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們需要舊情複燃破鏡重圓嘛

“讓一讓,麻煩讓一讓!”

路小臨幾經辛苦地擠上了地鐵,身上的套裝裙被擠得皺皺的。

轉眼間路小臨已經在 K 市待了四年,這四年來 K 市發展得很快,路小臨現在走在大街上,看到法拉利也能很淡定地瞟一眼然後離開。

嘖,土豪嘛,誰沒見過。

快要畢業了,路小臨決定在 K 市找工作。

她把這個想法告訴林棠的時候,林棠頗為擔憂地問她:“路小臨,你還在等嗎?”

路小臨“嘖”了一聲:“你想多了,我單純地覺得 K 市前景很好,搞不好我隻要奮鬥幾年,就可以出任 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了呢?” 林棠鄙視地說:“迎娶你妹!”

路小臨追問:“你怎麽知道我妹是白富美?” 路小臨讓所有人都感到欣慰,大家都慶幸,她的萎靡不振隻持續了一個學期,她慢慢地恢複,會笑了,會開玩笑了,會和林棠一起熬夜看韓劇了。

路小臨在車廂裏找到一個相對空點的地方,給林棠回電話。電話一接通,林棠的河東獅吼就從彼端傳來。

“路小臨,你手機紙做的啊?不會響啊?你看看我給你打幾個電話了?”

“你冷靜點兒啊,我剛才趕地鐵呢,麵試要遲到了。”

“我不管啊,我男朋友今晚要請客,你給我準時到,順便給你慶祝,如果你這次麵試沒有失敗的話。” 路小臨咬牙切齒,還沒來得及回擊,林棠已經掛了電話。

什麽人啊?詛咒她麵試失敗。

呃,雖然她的確已經失敗了幾次。但那個什麽,越挫越勇嘛。

路小臨趕到 HB 大廈的時候,離麵試時間還有五分鍾,她一邊走一邊抱佛腳地看她今天要麵試的公司的資料。

“M.W 工作室,全稱 MY WAY……成立於……哎……”

隻看了第一行,便被後麵來的人撞了一撞,手上的紙飛了一地,路小臨連忙去撿。

有隻修長的手也匆匆幫她撿起了兩三張,路小臨抬頭,就看到一個滿臉陽光的帥哥,一身挺拔的西裝,嘖,這是傳說中帥氣的上班族嗎?

那個帥哥朝路小臨點了點頭,就朝前麵一個黑色身影追去,一邊跑一邊泫然欲泣地喊:“老板!老板你等等我呀!” 呃,這個帥哥好像不那麽……穩重。對,不夠穩重。

路小臨搖了搖頭,真是可惜。

因為這樣一耽擱,路小臨趕不上電梯,隻能搭下一部,到達 M.W 的時候,剛剛好到麵試時間,走廊上的人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朝一個大房子裏走去。

M.W 是一間音樂工作室,林棠曾質疑她一個英語專業的學生,為什麽要跑來應聘音樂工作室。

路小臨理直氣壯:“也許人家也創作英文歌呢!”

路小臨還是對音樂一竅不通,所以她應聘的是助理的職位。

第一關是筆試。“填滿就好”是路小臨的考試原則,她在試卷上塗塗寫寫,倒顯得格外認真。

路小臨不知道,這個房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安裝了監控,此時有兩個人坐在電腦前,看著監控的畫麵。

“老板,這才是筆試,你這麽快就要決定人選了嗎?”

是路小臨早上撞到的那個陽光帥哥,帥哥身邊坐著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

“徐濤,第三行第七個,那個女孩子必須留下,其他你做主。”

說完,他起身,在徐濤目瞪口呆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走出了辦公室。

路小臨考完試一身輕鬆,她邊走邊給林棠打電話。

“小 CASE 啦,你都不想想我路小臨是什麽人,請叫我過兒好嗎?” 公司的大門處來來往往都是人,路小臨笑著在電話裏插科打諢,順便左顧右盼,就看到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從她麵前開了過去,裏麵一個穿黑色風衣戴著墨鏡的男人轉過頭看了她一眼,便又立刻回過頭去。

就隻是那一眼,路小臨手裏的手機在下一刻親吻了大地。

路小臨覺得自己呼吸急促得可怕,她揉了揉眼睛再往車子離開的方向看去,哪裏還看得到保時捷的影子。

路小臨失魂落魄地撿起手機,林棠還在那邊生龍活虎地叫喊著:“路小臨你究竟幾點能到啊?過時不候啊!你說話啊你!” 路小臨連忙打著哈哈:“知道了知道了,我這裏過去市中心很快的,一定不會遲到哈。” 路小臨掛斷電話,她的心跳卻依舊不能平複。

剛才,她好像,看到了司哲。

林棠的聚會地點選在市中心的望星樓,望星樓是 K 市有名的中餐店,菜式漂亮,裝潢漂亮,當然價格也很漂亮。

林棠和陳萌、吳瑕都已經坐在位置上聊得歡天喜地的,路小臨趕緊跑過去:“聊什麽呢?我也要聽八卦。” 林棠瞪她:“一邊去,你又遲到了。”

路小臨舉手投降:“求放過,路上塞車啊!” 林棠瞪大眼睛:“地鐵也塞車,你騙誰呢?” 路小臨連忙轉移話題:“哎,你男朋友呢?” 林棠抬了抬下巴:“和延峰一起點菜去了。”

路小臨順著林棠的目光望過去,就看到陳子陽和顧延峰一起走了過來。

陳子陽就是爬山的時候扶著路小臨下山的好心人,為了報答他,路小臨毫不猶豫地把他介紹給了林棠,於是,一代好青年就這樣被摧殘了。

真是讓人痛心疾首。

路小臨愉快地跟陳子陽打了招呼,又看了看一旁西裝革履的顧延峰:

“顧大律師,你怎麽也這麽有空啊?”

顧延峰當初學的是法學專業,已經成功考了律師牌照,現在在一家師兄開的律師所裏掛牌。

顧延峰笑了笑,習慣性地伸出手揉路小臨的頭發:“你啊,都不來看我,沒良心的。” 路小臨舉起一邊的簡曆可憐巴巴地說:“我忙著找工作呢。”

這一群人,不約而同地都選擇留在 K 市,所以也沒有什麽離別的傷感,飯局倒是一天一個,誰讓林棠是個不甘寂寞的人。

隻是路小臨沒有想到,顧延峰今天也來了。

一行人的戰鬥力都是極其強大的,特別是路小臨,傳說她的胃裏有個黑洞,什麽都能塞進去。

路小臨有些恍惚,還在想著今天遇到的那個黑衣男人。話自然就少了些,陳子陽調侃她:“小臨今晚好淑女呀,難道是因為某人在場不敢放肆嗎?”

路小臨抓起一個蝦頭丟他:“閉嘴,讓你說話了嗎?女人說話男人不要插嘴。” 林棠憋著笑:“路小臨,我男朋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訓了。” 路小臨搖頭晃腦:“教夫無方啊!”

這些年來,每個人都有意拉攏她和顧延峰,顧延峰也一直單身著,沒有找過女朋友,倒是許筠婷,借著當時的音樂才藝大賽成功躋身娛樂圈,但一直是不紅不紫的狀態。

陳萌夾了一筷子豬腳給路小臨,一邊看著路小臨兩眼發光地啃著,一邊說:“前幾天我經過一個商業廣場,發現許筠婷在那兒表演,恐怕她依舊決定要進軍娛樂圈吧?”

吳瑕給路小臨夾了一個雞翅膀,然後看著路小臨為難地不知道先啃雞翅還是豬腳,笑著說:“聽說她換了好多個男朋友,個個都是娛樂圈有頭有臉的人,可惜就是紅不起來。” 林棠這時卻敲了敲桌子:“哎,還真不能說人,說曹操曹操到。” 眾人順著林棠的目光看過去,就見一身紅裙的許筠婷站在餐廳門前,朝門外招了招手,緊接著一個穿著黑色長風衣的男人就走了進來。

林棠感歎:“哎,又換男朋友了,還真是……不對,你們看看那個人是誰!” 林棠用力地拍了拍桌子,終於驚動了還在為豬腳和雞翅膀左右為難的路小臨,她憤憤地抬起頭,林棠打擾了她吃東西,她表示很不高興。

然而她一抬起頭,就看到不遠處那個身軀挺拔的黑衣男人,因為入了室內,他抬手摘掉臉上的墨鏡。

那一刻,路小臨的世界從風雨飄搖到地動山搖。

她聽到坐在身邊的吳瑕在驚呼:“媽呀,那個人長得好像司哲啊!”

路小臨手裏握著一個雞翅和一隻豬腳,眼睛盯著前方那抹黑色身影,她看著許筠婷挽上他的手,兩個人走進了包廂。

林棠率先爆發:“我看到了什麽?陳子陽你看到那個人了嗎?你們都看到了對不對,我沒有眼花。” 大家都沉浸到震撼中,隻有顧延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路小臨身上。

“小臨。”

他輕聲喊她,他見過她失魂落魄好像失掉了性命般的樣子,他害怕看到這樣的路小臨。

每個人的目光漸漸聚集到路小臨身上,雖然過了這麽些年,當初的難過應該被時間衝淡了,但他們還是擔心,司哲的再次出現,會讓已經平複了的路小臨再度崩潰。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路小臨沒有流淚,沒有悲戚,她隻是騰地站起來,手上的雞翅和豬腳都來不及放下就往司哲剛才前往的那個包廂衝去。

眾人反應過來,紛紛離座跟了上去。

“小臨,小臨你冷靜點兒,打架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最了解路小臨的林棠追了上去。

路小臨舉著豬腳和雞翅,一臉淡定:“回來不找我,看我不用雞翅砸死他!”

林棠想說,你砸不死他。

但她又很想知道路小臨這幾年是不是真的已經堅強到這樣處變不驚了,她把路小臨放了過去。

路小臨敲門,幾乎是用擂,那扇紅木大門,被她擂得咚咚響。

一個麵色驚惶的服務生跑來開門,大概是以為剛才地震了。

路小臨舉著雞翅豬腳就往裏麵跑,拿著豬腳的手指向那個坐在中間的人:“你!給我出來!”

包廂裏原來不止許筠婷和司哲兩個人,還坐著一群麵麵相覷、像是成功人士的西裝男。

而他,路小臨這幾年來無數次夢見的那個人,卻微微蹙眉,看向她的目光冷淡,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許筠婷不可思議地盯著她:“路小臨?你在這裏幹嗎?” 一個西裝男開口了:“許小姐,是認識的人嗎?” 許筠婷趕緊擺了擺手:“我不認識這樣的人。” 什麽人嘛,居然用豬腳擂門!

服務生一看自己好像放了不該進來的人進來,慌慌張張地跑去跟西裝男說:“劉先生,抱歉,我讓她出去。”說著,服務生臉上諂媚的表情立刻轉換成凶狠,朝著路小臨走過去。

路小臨立刻舉起她的暗器—啃了一半的雞翅:“你敢過來試試看!” 林棠等人此刻也走了進來:“小臨,算了,走吧。”

路小臨卻一動不動,她盯著那個從開始到現在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的司哲,她問:“你說!為什麽不來找我?” 司哲皺了皺眉毛:“小姐,我不認識你。”

林棠立刻撲過來跟她咬耳朵:“話說很多精神病人病愈之後,都會忘記以前的事情的。” 路小臨瞪大了眼睛看向司哲:“失憶?你跟我玩失憶?你也不看看是你看過的韓劇多還是我看過的韓劇多,開玩笑!” 司哲的眉毛皺得更深。

路小臨沒想到他會不認自己,連句好久不見都沒有,一點兒都不按常理出牌,路小臨覺得自己都快要哭了。

她慢慢放下手:“你想我走,我就立刻走!”

她用的是激將法,通常這個時候男主角會猶豫,會不忍心,會泄露很多很多證明他還是愛著女主的情緒。

路小臨盼著他猶豫不決,誰知道他微微抬手朝向門口:“很好,請你立刻出去。”

路小臨怔怔地看著他,林棠和顧延峰一人一邊,隨時準備著拉住她,防止她撲上去用豬腳砸人。

但路小臨隻是沉默了一陣,最終轉過身,飛快地跑了出去。

顧延峰率先反應過來,連忙追出去:“小臨等等我。”

林棠走在最後,還不忘回頭看一眼司哲,忍不住想,這下好了,路小臨要爆發了。

紅木大門再次被關上,酒席繼續。

許筠婷趁著敬酒的空隙,挨到司哲身邊,低聲問:“為什麽不認她?” 司哲濃眉緊鎖,看著路小臨離開的方向,幾年不見她頭發長了,臉色紅潤了,好像胖了一點兒,性子卻變得比以前暴躁了呢。

司哲像是在回答許筠婷,又像是在回答自己:“還不是時候。”

路小臨這幾年有個習慣,一不開心,她不淘寶也不買包包。她長跑,往死裏跑,跑得自己筋疲力盡快掛了,就會覺得自己既然還活著,那麽讓她不開心的事情都不重要了,讓它們都見鬼去吧。

路小臨又開始長跑,這次是在大馬路上,她穿著規規矩矩的 OL 套裝,拎著個包包狂跑,她後麵跟著一大群人,一個個都跑得麵無人色。

“路小臨……你……你慢點兒啊……”

“路……小臨,你給我站住!”

一群人跟了一段路,人越來越少,最後隻剩下顧延峰鍥而不舍地跟在路小臨後麵。

於是過路的人們可以看見一個西裝男跟一個西裝女在玩馬拉鬆,真是奇觀啊奇觀。

路小臨一口氣跑回了 K 大,其實她早就和林棠在外麵租了房子,方便她找工作,也方便林棠勾搭陳子陽。

她們已經很少在 K 大晃**了,路小臨被自己嚇了一跳,她居然跑了那麽遠的路,看來司哲帶來的刺激果然不小。

路小臨在校門口休息了好一會兒,顧延峰才跟了上來,他喘得話都說不出來。

路小臨趁著他喘氣的工夫,在校門口的超市裏買了兩瓶水和兩個三明治,她餓了。

顧延峰喝了一口水之後才有力氣說話。

“路小臨,我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有運動細胞?你應該去應聘國家運動員!” 路小臨笑著拍一拍顧延峰的肩膀:“你也不賴喲,跟上來了。”

兩個人坐在學校的石椅上吃三明治,顧延峰今晚沒怎麽吃東西,又跑了這麽長一段路,此刻也是饑腸轆轆。

他看著路小臨吃掉手裏的三明治,才開口問她:“你打算怎麽辦?” 路小臨嗬嗬笑著:“該幹嗎幹嗎,日子還是一樣過。”

顧延峰一驚,他覺得自己這個小師妹長大了呀,他一直擔心她放不下司哲,今天狹路相逢,她爆發了一陣之後也就淡定下來了,看來是已經放下了,那他是不是可以……

顧延峰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絲毫沒有領會到路小臨那句“該幹嗎幹嗎”的真正含義,當然日後他知道了的時候,是吐了好大一口老血,不過,這是後話。

路小臨吃飽喝足,又休息了一陣,覺得消化得差不多了,拍了拍顧延峰的肩膀:“走吧。”

顧延峰點點頭:“我的車放在望星樓的停車場了,我們打車過去吧,你等等,我打電話叫車。” 路小臨一把奪過顧延峰手上的電話:“打什麽車啊,跑吧。” 顧延峰受到了驚嚇:“你說什麽?”

路小臨跑出幾步,回頭對著顧延峰笑:“我說跑回去。”

顧延峰抖著腳:“小臨別開玩笑。我是學法的不是學體育的啊!” 路小臨不顧顧延峰的呐喊求饒,一心一意地向前跑著,跑過這條有著她和司哲許多回憶的林蔭大道。

學校的後門終於完工,終於像攻略說的那樣,美不勝收。

路小臨邊跑邊想:司哲,既然你選擇了回來,這次你就跑不掉了。

這座城市的某座商務公寓裏,司哲打了個噴嚏,差點兒把手上的紅酒打翻,這些年,思念太蝕骨,他需要酒的幫助才可以入睡。

窗外萬家燈火猶自閃亮,司哲看著 K 大的方向出神。

路小臨,以後的路,我這樣走對嗎?

路小臨被 M.W 工作室錄取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路小臨正坐在林棠背上給她按摩,聞言差點兒沒把林棠的胳膊給拽折了。

“我被錄取了!這個老板實在太有眼光了!”

林棠痛苦地蹙著眉。

“路小臨,你再不把老娘的胳膊放下小心我抽你!”

路小臨飛快地放下林棠的胳膊,奔到自己房間打開衣櫃。

唉,明天第一天上班,穿什麽好呢?

林棠跟了過來:“剛才說錄取到什麽職位?” 路小臨頭也不回,繼續翻著自己的衣服。

“一開始麵試的是助理的職位,但通知上班的那人說,去了再安排。” 路小臨笑著挑出一套黑色套裝,“這件怎麽樣?”

林棠吃吃地笑:“穿成這樣去見舊情人真的好嗎?你又不是去參加葬禮。” 路小臨手上的衣服掉到了地上:“你剛才說什麽,你說大聲點兒?” 林棠歪著頭一副很天真的樣子:“怎麽我沒有告訴你嗎?那天我們遇到司哲,我就去查了查,原來他早在一個月前就回國,成立了一家音樂工作室,叫 M.W。還有,人家現在不叫司哲了,叫 K 先生。”

路小臨怒了:“K 他妹夫!”她翹著手怒火滔天,但隻過了一會兒,她臉上就多雲轉晴。

“林棠,司哲是回來找我的!你想想,我這種對音樂一無所知的人,居然能成功拿到音樂工作室的 offer,一定是司哲幫我的。”

路小臨兩眼放光:“一定和所有總裁文一樣,我會被安插在他身邊當助理,然後……啊哈哈哈哈哈。”

林棠被路小臨瘋癲狀的笑聲嚇得嘴角抽搐,但還不忘慫恿她:“既然你都了解了,那明天你就應該穿得特別一點兒,久別重逢什麽的,不要讓人太失望。” 路小臨吸了吸鼻子:“我的衣服都很普通。” 林棠笑得更加歡快了:“別怕,我有。” 第二天,路小臨穿著林棠給她準備的大紅色戰衣,走在路上的回頭率果然飛快上漲。

隻是……領口好像低了點兒啊,那個啥,裙子又好像短了點兒,高跟鞋又好像高了點兒,還有那妝,難道不會太濃嗎?

路小臨站在M.W的門口,偷偷摸摸地拿出鏡子照了照,深呼吸了幾次,這才慢慢地走了進去。

前台一個可愛的妹子禮貌地問路小臨:“小姐你找哪位?”

路小臨笑嘻嘻:“我是來上班的,人事部讓我到了就找徐先生。”

妹子不由得多打量了她幾眼,一來就找總經理助理,必須是走後門的。

徐濤接到電話趕緊走了出來,老板昨晚半夜特地打電話吵醒他,就是為了讓他今天早點兒來接待這個路小姐。

徐濤不知道這路小臨是什麽來路,可是老板親自吩咐的,他不敢怠慢。

路小臨等在前台,終於等到了徐濤,咦,看著好眼熟啊。

“啊,你是昨天幫我撿資料的那個帥哥,緣分啊!”

路小臨緊緊握住了徐濤的手,徐濤的手抖了抖,明顯受到了驚嚇。

眼前的女人,頂著一頭大波浪,戴兩個大大的銀耳環,紅色低胸齊臀小短裙。

徐濤默,她真的是來上班的嗎?

徐濤嘴角抽了抽,紳士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路小姐,這邊走。” 路小臨友好地笑:“叫我小臨就好。”

M.W 工作室單獨占了 H.B 一整個樓層,路小臨被徐濤帶著七拐八彎,終於停在了一個科室門口。

徐濤彬彬有禮地笑:“路小姐,您被分配在後勤部,您的工作後勤部的王經理會親自跟您交代的。” 路小臨繼續笑吟吟:“好的好的……” 咦,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等等……後勤部?不應該是總經理辦公室嗎?

路小臨瞪大了眼睛:“徐先生,是不是搞錯了?我麵試的不是這個職位啊。” 徐濤從容地笑:“沒錯的,人事部一致覺得,後勤部是最適合您的。” 徐濤心裏苦啊,他家老板要他找一個,不那麽辛苦,不用加班,不用應酬,也不要太忙的職位給她,最重要的,周圍不要有雄性動物。哪裏有這種職位嘛?!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吃白食嗎?

徐濤想來想去,才想到把她丟到後勤部,反正在他看來,後勤除了派幾支筆,就沒什麽事情做了,絕對的閑差事。

路小臨還在掙紮:“那個……我想問下,後勤部離總經理辦公室多遠?”

徐濤怔了怔,這女的穿成這樣,又打聽老板的辦公室,果然是司馬昭之心啊!

徐濤清了清喉嚨:“整個工作室,後勤部是離總經理辦公室最遠的一個科室,呃,總之,祝您工作愉快。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路小臨此刻連掐死司哲的心都有了,居然把她丟到離他最遠的科室,那這樣要怎麽創造見麵的機會嘛!路小臨悶悶不樂地走進辦公室。

“大家好,我是路小臨,第一天上班,請大家多多指教。”

她抬起頭來,整個科室隻有一個在磨指甲的大姐兩眼無神地看著她。

“呃,您……您好。其他人不在嗎?”

“沒有其他人,後勤就我一個人,哦,現在多了你。我叫王潔。”

“哦,您是傳說中的王經理。”

“坐吧。”

“好的。”

路小臨坐了下來,一分鍾後,她還在坐著,半個小時過去了,她還在坐著,兩個小時過去了……

路小臨對麵的王經理一直鍥而不舍地磨著自己的指甲,如果不是路小臨看了手機,不然她真以為這裏的鍾和手表都壞了!

“那個……王經理,我需要做點兒什麽嗎?”

王潔抬起頭來:“角落裏有雜誌,不想看雜誌的話,電腦開著,你可以去鬥地主。” 鬥……鬥地主,這份工作真的適合她嗎?

路小臨怒了,料想司哲也不會輕易地過來後勤部這種地方,那她不是天天來這裏白坐?她站起來:“王經理,我出去一下。”

王潔依舊磨著自己的指甲:“去吧,隨便走走。別走到高層工作的地方就好了。”

路小臨點著頭,踩著高跟鞋飛快地走出去,她這次,還真就是去高層工作的地方,她要去找司哲算賬!

路小臨穿越了一整個樓層,她發現一個現象,越靠近總經理辦公室的科室,裏麵的女工作人員就越漂亮。

路小臨咬牙切齒,司哲你可真會享受!

路小臨沒想到司哲辦公室門口還有人攔著,一個美女娉娉婷婷地從辦公桌前站起來:“您好,請問您是?” 路小臨理直氣壯:“我找總經理。”

美女繼續溫柔地笑:“請問您預約了嗎?”

“你告訴他,路小臨找他就好。”

美女微微打量了路小臨一眼,這才拿起電話。 “老板,是的,外麵有位路小臨路小姐找……嗯……好的……好的……知道了老板。” 美女掛掉了電話,繼續溫柔地看著路小臨。

“路小姐,老板說不見,請回吧。”

不見?路小臨危險地眯起了眼睛,她路小臨從來就不是輕易放棄的人,想當初在大學,她不也是厚著臉皮混在他的身邊。嘖,不過就換了個地點而已。

路小臨在美女詫異的目光下,大步走向緊閉的辦公室大門,用力地擂起來:“司哲,你開門!你開不開門?你不開門我可唱了啊!” 美女趕緊過來阻止她:“路小姐,請你馬上離開。”

路小臨不理會她,放聲唱了起來:“小兔子乖乖,把……”

“哢”的一聲,門打開了。

門內的那個人渾身罩著寒氣,那雙變得深不見底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路小臨。

“進來。”

路小臨屁顛屁顛地跟了進去,無視門外美女震驚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

美女秘書淩亂了,唱首兒歌就能敲開總經理的門,多少敲而不開的美女該去吐血了……

路小臨關好門回過頭,司哲已經安安穩穩地坐在了辦公桌前的皮質轉椅上。

路小臨的心跳得很快,她沒有想過有一天,她還能這樣近距離地看著司哲,雖然昨晚惡補了許多總裁文,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和他單獨待在一個空間裏,還是讓她有些局促不安。

她強作鎮定地在司哲對麵坐下,托著腮看他。他瘦了,比起以前,他現在臉上的輪廓線條更深,眼神卻也更冰冷。

路小臨不知道他這幾年過著的是什麽樣的生活,但她知道沒有他的日子,她雖然笑著鬧著,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過得很不好,非常不好。

司哲似乎被她看得不耐:“路小姐,上班時間,你不待在工作崗位上,來找我幹什麽?” 一口一個路小姐,真是夠生分的!

路小臨悶悶的:“你不按牌理出牌,都不跟著總裁文的劇情走,你為什麽不把我安排在你身邊?” 總裁文?司哲的眼角跳了跳。

“路小姐,我不覺得你能勝任我秘書或者是助理的工作。”

路小臨低著頭:“那你給我安排個離你近一點兒的,好方便我們舊情複燃破鏡重圓嘛。” 司哲的眼角又跳了跳,這次跳得更猛,他“啪”的一下子按住太陽穴。

“路小姐,既然你來我們公司上班,請你好好對待這份工作,現在請你出去。” 路小臨終於抬起頭來。

這幾年裏,偶爾她會和林棠討論司哲,討論討論著,兩個人就吵起來。隻因為,林棠認為司哲不告而別,也許已經在別的地方有了自己的精彩生活,花天酒地去了,哪裏還會記掛著路小臨。

路小臨卻執著地認為,司哲一定會回來找她的,一定會!他和她一樣,不會輕易放下對方。

路小臨此刻卻突然覺得,林棠也許猜對了,司哲不是韓劇裏的失憶,不是跟她鬧著玩,也許他真的是已經放下她了。

幾年來被壓住的悲痛和難過突然排山倒海地襲來,路小臨覺得無法呼吸。

她站起來,無聲地往門邊走。

在她的手搭上把手的時候,司哲突然叫住她。

“路小姐,以後……來我們公司上班,請你穿得……咳,正式一些。” 司哲一見到路小臨就注意到了,穿低胸究竟是露給誰看啊?還有裙子那麽短是沒有錢買布料嗎?白白便宜了外麵那一群色狼!真想把她包成粽子啊!

路小臨頭也不回,回答卻牛頭不對馬嘴:“以前,在大學,我認識了一個男生,花了很長時間才明白自己是喜歡他的。可是,在我們正式在一起一天之後,他失蹤了。”

辦公室的氣氛因為路小臨這句話,突然變得很壓抑,路小臨伸手抹了抹眼睛,一直沒有回頭。

“我隻是,很想他。”

身後的轉椅猛地彈了一下,似乎是有人站了起來,路小臨依舊沒有回頭,打開門走了出去。

司哲看著那扇緊閉的門,要花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克製自己不要衝動地追出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破鏡重圓啊路小臨,我該拿你怎麽辦?

“幹得漂亮!”

飯桌上,林棠對路小臨使的苦肉計做出了最高的評價。

路小臨一邊啃著雞腿一邊揚揚得意:“當然,我當時沒敢回頭看,可是我能感覺到,他差點兒就要追上來了,隻是差一點點!” 林棠拍了拍路小臨的肩膀:“再接再厲哈。”

但路小臨臉色卻變得愁苦:“後勤部離總經理辦公室好遠啊,我總不能天天跑過去吧,本來以為隻要能跟他時時刻刻在一起,那我一定有把握把他重新追回來。”

可是現在這樣,她總不好每天都跑到辦公室找他吧,這樣下去她的臉還能用嗎?臉皮都快厚得垂下地了。

林棠笑:“他總不能一直待在辦公室裏……”

這一下點醒了路小臨,路小臨幾乎要頂禮膜拜。是啊,那除去他在辦公室的世界裏,她就可以包圍他了!

“高!實在是高!”

路小臨很快執行了 B 計劃,既然後勤部那麽閑,那麽她可以在司哲上班下班吃飯這些時間段實施全方位包抄!比如,在電梯裏來個偶遇。

“嗨,這麽巧,你也來搭電梯啊!”

站在司哲身邊的徐濤打了個冷戰,這搭訕的方式何止蹩腳,簡直蹩腳。

司哲不理會她,她就自顧自說著,從她今天早上忘記穿襪子,說到路上看到一隻狗在追一隻貓。

司哲不動如山,徐濤卻痛苦不堪,這電梯走得好慢,難道是壞了?

電梯到達 23 樓的時候,徐濤總算鬆了一口氣,他生怕路小臨會跟過來,想低聲催促自家老板快點兒走。

誰知路小臨先他們一步跳出電梯,笑著向他們揮手:“今天努力工作哦,下班見。” 說罷,路小臨轉身朝後勤部的方向走去。

終於走了,徐濤歎氣,咦不對,剛才說什麽?下班見?

徐濤愁眉苦臉地抬起眼睛看向司哲,卻看到一直猶如修羅的司哲突然嘴角上揚。

笑了!媽呀,總經理笑了!徐濤站都站不穩了,他一定是產生了幻覺。路小臨為了有更多機會在司哲麵前晃,她開始認真地分析後勤部的清單表格,嘿嘿,終於讓她找到總經理辦公室供需那一項。

有需方,自然就要有供方。路小臨抱著一堆材料往總經理辦公室去了。

這一次,她理直氣壯地通過了那個叫阿 MAY 的美女。

“我是來換耗材的。”

司哲的辦公室隔間放滿了樂器,路小臨進去的時候,司哲正抱著吉他,咚咚撥了兩下。

路小臨突然就想起她曾經把司哲當貞子的事情,那個時候他還留著長

發,現在活脫脫一個文藝男青年,抱上吉他,卻顯得有點兒搖滾的氣質了。

路小臨恨不得坐下來欣賞。

司哲沒有理會她,路小臨就東拆拆,西碰碰,把司哲筆筒裏的筆全部抽出來,一支一支地在紙上試了,又換上了新的,繼續試。

辦公室突然多了一隻小老鼠,窸窸窣窣的,又不敢大聲,司哲也就由她去了。

又或者是,她在的時候,他總能感覺安心。

路小臨在司哲的辦公桌上摸索,最後幹脆在他舒服的皮椅上坐著,司哲一直很安靜,任由她在他的桌子上胡搞瞎搞,也不趕她走。

路小臨有些懊惱,如果他趕她走,那麽她起碼還有理由跟他說話。可是如今的他卻像個雕塑一樣,刀槍不入。

路小臨覺得眼皮越來越沉,最後竟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路小臨夢到十九歲的司哲,像是那個她發著燒躺在他**睡著的日子,他也抱著吉他在彈唱,一聲一聲,纏綿入骨。

路小臨不願意醒來了,她想就這麽睡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咚咚咚!

呃,誰在敲桌子?

路小臨艱難地睜開眼睛,就看到徐濤愁眉苦臉地站在一邊提醒她:“路小姐,下班了,現在是午飯時間……” 路小臨猛地站起來:“司哲呢?”

徐濤繼續愁眉苦臉:“老板一早下班了,他讓我留這裏……叫醒你。” 事實是,他家良心泯滅的老板罔顧員工感受,讓他等路小臨醒過來讓她去吃飯,可是他餓啊!於是自作主張地把路小臨給吵醒了。

誰知路小臨竟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謝謝你叫醒我啊。你老板去哪裏吃飯呀?”

嘖,這女人不僅登堂入室,還像塊牛皮糖,徐濤有心要整蠱她:“老板啊,他和女朋友吃飯去了。” 路小臨愣了愣,隨即仰天狂笑:“他女朋友在這兒,他跟誰吃飯去?” 唔,她和司哲在一起後,到現在,也沒人說過分手啊,沒說過分手,那這段關係就依舊存在著。

路小臨覺得自己很有理。

這下輪到徐濤震驚了:“你……你和老板……那……那高小姐是老板什麽人?還有那個經常來找老板的許筠婷。” 好淩亂的關係啊,不看電視劇和小說的徐濤表示他 HOLD 不住啊。

於是他開始舉例認證:“這不科學,你看,我跟了老板也有一年半載了,他回國,第一個找的就是高小姐……哎……你幹什麽?”

路小臨手裏的東西都掉在了地上,她知道許筠婷比她先遇到了司哲,可是路小臨不知道,司哲身邊還有一個高小姐,那個高小姐又是誰?八卦天後林棠完全沒有提供資料啊。居然敢跟她路小臨搶男人!

路小臨舉起自己的拳頭,問徐濤:“高小姐是誰?是豬八戒他媳婦嗎?高老莊那個?” 這思維,徐濤表示他很無奈。

“她一會兒應該會跟老板一起回公司,我聽說他們今晚要搭飛機一起去度假什麽,你一會兒就可以看見她了。” 飛機?度假?

路小臨整個下午都無心工作,雖然她的確沒什麽工作。

她整個下午一找到機會就往總經理辦公室跑,但得到的消息一律是:

好心的阿 MAY 透露了司哲的行蹤:“總經理好像說過下班後會回來拿資料的。咦,我剛才說話了嗎?哎呀,最近好喜歡自言自語哦。” 路小臨感激地看了阿 MAY 一眼,決定下班了再來蹲點。

阿 MAY 沒有說謊,在路小臨等了一個小時零三分之後,司哲出現了,身後還跟著一個……女人!路小臨調起了自己所有的警惕性。

那個女人看起來二十七八歲了,但穿得很火辣,說著一口不怎麽流利的中文。

“K,這次去的那個地方你一定滿意。” 司哲點點頭:“希望如此。”

路小臨這次學乖了,不敢貿貿然衝出去。

她跟在司哲和那個傳說中的高小姐身後,像做特務般,左閃右躲,跟到了公司樓下,看到他們上車走了,她也叫了輛計程車緊隨其後。

路小臨完全沒想好自己究竟跟著他們幹嗎,隻想看看,他們究竟是不是如徐濤所說的,是情侶關係。

但計程車怎麽跟得上司哲的保時捷,一上機場高速,司機就把他們跟丟了。

路小臨豪邁地揮手:“直接去機場!”

路小臨終於到了機場,她漫無目的地跑著,終於在安檢口看到了司哲,他半摟著高小姐的肩膀,高大的背影襯得高小姐小鳥依人。路小臨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她合攏了嘴巴大聲喊:“司哲!”

前方黑色的背影似乎一震,回過頭來,皺著眉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她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裏,喘著氣,劉海兒上還有汗珠在往下滴,格外狼狽和無助。

路小臨似乎能感覺到司哲此刻是心疼的,但下一刻,他決絕地轉身,飛快地過了安檢口。

是飛快啊!

路小臨氣得跳腳:“司哲你渾蛋!”

但安檢她過不去,她隻能遠遠看著,期盼司哲能回過頭來,也許再看她一眼,他就不想走了呢。

可是他沒有回頭,一次都沒有。

路小臨邊跟林棠描述當時的情況,邊奮力咬著雞腿。

林棠聳聳肩:“他們去的是美國,回程的機票是七天後。”

路小臨目瞪口呆:“林棠你究竟是什麽人,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啊?” 林棠不答,隻是不無擔憂地說:“去七天,可以發生很多事的。” 路小臨眼神迅速地暗淡下去,她設想過一萬種司哲不理她的原因,也許是因為他有苦衷,也許因為他失憶,但她明顯沒有想過,是因為他已經有了新歡。

路小臨哀傷得不能自已,她趴在林棠懷裏:“這麽說我是被拋棄了嗎?可是我舍不得他,你也知道,我很癡情的。” 林棠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你這樣自我吹捧真的合適嗎?” 路小臨淚眼汪汪:“林棠,我究竟該怎麽辦?” 林棠冷笑:“哼,以毒攻毒!”

林棠的以毒攻毒,不外乎就是讓路小臨趕緊找個男人,最好是在司哲眼皮底下的。

路小臨一眼相中了一直在司哲身邊轉的徐濤,路小臨從各方途徑得知了徐濤的愛好外號學曆身高體重外加生辰八字。

司哲回來的那天,路小臨再次從後勤部跑到了總經理辦公室。

辦公室門沒有關,司哲看見路小臨提著一個保溫壺跑過來,他皺了皺眉毛。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見路小臨在他門前拐了個彎,往徐濤辦公室去了。

這是什麽情況?

路小臨抱著保溫壺進了徐濤的辦公室,就看見徐濤一臉戒備。

路小臨討好地笑,把保溫壺旋開,倒了一碗香味撲鼻的濃湯遞到他跟前:“是你最愛的玉米紅蘿卜排骨湯,我燉了好久,趁熱喝。” 徐濤警惕起來:“你是不是想借錢?”

路小臨不答反問:“今晚有沒有空,一起看電影吧?”

徐濤受到了驚嚇,這女的前幾天才纏著老板來著,難道是知道了老板已經有女朋友了,所以轉移了目標?

徐濤打量著路小臨,長得也算清秀,眼睛大大的,頭發看起來軟軟的,喲,還是個萌妹子。

徐濤又喝了一口路小臨燉的湯,清甜可口,廚藝也不錯,就是人笨了點兒,還是可以考慮考慮的。

徐濤笑著回答:“我明晚沒空,要不今晚吧。”

路小臨豎著耳朵等著隔壁房間的動靜,誰知道那邊一直靜悄悄的。

她有點兒不情願:“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徐濤笑著回答:“不用考慮了,就今晚。” 路小臨垂頭喪氣地走了,激將法沒能激到司哲,反而賠了兩張電影票,路小臨覺得自己虧大了。

路小臨前腳剛走,徐濤就被司哲用內線叫去辦公室了。

司哲坐在大大的辦公桌後,揚起臉來看徐濤。

徐濤心裏發毛,他老板的眼神怎麽這麽可怕,活像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樣。

司哲淡淡開口:“徐濤,今晚加班。”

路小臨和徐濤約好了看八點半的那場電影,等到了電影開場了徐濤還沒有出現。

路小臨聳聳肩,買了爆米花,自己進去看了。

這部叫作《你背後有人》的電影好可怕喲,路小臨一直覺得自己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嚇得她全程不敢回頭看。散場的時候,她是橫著走的,一邊走一邊提醒自己不可以回頭,千萬不可以回頭啊!即便如此,路小臨還是覺得自己背後有人,而且一直緊跟著自己。

於是,她邊走邊壯著膽子去看路邊停著的車子的倒後鏡。

路小臨的背後果然有人,那人穿著長風衣,她停他也停,她走他就跟著走,那個人,是司哲。

路小臨猛地轉過身去:“嗨,真巧啊。”

司哲沒料到寧願橫著走都不敢回頭的路小臨居然會忽然轉過身來,明明很尷尬還強裝鎮定:“我路過。”

司哲愣了愣,為什麽她竟然那麽理所當然地讓他送她回家,好像他和她之間的隔閡絲毫沒有存在,好像他這些天的所作所為都不能傷害到她。司哲很迷惘,路小臨究竟是用什麽材料構造而成的?為什麽這麽讓人匪夷所思。

換作別的女孩子,不應該早就捂著嘴巴逃開嗎?

司哲默默無言,竟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隻能陪著路小臨往回走。

她真的胖了,卻更好看了。

那天,他在公司樓下遇到拿著資料在看的路小臨,緊張得路都走不好,明明想走得離她遠遠的,卻還是不可控製地離她越來越近,近到和她擦肩而過,撞得她資料飛了一地,但他不敢回頭,他怕他一回頭,會控製不住自己把她用力地抱緊。

他想逃開她,卻又渴望見到她。所以考筆試的時候,他會不顧一切地把她留下。

理智告訴他必須逃開,但他卻總無法抗拒她的吸引。

就好像剛剛,他看到她一個人看電影,他就忍不住想陪著她,就算隻是坐在她身後,看完了電影,他又想送她回家。他的理智和情感左右拉扯,快把他搞瘋了。

路小臨不知司哲腦海裏翻轉著的那些事情,對於她來說今晚明顯是很幸運的。她本想約徐濤氣司哲,誰知道徐濤沒有來,司哲卻來了。

她不僅沒虧,還賺了。

路小臨帶著司哲繞遠路,經過了小吃攤,又買了兩串魚丸,給司哲一串,自己一串。

路小臨吃得歡快,突然不經意地問:“那個高小姐是誰啊?”

兩個人都愣了愣,路小臨暗歎自己失策,居然問得這麽沒有技巧。

司哲的拳頭卻已經握緊,她問高瑤瑤是誰。高瑤瑤是阿汀的心理醫生,也是他的。

他突然想起在飛機上高瑤瑤跟他說過的話:“阿汀的情況不是很好,我們很擔心你……” 因為是同母而生,所以阿汀的病,他也許會有。

他曾經在學校發狂,頭痛欲裂,疼得他隻能用摔東西來緩解痛楚,那時他被關在醫院裏,一直查,卻什麽也查不出來。

他的父親又把他轉到國外,可依舊什麽都查不到。

他想回國,想回來見她,卻被他父親一巴掌打了回去。

他永遠都記得那句話。

“一個瘋子,你拿什麽給別人承諾?”

於是,他留在了德國治病,說是治病,隻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心理輔導。他忍過了一次又一次思念的痛楚,還是回來了。

但他卻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突然有一天,就像他的母親或者阿汀一樣,瘋了。遺傳病,永遠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發作。

所以他不敢靠她太近,他怕自己終有一天會成為她的負擔,可是他忍不住,忍不住想靠近,忍不住想看到她。

路小臨“哦”了一聲,剛想再問,司哲卻把手裏的魚丸遞給了她:“你自己回去吧。”

路小臨愣了愣:“看完電影不送女孩子回家,你怎麽一點兒紳士風度都沒有?” 司哲歎了一口氣:“路小臨,不要這樣。”

他的聲音裏似乎夾帶了哀求,是哀求嗎?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司哲,怎麽會哀求別人。但路小臨明明聽到,他在哀求,他在求她別這樣。

路小臨抬起頭看他:“別怎麽樣?” 司哲撇過頭:“別再來招惹我,你乖一點兒,好好待在我能看得見你的地方就好。” 路小臨搖頭:“我不明白。”

司哲口氣重了些:“你不需要明白,路小臨,別再步步緊逼,別把我逼走。”

路小臨渾身一顫,眼淚突然就奪眶而出:“你是在威脅我嗎?你要走,可以啊!你先履行了男朋友的職責再說,你和我在一起,我們做過情侶該做的事情了嗎?你什麽都沒陪我做過,憑什麽走?我不讓!” 路小臨重複:“司哲,我不讓。”

她扭頭往前走,她和林棠住的地方已經近在眼前,可是她傷心難過得不能自抑,走著走著,差點兒被一輛電瓶車撞到。

司哲從後麵趕了上來:“路小臨你作死嗎?好好走路行不行?”

路小臨也跳起來喊:“不行!自從你走了之後,我就沒好好活著過…… 別說走路了,我愛走馬路中間就走馬路中間,你管得著嗎?”

說著,她就要往馬路中間走去,司哲終於發了狠,他一把把路小臨拉回來,低下頭,把她那張越來越厲害的嘴惡狠狠地堵住。

纏綿而又絕望的吻,到最後分開的時候,兩個人都氣息不均。

路小臨臉紅得像火燒,她連忙轉身,卻又想到什麽似的轉過身去:“謝謝你今晚陪我看電影。” 說罷,也不等司哲反應,她徑直跑上樓去。

在陽台上看了一出好戲的林棠早就在門口候著她:“喲,都在家樓下上演瓊瑤戲了,行啊瑤女郎!” 路小臨卻不理會林棠的調侃,她嚴肅地看向林棠:“幫我查件事。” 林棠笑:“你說,我再跟你談談價格。”

路小臨咬一咬牙:“幫我查一查,司哲在德國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林棠比了個手勢:“行,那這個月的家務你包了!” 路小臨愣了:“什麽?開價這麽高?”

林棠聳肩,風情萬種地回自己房間裏去了。

路小臨走到陽台往下望去,司哲還在,他站在路燈下,似乎努力地在思考著什麽。

路小臨趴在陽台上,輕輕地說:司哲,我不要我們之間再有任何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