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7對不起&謝謝你
周赧然很難形容自己在那一瞬間的感受，時間的秒針仿佛帶著某種目的性突然停了一下，隨後，紀斯昱略清冷的嗓音裹挾著一種因久違而變得陌生的衝擊力偷襲了她。她怔怔地抬頭對上紀斯昱的視線，分明昨晚還在報道裏看過很多遍的眉眼，此刻居然有種恍如隔世的驚心動魄。
“你是認錯人了嗎？”紀斯昱像是很滿意她此刻的呆愣，勾唇笑開，別提多自然的朝她一歪頭，“為什麽一定要住我隔壁或者對門？”
周赧然反應還算及時地收起臉上多餘的表情，笑得頗有深意：“要不然你的前女友大半夜又跑來找你探討哲學曆史怎麽辦，我住你隔壁好及時出麵幫你擺平爛桃花。”
紀斯昱臉上露出一種縱容的寵溺，笑笑沒說話。
“兩位現在需要辦理入住嗎？”前台的視線在他們臉上來來回回掃過幾遍，很快地收起對周赧然的警惕，換上官方的微笑，“這位先生來了有一會兒了，想必是一直在等您呢。”
紀斯昱把身份證遞給前台：“已經提前預定過了。”
趁前台低頭辦理入住，周赧然眯起眼睛，衝紀斯昱使了好幾個眼色，等不及想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紀斯昱卻無動於衷，一副什麽都看不懂的樣子，安靜地任她演了一出啞劇。
前台很快把房卡和兩張身份證送還：“您預定的房間是7106，電梯在您右手邊方向，祝二位入住愉快。”
周赧然被紀斯昱接過手裏的行李箱，稀裏糊塗跟在他身後進了電梯才想起來問：“等等，就開了一間？”
“套間，臥室有兩個。”紀斯昱按下樓層鍵鈕，等電梯門完全閉合了才繼續說，“祝明謙的房間在7106斜對麵。”
“你要不要先解釋一下這是什麽情況？”周赧然更懵了，“為什麽你準備得比我都充分？”
“是啊，”紀斯昱低頭看她，困惑地皺起眉頭，“為什麽你一個專業的記者還不如我準備充分？”
周赧然臉紅了：“你閉嘴。”
紀斯昱真就進入無聲模式一言不發了。
周赧然跟在紀斯昱身後進了房間，看他把行李箱放好，打開冰箱拿了一瓶水，靠在冰箱門上自顧自開始喝，完全沒有要跟自己解釋甚至是講話的意思。
周赧然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無奈地做出妥協，走過去踮起腳兩手送到他唇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手勢：“說。”
紀斯昱低低地笑了：“你有什麽計劃？”
“沒有計劃就是最靈活多變的計劃。”周赧然信口胡謅，“你呢？”
“我也是。”紀斯昱說。
周赧然瞪著他，明顯對這個回答不買單。
“我上周見過任朋，江湖隊首發中鋒。”紀斯昱說，“他一直想交易到獵豹，但是俱樂部不同意。”
“然後……你們達成協議了？”周赧然試著推測，“關於祝明謙的消息是他提供給你的？你確定這人靠譜嗎？”
“任朋之前私底下找過我哥很多次，希望我哥能幫他。”紀斯昱說，“這種事情如果讓我爸插手進來對兩邊俱樂部影響不好，所以就不了了之了。我哥意外受傷這件事對他的衝擊也很大，上周末他去醫院看我哥，剛好我也在。他對於球隊打假球這種行為一直介懷，所以在我提出可以引薦他加入獵豹或者野火的時候，他立刻就同意配合我拿到祝明謙買通裁判的證據。”
“所以你是因為有我方臥底在暗中幫忙才能準備得這麽充分，”周赧然順勢給自己扳回一城，“不像我，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單槍匹馬，前路未知。”
“能在這裏見到你，我很意外。”紀斯昱看著她，毫無征兆地換了話題，“我們現在算冰釋前嫌了麽？”
周赧然愣了愣才想起他們半個月前最後一次這樣麵對麵講話的情形是紀斯昱誤會了自己，兩人不歡而散。
“並沒有。”周赧然裝得有模有樣，“你還欠我一個當麵的道歉，看見我的黑眼圈沒有，看出我這段時間暴瘦了沒有？都是因為你。”
“對不起。”紀斯昱幾乎是下一秒就開了口，“以後再也不會了。”
周赧然眨了眨眼，完全發作不起來了：“好的，看在你剛剛搭救我有功的份上，原諒你了。”
“如果沒有我的話，你現在應該完全抓瞎了，畢竟你跑得這麽慢，差點把人跟丟。”紀斯昱再次不按套路出牌，“你還沒謝謝我。”
周赧然瞪著他，愣是沒能想出一個拒絕的理由，臉都憋紅了才說：“……謝謝你。”
“不客氣。看在你這麽有禮貌的份上，”紀斯昱故作無奈地頓了一下，“我決定接受你的采訪，等這件事解決之後。”
周赧然有點反應不過來這突變的畫風，但她非常確定紀斯昱是借她給自己找了一個台階下，所以她難得傲嬌：“采訪什麽的……嗯，我現在還真沒什麽興趣。我很忙的，忙得都快沒時間睡覺……”
紀斯昱：“好的。”
周赧然：“？？？”要說一物降一物大概就是她囂張橫行了二十多年沒碰上對手，結果紀斯昱輕而易舉就降住了她，周赧然悲傷地認可了這個事實。
兩個人用眼神短兵相接半分鍾後，周赧然哼了一聲撇過臉轉身走了，一個人趴在門後，透過貓眼觀察對麵的情況。
“你現在有計劃了嗎？”紀斯昱站在她身後，他好像到了現在才注意到周赧然居然比自己矮一個頭還不止，他忍不住在想，這麽小的個子是怎麽能每天都釋放出這麽多能量呢。
“紀斯昱你說你為什麽要開個對門的房間，開隔壁多好。”周赧然小聲埋怨，“隔壁的話如果有露台我還能想辦法爬到祝明謙的房間，現在就算能拍到有人進他房間也不能當做直接證據，就跟上次一樣。”
紀斯昱沉默了一下：“我好像想到辦法了。”
一個小時後，祝明謙接到前台電話，麵色沉沉地下了樓：“我的車怎麽回事？”
“是這樣的，”前台說，“剛剛有位女士打電話給我們，她帶著孩子在停車場等人，小孩不小心把一輛牌照為南T67210的車給劃了一道印子，我們經查詢後發現是您的車。她現在就在停車場等您過去協商具體的賠償方案。”
祝明謙抬腕看了下時間，轉身快步往酒店門口走，摸出手機低著頭在屏幕上很快地摁了幾下。
周赧然一手捧著一杯熱咖啡邁上台階，跟迎麵走過來的祝明謙不偏不倚撞個滿懷。周赧然手裏的兩杯咖啡飛出去，全部澆上祝明謙的西裝外套，暗褐色**帶著濃濃的醇香從肩膀開始迅速淌下來，外套很快就濕了大半，看上去非常狼狽。
祝明謙黑著臉看向周赧然：“你眼睛是瞎的嗎？”
“對不起對不起，”周赧然驚恐地看著他，“沒燙著您吧？”
“你說呢？！”祝明謙冷哼一聲，低頭扯了扯已經慘不忍睹的外套，周赧然見狀立刻給出處理方案，“我現在就把衣服拿去加急幹洗，抱歉抱歉。”
祝明謙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又抬腕看了看時間，然後把外套脫下來丟給周赧然，不耐煩道：“洗好了放前台。”
“好的好的。”周赧然忙不迭應下。
祝明謙急匆匆往停車場方向去了，周赧然把放在外套左側胸袋的房卡不露痕跡地拿出來，因為酒店的公共區域基本都在監控範圍之內，有員工在實時查看，周赧然拿到房卡後一臉平靜，若無其事抱著濕外套回到七樓。
紀斯昱就在電梯口等她，兩人對了下眼神，周赧然跟他來到祝明謙房外，拿房卡把門刷開，和濕外套一起塞給紀斯昱，壓著聲音說：“把房卡放回口袋，前台把衣服送去幹洗之前能發現，避免祝明謙發現房卡丟了起疑心。”
紀斯昱點了下頭：“小心。”
“雖然我現在整個人都在發抖，”周赧然關門前做了一個深呼吸，“但我會爭取活著出來的。”
“別怕，”紀斯昱抬手摸摸她的頭，“我就在對麵。”
周赧然輕輕把門關好，轉身先環顧房間，結果卻發現這裏的內部構造和紀斯昱訂的套間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客廳有大麵的落地窗，窗簾是深色，但現在是完全敞開的狀態，藏在窗簾後麵被撞破的可能性極大。
客廳南側靠牆是一段很短的台階，連接著洗手間，周赧然走進去轉了一圈，很快地否定了這裏。如果目標人物在客廳低聲交談，她在洗手間跟本無法保證可以清晰地收錄聲音，而且為了保證萬無一失，她應該找機會在錄音的基礎上拍下視頻和照片佐證才不枉此行。
周赧然急得腦袋都充血了。祝明謙出門的時候很明顯是趕時間的，也許約的人馬上就到，車被劃一事要麽直接交給保險公司處理，要麽當麵索要賠償，速戰速決。
電光火石間，她的視線落在沙發後麵那排貼牆的矮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