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我明天回去
周赧然重新與紀斯昱取得聯係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周媽媽在得知“池三水”性別男、且是紀斯昱的隊友後瞬間解除警報，哼著小曲去廚房煮肉鹵菜了，隻有周赧然仍舊控製不住自己跳脫的思路，腦袋裏的小電影上演了一部又一部。
周樵洗完碗從廚房回到客廳，人在沙發上還沒坐穩，就被周赧然冷不丁一嗓子“活了”給炸得跳起來老高。
“什麽活了？”周樵湊過去看她手機，“斯昱哥開機了嗎？”
周赧然護著手機躲開他：“大人聊天，你一小孩子瞎看什麽？”
“除非你們聊的內容是十八禁，”周樵挑著眉一臉痞氣，“要不然你別躲我啊。”
“滾一邊去。”周赧然抱著手機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在她半小時前發給紀斯昱的微信“紀斯昱，被綁架了你就眨眨眼”這條記錄下麵，紀斯昱那邊終於有了動靜：【這邊太冷，手機被凍關機了。】
周赧然的記者屬性立刻上線，簡明扼要地拋出一長串疑問：【你什麽情況？一聲不吭跟池漾跑東北去了？什麽時候出發的？一共幾個人？哪天回來？你摸著心口問問自己，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鄰居放在眼裏？】
對話框左上角“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閃了大概兩分鍾，周赧然收到一串同樣簡明扼要的回答：【出來散個心，淩晨一點半從家出發的，就我跟池漾兩個人加一隻Happy，計劃初二返程。沒有不把你放在眼裏，是臨時決定的行程，昨晚接到池漾消息的時候已經很晚，怕吵到你睡覺就沒通知你，今天上午一到這邊手機就自動關機了，回你信息的時候剛開機。】
周赧然：【行吧，那我勉強原諒你的不告而別，但是你還得回答我一下，池漾一開始為什麽能發朋友圈，後麵又突然關機？】
紀斯昱一板一眼地說：【他拍完照就回到車裏跟Happy一起裹著被子沒再出來，他的手機關機是因為沒電了，充電器沒在車上。】
周赧然：【哦哦，那我全都搞明白了。晚上我會吃飽一點再回家，半夜也不用加餐了，祝你玩的開心，這幾天我就不吵你了，拜拜~】
“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出現又消失，如此反複幾次，周赧然收到的回複卻隻有兩個字：【好的。】
跟著爸媽拜訪完七大姑八大姨，又忙裏忙外在家接待完七大姑八大姨的回訪，周赧然得以鬆口氣的時候已經到了年二十九，空氣裏開始有了炮仗燃燒後淡淡的硝煙味。
周赧然扭頭看一眼窗外零星飄起的雪花，數不清第多少次點開與紀斯昱的微信聊天框，對著上麵那句“好的”走了會兒神，心說紀斯昱可真沉得住氣，自己說不吵他了，他就真的消失得徹徹底底，快一周了都沒冒個泡。
周赧然歎了口氣，不得不向現實妥協，鍵入：【今晚我不準備回家了，實在太累了。周樵剛把他房間裏的壁虎都抓住了，放進了一個能擰緊蓋子的礦泉水瓶裏。你那邊肯定冷得壁虎都不願意出門活動了吧，用不用給你拍張照讓這些小可愛跟你打聲招呼？】
紀斯昱回複很快，雖然隻回了一串長長的省略號。
周赧然忍不住笑了：【紀斯昱你說說你哪裏有個出去旅行的樣子？你看人家池三水同學，每天不發三次朋友圈都對不起自己跑出去的這幾千公裏。大過年的都這麽安靜，不知道的以為你人間蒸發了呢。】
紀斯昱：【你想看什麽？】
周赧然：【你拍的風景啊，你的自拍啊，你們每天吃了什麽，或者給Happy拍的照片，總之什麽都行，旅行就要有個旅行的樣子。】
紀斯昱：【好吧。】
周赧然心想讓你發個朋友圈怎麽搞得你好像很委屈的樣子？
她駐守朋友圈刷新了兩分鍾，見紀斯昱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突然反應過來：【紀斯昱你是不是不知道寫什麽文案？用不用我幫你措辭？】
紀斯昱：【剛發了，去點讚寫評論吧。】
周赧然：“…………”
最讓她鬱悶的不是紀斯昱又在強迫她點讚寫評論，而是周樵居然搶先她一步對紀斯昱百年不更一次的朋友圈下了手。
紀斯昱：【落在一個人一生中的雪，我們不能全部看見。每個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獨地過冬。】
下麵配圖三張照片，空無一人的雪地、灰蒙黯淡的天空、終於露出一點側臉的紀斯昱的他拍。
周樵占據下首讚的位置，並在評論區跟了一排大哭的表情：【斯昱哥，你這句話寫的好好啊，我簡直控製不住自己越來越崇拜你了。】
周赧然翻了個白眼，點完讚後給周樵回複：【友情提示，這句話出自劉亮程的《寒風吹徹》。周樵我奉勸你一句話，人傻就要多讀書，拍半天馬屁都不知道自己拍錯對象了。】
回複完周樵，周赧然又單獨給紀斯昱評論：【誰讓你非要跑東北去看雪的，你倒是回來吃火鍋啊。】
紀斯昱幾乎是秒回她的評論：【池漾非帶我來的。】
被點名的池漾很快現身評論區：【昱哥，不帶你這麽卸磨殺驢的，我開了快十個小時的車我容易嗎我？明明是咱倆一拍即合說走就走的，怎麽就成我非帶你來的？】
紀斯昱：【是你主動。】
池漾不知道是理虧了還是當麵去找紀斯昱要說法了，這個話題暫時告一段落，他轉頭找到周赧然的評論，回複道：【記者同誌你又是怎麽回事？你這差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為什麽同樣是裝深沉，我就要掉地上，昱哥就能回去吃火鍋？】
周赧然理直氣壯：【記不住我名字的人不配擁有火鍋，你留在那裏變成雪孤獨終老吧你。】
周樵在下麵自作聰明：【池少，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姐一到你這裏就變成機關槍還不是因為你大半夜把斯昱哥拐跑了，還一跑就跑一個星期，我姐這幾天總嘀咕你了，你難道都不打噴嚏嗎？】
周赧然：“？？？”
她二話沒說就氣勢洶洶地衝進隔壁周樵的房間，指著他：“周樵我勸你最好在一秒鍾之內刪掉那句死亡語錄，要不然後果你知道的。”
周樵不慌不忙地朝她舉起手機：“晚了，我斯昱哥已經看到了。”
周赧然再次刷新朋友圈，果然看到紀斯昱給自己的評論下又回複了一條：【我明天回去。】
池漾立馬急了：【昱哥你搞什麽？我不同意啊，我不給你開車我看你怎麽回去，你別忘了你是個沒有駕照的人。大年三十回去我肯定死路一條，我快被我家新來的那位小公主煩死了。說好了陪我躲過初一的，你這也太善變了！大豬蹄子！！！】
紀斯昱：【那我坐飛機回去，Happy留給你。】
周赧然看熱鬧不嫌事大，在後麵跟著評論道：【池少你別欺負我鄰居朋友沒駕照啊，這怎麽一言不合還威脅人了？紀斯昱沒駕照怎麽了？我有啊，給我們惹生氣了信不信我現在就出發，自己開車把他接回來？】
池漾：【你倆真不愧是鄰居，兩個狠人！那我不管，我明天送昱哥回去我就要在昱哥家裏住到初二，反正初一之前我不回家。】
紀斯昱：【我不願意。】
周赧然朝周樵使了個眼色。
周樵會意，在這串長到霸屏的評論下繼續跟評：【池少你來我家啊，我房間剛換了大床，我還養了好幾隻可愛的小寵物，歡迎你來我家過年！我相信我爸媽一定會非常喜歡你的！】
池漾：【好啊好啊，我最喜歡小寵物了，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我現在就出門去給叔叔阿姨買禮物！】
周赧然朝周樵抬抬下巴，表情有點痛苦：“你……你養什麽寵物了？”
周樵一把撈過床頭的礦泉水瓶子：“壁虎啊！”
周赧然：“…………”那隻能祝池三水同學這個春節好運了。
——
池漾和紀斯昱非常任性，同樣是晚上臨時作出決定，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第二天一大清早，周赧然就在朋友圈看到池漾的實時動態，兩人一狗已經早早地啟程返航，這趟遙遠的東北之旅像是開了個不負責任的玩笑一樣隨意。
口口聲聲說著不願意收留池漾的人到了北衡不知道怎麽突然改變主意，麵對周媽媽的盛情邀請也沒有動搖，堅決地把池漾帶回自己家，兩人一狗守著一桌外賣吃了一頓全程冷場的年夜飯。
周赧然奉周媽媽之命帶著周樵和一袋子幹果零食過來陪紀斯昱這座冰山和池漾這個話癆跨年。
周樵眼看著周赧然站在2702的房門外，輕車熟路輸入防盜門密碼，震驚道：“姐，你居然連斯昱哥家的密碼都知道了？我是不是小瞧你了？”
周赧然把門拉開，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家的密碼紀斯昱還知道呢，而且還是咱們的媽媽親口告訴他的。我甚至有時候都覺得咱媽下一步就要把我的銀行卡密碼也告訴你斯昱哥了。作為禮尚往來，我知道他家密碼有問題嗎？”
“有問題的，”周樵表情凝重，“問題很大。斯昱哥知道你家密碼沒什麽，因為你很安全，知道你銀行卡密碼也沒什麽，因為你那點工資壓根入不了人家的眼。但是你知道斯昱哥家的密碼就不一樣了，那他豈不是太危險了？”
周赧然擺擺手，周樵的日常嘴欠已經讓她感到麻木，她什麽也沒說，自己提著東西進了客廳。
池漾剛被紀斯昱流放去廚房洗碗，一見到周赧然就像見到失散已久的親人一樣，扔開手裏的盤子氣憤地找她控訴：“記者同誌，你到底是怎麽忍受昱哥這麽長時間的啊？跟他做鄰居你一定是上輩子把缺德事做盡了吧，我這頭一次來他家做客，他居然讓我洗碗？你說他是不是太過分了？你能不能幫我討個公道啊？”
“不好意思，”周赧然公式化地說，“討公道是不可能的，因為看他欺負你，我心裏一下就平衡了。”
“那好，我現在就買洗碗機。”池漾撈過自己的手機，指尖在屏幕上一陣翻飛，“今晚下單明天到，你們別不信，我說買就買，反正這一堆盤子我是不會洗的。”
“沒用的，放棄吧，你還是太天真了。”周赧然一副過來人的語氣，“你昱哥不用洗碗機的，因為洗碗機我家就有，他所有的餐具必須手洗。而且隻是洗個碗而已，你看看你，大驚小怪的，他沒讓你給他手動擦地就是待你非常仁慈了，什麽也別說了，跪謝昱哥吧。對了，你可千萬別碰他逆鱗，搞不好他是會把你吊到外麵給他擦玻璃的，來自七樓巨大的落地窗玻璃。”
“這是為什麽啊？他跟掃地機器人也有仇嗎？”池漾不敢置信道，“昱哥怕不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吧？”
周赧然像模像樣地歎了口氣：“可能就是為了欺負我們吧，畢竟他是一個很容易無聊的人，無聊了可不就愛拿人取樂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