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個不會套被子的白癡

趙敏敏最終還是同意了伍佳琪的提議,和她的粉頭來一場浪漫的約談會,畢竟年底了誰都需要衝業績。最主要的是,她最近寫著寫著又到了瓶頸期,她需要和她的讀者們聯絡聯絡感情,免得她的小可愛們紛紛跑去隔壁大營,她就真的要靠魏行止來養她了。

隻是她扶著門看向門口站著的人時,發現命運這東西真的很神奇,時不時給你來場奇遇。

她張了張嘴,不死心地問:“你來找魏行止?”

站在門口的霍九霄也十分震驚,他是代表萬千粉絲來采訪他親愛的偶像的,誰知道順著地圖越走越熟悉,這可不就是一周前他才來過的魏行止家嗎?難不成刀大正在和緣客商議事情?

“不是,我是來找刀上漂,刀老師是在裏麵嗎?”

趙敏敏沉默半晌:“我就是刀上漂。”

霍九霄:???!!!

他內心一萬頭草泥馬疾馳而過,反複確認了房子裏確實沒有任何聲響,才最終承認,站在他麵前的這個女人,正是陪伴了他五年,讓他為之瘋狂癲魔,又哭又笑的,傳聞中的重度社恐猥瑣死宅摳腳大漢—刀上漂,刀大,刀郎,刀總,刀爸爸。

趙敏敏的身姿突然在他腦海裏偉岸起來,光輝起來,他欲哭無淚,欲言又止,最終在他偶像普世的佛光之下眼含熱淚道:“刀大,是我呀。”

趙敏敏:“???”

“我是亞洲最猛型男呀!”

趙敏敏退後一步:“這位大兄弟,有話好好做,哦,不是,有話好好說,大白天的耍什麽流氓。”

兩人進了屋,最終撕下了各自的馬甲,趙敏敏是刀上漂,霍九霄就是她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粉頭“亞洲最猛型男”。

趙敏敏抽搐著嘴角問:“那‘亞洲最溫柔人妻’是?”

這個ID是最近才出現的,但由於人傻錢多,一個個深海魚雷不要命地往她小說下砸,是以她有點印象。

魏行止走出臥室,抱著胳膊斜倚著門,沉吟半刻後,忽道:“是我。”

趙敏敏:“???”

“那是我胡亂注冊的,誰知道最近係統抽風,不讓改名了。”霍九霄摸了摸後腦勺,尷尬得解釋。

“你女朋友不會介意嗎?”

“她也看……您的小說,她的賬號名就叫‘白馬會所一號男嘉賓’。”

趙敏敏:那還是你們會玩。

她擺了擺手:“把我當老同學就行,別用敬稱。”說完又轉過頭凶巴巴地問魏行止,“床單換好了嗎?”

魏行止搖了搖頭,又自覺地走回臥室去了。

采訪正式開始,趙敏敏戴上南瓜頭套,單反相機被放置在一個巧妙的位置上,視頻裏就隻能看到她一顆碩大的南瓜頭,倒也雌雄莫辨,免去了她“掉馬”的尷尬。

霍九霄也戴著個南瓜頭拿著麥問她:“眾所周知,刀老師寫武俠見長,但最近新開的文卻是寫刑偵的,請問您突然轉變文風是有什麽機緣呢?”

趙敏敏思考了片刻,認真答道:“我覺得一個寫手最好是不要被限製,修真、武俠、懸疑、宅鬥,都可以涉獵一些,畢竟你看哪個武林高手隻會一招?淩波微步、打狗棍法、黯然銷魂掌都得來點兒……”

“趙敏敏。”房間裏的魏行止突然喊道。

“幹嗎?”

“被套怎麽套?”

趙敏敏無語:“就那麽套嘛……我們說到哪兒了?”

霍九霄提醒道:“都得來點兒。”

“哦,對,反正就是多嚐試,嗯,下一個問題。”

“您的小說裏男主通常有一個特點,那便是眼尾微微上挑,這是您認識的人身上的特征嗎?”

趙敏敏的眉眼柔和下來,點了點頭。

霍九霄正要開口,卻聽見房間裏再次傳來魏行止的聲音。

“趙敏敏。”

“幹嗎?”

“我不會套。”

趙敏敏咬了咬牙:“你明明就會!”

魏行止不依不饒:“你進來幫我,我真的不會。”

趙敏敏:“……”

她捏了捏拳頭,硬生生地擠出一個笑來,雖然是笑,看著卻讓人毛骨悚然。

她摘下南瓜頭套,微笑著對霍九霄道:“你稍微等我一下。”然後氣衝衝地走進臥室。

霍九霄看過去,就見她扯起被套的兩個角,把棉芯往裏一塞,嘴裏恨鐵不成鋼道:“就這麽套!這麽套!你不知道?啊,有什麽不會的,這麽簡單的事,你就說說你有什麽不會的!老子做個采訪,你三番五次地來搗亂,你說你煩不煩!煩不煩!”

她把被子往魏行止身上扔,魏行止頭上套著被子倒在**任她拳打腳踢。

“我遲早有一天被你氣死!沒了老子你就不行了是吧?啊!”

被子底下傳來魏行止低低的笑聲。

坐在沙發上的霍九霄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感覺自己莫名其妙地又被“秀”了一臉。

奇怪,他明明是有女朋友的人啊,怎麽突然心底有那麽一絲羨慕呢?

這個采訪視頻最終還是被發了出去,經過霍九霄一雙巧手剪輯,那場換床單風波也成了一個萌點,為趙敏敏吸了不少的粉,也成功引來了一批催更大軍。

“刀總威武,刀總霸氣,但是刀總可不可以把昨天拖欠的那一章給補上呢?”

“我就想知道你這個小妖精又想什麽拖更的理由來搪塞我們。”

“刀總這個角度好微妙的啊,你到底是小哥哥還是小姐姐啊?”

“樓上一看就是新來的,五年老粉告訴你,他就是個糟老頭子。”

“隻有我一個人想知道最後那床被子到底套進去了嗎?”

“套被子那個是刀總老婆吧?感覺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趙敏敏笑了一下,看向那正屈著雙長腿畫畫的小妖精,覺得這話真沒說錯,鼻梁高挺薄唇殷紅的,還架著副細框眼鏡,斯文敗類的樣子,可不就是個勾人的小妖精嗎?

平板電腦“嘀”的一聲,微博底下又有了新的評論。

來自用戶6708484301的評論:哇!刀總筆下男主的原型究竟是誰啊?好好奇!

魏行止畫累了,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察覺到趙敏敏的視線,看了過來,嘴角含笑,眼帶柔情,眼尾微微上挑,帶了點兒不自知的勾人味道。

趙敏敏順手回複了那條評論。

來自刀上漂的回複:一個不會套被子的白癡。

趙敏敏近來不知怎的,靈感如雨後春筍,一刻不停歇地往外冒,她每日奮鬥在日更萬字的大前線,搞得粉絲一度以為她進了什麽恐怖組織的老窩,不更文就爆頭的那種。她日日爆肝,寫文寫得臉色青黃,眼底下掛著個碩大的黑眼圈,魏行止怎麽逼著她去睡都沒用,前一刻還好好抱在懷裏安睡的人,下一刻就躡手躡腳地跑去書房碼字去了,他拿她沒辦法,隻得陪著她一起熬夜。

這麽一來倒是歪打正著,趙敏敏總算不熬夜了,但有一個副作用就是有時候晚上睡覺時會說幾句夢話,其內容之天馬行空,跌宕起伏令人歎為觀止,魏行止覺得好笑,便每次都錄了下來,決定等以後再拿出來羞辱她,看她以後還怎麽好意思自詡為龍池蟬聯三屆的校花。

不管過程如何,等到年關將近的時候,趙敏敏的存稿已經頗豐了,足夠應付她微博底下那些小妖精的每日求投喂。

人一閑暇下來,就想著出去浪,本來過年是要回家團圓,但趙敏敏已經無家可回,魏行止倒是有家,隻是那一家子烏七八糟的家人不提也罷,他更不會丟下趙敏敏孤零零的一個人回北京過年,於是兩人便計劃去旅遊。

趙敏敏對去北歐看一場極光向往已久。極光,歐若拉,愛斯基摩人認為那是鬼神引導死者上天堂的火炬,在寂靜冰原裏,駕著雪橇,和愛人肩並肩靠在一起看一場上帝的煙火,一不小心,就白了頭。趙敏敏覺得這真的是特別浪漫的事。

全球最適合觀看極光的地方是極圈內,最常出現的是南北緯67度,撇去北美的阿拉斯加不談,北歐最適合去看極光的是挪威的特羅姆瑟城,有北大西洋暖流經過,冬天也不會特別冷,而且那裏極光旅遊一條龍服務,方便又快捷。

本來他們攻略都做好了,但霍九霄一直勸說他們去參加年初五的同學聚會。趙敏敏轉念一想,她已經時隔六年沒有回到故鄉,以前是不想回到那個傷心地,但現在她和魏行止已經修成正果,況且那個小縣城有著那麽多屬於她和魏行止的回憶,這麽一想,向往已久的極光對她而言都沒有多大的吸引力了,於是兩人幹脆決定回龍陽縣過年。

Z市離龍陽縣並不遠,兩百多公裏的路程,魏行止決定開車回去,臘月二十七那天兩人大清早就起來了,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將雪媚娘送到了寵物店暫時寄養。

等趙敏敏跟著推著行李箱的魏行止來到地下車庫時,卻發現他居然換了一輛越野車,她詫異道:“你換車了?”

魏行止橫她一眼:“我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嗎?”

有……有嗎?趙敏敏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像昨晚是聽見魏行止在她耳邊說什麽來著,但她忙著敲字,把他的話全當耳旁風,一個字也沒聽清。

“昨兒個到的。”

魏行止把行李箱放進後備廂,放好後發現趙敏敏站在原地發愣沒上車,便問道:“怎麽,要我托你上去嗎?”

那車的底盤忒高,魏行止這話便是明裏暗裏嘲笑她的身高。

這人譏諷人從來不說個明白,拐彎抹角,腦子稍微沒點兒彎彎繞繞的人還聽不明白,趙敏敏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手腳並用地爬上了車。

魏行止偷偷打開了手機攝像頭,把她這狗熊式的颯爽身姿記錄到了相冊裏。

拍好照片後,他坐上車,發現趙敏敏自己係好了安全帶。他皺了皺眉,有些不高興:“怎麽自己係上了?”

趙敏敏沒當回事兒:“我自己長著手呢。”

真正與魏行止談過戀愛之後,才知道他是個強勢到有些霸道的男人,說白了就是直男情結很嚴重。他在某些事情上有些奇怪的固執,比如趙敏敏的車門要他來開,安全帶要由他來係,不在一起的時候必須要打電話,交代行程和安排,她有時候沒看手機微信回得晚了,他電話立馬就會打過來,這也就是伍佳琪和秦樂她們越來越不願意和她出去逛街的原因。

他睡覺也喜歡摟著趙敏敏睡,還摟得死緊,趙敏敏第一次的時候不習慣這種睡姿,差點沒背過氣去,委婉地跟他提過一嘴她不習慣之後,誰知他隻是抬眼淡淡地對她說:“那你學著習慣。”

趙敏敏:“……”

但談戀愛總是一個不斷磨合的過程,趙敏敏逐漸習慣了每天被魏行止摟在懷裏的睡姿,也會去包容他那些執拗的小毛病,但她依然熱衷於和他唱反調。與魏行止鬥,其樂無窮,最後魏行止也拿她沒辦法就是了。

此刻也是,他隻是瞥她一眼,警告道:“以後不許自己係。”

趙敏敏敷衍地點點頭,心說下次的事下次再說,嘴上轉移話題道:“原來的車好端端的,你為什麽換新車呀?”

魏行止耐心地向她解釋:“寶貝,沒有男人不喜歡冒險和速度。”

這熟悉的全稱命題的句式,趙敏敏順口問道:“哦,那你也喜歡大胸妹嘍。”

魏行止正在喝水,她這麽一句話說出來,差點兒讓他嗆了嗓子,咳了好一會兒,目光故意曖昧地在她約等於無的胸部停留了會兒,才嘴角含笑地說:“我和一般男人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呢?”

“我認生,喜歡自己一手帶大的。”

趙敏敏:“……”

這黃腔開得,差點兒沒反應過來。

車子開動,兩人要先去接霍九霄和田甜。

人和人的差別有如天塹,魏行止憑著豐厚的家底老早就買了車,這都換上“二老婆”了,霍九霄還湊買輪胎的錢。按理說他一個微博五百萬粉絲的大V,網絡紅人,隨隨便便打個廣告,做個推廣,一汽大眾總是買得起的呀。直到後來,她才知道,他老人家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在車子跟房子裏,果斷先買了房子,市中心地段的一套小別墅,市值逾千萬,光榮地成了每天勤勤懇懇搬磚的“房奴狗”的一員。

不管是“車奴狗”“房奴狗”還是“單身狗”,總之在這個時代,就不能做個人,隻能是一條“狗”。

房貸如泰山壓頂,霍九霄當然沒有閑錢去買車,大家是老鄉,又是同窗,都要回鄉過年,於是魏行止幹脆捎他們一趟。

車子開到他們別墅區,紅瓦白牆,綠化也做得好,想來夏天應該是綠意盎然的一番美景,別墅區內甚至有泳池和噴泉,隻是現在裏麵的水都幹涸了,但不妨礙整個別墅群散發出來的金光閃閃的氣質,趙敏敏看得嘖嘖稱奇。

魏行止和趙敏敏走到霍九霄家門口,敲門,開門的正是霍九霄的女朋友,21班的班長—田甜。

田甜人如其名,長得清純又甜美,一雙眼睛雖然是單眼皮,但眼皮薄,眼睛又大又透亮,再加上小巧的鼻子和一張櫻桃小口,組合在一起就十分漂亮,可見趙敏敏說她當年是顏值第二並不是口說無憑,隻是那排第一的總不會是她就對了。

田甜見到他們,未語三分笑,客客氣氣地請他們進門。

“呀!你們來了,快進來,不用換鞋。”

他們進了屋,又聽見田甜回身問他們:“吃過早飯了嗎?”

趙敏敏也笑著答道:“吃過了。”

說到這裏,霍九霄正推著大包小包從樓梯上下來,看見他們笑出一口大白牙:“你們來這麽早?正好我們行李都收拾好了,可以出發了。”

魏行止見他搬得辛苦,便去幫了他一把,兩人提著行李去車上了,趙敏敏和田甜兩人一身輕,便跟在他們後麵慢慢踱著步子寒暄。

趙敏敏和田甜讀書的時候交往得不深,主要是兩人有個比較尷尬的往事。

趙敏敏那時候不懂事,被蘇婉兒拉著去操場偷看過那些小情侶幽會,而田甜,不幸就是她們偷窺過的眾多情侶之一。

龍陽縣是個小地方,娛樂設施有限,小情侶們最多是周末去溜溜冰看看電影,周一到周五被關在學校裏,就隻能每天偷偷去操場上約個會。蘇婉兒和趙敏敏惡趣味,常常躲在通往操場的天橋上偷窺。

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情竇初開,往往膽子十分小,也就隻敢牽個手、抱一抱而已,但有一次,她們居然見到了一對在細雨中吻得難舍難分的情侶。

那可真是大開眼界。

趙敏敏驚歎道:“我去,這啵打得……”

“真久”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趙敏敏就看到那個被男生抱著的女生突然把腦袋擱到了男生的肩上,眼神好死不死地就往她們這邊飄來。

趙敏敏和田甜就這麽隔著纏綿的秋雨看了個對眼。

這一眼,真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趙敏敏想起這件尷尬的往事,便忍不住問田甜:“那時候,和你在操場約會的,是霍九霄嗎?”

田甜如釋重負地看她一眼:“原來你那時候沒看見他啊,那不是霍九霄,是一個高年級學長。”

她好笑地說:“我那時候還以為你看見了,生怕你去告老師,我還準備倒打一耙,等你去告狀的時候,我就誣陷你和魏大少爺有一腿。”

那一陣子學校抓早戀抓得嚴,風聲鶴唳的,但田甜居然想到誣陷她和魏行止。這就很奇怪了,在她看來,誣陷她和魏行止還不如誣陷她和蘇婉兒令人信服得多。

“嗯?為什麽是和魏行止?那時候魏行止不是和霍九霄傳緋聞嗎?”

田甜捂嘴嬌笑道:“哈哈哈哈哈,什麽鬼?少爺看你的眼神,一看就是喜歡你呀。”

趙敏敏也忍不住莞爾,原來那時候魏行止對她就存了心思嗎?看來愛情這東西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庸人自擾地困了這麽多年,卻還沒外人看得清。

“那你後來和那個學長?”

“分了呀,一畢業就分了,不然哪來的霍九霄,我和那傻子是後來大學的時候才在一起的。學生時代的愛情是很難落個圓滿結局的,從校服到婚紗,是多麽不容易的一件事,你以為誰都像你和少爺一樣嗎?”

她忽然笑了一下:“不過,我猜你們之間一定是少爺更主動一些,估計你都不知道少爺喜歡你,你那時候眼裏隻有武俠小說和明星。”

趙敏敏頓時眼裏都是欽佩之意,不愧是戀愛高手,全猜對了。

要不是魏行止一直沒有放棄她,以她那顆榆木腦袋,抱著自己以為的那些恨意,還不知道要兜兜轉轉多少年,估計子孫成群了也想不明白當年那隻是場誤會,到老了顫著手用漏風的嘴跟自己的孫子說奶奶年輕的時候碰到過一個渾蛋的故事。

遠處的魏行止已經放好了行李,為她打開了副駕駛的門,正手撐著車頂站在車邊催她走快點兒。

趙敏敏此時心裏萬般柔情湧動,隻覺得特別愛他,連此刻他眼角眉梢流露出來的那些不耐煩都視而不見了。

“來了,催什麽催。”她佯裝生氣道。

等姍姍來遲的兩個女孩坐上車,這趟回鄉之旅總算出發了。

趙敏敏興奮得很,她是個很喜歡坐車的人,最喜歡一邊坐車一邊欣賞路邊一閃而過的風景。她打開車載音樂,但由於魏行止是個藝術家,自然喜愛的音樂也是些鋼琴曲之類的高品位的東西,她萬分嫌棄,連上藍牙,播放自己手機裏的音樂。

趙敏敏雖然是寫小說的,多多少少算個作家,但喜歡的東西就很三俗,接地氣得很,手機裏全是什麽《燃燒我的卡路裏》《沙漠駱駝》之類的,魔性又洗腦,聽得魏行止不堪其擾,她還歡快地跟魏行止分享著她的見聞。

“欸欸欸,阿止,你看這兒居然有個和尚,三跪九拜,他是在朝聖嗎?”

“哇,阿止,你看!這車重得輪胎都癟了。”

“我去,這孫子居然超你的車,豈有此理,搞他!”

“媽耶,這追尾了。”

嘰嘰喳喳。

田甜本來以為一向受不了旁人聒噪的魏行止會讓她閉嘴,卻沒想到魏行止什麽也沒說,甚至還會去車窗外看讓她驚異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時不時還會搭幾句腔。

“阿止阿止,你快看,那車上有你的同類欸。”

“什麽?”魏行止側頭一看,得,是拖著一車白白胖胖豬崽的大貨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無聊。”

他反手就敲了一記趙敏敏的腦袋,轉過頭,抿著嘴角決定再也不聽趙敏敏講話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又會記吃不記打,被趙敏敏誇張的語氣轉移走注意力,不受控製地去看她眼中所看到的風景。

路還未走一半,趙敏敏就和霍九霄換了位置,坐到了後座,不到三十分鍾就和幾年未見的田甜混了個哥倆好。兩個女人親密地坐在一起分享各種美妝、護膚心得,又打開購物車給彼此種草。

女人在的地方話多,霍九霄被這兩個“一個頂八個”的女的吵得頭疼,偏偏還不能說她們,好在旅途疲憊,她們很快打起了盹兒。

霍九霄坐副駕駛上回頭仔細瞧了瞧,確認田甜是真的睡著了,才忍不住跟魏行止吐槽:“終於睡了,她倆要再這麽種草下去,我怕來年我的墳頭草都兩尺高了,女人真是可怕。”

魏行止笑了笑沒說話。

霍九霄道:“止哥,我偶像會要你給她買口紅嗎?我家那口子,簡直對口紅有執念,我怕我遲早有一天兩顆腎就被她挖去換口紅了。”

魏行止皺了皺眉,趙敏敏倒沒怎麽找他要錢買口紅,事實上,她幾乎沒找他要過什麽東西。

霍九霄還在那裏哀歎他那兩顆不知什麽時候就會遭難的腎,魏行止不解道:“口紅能多少錢?買不就是了?”

霍九霄睜大眼睛道:“哥,一支口紅是不貴,可關鍵是她從來不是隻要一支口紅呀,積少成多,壓死駱駝的又不隻是那最後一根稻草。”

他扳著手指頭數落道:“不僅口紅,她還要氣墊粉底液粉底霜,隔離防曬提亮液,各個品牌的眼影盤,還要用什麽神仙水,好像抹了就真能變神仙一樣,藍海之謎,紅腰子眼霜,更別提什麽麵膜手膜腳膜……哥,你怎麽停下來了,這還沒到服務區啊?”

魏行止沒回答,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車,繞到後座,扯出了一條毯子給趙敏敏和田甜蓋上。接著,他又拿過後座上的抱枕墊到了趙敏敏的腦袋和車窗之間,免得她的頭撞到玻璃睡得不安穩。

他搬動趙敏敏的手法細致溫柔,就像趙敏敏是個易碎的瓷器一般。霍九霄看得唏噓,突然想起一件事:“止哥,趙敏敏知道車禍的事嗎?”

魏行止頓了一下,瞟他一眼語氣嚴肅地囑咐:“她不知道,你別跟她說。”

霍九霄連忙點了點頭:“嗯嗯,我不會說的,可是哥,你的手……”

魏行止坐回駕駛座,一雙如上好骨瓷般修長的手放在方向盤上,看著完美無瑕,沒有任何問題。

“她問起過,我搪塞過去了。”他溫柔地摸了摸熟睡中的趙敏敏的臉蛋,不在意地說,“她不需要知道這些。”

霍九霄喉間一滯,沒有話說了。

這一路正好趕上春運高峰,高速路上一列列車堵得像個沙丁魚罐頭,本來傍晚就能到的路程,硬生生淩晨一點多才到。魏行止先開車送霍九霄和田甜回了家,才開車回到自己家。

家裏燈還亮著,是等了他們許久的宋嫂和趙叔,看見有車燈遠遠地打了過來,便趕忙打開小樓的鐵門,出來迎接。

五六年未見,宋嫂的眼睛都濕潤了,趙叔更是拍著魏行止的肩膀說“長高了”。

魏行止同他們簡單打過招呼,就打開後座車門,他們才看見趙敏敏睡在了後座。

宋嫂道:“喲,這姑娘,到家了都不知道,敏敏,快醒……”

“不用叫醒她。”魏行止阻止道,彎下身連人帶毯子地將趙敏敏從車裏抱了出來。

“我先送她上樓去睡。”

“可你們還沒吃飯吧,我做了蛋炒飯。”

魏行止斟酌道:“那我等會兒下來吃,她睡覺的時候被叫醒會發脾氣。”

宋嫂僵硬地點了點頭,剛想說趙敏敏的房間就在你原來住的那個房間的對麵,卻看見魏行止抱著趙敏敏徑自進了他自己的房間。

宋嫂:“……”

現在的年輕人啊。

宋嫂得知他們要回來,老早就把房間打掃了個幹淨,連被子都趁著難得出的太陽好好曬了一回,鬆軟又幹燥,散發著太陽的味道。

魏行止剛要把趙敏敏放到**,她卻突然地睜了眼。

“我們到家了?”

魏行止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嗯,到家了,還要睡嗎?”

趙敏敏揉了揉眼睛,不是很想睡了,但醒後的身體無力困乏,她懶得動,便抱著魏行止的脖頸在他耳邊撒嬌似的哼唧。

魏行止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後腦勺,問道:“餓不餓?要不要吃飯?”

“有飯嗎?”

“宋嫂做了蛋炒飯。”

“嗯哼,宋嫂這麽晚還沒睡呀,我餓了,我要吃。”

魏行止拍了下她的屁股:“抱你下去?”

趙敏敏撇撇嘴:“我才不要。”

她從他身上起來,下了地,卻聽見魏行止突然有幾分糾結地道:“你怎麽不讓我給你買口紅?”

趙敏敏一臉蒙。

他皺了皺眉:“也沒讓我買過神仙水。”

“不是,我不用神仙水呀,它不適合我的膚質。”

他坐在**抬眼對趙敏敏道:“不管你用什麽,你以後的護膚品、化妝品、衣服鞋子什麽的,必須由我來買。”

趙敏敏心道又來了又來了,他這些奇怪的小毛病又來了,到底是為什麽要這麽執著於她的這些小事呀?

趙敏敏好笑地道:“不是,魏大少爺,你來買沒問題,可是你搞得清楚散粉和痱子粉的區別嗎?”

痱子粉他知道,隻是散粉是個什麽東西?

“那你每個月從我這裏拿你買這些東西的錢,要多少?五萬?十萬?”

趙敏敏:“……”

眼看著價格還在往著更加離譜的方向增長,趙敏敏隻得趕緊叫了停:“行了行了,有個五千塊就夠了。”

魏行止表示懷疑:“五千夠嗎?”

“夠夠夠!”

“一萬吧,多買幾支口紅,你唇色淡,看著病懨懨的。”

趙敏敏:“……”

行吧,你說啥就是啥。

小孩兒小孩兒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八。

隔天一醒來,宋嫂就做了一大鍋臘八粥。她的手藝是出了名的好,臘八粥做得黏稠又軟糯,裏麵有桂圓、蓮子、綠豆、赤豆,趙敏敏一連吃了兩碗,撐得肚子滾圓,倒在沙發裏抱著肚子哀歎,魏行止便牽著她去外麵消食。

兩人先去了隔壁趙敏敏的家,她家五六年沒住人,自然是灰塵到處都是,蟑螂、老鼠滿地爬。

趙敏敏原地跺了跺腳,把這些黑黢黢的蟲都嚇走,回頭問魏行止:“怕不怕?我家以前就有這些東西,奇了,它們居然沒被餓死。”

魏行止倒是看著不害怕的樣子,但他素來就是這麽副心中所思不上臉的做派,趙敏敏也有些拿捏不準他是不是害怕。

“你這房子打算怎麽辦?”

趙敏敏想了想:“租出去吧。這兒離龍池高中近,好歹也算個學區房,可以租給那些陪讀的家長。”

“那讓宋嫂替你留意。”

趙敏敏點了點頭,又對魏行止說:“你跟我來,我帶你看看我的秘密寶藏。”

魏行止跟著她走進她曾經睡的臥室裏,打開櫃子,裏麵有一個紙箱子,他抬出來,打開一看,是滿箱子花花綠綠的小說。

魏行止:“……”

他就不該有所期待!

趙敏敏憤然:“你幹嗎露出那副失望的表情,這可是我高中時候的精神食糧!”

魏行止拈起一本《江湖恩仇錄》,翻開一看,滿篇的**,讓人看了直想自戳雙目。

魏行止擰著眉頭十分無語:“你看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趙敏敏趕緊搶過他手裏的書塞進箱子底下,哈哈笑道:“那時候的小說風格就是這樣嘛,你看我現在的小說不是另辟蹊徑殺了一條血路出來了嘛,絕對沒有這些東西了。”

說到後麵她還一臉自豪,魏行止隻能扯了扯嘴角敷衍道:“那你很棒棒哦。”

趙敏敏受了他這不走心的吹捧,把箱子原樣封上,又讓魏行止搬進了櫃子裏。

“這些書還是從那個二手店裏借的呢,借一本租金十塊,我有時候忘了還,那些年也不知道浪費了多少錢,不知道那禿頭老板還在不在。我要是現在去還,他能不能把租金退給我呀?”

“不在了。”

“啊?他死了?”趙敏敏大驚失色。

魏行止:“……”

他輕輕地敲了趙敏敏腦袋一下,好笑道:“你能不能別咒人家?他活得好好的,前年他的書店碰上拆遷,他領了一大筆拆遷費,去和他兒子生活去了。”

趙敏敏抱著腦袋有些遺憾:“啊?那他那些書呢?”

“賣了。”

“就他那些破爛,哪個傻子會買啊?”

魏行止半垂著眼看她一眼,默了片刻才說道:“是我買的。”

趙敏敏震驚:“那你是按斤買的吧?”

魏行止又是沉默片刻:“不,按本買,一本10元。”

趙敏敏:“……”

她想了想記憶裏那從地板堆到天花板的書,不禁一口心頭血哽在喉頭,半晌後才說道:“我詛咒禿頭老板全禿,他兒子禿,孫子也禿,一家人世世代代禿下去。”

魏行止:好惡毒的詛咒。

宰王八也是要王八在刀下才能宰的,趙敏敏又忍不住數落他:“你怎麽這麽傻?還按本買?錢多了沒處花是不是?而且那堆破書,你又不看,買了幹嗎,點爐子都嫌紙潮。”

能為什麽呢?還不是因為那是她翻過的書籍,那上麵還有她使壞留下的塗鴉。有些是看到某些無語橋段的批語,上麵寫著“狗屁不通”“一派胡言”,有些是她信手畫下的畫,她畫得不好,線條構圖都很稚嫩,但畫出了精髓,比如老板頭頂那稀疏的毛發和滑到鼻子下的眼鏡,還有扶桑的貓臉上那慵懶的神情。

但指望眼前這個傻子弄明白,他可能等到頭發花白也等不到這一天。

魏行止歎了口氣,扯過她的手,說道:“走吧。”

走到門口,他又問她:“要不要把你的精神食糧帶走?”

趙敏敏搖頭:“不了,留給租客吧,就當是我這個新銳作家留給後生的一點啟迪。”

魏行止:“還是帶走吧,別誤人子弟。”

趙敏敏堅持己見:“不帶不帶,走吧,我們去龍池高中走一圈。”

“欸,阿止。”

“做什麽?”

“那些書你放在哪裏了?”

“家裏的閣樓。”

“我回去要看。”

“好。”

趙敏敏跟在他背後,笑容明媚,看著他寬厚的背影和始終牽著她的手,心裏一股暖流緩緩流出,她掙脫掉他的手,他正要回頭看她,卻突然感覺背上一重,是趙敏敏原地一蹦,像個猴子似的躥上了他的背。

魏行止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率先本能性地將她一撈,她在他背上抱著他的腦袋就給他頭頂啵了一口。

“阿止大寶貝兒,你真好!我愛你!”

魏行止手一抖,突然好想把背上的她甩出去。

到了龍池高中,校園裏更是處處都是兩人的回憶,趙敏敏和魏行止牽著手漫步在操場上,指著塑膠跑道,笑著對他說道:“你還記得那時候運動會我跑10000米嗎?”

魏行止:“那麽二百五的事我怎麽不記得?”

氣得趙敏敏抬手就擰了他一下:“我怎麽二百五了?我可是拿了第一名,為班爭光好不好?”

魏行止反唇相譏:“那可不,整條賽道也就你一個人跑,你不拿第一誰拿?”

趙敏敏卒。

當年龍池高中大刀闊斧地搞改革,認為除了學習好,身體素質也要好,把本來懶懶散散沒有動作要求的課間操換成了跑操,各大班級由體育委員拉到操場遛兩圈完事兒,除此之外,男女要平等,既然男生可以跑10000米,那麽女生也可以,因此龍池高中秋季運動會從此多了一個新項目—女子10000米長跑比賽。

21班體育委員覺得自己班級雖然學習不太行,但運動會上一定要出一波風頭,覺得運動會的新項目一定要參加,但他拿著本子問了一圈也沒有人踴躍報名,主要是雖然這一班子都是體育健將,但大家平時也就搞個短跑扔個標槍,最多搞個800米中長跑,10000米也實在是有點恐怖,那些平日裏見了蟑螂也不色變的女生突然就身嬌體弱了起來,連說自己特殊日子來了,一班的妹子,小日子都撞到了同一天,體育委員是個實誠人,也不好拆穿,隻得轉到了坐到後排的趙敏敏身邊。

趙敏敏正在睡覺,陡然被他推醒,還迷迷糊糊的,一下子就失去了用“姨媽”期推托的寶貴機會,又挨不過體育委員這麽一個一米八壯漢的苦苦哀求,腦子一進水,就稀裏糊塗答應了,等魏行止上完廁所回教室,體育委員的名單已經交上去了,他攔都來不及攔。

後來的事趙敏敏都不想回憶了,因為那種嗓子眼兒咽著口血的感覺實在太難受,參加10000米女子長跑的人很少,加上趙敏敏一共也才五個,後來稀稀落落地都選擇了放棄,趙敏敏氣喘如老狗,本來也想放棄,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跟著她跑不停地在她耳邊說“別跑了”的魏行止,但她看著其他陪著她跑的21班同學,他們為她的加油鼓勁聲,以及不顧阻攔跑到主持台上大聲嘶吼著“敏敏敏敏你最棒,跑完帶你吃麻辣燙”的文娛委員,兩條腿就跟裝了永動機似的停不下來,硬是咬著牙跑到了終點。

魏行止事後對此的評價是“就為了口吃的”。

但不管怎樣,趙敏敏憑借她驚人的毅力和頑強的精神在龍池校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她10000米的長跑紀錄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以及今後的很多很多年,一直無人打破。

畢竟二百五,也不是年年都出一個。

逛完操場,兩人又去了高三樓。高三樓是一棟灰色小樓,離高一樓高二樓很遠,與世隔絕,唯獨離食堂很近,所以高一高二的學生搶飯速度從來贏不了高三學生,估計學校領導是為了讓高三學生把有效的時間投入無盡的學習大業中去。

21班在雷打不動的五樓,就毗鄰1班,估計是為了讓一班孜孜不倦的求學精神影響影響一下吊車尾的21班,學校領導也是煞費苦心,但還是沒想到點子上,那三年兩個班級以文會友沒有做過,倒是暗地裏掐架明著約架約了好幾回,21班的看不起1班的,覺得他們都是些病秧子、書呆子,弱雞似的,1班的則嘲笑21班的全是莽夫、蠻子,一群文盲,明爭暗鬥三年,21班就從一而終地吊了三年車尾。

趙敏敏和魏行止走到曾經的21班門口,此時是寒假期間,門上落了鎖。

魏行止道:“鎖上了,進不去,走吧。”

趙敏敏卻牽著他走到教室後麵的窗戶前,伸手一推,窗戶就被推開了。

“我讀書的時候這塊窗戶就關不上,沒想到現在依然是壞的。唉,母校的辦事效率讓我心塞。”

她雙手一撐,就輕巧地翻了進去,正想繞到門前給魏行止開門,卻見他自己已經翻了進來。

趙敏敏抓到他的把柄,痛心譴責道:“不得了了,魏同學,你現在也學會了這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魏行止找到自己當年坐的位置坐下,一攤手:“沒辦法,近墨者黑。”

趙敏敏笑著坐在他身旁,撐著下巴笑著對他道:“當年你一轉來我們班,就搶了我的位置,我當時就想,你長得這麽好看,那我隻能原諒你嘍。”

魏行止嘲笑她:“你就是貪圖我的美色。”

趙敏敏伸出食指挑起他的下巴,調戲道:“妾生好顏色,教君恣意憐,阿止傾國傾城,沉魚落雁,我豈能辜負?”

魏行止嫌棄地把她的手指推開,側頭看向窗外。

如果給他換上龍池高中那套醜兮兮的校服,頭發再短一點兒,再扯點細碎陽光來灑在他的睫毛和額前劉海上,真的就像極了當年那個望著窗外夕陽出神的沉默寡言的少年了。

趙敏敏看著他好看的側臉,心裏一個疑問突然浮現了出來。

“欸,阿止,說真的,我很好奇。”

魏行止看過來:“什麽?”

“你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他這副樣子搞得趙敏敏更加好奇了:“你說呀,到底是什麽時候?是我課堂積極發言的時候?熱心幫助同學的時候?我跑10000米的時候,你被我颯爽的身姿給迷住了?”

魏行止不理她,翻窗出去了。趙敏敏也跟著翻了窗,繼續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地猜測。

“還是我抓霍九霄的時候?你被我的一身氣魄給鎮住了?”

“不然就是我參加《中華詩詞大會》的時候,你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驚才絕豔的女子,從此對我情根深種了?”

她突然想到一種可能,驚訝地捂著嘴道:“不會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就愛上我了吧?”

魏行止:“……”

“那趟車不是回家的方向嗎?你不是要回家嗎?卻中途下車了,你肯定是被我美麗的容顏逼得下了車。”

魏行止實在忍不住了,打破她的幻想道:“我那是下車去醫院。”

“去醫院幹什麽?”

“看骨科,我懷疑我的大腿骨碎了。”

趙敏敏:“……”

她氣得臉頰鼓起,氣哄哄地提醒道:“你下的那一站隻有個肛腸醫院,沒有骨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