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片場位於平城城郊,聽白亭伶說,這一次她是演一個舞女。原本阮寧離以為他們會在百樂門借景,結果白亭伶告訴她,城郊有一個小小的影視城。阮寧離開始還不相信,現在過來看了才知道,白亭伶說的是真的,片場有不少人,拿著攝影機走動的人,坐在機器旁邊喊停的人,還有各色演員,還有各種商鋪,儼然就是一個縮小版的平城。

在人群裏看到了他們的身影,白亭伶款款朝他們走來。

“寧離,你真的來了呀!”她叫阮寧離的時候還省掉了姓氏,仿佛兩個人特別親密一樣,跟在她身後的白燕樹又看不慣了,大聲說著:“嘖,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關係多好的姐妹花呢。”

白亭伶沒有理會白燕樹的話,拉著阮寧離到一旁:“等下要拍的是我在舞廳裏麵唱歌,結果有小混混出來鬧事的戲碼,還需要幾個群眾演員在下麵當舞廳觀眾,你願不願意試一下?”

阮寧離一聽,連忙擺手拒絕:“我不行我不行,我從來沒有演過戲。”

白亭伶央求道:“寧離你就去嘛,就在下麵坐著鼓鼓掌就好了。”

阮寧離拗不過她,隻得答應。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也能有來拍電影的這一天,阮寧離決定好好記住這部電影的名字,到時候一定要去電影院多看幾場。

導演喊完“開始”以後,大家就各就各位了,阮寧離拉著虞孟之一起坐在台下,安心當個看戲的觀眾。站在舞台中央的就是白亭伶,穿著一身黑色的旗袍,戴著一個黑色的網紗帽,站在舞台上唱著《夜上海》。

“真漂亮啊!”阮寧離不由得感歎道。

白亭伶唱著唱著,突然間,有一群人拿著棍子衝了進來,跳到舞台上,指著白亭伶問:“何五爺呢?”

白亭伶在舞台上瑟瑟發抖,這個時候,白燕樹衝上了舞台:“要找何五爺就去何五爺的地盤上找,來這裏鬧事有什麽意思?”

不知道是演戲演得太逼真,還是阮寧離看錯了,在那個瞬間,她明明在白燕樹的眼神中讀到了他對白亭伶的關心。

“哢。好了,這一場可以了。”導演剛喊完停,原本站在白亭伶麵前的白燕樹就立馬從舞台上跳了下來,根本不管在後麵喊著他名字的姐姐,遠遠地坐在角落裏喝茶去了。

他果然還是,很討厭他姐姐吧!

就在大家說話的瞬間,有人從舞台下麵走過,不少女生都盯著他看,阮寧離也抻長了脖子去看。

“瞧瞧你這花癡的樣子。”虞孟之在一旁又開始吐槽。

“那個人是誰啊?真好看。”阮寧離眼睛直直地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不由得感歎。

跟其他幾個人都不一樣,路過的男人身材挺拔,臉部的輪廓也更為深刻,是一種陽剛的美,給人的感覺就是讓人有安全感的男性。

“那個人就是有名的男明星——秦漢生!擅長多種風格的作品,既能演路邊的小混混,又能演上海灘的精英。”虞孟之仿佛百科全書一般,又開始介紹,“單身,不過據說有不少女明星很喜歡他呢。”說完從頭到腳掃視了阮寧離一眼,“你,估計是沒有希望的。”

“就你話多。”阮寧離此刻不想跟他爭辯,專心看著秦漢生犯花癡。

白亭伶還站在舞台上,導演還在跟她講著些什麽,阮寧離坐得有點遠,聽不太清。一束光從高處打在白亭伶的身上,這一瞬間,仿佛周遭都安靜了下來,隻有舞台上的白亭伶,亭亭玉立,吸引著眾人的目光。有的人,真的是天生就適合舞台啊,不管什麽時候,都是那麽好看,阮寧離在心裏暗自感歎著。

“小心。”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站在舞台上的白亭伶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頭頂,原本應該牢牢掛在上麵的吊燈,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掉了下來。大概是被驚到了,白亭伶站在台上竟然忘記了移動,底下一群人慌作一團,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秦漢生突然衝了出去,一把抱住白亭伶往一旁躲。

吊燈穩穩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白亭伶被秦漢生護著,倒是沒有受傷。阮寧離拉著虞孟之,也趕緊跑上前去。

“為什麽不跑?落在你身上,可就壞事了。”秦漢生的話語裏,帶著點怒氣。

“隻顧著看去了,倒是忘記了。”白亭伶摸了摸散掉的頭發,“不過多虧了你救了我。”

“嗬,英雄救美,這一招很棒!”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前麵來的白燕樹,看到白亭伶毫發無損,又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話了。

虞孟之都被他的話語氣到手攥成一團:“都說骨肉情深,再討厭的人,也不會在別人剛死裏逃生時說這種話吧!”

“我算不上什麽英雄,但是你姐姐,確實是美女。”秦漢生看著白燕樹,一字一句說,阮寧離都快沉淪了。

“哦,美女存著什麽心思,那你可就不清楚了。”白燕樹說完,雙手插在褲兜裏就走遠了。導演招呼著工作人員把現場清理一下,拍攝計劃也就延後了。

“你沒事吧?”看到白亭伶坐了下來,阮寧離趕緊走過去問她。

“沒事,剛剛一瞬間有點慌張,竟然不知道跑了。”白亭伶接過助理端給她的熱水,小心地喝了一口。

“還好沒有什麽大事,不然,明天的報紙頭條就是你。”虞孟之在一旁開了個玩笑,白亭伶一聽就笑了:“這種頭條,不要也罷。”

導演派人過來通知說,下午要檢查道具、設備的安全性,拍攝推遲到明天,白亭伶一聽就笑了:“因禍得福,下午不如去我家玩吧?”

“還沒有去過傳說中的電影明星的家呢!”說完,虞孟之就推了阮寧離一把,好像在催促她回答一般。

“好啊!”

“那你們在這裏等等我,我去換身衣服。”白亭伶把杯子放在桌上,起身去化妝室換衣服,在一旁等候的虞孟之跟阮寧離,不出所料地又吵了起來。

“你看看你,你能不能矜持點?不要看到好看的女孩就心猿意馬,迫不及待。”阮寧離用手戳著虞孟之,他一邊躲,一邊反駁著:“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跟你這個鄉下醜妹混太久了。”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阮寧離把手挪開,還在虞孟之的衣服上嫌棄地擦了一下手。

“那你說我在想什麽?”虞孟之一隻手撐在了牆上,將阮寧離半包圍住,眼睛直直地盯著她。阮寧離被他看得發慌,伸手想推開他,卻不料他幹脆把另一隻手也“咚”地一下撐在了牆上,這下她整個人都被圈住了。

“你說呀,我在想什麽?”

阮寧離臉憋得通紅,眼睛裏也泛起了霧氣,虞孟之這才慢悠悠地收手。白亭伶換好衣服出來,就看到這兩個人坐在外麵一句話也不說:“你們怎麽了,之前不還好好的嗎?”

“她說,我沒有秦漢生好看。”虞孟之先開了口。

“我可沒說。”阮寧離趕緊辯駁了一句,不料秦漢生恰好從外麵走過,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這一瞬間,阮寧離覺得尷尬到恨不得鑽到地縫裏麵去。

還好秦漢生沒有說什麽,隻是禮貌地問他們下午打算幹什麽,白亭伶說大家都去她家玩,於是又邀請了秦漢生一起。

跟兩大知名電影明星一起吃飯,還去他們家玩,阮寧離覺得此刻大概是自己的人生巔峰了,隻是苦了阿生了,他現在應該還在大帥府裏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吧!阮寧離決定回去的時候,給阿生帶一隻烤雞作為補償。

秦漢生單獨一台車,阮寧離、虞孟之還有白亭伶另外一台車,結果虞孟之一看這分組,便要求去男生組,說不想聽她們女孩子嘰嘰喳喳。女生們倒也樂得自在,白亭伶挽著阮寧離就上了車。

“寧離,你想吃什麽?剛剛真的嚇死我了,得吃點好吃的壓壓驚。”白亭伶一上車就開始思考要吃什麽,性格直率得很。

“可是你們女明星不是要保持身材,不是都隻吃青菜嗎?”阮寧離想起前幾天聽虞孟之說的一個新聞,女明星為了減肥隻吃青菜,最後在片場暈倒了。

“那是別的女明星,我啊,要是不吃肉,就不開心。寧離你想不想吃西餐?不如我們去和平飯店吃西餐吧?”

阮寧離點點頭,西餐是她沒有吃過的,這些日子,倒是長了不少見識。

白亭伶囑咐司機將車開到和平飯店,又朝著後麵的男生們喊了一句:“和平飯店見。”

阮寧離看著她這風風火火的樣子,覺得她還真是沒有什麽女明星的架子呢。

可是剛坐到餐桌前,阮寧離就犯難了,先不說她不知道刀叉怎麽用這回事,拿到菜單的時候她就已經犯難了,黑椒菲力牛排?紅酒沙朗牛排?她完全不知道這是些什麽啊!她一頭霧水地看著其他人點菜,侍者走到她麵前的時候,她便跟著點了一個黑椒牛排。

“小姐,您的牛排要幾分熟呢?”侍者站在一旁,溫和地問道。

“幾分熟呢?”阮寧離趕緊回憶剛剛聽到他們要了幾分熟來著,最後堅定地說,“五分。”

聽到她的回答,虞孟之“噗”地一下笑出聲:“你確定你能吃五分熟的?”

阮寧離一聽,心裏就慌了,她隨便點的,五分熟是個什麽樣子,她確實沒有什麽概念。

但是虞孟之這個態度讓她非常生氣,樹爭一塊皮,人爭一口氣,自己點的五分熟,跪著也要吃完。

過了一會兒,侍者把大家點的菜全部端了上來,阮寧離沒有動手,看著大家左手拿著叉,右手拿著刀,她才有樣學樣,拿著刀叉開始切牛排。可是她平時吃飯根本用不上左手,牛排就在盤子裏跑來動去,一點切好的跡象都沒有。好不容易穩住了牛排,切下來一小塊,阮寧離看著還帶著紅血絲的牛肉,整個人都崩潰了。

“阮小姐怎麽不吃呀?”虞孟之熟練地切著牛排,還不忘打趣她。

陰險小人,早說五分熟的牛排是這個樣子,她就不會點了,他就是想看自己在別人麵前出醜。對於虞孟之,阮寧離覺得自己已經看得透徹了,什麽能拯救她的空降幸運之神,什麽會永遠站在她這邊,可拉倒吧!

還沒有等阮寧離在心裏埋怨完,虞孟之盤子裏的牛排已經被切成了整齊的小塊,然後整個盤子就被推到了阮寧離的麵前,她那塊牛排就被虞孟之端走了。

“七分熟的,趕緊吃吧!”

“太陽可真是打西邊出來了,你竟然對我這麽好!”阮寧離看著虞孟之難得這麽體貼,還真是受寵若驚。

“哎呀,你們兩個就別這樣吵來吵去了,每天你們倆鬥嘴就跟說相聲一樣,一個捧哏,一個逗哏,你們覺得是在吵架,我們這些旁的人看起來,卻是甜甜蜜蜜的呢。”白亭伶切下一塊牛排,也加入了談笑軍團,開起了他們倆的玩笑。

“誰跟他甜甜蜜蜜啊!”

“誰跟她甜甜蜜蜜啊!”

虞孟之和阮寧離兩個人異口同聲喊了起來,緊接著又互相白了對方一眼,這一下,連一直埋頭吃東西的秦漢生也忍不住笑了。

下午一行人在商場逛了一圈,結果什麽都沒有買。秦漢生說第二天要排的戲劇本還沒有背熟,中途便離開了。白亭伶一直拉著阮寧離不讓她走,到了傍晚,便幹脆邀阮寧離去她家住一晚。

“來嘛,我都好久沒有晚上跟別人聊過天了。”一旦好看的女孩子開始撒嬌,阮寧離就陷入了不知道怎麽拒絕的怪圈裏,難怪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那好吧!”阮寧離猶豫著答應了,她一直沒有什麽朋友,好不容易有個女孩子願意跟著她一起玩,她心裏也是十分開心的。

“那我去跟虞孟之說一下,讓他把你借給我一個晚上。”

“哎,不用跟他說啊,我是自由的啊!亭伶……哎!”

阮寧離跟在她後麵喊,她卻好像自動屏蔽掉了阮寧離的話一樣,徑直走到虞孟之麵前:“阿離就先借給我一個晚上咯,你不要太想念。”

“記得按時歸還就好!”

“嘖嘖嘖,還說你們沒什麽,放心,肯定完璧歸趙。”白亭伶衝著虞孟之做了個鬼臉,興高采烈地拉著阮寧離走了。

虞孟之回大帥府的時候,阮寧生還在等著阮寧離回來吃飯。

“我姐呢?”

“被人拐走了。”虞孟之隨口答道。

“被人拐了,你怎麽還有臉回來?”

虞孟之頓了一下:“被白亭伶留下過夜了,明早回來。”

“那今晚就我們兩個人吃飯,太沒有意思。”

虞孟之跟阮寧生兩個人坐在飯桌上,默默吃飯,氣氛確實尷尬到了極點。

“你相信前世這種事情嗎?”虞孟之咬著雞腿,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不信。”

虞孟之笑了一下:“有的事情,不是你不相信它的存在,它就不會發生,隻是你沒有機會去了解而已。”

虞孟之放下雞腿,走到了阮寧生的麵前:“我那天看到你手腕上有一個三角形的標誌,我之前替一個有這樣的標誌的人工作過,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阮寧生一頭霧水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在說什麽。虞孟之沒有辦法,隻好抓住了阮寧生的手:“冒犯了。”

這一次,他開啟了自己的故城。多少年了,他都不願意去麵對這段故事,隻是那天無意間看到了阮寧生手上的標誌,他才順水推舟讓阮寧離留在白亭伶家裏,自己一個人回來驗證自己的猜想。其實他第一次見到阮寧生的時候,阮寧生跟那個人一模一樣的長相,就足以讓他震驚了,所以他才會費盡心思讓阮寧生去找他,卻沒有想到,進入了阮寧生的故城以後,陰錯陽差給阮寧離找到了弟弟。

時間已經回到了千年以前,一切就好像在看電影一般,阮寧生盯著畫麵裏的那個人:“那不是你嗎?”那人跟現在的虞孟之一模一樣,隻是服裝更加華麗一點,襯得他整個人更加華貴好看。

虞孟之拍了拍阮寧生的肩膀:“你看那裏。”

虞孟之站在院子裏,有個人背對著他:“我要這天下。”

那個人緩緩轉過身來,阮寧生雖然猜到了一點,但是那個人轉過來的時候,看著對方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他還是驚訝得喊出了聲。

虞孟之並沒有把完整的故城畫麵給他看,驗證了自己的猜想,讓阮寧生知道有這麽一件事存在就可以了,便關掉了故城的影像。有的時候,時機未到,有的秘密就不適合揭開。事情還沒有理順,如果現在說破天機,一切都會變得混亂。

“這是一千年以前的記憶了。”虞孟之淡然地走回自己的座位,“現在你相信了嗎?”

阮寧生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虞孟之,隻覺得此刻有點頭痛。這就像你本來好好地吃著飯,突然有人跟你說,你跟他千年之前就認識的人是一個樣子,你們之間還有一段故事一樣,太扯了吧。可是那影像又是真實的,那個人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就連手上的胎記都一樣。

“你應該是他的後人,不管怎樣,我的使命從來沒有變過,就是保護他,從前是他,現在是你。”虞孟之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裏是一種琢磨不透的情緒。

“好的。”阮寧生隨口答應著,對麵前的食物突然沒有興致了,現在一門心思想知道過去的記憶到底代表著什麽,虞孟之又是什麽身份,為什麽他可以看到千年前的記憶,又能如此篤定,自己就是他要找的人。最關鍵的是,虞孟之找到自己又有什麽用呢?他都不知道。

“以後你自然會知道的,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安心當你的大帥,享受你好不容易重新找回的家庭溫暖。”

虞孟之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重新找回的家庭溫暖”,他在心裏把這句話默念了一次。孤獨生活了這麽久,他對於家庭根本沒有什麽記憶,阮寧生也是,從小跟親人分離,被收養的家庭所利用。家庭對於他來說,除開互相利用、達成利益,不會有更多的意義,如果是這樣說的話,那最後,被打碎的還是阮寧離的期待吧,隻有她才傻傻希望著一家人開開心心在一起生活。

“你要除掉皇室一族。”

“我的子孫從此世世代代都要跟虞孟之糾纏不休,世世代代都會遇見虞孟之,世世代代都要替我完成殺掉虞孟之的遺願。”

回到自己的房間裏,腦海裏卻一直重複著這樣的話語,虞孟之打開抽屜,看著那一個被包起來的紅色鐲子,陷入了沉思。

那邊的阮寧離,卻全然不知道家裏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跟白亭伶一起出現時,白燕樹已經回家了,他坐在沙發上看著劇本,看到姐姐回來了,嘲諷模式也重新開啟了。

“喲,還知道回來啊!”

餐桌上還擺著食物,白燕樹看了她們一眼,繼續冷冷說道:“桌上還有吃的,你們要是想吃,可以直接吃。”

白亭伶揚了揚手裏剛買的蛋糕:“不用了,我們去吃蛋糕。王媽,你給我們泡兩杯牛奶端上來!”說完就拉著阮寧離上樓去她的房間裏。

如果說阮寧離有什麽朋友的話,公卿卿應該算一個,她的房間,也是簡單得要命,大概是身處朝暮館那樣的環境的原因吧!此刻站在白亭伶房間門口,阮寧離這才知道,別的女孩子的房間到底是什麽樣子。

地板上鋪著毛茸茸的地毯,中間擺著精致的公主床,旁邊的房間裏一排排都是整齊的衣服,梳妝台上麵錯落有致地擺了各種瓶瓶罐罐,房間裏還有一股香香的味道,讓人聞著覺得特別舒服。

“阿離快進來呀!別站在門口。對了,你就穿這件衣服睡覺好不好?”白亭伶從衣櫃裏拿出一件公主睡裙遞給她,“你穿這個,很可愛的。”

阮寧離接過睡衣,笑了起來。

“你別看我是個明星,其實我朋友很少的。我很早之前就想過,要是有朋友了,就一定帶著她來我家,聊聊天啦,吃吃蛋糕啦!自從紅了以後,朋友反而更少了,女藝人們都想把我弄倒了好自己上位,男藝人們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借著拍戲揩油什麽的非常常見。能遇見你,我真的很開心啊!”

阮寧離聽到她這麽說,一時有點不好意思:“我最好的朋友已經死了,但是現在又有了你,所以我也很開心的。”

女孩子們湊到一起,話題自然多,從這個聊到那個,又從那個繞回原來的地方。跟公卿卿不一樣的是,白亭伶似乎樂觀很多,有著這個年紀的女生該有的青春與活力,阮寧離很羨慕她這一點。

“阿離,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呀?”白亭伶坐在椅子上一邊塗著指甲油,一邊好奇地看著她。

“沒……沒有啊!”阮寧離立馬回答道。

“嘻嘻,真的沒有嗎?我看你跟那個虞孟之,關係很不一般的樣子呢。”

“他啊,神神秘秘的,突然在別人生活裏出現,還死皮賴臉不肯走,還一直說什麽能救我,好啦,確實也在我快要摔倒或者被馬車撞到的時候給我搭過手,但是……”

“但是什麽?”白亭伶好像在空氣裏抓住了一絲曖昧的氣息,“有喜歡的人很不錯啊!”

阮寧離突然想起了自己跟公卿卿在屋頂上喝酒的日子:“我有一個朋友,就是已經死掉的那個,她就是死在了她喜歡的人手裏。”

“所以你在害怕嗎?”白亭伶坐到了阮寧離的身邊。

“也不是,我其實挺羨慕你的,感覺沒有什麽煩惱的樣子,我的話,如果沒有找到阿生,估計也就是平城裏最不起眼的那種人,我實在不敢奢求什麽。”

白亭伶聽到這裏,突然就歎了口氣:“阿離,其實我也很羨慕你,自由自在的。人生在世,大概就是身不由己,跟你一樣,一家人快快樂樂的,多好呀!”

阮寧離想到白燕樹對她的態度,估計姐弟關係就是她心頭的痛吧!一家人開開心心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她又敢做什麽奢求呢。

兩個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時間過得很快,都不知道聊到什麽時候,兩個人就都不再說話,任由沉沉睡意將她們打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