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 要臉幹什麽,要你就夠了。
1.
許小詩學乖了,腳傷一好,三天兩頭地往醫學院跑。
氣溫降了之後時不時會下雨,許小詩盯著屋簷上落下來的雨線,開始倒數。
三、二、一,樓梯間傳來嘈雜的聲響。
醫學院下課普遍沒有那麽準時,陸執又學的是臨床,最近跟著導師在做課題研究,經常要比其他人更晚一點才能出來。
許默遠遠看到許小詩站在柱子邊,大聲道:“小詩妹妹,又來等陸執一起吃飯呢?”
張子楓誇張地做了個表情:“最近執哥心情好得不得了,作為室友,我們感受可是十分深刻。你不知道,之前有段時間執哥那臉啊,每天就跟拉長了的驢子似的,賊嚇人,我跟許默避之不及,偶爾還會變成他的出氣筒,嘖嘖嘖,真是慘不忍睹。”
許默笑著捶了他一下:“行了啊,少說點,別被陸執聽見。”
身後突然飄來一道涼涼的聲音:“我已經聽見了。”
許默跟張子楓同時把笑容僵在臉上,然後裝作什麽也沒發生一樣,互相看了一眼,哈哈笑著說:“今天天氣真好呀!”
然後快速閃人了。
陸執走過來,細腰長腿掩藏在煙色風衣裏。
許小詩現在十分狗腿,親昵地蹭過去,雙眼發亮地盯著陸執那張臉,把手裏的雨傘遞過去:“哎呀,我今天隻帶了一把傘。”她想陸執這麽好,自己還是得努力爭取一下,畢竟現在隻是她懷疑孟蔚然是陸執女朋友,陸執自己可還沒說呢。
陸執覺得有幾分好笑,邁開長腿,從她身邊走過去,無視了她伸著的手。
許小詩愣住了。
走了幾步,陸執微微偏頭:“還不跟上?”
許小詩立即又開心了,像是被順好了毛的貓一樣輕快地跟去,她想她如果真的是隻貓,那現在尾巴一定翹得高高的。
陸執站在簷下,等了一會兒,遲遲沒見許小詩的下一步行動,出聲提醒道:“撐傘。”
他雙手在風衣兜裏放著沒有拿出來的意思,許小詩終於明白過來,又奓毛了:“你讓我給你撐傘?”
陸執眉一挑:“有什麽問題?”
許小詩比了比兩人的身高,陸執一米八七,高出自己一大截,她憤憤地說:“你那麽高,我怎麽撐?伸手踮腳嗎?”
陸執眼裏全是流光瀲灩:“不可以嗎?”
許小詩被他這美色**得心神一**,然後猛地搖搖頭回過神,鼓起腮幫:“不可以!陸執我跟你說,你不要以為我對你好你就飄了,你這是剝削壓榨!”
誰知,陸執幹脆伸出一掌,把她抵在身後的柱子上,讓她禁錮在懷裏,動也不能動。
許小詩心底一顫,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要幹嗎?”
陸執俯身伏在她耳邊,呼吸灼熱。
以為他要說點什麽甜言蜜語,許小詩麵色泛紅,心裏期待不已,袖子裏的手指不自覺蜷了蜷。
隻聽陸執低聲道:“怎麽辦?我就喜歡剝削壓榨你。”
“……”
許小詩滿腔柔情,碎了一地。
陸執還是那個陸執。
2.
“哎,聽說了沒,醫學院鬧鬼了!”
“對對對,說是有個白衣服的女鬼,披頭散發,爪子猩紅,一到晚自習就斷了臨床係的電跑出來嚇人!”
“真的假的啊,醫學院真有鬼啊?”
“當然是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醫學院那個底下,有太平間!”
“天啊,真的好嚇人啊!”
“可不是嘛,我表姐就學的臨床,每天給兔子老鼠什麽的做解剖,她親眼看見的!”
“……”
許小詩坐在齊阮旁邊,抖了抖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她無意識地拿勺子攪動碗裏的湯,開始思考:醫學院,臨床係,那不就是陸執他們係嗎?
“小詩,”齊阮放大了聲音,“小詩!”
“啊?”許小詩蒙蒙的,“怎麽了?”
柴茜不懷好意地笑她:“這麽出神,想誰呢?”
齊阮很上道地接話:“還用說嘛,當然是陸執啊。”
許小詩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她看了眼隔壁桌幾個仍然相談甚歡的女生,微微低頭,壓低了聲音問:“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醫學院鬧鬼的事?”
柴茜滿臉無所謂:“醫學院鬧鬼這不是挺正常的事嗎?”
齊阮膽子不大,就怕這種莫須有的東西,聞言皺著臉:“別說了,我老感覺有鬼在盯著我,後背涼颼颼的……”
柴茜大手一揮,豪邁道:“這大中午的,怕什麽。再說,不是還有我嗎?”
回到宿舍,許小詩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又可以去見陸執的好機會。她作為一個學心理的,去慰問慰問那些被女鬼嚇怕了的醫學院學子,沒毛病。
這麽一想,許小詩來勁了,翹了晚自習就往醫學院跑。
臨床係把教學樓和實訓樓修建在一起,方便學生實驗和上課,也方便了許小詩不用一棟樓一棟樓地找陸執。自習課還沒響鈴,樓道裏安靜得似乎能聽見落地針的聲響,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縈繞在鼻尖。
許小詩去過陸執班上的自習室幾回,對這裏門兒清。她走在三樓走廊上,正思考著怎麽摸進自習室,忽然頭頂的白熾燈“啪”地熄滅了,安全通道指示牌泛起了幽幽的綠光,把這冗長的走廊照得異常陰森。
許小詩心頭猛地一跳,一下子攥緊了五指,顫顫巍巍道:“不會吧?女鬼斷電?”
許小詩忍著恐懼,越走越覺得不對勁。按理來說,自習室裏那麽多人,突然斷電怎麽可能一聲不吱?她心底發毛,伸出一根食指,推開離自己最近的一扇教室門,幽暗的光線照進門內,教室空****的,沒有一個人。
“人……呢?”許小詩嚇傻了,連脊梁骨都冒出了寒意。
這地方有點邪門,許小詩覺得再待下去,她估計要得心髒病。誰知,她剛轉了個身,就看到一米外有個白影正靜靜站著,渾身籠罩著綠幽幽的光,麵對著她的方向。
白衣服、披頭散發、爪子猩紅……
“啊啊啊——”許小詩生生被這景象刺激得手軟腳軟,一屁股坐在地上,逼出了兩行眼淚,“你別過來!走開走開!”可不管她怎麽往後縮,“女鬼”都已經逼近,然後在她眼前停住,蹲下。
長發垂到地麵,被一雙白皙寬大、骨節分明,卻染著紅指甲的手撥開,露出藏在頭發裏的一張臉。
陸執說:“傻子嗎?”
陸執把衣服和頭套取下來,又把指甲片取掉,將許小詩拉了起來。
先前太害怕沒發現,現在許小詩才想起來,這個鬼的身形明顯比女生大出一輪。她眼淚還在掉,一邊哭一邊罵:“陸執,你是不是有病啊?”
陸執把她的眼淚擦掉,帶著她往外走:“是,我有病。你怎麽過來了?現在不是在上自習?”
他話音剛落,下課鈴響起,室內燈光全被打開。
樓下大廳裏突然傳來男生中氣十足的喊聲:“肖雨,跟我談戀愛吧!”
緊接著是一群人在起哄:“答應他!答應他!”
許小詩下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人群中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這起“鬧鬼”事件其實隻是臨床係學生在做的係內活動,而這場表白則是活動的最**。
至於許小詩為什麽會過來,她是不會告訴陸執說:是因為自己怕他被女鬼嚇到了,所以想來給他做心理輔導的。
但這並不妨礙許小詩羨慕那個叫肖雨的女生,至少經過這一嚇,她收獲了一場表白儀式。想到自己跟陸執之間那算不上男女朋友又似乎超出青梅竹馬的關係……
許小詩覺得心很塞。
3.
許小詩慢吞吞地跟在陸執身後,路燈拉長了兩道影子。
陸執雙手負在身後:“許小詩,你屬烏龜的嗎,怎麽走得這麽慢?”
許小詩搓搓手,跟了上去。
回宿舍的這段路她天天走,但還是第一回晚上從醫學院走回來。
路上一對一對的小情侶在壓馬路,又是手牽手又是咬耳朵的,嫉妒得讓許小詩差點咬破了小手帕。
她也想跟陸執手牽手。
又沉默著走了一段,身邊再一次經過一對如膠似漆的情侶,許小詩側過臉看了一眼,幽幽地歎了口氣,繼續埋頭走路。忽然,一道大力抓住她的肩膀,推著她把她壓在了路燈杆子上。
許小詩吸了口氣,說話都不利索了:“陸執,你……你幹什麽?”
陸執雙眸緊緊盯著她,像要將她溺斃在那片深邃的海裏,他咬牙低聲說:“是不是非得要親你,才能表現出我有多在乎你?”
許小詩蒙了,睜大雙眼:“你……唔……”
她還沒說完,陸執已經低頭,準確無比地噙住了那紅潤微張的唇,將她沒說完的所有話,全部吞進了自己嘴裏。她的味道甜美芬芳,有點像夏日裏清潤的香草冰激淩。過去的那些年,他沒有一天不是在克製自己,現在好了,他的小姑娘終於長大了。
許小詩被親得發愣,怎麽也想不清為什麽突然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陸執吻得越來越深。
許小詩心跳加速,無法呼吸,渾身發熱,臉和耳朵一下子變得殷紅。最後她實在是憋得不行,陸執才鬆開她,讓她喘口氣。
許小詩靠著燈杆,不停地拍著自己胸口,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
陸執親她了!
陸執親她了!
陸執親她了!
欣喜之餘,許小詩抬起頭,一雙泛著水光的眼睛看著陸執。他站在燈下,昏黃的光線落在頭頂、臉上,整個人溫柔得不像話。
許小詩看愣了,有些訥訥地說:“陸執,你到底把我當什麽?”
陸執原本的一腔喜悅被這句問話擊得七零八落。他們從出生就在一起,長到這麽大抱也抱過親也親過了,她竟然還在問這種傻問題。難道他除了對她好,還對其他人這麽好過嗎?
陸執氣得轉身就想走。
許小詩這下終於反應過來了,連忙往前一撲,抱住他的腰,臉頰在他後背蹭了蹭:“我知道錯了,不要走!”
陸執冷嗤一聲:“臉呢?”
許小詩沒臉沒皮地繼續蹭:“不要了,要臉幹什麽,要你就夠了。”
她這話十分踩點地取悅了陸執,陸執嘴角牽出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