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潤州離愁穀、巴陵雲霄宮、鹹陽招隱堂、江寧山海宗並稱四派,割據江湖,皆因四派各有拔群出萃之處。離愁三穀、雲霄十四殺、招隱三十六舵、山海八十一獸。
其中離愁三穀就是指龍、鳳、麒三穀。
離愁穀主沈隨風禮賢下士,廣招賓客,來投的江湖人士不分出身一律接納,成為離愁穀死士,大有孟嚐、信陵之風。
也因此離愁穀內多有戴罪之人或是其他門派的棄徒,而龍、鳳、麒三穀卻是按武功聲望懸賞等分了高下三等,懸賞三萬貫以下者居麒穀,那也每日八菜一湯,好生招待;懸賞三萬至五萬貫者住鳳穀,酒肉不斷,還添了仆人丫鬟;懸賞五萬貫以上者棲龍穀,那是遍身綾羅,穿金戴銀,出入前呼後擁,風光無限。
此次《天下郡守圖》現世,沈隨風派出三穀近百名高手分四路前往四地取圖,首先陝西路便失了手,沈隨風便命妹子沈從雲即刻趕往巴渝夔州相助。
沈從雲之前便為婚事和沈隨風大吵了一架,她認為兄長糊裏糊塗就將她嫁了出去,大為不滿,但是要知此時沈括雖隻去世數年,但沈括常年奔波在外,很少照料沈從雲。長兄如父,沈隨風便一手將沈從雲拉扯大,沈從雲經不住兄長的再三請求,終於肯前往鹹陽成婚。
葉道玄自是激動得老淚縱橫,將喜訊傳了出去,沈從雲到時招隱堂已賓客如雲,卻不料新郎棄婚出逃,丟盡了人,沈從雲大怒之餘又喜道:“終於不用嫁啦。”又想便以此為由弄死葉清歌,江湖上也沒人能說她什麽,畢竟葉清歌讓離愁穀沒了臉麵,沈從雲又想:“弄死他後不論哥哥再怎樣說,我也不嫁了,就和他說沒準下一個還有可能逃婚。”
誰料沈從雲幾次三番派出的人均沒能殺死葉清歌,此時竟好端端地出現在渡頭旁的漁村,而恰巧手下人均分派了出去,隻剩她一個,沈從雲不由得暗怕,這小子莫不是發現了什麽?
沈從雲暗自戒備,生怕葉清歌忽然發難,她道:“你別唱啦,太難聽...”
葉清歌一個縱身就躍過來,來捉沈從雲的手。
沈從雲驚得花容失色,左手一指“劉伶一醉”,右手一招“玉鞭雲外”齊攻葉清歌,卻不料葉清歌身法詭異,躲過兩招,終擒住了沈從雲的手。
沈從雲結結巴巴道:“你想幹什麽,放開我!我喊人啦!”
誰知葉清歌熱淚盈眶道:“天見可憐,終於見到個熟人,姑娘,我沒錢付店資,借我點銀子!”
沈從雲詫異良久,放下了心,心道:“今番叫你死在我手裏!”當下笑容可掬地說道:“原來如此,請進來說話。”
葉清歌感覺借錢有戲,也不避嫌,邁步就進了屋子。
沈從雲在外探頭打量一圈,見沒人注意這裏,忙關上門拉上橫栓跟進屋內。
葉清歌見這草房外甚破,但屋內鋪置的甚是精雅,滿屋都是粉香蘭氣,不熏人卻使人安神定魂,很是舒坦。
沈從雲請葉清歌坐下,葉清歌道:“姑娘是好人呐,我也不需太多,十兩八兩足矣。”
沈從雲笑道:“那都是小事。”起身裝作斟茶的樣子,袖底右手一翻,亮出一柄镔鐵匕首,她笑吟吟走近葉清歌,忽地腳底一扭,撲在葉清歌身上。
葉清歌隻覺沈從雲身上酥若無骨,神態有似雨打桃花,不覺心中一**,忙攙扶住沈從雲。
沈從雲在葉清歌懷中低著頭嘿嘿冷笑幾聲,翻手就持匕首向葉清歌心窩子捅去,連捅了數刀,卻不見有鮮血流出,沈從雲怔住。
她哪知道葉清歌因在路上遇到牛頭、孟婆突襲,心下謹慎,便將鍋子埋進懷中,以防不測,因此擋了沈從雲的數刀。
沈從雲隻覺所觸之物非金非鐵,更非皮膚肌肉,心中大奇,捏緊匕首又戳將下去,戳了幾下葉清歌仍是沒有反應。
沈從雲不覺駭然:“難不成這小子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
葉清歌就見沈從雲在自己懷中也不起身,還蹭來蹭去以示可愛,心中大樂:“咦?這小妞對我有意思!”
當下張臂便要緊摟下去表示憐惜,沈從雲大急,忙掙脫逃開,心裏砰砰直跳,臉上紅撲撲地,胸口起伏不定,暗罵道:“好小子,死到臨頭還想趁機占便宜。”
沈從雲笑吟吟地坐下,給葉清歌斟了茶道:“請喝茶罷,一會就取銀子給你。”
葉清歌拿起茶杯正要喝,忽見沈從雲麵顯驚恐,指著自己的身後顫聲道:“蜘、蜘蛛!”
葉清歌忙回身去看,什麽也沒有。
沈從雲趁機拿出一包紅色藥末,盡數倒進葉清歌的茶杯,又用纖指插將進去攪勻,焦急道:“就在牆壁上呀,看,它都在結網啦。”
葉清歌起身在牆壁處仔細查看,道:“哪有?姑娘是看錯了吧。”
沈從雲神采驚鴻,笑道:“那多半是我看錯了,你請喝茶。”
葉清歌回過身見沈從雲躍躍欲動,心道:“這小妞這麽喜歡和我在一起,要是千千也如此該多好,不對,她要也是這樣那就不是孫千千了。”
這麽一亂琢磨,茶杯就在嘴邊卻不喝。
沈從雲心如小鹿亂撞,就見那茶杯忽上忽下也不進嘴,猛地橫下心,欠起身伸手一抵茶杯底,瞄著葉清歌的嘴向上一掀道:“走你!”
誰知此時卻聽院內鍋巴一聲嚎叫,葉清歌一驚,忙側頭去看,那茶水揚了個空,便盡數潑灑在地,激起一陣黑煙。
沈從雲氣得發昏,此次出門就帶這一包奪魂散,全倒了進去,卻全浪費掉了。
葉清歌也沒瞧見腳下黑煙,起身道:“對不住,姑娘,我得瞧瞧鍋巴去。”說著便走到門前要推門而出。
沈從雲見葉清歌將背部露給自己大喜,心道:“就算你有金剛不壞之身,後腦也是弱處。”從床下摸出四柄三寸來長的飛刀照著葉清歌後腦一甩,電般射去。
葉清歌用力推門卻沒推動,這才發現門栓還插在那裏,忙低頭去拔門栓。
這一低頭,那飛刀“奪奪”連響,盡數射在門上,入木三分。
眼見葉清歌推門出去照看鍋巴,沈從雲氣得滿地亂轉,直似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