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

葉清歌忍著痛將傷藥塗在箭傷處，卻見孫千千輕扯胸前衣襟，一對漂亮的鎖骨已露了出來。

葉清歌一怔道：“你要幹什麽？”

孫千千勉力翻過身去，將芳柔長發挽在身前，雙手輕鬆，衣裳已半除，露出均勻香肩和玉纖淺背，她側頭淡淡道：“給我治傷。”

葉清歌見背上肌光勝雪，背心處有一殷紅的掌印，四周還伏著歪歪扭扭幾處刀傷，甚是恐怖，反而有一種詭異之美。

孫千千問道：“掌印發黑麽？”

葉清歌緩過神來道：“不，隻是殷紅。”

“小角色，藏氣功夫倒好。”孫千千神色稍緩，“你瞧夠了沒有？”

葉清歌忙點頭道：“夠了夠了。”拿起藥瓶將藥末倒在孫千千背上，用手輕輕抹勻，隻覺膚如冷冰，又柔似桃瓣，每觸碰一下，孫千千都輕顫一下，似在忍受極大痛苦。

葉清歌塗抹畢想了想，除下自己的外衫，撤成條狀從背後纏住傷口，本想叫孫千千自己拿過布條繞過胸前，卻見孫千千四平八穩地趴在那裏動也不動，已昏睡過去。

他不得已，隻得一手輕輕扳過孫千千的身子，另一隻手扯過布條慢慢從她胸前繞過，纏了幾道後替她穿好衣裳，將自己的破外衫給她蓋了上去。

葉清歌安頓好孫千千後，走到崖邊去看那些匪人還在不在，這不瞧還好，一瞧幾乎嚇得腿軟，就見那崖壁驚拔直陡，向下望去直似萬丈深淵，葉清歌瞧得一陣眼暈，忙原離崖邊。

上來時全憑一股勇力，要下去可是萬萬不能，稍有閃失跌下去，摔得碎了那是客氣的，保不齊直接摔成沫。

葉清歌一陣彷徨無計，好在那些山匪沒有繼續爬上來，該是守在山下。他起身在山頂繞了一圈，除了中間巨石下縫隙中生些雜草，再無生氣。

待他回到孫千千身邊時，孫千千已然醒轉，正半倚在巨石下拿冷眼望他，神色直似煙雨疏柳，朦朧不真切。

葉清歌道：“好些了麽？”

孫千千卻不答話。

葉清歌又道：“這群爹多娘少的賊子，想生生餓死咱們。”

孫千千蛾眉淡掃，忽道：“你走近些，我有話對你說。”

葉清歌隻道瘋婆娘見自己奮不顧身救了她，必然對他感恩戴德，估計要自稱小賤人來拜謝自己，心下一陣竊喜，便挨了過去，隻聞陣陣幽幽體香中混著血腥味，竟有說不出的**。

正胡思亂間，忽覺心口一痛，下意識伸手一推，孫千千手持帶血的短劍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葉清歌低頭看去，就見胸前正汩汩冒血，虧得孫千千重傷力竭，這一劍刺的無甚力道，隻刺進寸許。

葉清歌一驚，忙起身躍後，期期艾艾道：“你...你...幹麽要殺我？”

孫千千幼時父母雙亡，被顧橫秋帶入雲霄宮，和宮中的女孩子一同生活練劍，很少見過男人，劍術大成後入江湖刺殺時倒也遇到過很多奇奇怪怪的男人，但多半都是被殺目標，基本一劍歸西了，因此也沒什麽概念。待遇見葉清歌後，隻覺其做飯好吃，而她又是貪吃之人，想著張口飯來、飯來張口倒也不錯，隻是受傷塗藥時身子被這小子看光了，雖說那是無奈之計，但也不能留他活在世上。

孫千千緩緩支起身子，抹去嘴角滲出的血道：“殺掉你我就有吃的了。”

葉清歌大恐道：“瘋了，瘋了...我的肉又酸又臭，狗子聞了都要嫌棄，女俠吃下去隻怕要上吐下瀉。”

孫千千道：“將脖子遞過來，一劍穿喉，快得很，感覺不到痛的。”

葉清歌大叫道：“傻子才將脖子遞過去！”又罵道：“你自己爛死在這罷！”眼見孫千千手中的短劍還顫巍巍地遙指自己，等著自己送脖子過去，一狠心便奔到崖邊，要攀崖而下。

此時天色已黑，夜空晴朗澄澈，繁星閃耀，天河高懸，美不勝收。

葉清歌心道：“山上夜色美絕，要是跟個溫婉貼心的女孩子一起豈不妙哉，可惜...”攀住崖邊，雙腳緩緩向下摸索著，踏得實了才鬆了手勁繼續向下踏。

崖下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到，瞧著不眼暈，心下反而放鬆。

下攀了數丈，葉清歌想道：“那夥山賊也不知在幹什麽，總之快到底時運輕功便跑，諒他們也攔不住我。”忽又想起孫千千教自己的調息方法，進而想起孫千千瘦弱的身影，心裏竟有些不舍，幾乎就重要攀上去，轉念又想道：“她現在雖重傷打不過我，但難保夜裏趁我睡著時來上那麽一劍。”

這麽想著，又開始下攀，忽聽一陣碎石打崖壁滾滾落下的聲音，極其輕微，從自己右下方傳來。

葉清歌奇道：“這是什麽聲音？”側下頭去，一條黑影正慢慢爬將上來，葉清歌一凜，雙臂使力，側身隱在橫生出來的岩柏後。

過了一會，那人影漸晰，葉清歌險些被唬得栽下去。

常人攀崖均是豎著身子向上攀，而此人卻是背負著雙手橫著走上來的，好似平地散步。

葉清歌暗驚道：“世間竟有這等功夫！”

不多時那人已走過葉清歌藏身的岩柏，緩緩向崖頂走去。

夜色中就見那人雲分雙抓髻，緊束水合袍，卻是個道人。

葉清歌心道：“不好，這道人定是山賊找來的幫手，瘋婆娘自己在上麵可抵擋不了。”又想這道人這一手功夫顯出來，就是十個自己捆在一處也不是他對手，上去也是枉然。

尋思良久，終不放心孫千千，手腳並爬，又爬上崖頂。

剛翻上崖頂，就見那道人背著自己，而孫千千手持短劍橫在身前，倚坐在岩石上，神色蕭索。

葉清歌心頭一熱，恨不得上前抱住孫千千。

道士唱道：“無量——天尊，孫施主，離愁穀又有二人喪於你手，貧道來與你算算賬。”

孫千千嘿了一聲道：“哪裏來的禿驢。”

道士唱道：“無量——天尊，貧道乃是雜毛，並非禿驢。”

孫千千道：“滾下山去，不然連你一道殺了。”

道士唱道：“無量——天尊，莫說孫施主現在身負重傷，便是你無恙時又豈是貧道對手？”

孫千千默不作聲，揮手甩去，短劍脫手而出，直射道士麵門。

道士伸出兩指輕輕一夾，便將短劍夾住，唱道：“無量——天尊，交出劉雲夢手中的《天下郡守圖》，然後快快自裁罷，省得貧道麻煩。孫施主倘若不想負此韶華，臨死前貧道給你破**那也是功德一件。”

孫千千麵色一變，心裏打定主意，如果道士敢要亂來，自己就一頭撞死在這。

道士又唱道：“無量——”

沒等唱完，孫千千就見一道身影從崖邊閃來，直撲道士，手中還揮著黑黢黢的菜刀，嘴裏大罵道：“無量你媽個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