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罪有應得

要說什麽現在是什麽心情的話,李欣妍一時半會兒可能沒辦法用語言表達,但是相信荻野凜之助臉上新鮮的紅掌印已經表明了一切。

“要我說,這位不入流的‘墊底先生’說話不靠譜也就算了,你也這樣算什麽?”李欣妍拍拍手,她對兩人所謂的直覺很不滿意。

“我也覺得他很扯淡。”小二在一旁附和道。

“我們是偵探,當然明白有證據才能說話這個道理,但是現階段還真就沒什麽好想法。”荻野凜之助毫不意外這樣的結果,老實說如果不是那種感覺實在強烈,他也不會相信自己。

“三起案件死者的基本情況我都看過,他們的共同點除了喜歡上網朋友不多以外還真沒什麽。而且這種人在現在這個時代不是一抓一大把嗎?”

紀苟打了一個冷顫。

網絡。

之前在錢途那裏聽他說過,似乎前兩起案件中的死者都會在網上發表一些過激言論。

那麽——

“我想看看裏邊躺著那個男人的手機。”

“我看過了,通話記錄隻有和老板以及父母的,短信隻有通訊社和廣告,社交軟件沒有動態更新也沒有找人聊天,不過這個需要技術人員再確認一下。”野田俊彥像個學生一樣舉手回答。

“不是這些,我想看看他近期發表過的評論之類的。”

“唔,我去找調查局的問問,爭取一下。”野田俊彥看向荻野凜之助,在後者點頭後如此回應。

“鍵盤俠嗎?”

荻野凜之助若有所思。

“既然現實中沒有仇家,那網絡上呢?”紀苟咧嘴一笑,看向李欣妍的眼神頗有些得意。

李欣妍裝作沒看見,微微點頭也認可了這個說法:“原來如此,有點道理。”

“前兩位死者也有發表過過激言論嗎?”荻野凜之助看到了希望。

紀苟想起錢胖子說過的話,決定實話實說:“不確定,小道消息。”

“問題不大,我找調查局確認就行了。”李欣妍走到一旁開始打電話,當然也不忘記把黃欣怡拉上。

“挺敏銳的嘛,少年!”荻野凜之助大笑,重重地拍上紀苟的肩膀。

紀苟表麵上淡淡一笑,心裏卻爽的不行。

小二蹲在遠處,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接下來就涉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這種時候不去打擾比較好。

李欣妍和野田俊彥是一起回來的,一切順利。李欣妍那邊拿到了一些評論的截圖,野田俊彥則直接把手機要過來了。

“我這邊給你們一人發一份,野田就看那個手機就行了。”

進入工作狀態後李欣妍似乎很容易忘記是非恩怨,紀苟很容易地加上了她的微信。

荻野凜之助在一旁看得直咬牙,鬼知道他當初為了要來這個微信號花了多大代價。

一條一條地瀏覽,場間幾人的眉頭逐漸擰緊,臉色也在不斷變化。

黃欣怡隻是“湊個數”,她第一個看完後隻是歎了口氣便乖乖地坐到小二身旁,並沒有要參與討論的意思。

野田俊彥隻用看一個人的,很快就搞定了,呆站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怎麽樣?”

等到李欣妍最後一個抬起頭來,紀苟適時發問。

回答他的是沉默,幾個人都沉浸在剛剛所見的一切帶來的震撼中。

“這就是……鍵盤俠啊。”荻野凜之助揉了揉太陽穴,半天憋出一句。

李欣妍嚴肅地說道:“言歸正傳,你們都看見了吧。前兩個死者都發表過針對同一件事的評論,而且他們的言論……說實話,很惡心。”

“就是那個因為搶劫入獄後刑滿釋放創業的那個。”荻野凜之助閉上眼睛,“劉平是不是也說過。”

野田俊彥愣了一下說道:“……是。”

“張文斌,一號死者說的是:‘生出這樣的兒子,他媽應該把頭砍下來謝罪。’”李欣妍嘴角控製不住地**,強忍著一種奇怪的感覺複述了張文斌的話。

紀苟歎氣,也複述了孫偉說的:“孫偉,二號死者說的是‘要是他媽死於一場意外就沒那麽多事了。’”

“劉平希望這個人和他母親一起受到古代酷刑。”荻野凜之助搶了野田俊彥的台詞。

“很遺憾,新聞主人公被人肉了,他的母親上個月因為抑鬱症自殺。”野田俊彥找到了前不久引起不小轟動的新聞。

說罷,場間幾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目前看來,凶手的殺人動機已經很明顯了。

“我們去看看主人公吧,他有嫌疑。”荻野凜之助點了一根煙,率先打破沉默。

眾人點頭表示沒有異議。

“我和荻野他們去就行了,李欣妍你們倆就在這裏等法醫和痕跡鑒定吧。”

李欣妍聞言正想說些什麽,卻看見紀苟用手指了指抱著小二站在旁邊的黃欣怡,搖了搖頭。

“嘁。”雖然不爽,但李欣妍還是勉強接受了他的要求。

“走了,小二。”

小二朝紀苟翻了個白眼,並沒有跟隨的意思。

“野田你陪二位女士在這裏等著。”

荻野凜之助攬過陷入尷尬的紀苟,把他塞到了轎車後座,成功解圍。

新聞上的刑滿釋放人員名叫劉強濤,之前因為搶劫致人殘疾被判了無期,因為表現良好和立功減了刑,於去年出獄。在其母親的幫助下開了一家藥店,日子也還算過的不錯。

劉強濤開的藥店離這次的案發現場不過一公裏,就在一條街上。明明是工作日卻關了門,卷簾門上還被噴上了一些侮辱性詞語,看來之前的事對他影響比較大。

蘭山港區望東路前街的商鋪是下店上房的構造,劉強濤就住在藥店二樓。紀苟等人到達的時候他正在家裏看書。

令人意外的是,劉強濤知曉紀苟等人的身份後毫不顧忌地答應了他們上樓詳談的要求。

藥店樓上有五個房間,兩個臥室一個客廳一個廚房,瓷磚地板,收拾得很幹淨。紀苟隨意瞟了一眼兩個臥室,一切都井井有條,甚至還把被子折成了豆腐塊。

幾人交談的客廳整體裝修色調偏灰,還好有窗台上的幾盆綠植給房間增添了一抹亮色。

名叫劉強濤的男人個子在一米八上下,一身精壯的肌肉很好地撐起了白大褂。普通的老實人麵相加上時不時的憨笑很難想象他之前做出過那種事情。

“幾位長官,找我什麽事啊?”劉強濤泡好了茶,規規矩矩地坐在小板凳上,憨笑道。

紀苟忙著打量四周,隨口胡謅了一個理由:“也沒什麽,就看看你最近怎麽樣,有沒有改過自新。”

“有些時候我真覺得自己是個挨千刀的,為了幾十塊錢給人家弄成那樣。”劉強濤笑容僵在臉上,語氣有些愧疚,“這些年在裏麵我一直在反省,出來了賺的錢除了補貼家用都給那家人送去了,能補償一點是一點吧。”

“那人的小孩兒挺出息,他大學學費是我出的。”

“你就是因為這事兒上的新聞吧。”荻野凜之助微笑著抬起茶杯,看似漫不經心,一雙眼睛卻時刻觀察著劉強濤的表情變化。

“一群好事的罷了,現在的媒體都是這個德行,這明明都不是個事兒。”劉強濤麵色微變,語氣也變得生硬起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是我罪有應得。”

紀苟注意到在說這句話時劉強濤握緊了拳頭。

荻野凜之助轉移了話題:“樓下什麽時候開門?”

“就這兩天,關了快四十天了,再不開張就該餓死了。”

“抱歉打擾了,希望你以後也能好好生活,遵紀守法。我們就先走了。”

“嗬嗬,我也希望。長官慢走。”

紀苟出門的腳步一頓,他剛剛準確捕捉到了劉強濤眼中的一絲不甘。

“罪有應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