藥局的“775”秘密調查行動，結果在行動開始三個月後連同部分調查資料一起失蹤，至今生死不明。“775”行動也就不了了之，關於此事的所有檔案也被封存。
紀寧德失蹤後，藥局停止了調查局能掌握到的所有活動，銷聲匿跡，直到最近才重新回歸。
普通人不太可能知道“775”行動，除非他就是那次行動的當事人。
紀苟冷靜下來，回複了一個問號，同時發消息給了李斯，讓他組織人手調查這個記憶大師的真實身份。
“如果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那就打這個電話，盡快，我等你三天。”
記憶大師留下一個電話號碼便關閉了直播間，隻留下意猶未盡的粉絲和一臉凝重的紀苟。
“雞狗，查了，這個記憶大師的真實身份是鄰市人。打電話過去確認那邊說這個人已經死了，但是身份還沒有注銷。”李斯打電話過來，給出了一個算是意料之中的結果。
“再查查那個人的社會關係和往來記錄，看看有沒有可疑人員，然後給我查一下我發給你那個電話。”
“了解，你要過來嗎？”
“林課長在嗎？”
“在的，還沒有下班。”
“那待會兒見。”
紀苟掛斷電話，雙手按揉太陽穴，信息量太大他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
“有什麽線索嗎？”小二蹲坐在筆記本電腦鍵盤上，問道。
“不是刻意造假，而是用了一個已經過世的人的身份，要找到真人會很複雜。這事兒調查局知道了，那他肯定不會再直播，還想從直播搞線索有點困難。不用想，那個電話號碼肯定也不是真的。”
“要不要搜搜他往期節目的錄播，說不定他會在裏麵留下什麽。”
紀苟摩挲下巴，覺得這個想法可以，當即打開瀏覽器開始搜索。
“一共有，嗯，六個節目，看來他是一炮而紅那種類型。我現在打算去調查局一趟，這邊就交給你了，你就當是平時看電視了。”
小二點點頭，嘿嘿笑道：“我辦事，你放心。”
……
李斯和往常一樣在調查局門口等著紀苟，上來先來了一個熊抱，然後開啟了嘮嗑模式。
“好久不見啊，聽說你之前和荻野凜之助在蘭山港區搞定了一個大案子，幹得不錯啊，沒落咱們一課的臉。”
“還行吧，本來還想歇會兒，這不現在又來事兒了，要不是為了吃飯我也不至於連軸轉。”紀苟整了整被弄皺的襯衫，輕車熟路地走向小會議室。
“得了吧，關於那些家夥的事情可沒見你放下過。”
小會議室裏隻坐三個人就顯得有些空曠，不過這樣也有好處，輕鬆的環境有利於紀苟思考。
林永生還是一副嚴肅的樣子，聲音也是一樣的沙啞：“這個記憶大師就像是憑空出現的，被他冒用身份的那個人是個農民，種了一輩子地，社會關係簡單得很，都是鄉親，沒有可疑人員。”
“他的賬號被他自己注銷了，除了往期錄播外，網上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留下。那個電話號碼我們沒敢停，怕他就這麽人間蒸發了。”李斯補充道，“對了，電話號碼也是用的那個身份。”
“這個事情目前隻有我們幾個人知道，還有你操作的空間，你想怎麽做？”林永生雙手十指交叉搭在桌上，目光銳利。
紀苟在來的路上已經下了決心，回答的時候毫不拖泥帶水：“我會打電話給他的，到時候就拜托幫忙了。”
“藥局開始活躍了，我考慮成立一個專案組。目前調查局的人選我來確定。民間特勤那邊給你五個名額，你來選。”
林永生沒有對紀苟將要采取的行動做出評價，而是很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我知道了，我會對此負責。”紀苟重重地點頭。
“盡快吧，人員確定後你就可以開始行動了。”
“我們這邊會先對這個記憶大師進行深入調查，李斯你負責這個事情，現在就去做。”
李斯站起來敬禮，又朝紀苟點點頭，隨後走出會議室開始調查行動。
林永生目送李斯離開，轉頭對紀苟說道：“這裏有一份簡單報告你先拿走，明天我會把詳細調查報告給你，到時候你也要把名單報上來。人員選擇的原則要求你自己也知道，我就不多說了。”
紀苟鞠了一躬，拿起桌上的文件夾，退出了會議室。
會議室裏隻剩下了林永生一個人。離開椅子，雙手負於身後，透過窗戶看著遠處不斷積聚的雨雲。
“一場大雨。”
……
“要下雨了啊，野田。”荻野凜之助站在事務所的陽台上，淡淡地說道，“是場大雨，我們隻能蜷縮在房簷下才能勉強不被淋濕。”
野田俊彥收拾起陽台茶桌上的報紙，認真地回應道：“既然如此，不如在雨裏痛痛快快地舒展身體。”
……
黃欣怡收起門口的小黑板和遮陽傘以防被大風吹走。現在咖啡店裏沒有客人，做完這一切後她便坐在櫃台裏重複之前做的事情——對著一張表格拿起筆然後放下。
……
紀苟運氣不錯，第一滴雨落在街道上時他剛好回到了事務所裏。
小二懶懶地縮在沙發上，看見紀苟回來漫不經心地說道：“沒什麽好說的，一切正常。”
“你聽起來泄氣了？”
紀苟把文件袋扔在茶幾上，換了身寬鬆的衣服。
小二猛地跳起，正聲道：“怎麽可能！隻是那個記憶大師不愧是天賦型選手，直播就全靠天賦拚，播完就走，一句廢話不說，好像和粉絲唯一的互動就是評論區選項目。”
“那說說你觀察到的東西，什麽都行。”
“慣用手是右手，說話沒有口音。直播環境看不出來，不過那個椅子挺不錯應該比較貴。頭上戴的紙盒不知道以前是幹什麽用的，露眼睛的地方加了一層塑料，所以之前我們看見的他的眼睛顏色是錯的。嗯……就這些。”
紀苟略微思索，搖頭道：“看來隻能打電話過去了。”
“不會吧，你真信他？”
“不然呢，這是僅有的線索了。”
紀苟沒有急著去看帶回來的文件，因為裏麵大概率也沒什麽好東西。
泡上一壺茶，紀苟看著小二的眼睛認真詢問起他關於專案組的意見。
“不說這個，調查局要組個專案組，專門調查藥局的事情。我這邊要出五個民間特勤，除了我還有四個名額，你有什麽看法？”
“要是我選的話那就是荻野、野田、黃小姐，嗯，再加個張三？”三花貓頗有興致地搖起尾巴。
紀苟點點頭微笑道：“那似乎也不錯。”
咕嘟咕嘟，水開了，外麵的雨聲也大了起來，黃欣怡的筆也終於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