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5 扒一扒醫學院裏被眾人評為“站在冰箱上”的五個男生。
1.
十二月伊始,氣溫又降。
許小詩每天出門都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圍巾、暖手寶一個不落。
空氣濕冷,吸進鼻腔隻能感覺到刺骨的冰寒,然後打個噴嚏,鼻頭就紅了。這種天氣還能忍住寒冷出門去找對象的,那都是真愛。
很顯然,許小詩對陸執就是真愛。
前一段時間,陸執上課特別忙,讓她不要過來等,剛好她也忙著完成老師交代的作業,所以兩人算起來已經有大概半個月沒有見過麵了。好不容易上午沒有課,許小詩連招呼都沒打就跑到了臨床係教學樓下。
鈴聲響過,大約幾分鍾後,逐漸響起了說話聲。
身邊人潮過去,許小詩繼續等,可是又過了十分鍾,還是沒見到陸執。
許小詩開始原地小跑,試圖讓自己熱起來。她想給陸執發信息問問怎麽還沒下課,又怕打擾到陸執,幾次拿起手機又塞回兜裏。
她一早起來就沒吃東西,現在肚子裏空空的,唱起了空城計。
她沒等到樓梯下來人,反而有兩個男生從遠走近。
張子楓驚訝道:“小詩妹妹?”
他跟許默總是同進同出,三人又一次打了個照麵。
許默看看她,開始調侃:“哎喲,我說怎麽長那麽好看呢,原來是小詩妹妹呀!”
許小詩被說得不好意思,趕緊轉移話題:“子楓哥,許默哥,你們怎麽從外麵過來,上午沒課嗎?”
張子楓笑了笑,露出一排牙齒:“沒課,從宿舍過來的,我有東西落在教室了,過來拿一下。”
許小詩“哦”了一聲,心裏卻在想:上午沒課,居然不聯係她,陸執這個大豬蹄子。
罵歸罵,問還是要問的。
“那陸執呢?”
“執哥?”張子楓疑惑道,“他一小時前就出了門,現在還沒回來呢。”
“啊?”許小詩皺起眉頭,不解道,“他出門做什麽?生病了?”
張子楓抓了抓那頭新染的咖色短發:“沒有,他好好的……不過,他出門做什麽你不知道嗎?”
“他又沒跟我說,我哪會知道。”許小詩嘟囔了下,知道陸執不在就可以了。
她朝他們揮揮手:“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先走了,再見!”
路上,許小詩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摸出手機給陸執發消息。
xxs:你在哪裏?回我回我回我!
沒有回複。
幾分鍾後,對話框仍然隻有她自己的消息。
陸執有什麽事情要做啊?不回消息也不跟她說……
這場景莫名熟悉,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然而這一次,柴茜沒有給她打電話,她卻一下子聯想到了孟蔚然。
真討厭,一想到她,滿腦子就全是她,趕也趕不走。
許小詩握著手機,堅強地又等了一會兒,微信總算響了。
她給陸執的備注比較特殊,是一個“執”字後麵加了一隻emoji表情的花狗,打開微信一眼就能看到:我在宿舍,怎麽了?
騙子!她才問過張子楓的!
許小詩不想回他了,剛好她之前關注的那個“扒一扒……”的帖子提示有更新,她隨手點進去,隻一眼,一張臉立即就拉長了。
2.
主題帖——
#扒一扒醫學院裏被眾人評為“站在冰箱上”的五個男生#
[第……樓]:一直以來,臨床係係草陸執的戀情都是各位妹妹們最關注的一件事。之前有人偶遇到陸執和上一屆學姐孟蔚然同進校園,有說有笑;後來又發現陸執抱著某不知名女生在校內閑逛,到底誰才是陸執的女朋友呢?據了解,這位不知名女生是心理係學生,名叫許小詩,跟陸執是青梅竹馬,所以兩人親密一點是很正常的,而根據定律來看,一般青梅竹馬長大的最後都會變成拜把子的兄弟,所以個人認為孟蔚然才是正主。
評論有支持有反對。
許小詩胸口一悶,看了下去。
[第……樓]:樓主今早去醫院做體檢,看到陸執跟孟蔚然一塊從外麵走進來,不知道是咋回事,但是兩人之間氣氛非常好,有圖為證!況且,一男一女得是什麽關係才會陪著一起去醫院,大家都懂不用我明說吧?
圖片慢慢加載出來,許小詩頓時感覺心口一梗,一個念頭浮出腦海:對啊,兩個之前不相熟的人得是什麽關係,才會結伴去醫院?
之前因為陸執對她的好而雀躍起來的那顆心慢慢又沉了下去,如同墜入了冰窖,凍得生疼。她心裏那一點“孟蔚然不是陸執女朋友”的僥幸,全被打碎,碎片細密地紮進心裏。
可是為什麽陸執交了女朋友卻不告訴她呢,總是讓她白白歡喜一場,然後再被打回現實中,一個人恢複傷口。
也許陸執真的一直以來隻把她當作小姑娘,像對待妹妹一樣對她好,她在這種環境裏長大,卻喜歡上了陸執……這下好了,她徹底不敢再去見陸執了。
許小詩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柴茜和齊阮都不在。她下午沒課,幹脆躺到**思考人生。
注意力一被分散,她連肚子餓也感覺不到了。
許小詩是被煮牛肉的味道喚醒的,一睜眼,窗外已經黑了。
牛肉的香味在鼻尖飄來飄去,混合著西紅柿,氣味又酸又甜。
齊阮看她從**直挺挺坐了起來,說:“醒了?給你帶了一份,快來吃。”
許小詩慢吞吞爬下床,她心不在焉,差點一腳踩空,嚇了齊阮一大跳。
柴茜也感覺到了她的變化,問:“怎麽了這是?”
許小詩的臉看起來比苦瓜還苦:“我想喝酒。”
齊阮停下了筷子:“啊?”
“聽說過一個成語嗎?”許小詩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借酒消愁。”
柴茜及時接話:“愁更愁啊!”
“到底怎麽了?”齊阮問道。
她想了想,突然腦子裏靈光一閃,福至心靈地說:“是不是陸執又做什麽了?”
許小詩憋了一下午,終於找到了宣泄口,立即將事情原委一通添油加醋。有她的講解,再加上貼吧的三五張照片,竟然讓人找不到任何一句話來反駁。
齊阮和柴茜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許小詩苦著臉:“該不是孟蔚然懷孕了吧?”
她跟尋常女生一樣,一發生點事,就喜歡胡思亂想,並且會越想越沒邊:“那他們的孩子該叫我什麽?姑姑?我不想當他姑姑啊……”
齊阮既同情她又滿腦黑線:“都這時候了,你居然在想這個。”
許小詩欲哭無淚,心裏說不上是一股什麽滋味:“我也不想啊,可我能怎麽辦……”又不能私下裏去跟孟蔚然耀武揚威威脅她離開陸執,這種行為她一點也看不上。
總之,半個小時後,三人一齊坐到了校外附近的飯店包廂裏,點了兩打啤酒。
3.
人心裏藏著事,喝酒反而怎麽也醉不了。
許小詩一口接一口地悶,想起貼吧樓主的評論,罵道:“去他的兄弟。”
難道真就沒有青梅竹馬到最後校服婚紗的?
真是見識短淺,許小詩這麽想著。
齊阮看不得她這麽憋著憋著喝酒,擔心這樣太傷身體,勸她說:“小詩,別喝了,你已經喝了三瓶了,跟誰過不去也別跟自己過不去啊!”
許小詩平時酒量一般,不是不能喝也不是太能喝,反正陸執以前不讓她喝就是了,她這會兒想起陸執,覺得悲憤,又灌了幾口。
眼看著齊阮勸不動她,柴茜靈機一動,另辟蹊徑。她拿起酒杯跟許小詩碰了一下,喝了口酒,開始按照自己的想法開導她:“小詩,這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你無非是覺得陸執外麵有別的狗不要你了,你接受不了,你聽我的,你要這麽想:其實是你不要陸執了,因為陸執是個渣男,他綠了你,所以你甩了他。”
遠在醫院的陸執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揉揉鼻子,皺眉。
孟蔚然笑著問:“感冒了?”
陸執搖搖頭:“沒有,結果怎麽樣?”
孟蔚然拿著自己剛才記錄下來的筆記,笑了笑:“不算很嚴重,並且從這次催眠治療來看,已經有好轉的跡象了。”
陸執“嗯”了聲,道了謝,拿起外套:“那我先走了。”
孟蔚然邊收拾東西,邊道:“天黑了,路上小心。”
與此同時。
柴茜發現許小詩有所動搖,大聲道:“你想想,你甩了一個渣男,這不是一件大喜事嗎?”
許小詩從一堆空酒瓶裏抬起頭,眼底水波泛泛。她酒喝多了,腦子裏有點混沌,愣了一會兒,顯然是在思考這些話的意思。
柴茜覺得這招可行,於是趁熱打鐵地繼續說:“你看,陸執對你好,這是事實對吧?但是他又確實跟孟蔚然去了醫院,貼吧的人也沒說錯,要真是普通關係何必一起去醫院?所以這證明了什麽?”
齊阮跟許小詩一起露出疑惑的眼神:“證明了什麽?”
柴茜合掌一拍:“渣啊!”
那邊,陸執猝不及防又打了個噴嚏。
見兩人同時呆愣著,柴茜又解釋道:“一個男人,同時對兩個妙齡女人好,這代表什麽?小詩,你覺得他當你是妹妹,但是你見過哪個哥哥會在球場上抱自己妹妹投籃的嗎?哪個哥哥會抱著自己妹妹穿梭校園?這是正經哥哥嗎?”
齊阮跟許小詩同時搖頭:“不是。”
“對啊,陸執對你不是妹妹,對孟蔚然就更不是了,你跟他一起這麽多年,見過他哪個親戚叫孟蔚然嗎?”
許小詩再次搖頭:“沒有。”
柴茜再次合掌一拍:“結了!陸執一邊跟你親親密密,一邊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你說他渣不渣?你想想,你往細裏想想!”
許小詩被忽悠得理不清思緒,也是一拍手:“渣啊!”
柴茜這時總結陳詞,引出中心,站起來聲情並茂道:“所以,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你幹嗎跟自己過不去呢?酒喝多了傷身,事想多了傷心,勇敢站起來,迎接朝陽迎接明天才是硬道理啊!”
許小詩跟齊阮聽癡了,開始鼓掌。
柴茜都快把自己說得信了,見許小詩好不容易動容,露出點笑:“怎麽樣,心裏舒服了嗎?現在回學校?”
許小詩躊躇著,犯難:“可是,我們點的啤酒……還剩了十八瓶。”
4.
陸執回到宿舍,剛把外套脫下丟在**,許默跟張子楓就從外麵逛完回來了。
張子楓上前就攬住了陸執的肩膀:“老實交代,你今天去哪兒了?”
陸執拉開他的手,十分嫌棄:“許默,管管。”
許默莫名被點名,攤了攤手:“關我什麽事?”
張子楓繼續說:“對了,今天小詩妹妹過來找你了。”
陸執準備洗臉的動作一頓,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麽時候?”
“中午那段時間,估計是想等你一起吃飯。”
陸執擰起了眉心:“然後呢,一次說完。”
許默剛開了一局絕地求生,聞言說道:“然後小詩妹妹就走了,不過她不知道咱們上午沒課,估計等了很久,剛好我們去教室拿東西,才碰上的。”
陸執想起自己在那個時間裏給許小詩的微信回複,忍不住攥緊了手。
桌麵杯盤狼藉。
許小詩喝得直犯惡心,鼻子仿佛失靈,隻能嗅到啤酒的味道。
柴茜酒量好,一瓶下肚臉色不改,不過這酒的味道確實算不上好,她皺著鼻子:“咱們這是為了什麽?”
齊阮也能喝,但是喝得比較文雅,不像柴茜和許小詩似的拿著酒瓶對著吹。她一杯接一杯,喝完後抿了抿唇:“為了不浪費錢。”
許小詩兩頰緋紅,又往嘴裏灌進一大口,又苦又澀的味道,剛好跟她的心情一樣:“別人家的店裏啤酒喝不完的都能退,怎麽這家這麽摳呢……”
她剛說完,身側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一看顯示,陸執。
許小詩睜著迷茫的眼睛,半醉不醉間,舉起手機大喊:“各位,綠我的那個人打電話來了!”
柴茜大手一揮:“別接!”
許小詩掛斷了。
又過了一會兒,依舊是那個號碼。
許小詩連掛三次,手機還在響。她醉意上湧,手一滑,接通了。
“許小詩。”陸執喊她。
許小詩哼了一聲,沒說話。
她們這邊氣氛迷醉,推杯換盞,陸執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問:“你在哪裏?”
許小詩趴在桌上,腦袋又脹又暈,聲音軟軟仍帶著奇怪的酸意咕噥道:“關你屁事,你和你那小姐姐處得開不開心?是不是孩子都有了?我這個當姑姑的要不要給準備點禮物?虎頭鞋你看行不行?”
“你在說什麽?”陸執急道,“地址,告訴我。”
誰知許小詩迷迷糊糊地開始哭了,邊哭還邊對著聽筒唱歌:“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唱著唱著,許小詩調子一轉,悲從中來:“愛是一道光,綠得我發慌……”
陸執:“……”
知道問許小詩問不出什麽,他又擔心許小詩在外麵不安全,於是找出上回在雲霄山給他打過電話的號碼,撥了過去,接通就被柴茜罵了一句“渣男”,又給掛了。
陸執又打給齊阮。
齊阮看看不省人事的許小詩,又看看即將不省人事的柴茜,把地址報了過去。
沒過多久,陸執一身風塵地趕了過來。
這個點兒回學校實在不方便,陸執跟齊阮一人拖一個地在附近酒店開了兩間房。
陸執抱著許小詩,又是洗臉又是喂水,忙到半夜。他撥開許小詩散亂得擋住臉的頭發,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一顆心又潮又軟,喃喃道:“我怎麽沒發現,你會對這個這麽在意呢?”
現在想想,許小詩那次在咖啡廳外生悶氣,大概也是看到了孟蔚然,他竟然現在才發現,實在覺得哭笑不得。
許小詩躺在陸執身邊,不自覺地一個勁往他懷裏縮,不知道是她覺得冷,還是那種感覺太像小時候兩人躺在一張**睡覺時那樣溫情。許小詩半夢半醒,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隻知道,陸執好像在她身邊。
她右手在陸執身上摸來摸去,摸到他放在一側的手,緊緊扣住,滿足地在他頸間蹭了蹭,咂咂嘴:“陸執……”
陸執低聲笑了下,黑暗裏,他凝視著許小詩的臉龐,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議。
半晌,他輕輕歎了口氣:“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