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67件事——住一起

路小臨第二天帶了一張清單去找司哲。

“一起上山看日出,一起上山看日落,一起上山看星星月亮,一起夾娃娃……” 司哲頭都大了:“這是什麽?”

路小臨很嚴肅地看著他:“情侶應該做的 100 件事。” 司哲抽搐著嘴角把清單扔到一邊:“我不做!”

路小臨把清單從地上撿回來,慢慢地疊好,放到司哲麵前。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一直推開我,我一直以為等到你回來了,我們就可以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司哲,你走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有很多遺憾。” 路小臨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慢慢地說,“我不想再有遺憾,你陪我做完這些事情,就算你再一次突然離開我,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不會有怨言,我隻希望你給我留一點兒美好的回憶。” 說完之後,她轉身走出司哲的辦公室,用力地拍著胸脯。差點兒就忘詞了,林棠找的言情小說台詞怎麽那麽難背!

林棠拍著胸脯保證,司哲聽她說完這一大段真情告白,一定會重投她的懷抱。即便這些話不足以撼動他,林棠還給路小臨準備了 B 計劃。

辦公室內,司哲摩挲著那張紙,一臉的若有所思。

路小臨下班的時候第一次沒有去總經理辦公室門口守株待兔。

她在電梯裏遇到了徐濤,徐濤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個,昨晚突然要加班,連手機都不讓打……” 路小臨隻是笑笑:“沒事。”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是司哲的傑作。

徐濤已經被司哲昨天的舉動驚嚇到,認定了路小臨不是他可以碰的女人,還好他原本對她的興趣就不大。

路小臨一出電梯,就看到手捧玫瑰站在門口的顧延峰。

路小臨目瞪口呆,這是鬧的哪出啊?

顧延峰也看到了路小臨,連忙迎了過來,把一大束玫瑰花塞到路小臨懷裏:“小臨。”

徐濤還沒有走,此刻他正做著一個忠臣該做的事情,他用手機把顧延峰和路小臨拍下來,來了個現場直播。

徐濤本就是個人精,經過他反複試探,已經可以知道這個路小臨在他老板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他這可以說稟報敵情,應記一功。

顧延峰此刻拉著路小臨的手,凝視著她的眼睛,慢慢地單膝下跪。

圍觀的人多了起來,不少女生已經發出了尖叫。

徐濤也是狐疑,這個男人西裝革履、一表人才,既然路小臨身邊已經有了這種極品,又去招惹老板幹什麽?

顧延峰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絨盒子,在路小臨麵前慢慢打開,一枚小巧精致的戒指露了出來。如果不是剛才顧延峰在她耳邊悄悄地說了一句“我是 B 計劃”,估計路小臨此刻該驚嚇過度直接倒地了。

司哲此刻的手機上直播著這樣一個畫麵,顧延峰深情款款地舉著戒指,而路小臨微微低著頭,攝像頭隻拍到她的側臉,她垂下來的頭發擋住了她的臉,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司哲緊緊捏著手機,捏得指節發白:“該死!”

顧延峰把戒指從絨盒裏拿出來,周圍是一波接著一波的尖叫。

“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顧延峰緩緩地開口,看起來似乎緊張得喉嚨都發澀。

“小臨……我們認識七年了。人人都說我聰明,可是隻有我知道,我是真傻。不然的話,我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在我身邊走掉,我一直以為,我可以等,等自己變得更好,等你長大。” 周圍的人屏息靜氣,似乎都被顧延峰感染,此時沒有人開口說一句話。

顧延峰拉住了路小臨的手。

“漫長的等待讓我明白一件事情,有些感情,是不可以等的。有些話,一旦錯過說出來的機會,就會是五年,或許是更長的,一輩子。小臨…… 我知道這句話遲到很久,可是,我愛你!給我一個機會照顧你,給我一個機會陪伴你,你所有的傷痛我來撫平,你所有的煩惱我來解決,小臨,嫁給我!”

周圍的人此刻都被顧延峰一席話攪動得沸騰起來,高聲叫吼著:

“Yes!Yes!Yes!”

路小臨的右手被顧延峰拉在手裏,眼見那枚戒指已經慢慢靠近路小臨的無名指,顧延峰的手明顯在顫抖著,仿佛這是一個再神聖不過的儀式。

然後,當那枚戒指碰到了路小臨的手指的時候,路小臨整個身體卻猛地向後一傾,像是被人用力拉開了去。路小臨一轉頭,就看到那雙冰冷的眼此刻危險地眯起。

徐濤在一邊驚訝得大叫:“老板!” 是司哲。

此刻他大口喘著氣,剛才電梯一直不上去,他一急,是直接跑樓梯下來的,他現在想想都後怕,如果他再晚一步,他們接下來是不是就要去民政局領證了。

顧延峰站起來,拿著戒指的手慢慢垂下:“司哲。”

司哲的回應僵硬冰冷:“顧延峰,離她遠點兒,否則我不介意再和你打一架。” 說罷,司哲拉起路小臨的手,大步朝門外走去。

路小臨適時地甩一甩他的手:“司哲你幹嗎?你放開!”

哇!好有偶像劇的 Feel,路小臨的那顆少女心顫抖起來,看了那麽多年偶像劇,她終於可以做一回女主了!司哲回過頭朝她冷笑:“去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聽起來好像還不錯,可是為什麽你是這種表情,幸福快樂地生活不應該是這種表情啊!

直到坐上了司哲的保時捷,路小臨才終於確定,林棠的計劃奏效了,司哲果然還是在乎她的,既然如此,那她就不會再輕易放手了。

說來也要感謝顧延峰,他的演技簡直可以去當演員了。

顧延峰要是知道路小臨是這樣想的,他肯定會第一時間爬上天台,要知道,人家剛剛說的全都是肺腑之言啊!憋了好幾年的!女主角居然以為

他是在演戲,瞎子都看得出來他是真心的好嗎?不然怎麽能把司哲逼下來。

小顧好內傷!

路小臨在車上東摸摸西摸摸,借以掩飾和司哲同在一個狹窄的空間裏的局促不安。雖然她和他 Kiss 打過了,關係確認了,可是,她和他在一起看似很久,確認關係後像情侶一樣相處的時間卻隻有短短一天,這讓她怎麽習慣嘛。

路小臨找話題說話:“嗬嗬,今天天氣好好哦。” 司哲沉默。

路小臨打開了車載音響,聽點兒歌吧。

“法海你不懂愛,雷峰塔會掉下來……” 路小臨:“……” 司哲:“……”

路小臨關掉了音響:“我們去哪裏啊?”

司哲用眼角瞟了她一眼,他能感知到她的緊張,突然就想對她惡作劇。

司哲騰出一隻手,把路小臨的手握在手裏。

“你好好開車。”

“你連倒追都做過了,現在害羞什麽?”

路小臨嘴硬:“我是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著想,單手開車是不對的。” 司哲:“……”

路小臨:“警察叔叔說過……”

“去我家。”

路小臨沒反應過來:“啊?”

司哲嘴角終於現出一抹笑:“你剛剛不是問我去哪裏嗎?路小臨,你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一一一……一起住?

路小臨腦子打結了,這也進展得太快了些。

路小臨咽了咽口水了:“我現在和林棠一起住。”

司哲單手打了個轉,車子滑行了一段:“那就搬出來。”

路小臨一咬牙,最後還是扁著嘴說出口:“早上還不理我來著,現在就要我搬過去,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人嗎?” 司哲笑:“哦?哪種人?”

路小臨抿抿嘴:“那種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司哲輕輕捏了捏路小臨的手:“其實我也覺得有點兒快。”他微微側頭看了路小臨一眼,臉上的笑意已經瞞不住了,“但既然你一個女孩子都開口要求了,我怎麽可以不答應。” 路小臨哭笑不得:“我什麽時候跟你要求要一起住了?” 司哲神情自若地報出一個數字:“67。” 路小臨問:“什麽 67 ?”

“情侶一起做的 100 件事情裏的第 67 件事,就是……同居。”

車子慢慢停了下來,路小臨還處在震驚的狀態中,搞什麽?那是林棠在網上幫她下載的,她看都沒看啊,難道裏麵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嗎?天啊,她已經沒有臉了。

司哲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又俯身過來解她的。他一時間靠得太近,呼吸都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路小臨不由得紅了臉。

司哲抬起頭就看到她紅得像番茄一樣的小臉,隻覺得有趣,他和她接吻的時候都是在黑夜裏,這麽打足了光的時刻倒是從沒有過。

司哲惡作劇般地朝路小臨靠近,而後輕輕在她的嘴上一啄。

“路小臨,我們到家了。”

路小臨踏入司哲口中的家,就和在大學時期踏入他的宿舍一樣的心情,簡直是充滿讚歎。

太整潔了,路小臨懷疑司哲其實是處女座。

如果讓他看到她和林棠居住的狗窩,指不定會抓狂。司哲把外套放好,轉身就看見路小臨坐在沙發上發呆,他走過去,把她圈進了懷裏:“想什麽?”

路小臨總不好告訴他,她剛剛在對比自己的狗窩和他整潔無比的房子吧。

她應了一句:“肚子餓了。”

話音剛落,她才發現自己整個人被司哲圈在了懷裏,他的頭擱在她的耳邊,從以前到現在,他們最多就親親摟摟抱抱,連摟摟抱抱都是很正常的麵對麵擁抱,這樣在背後抱住她的親昵動作,路小臨從來沒領受過。

她的臉又紅了。

司哲在她耳邊笑:“好,我們去執行 100 件事中的第 10 件。” 路小臨回頭問:“做什麽?”

司哲碰了碰她的額頭:“一起做飯。”

司哲牽著路小臨去了家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兩個人推著手推車在超市的貨架裏走來走去,把路小臨溫馨得不行。

司哲看起來經常到這家超市買東西,對東西擺放的位置很清楚。

路小臨看著他認真挑選蔬菜,有點兒不敢相信,幸福突然就這樣降臨了。林棠一直說,司哲這種人,就是缺少刺激,他梗著脖子不願意朝你走,那你就用小皮鞭抽他,看他走不走。

於是林棠動用了顧延峰—司哲從前的頭號情敵,司哲果然就被刺激了,而且好像有點兒刺激過頭。

司哲把挑好的蔬菜放在車裏,又牽著路小臨繞過去零食專區,司哲沒有忘記路小臨是一個吃貨,吃貨看到吃的智商會下降,比如現在,路小臨兩眼放光地在零食專區裏轉來轉去。

司哲拍拍她的頭:“挑吧。”

緊接著,司哲就見識到了什麽叫作餓狼撲食。回到司哲住處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司哲把抱著零食看電視的路小臨逮到廚房。

“說好的一起做飯,少一個人怎麽算?”

路小臨憂傷地丟下薯片,為什麽那 100 件事裏沒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一項,太不完整了!她幫司哲打下手,洗洗菜。

然後剩下的時間裏隻要看著司哲大廚怎麽變魔術般地做了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湯。

明明就知道他是一個入得廚房出得廳堂的男人,還是止不住地心跳加速啊。

要知道,在吃貨的世界裏,大廚才是真愛。

路小臨被司哲的三菜一湯迷得顛來倒去,吃完飯摸著圓圓的小肚子,倒在沙發上看著司哲收拾碗筷,路小臨想,這才是生活啊!

窗外萬家燈火,耳邊傳來司哲洗碗筷的水聲,路小臨靠著舒服的大沙發,幸福得快要掉下眼淚。

她一直覺得,言情小說的女主角特別矯情,遇到一點點小事情,都要摟著男主哭哭啼啼。

但真正經曆過才知道,女漢子隻是單身時候的事情,當你有人疼愛,有人照顧,有人幫你撐著頭頂的那一片天,你就會毫無顧忌地把自己的傷痛和眼淚給他看,讓他心疼你,讓他哄你。

路小臨深有感觸,她覺得自己終於也可以矯情一回了。

她大聲喊:“司哲,我要吃水果。”

司哲從廚房裏探出頭來:“蘋果吃嗎?還是想吃梨?嗯?哈密瓜或者荔枝?” 路小臨笑嘻嘻的:“你說的我都要!” 司哲滿意地笑:“很好,因為我說的剛好都沒有。”

說罷,他又把頭縮回廚房去了,路小臨翻著白眼,覺得剛才的幸福一定是幻覺!

司哲洗完碗出來,路小臨已經倒在沙發上睡著了,細碎的劉海兒都披到了臉上。

司哲擦幹手,蹲在沙發旁,一點一點地把路小臨的劉海兒撥到耳後。

他一直很後悔,如果知道他會錯過她這些年,那麽當年在 K 大,當他對她萌發出第一縷好感時,就該不顧一切地把她拐到自己身邊,不管他當時究竟是什麽處境什麽背景,不管當時她是不是懵懵懂懂不懂愛情。

在國外的時候,他的時差一直倒不過來,常常要借助藥物入睡。

總要查著中國的時間,這個時間路小臨應該起床了,也許在吃飯了,也許在上課了,他無時無刻不在掛念她。

就連高瑤瑤都驚訝於他對路小臨的感情。

“怎麽可能,你們才認識不到一年,為什麽感情就跟認識了一輩子一樣深刻?” 司哲解釋不來,就像他解釋不了,為什麽K大那麽多女孩子,偏偏是她。

路小臨在睡夢中皺了皺眉頭。

司哲把大拇指輕輕地按在她的太陽穴上,輕柔地按壓,直到她的眉頭舒展。

他曾要求過自己,在確定自己不會踏上母親和妹妹的舊路之前,絕不可以容許自己靠近路小臨,可是現在,她已經在他身邊。

未來會怎麽樣呢?路小臨,還是像你說的一樣,隻要曾經擁有就好?路小臨慢慢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司哲一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醒了?”

路小臨第一時間低頭,呼,還好,衣服都在。再抬頭,呃,司哲的臉好黑,是包大人上身了嗎?司哲咬牙切齒:“路小臨,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兩個人互相瞪了一會兒,最終司哲先投降:“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路小臨大驚:“不是說好一起住嗎?你這麽快就反悔了?”

司哲笑得曖昧:“原來你已經這麽急。要搬過來,也得先回去收拾行李。”

路小臨被司哲曖昧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她覺得女孩子所謂的矜持,她已經所剩無幾了。

司哲開車送路小臨回去,路小臨一心想討回剛才吃過的虧,下車前她嚴肅地對司哲說:“我上去了,你不要太想我。”

司哲撐著頭笑:“嗯,把行李收一收,我明天就來接你。不用急,先好好睡一覺。”

路小臨懊惱地想,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那麽愛笑呢?還笑得那麽……那麽曖昧。

路小臨登時失去了戰鬥力,揮了揮手轉身就往樓裏跑。

林棠聽到車聲,已經在大門口迎接。

路小臨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林軍師!請受路某人一拜。” 林棠朝她挑了挑眉:“成功了?”

路小臨抱著林棠的手使勁兒蹭:“何止成功,實在太圓滿了。” 林棠笑了笑,在心裏歎了句,辛苦了顧延峰啊。

路小臨露出一口大白牙:“恩人,我要請你吃夜宵!”

兩個人一起去樓下吃牛肉麵,路小臨要了大碗,林棠要了小碗。路小臨咬著麵,看著林棠皺著眉頭挑蔥花。

“那件事查得怎麽樣了?” 林棠頭也不抬:“查不到。” “什麽?”

林棠放下筷子:“司哲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我沒查到,甚至連司哲失蹤那年在 K 市的蹤跡,也完全被抹掉,好像司哲這個人是憑空消失的。他這次是下了狠心要保護自己的過去,如果不是這樣,K 大那件事會一再發生,他做得對,所以,小臨,這些事情,你最好自己和他談談。”

說完,林棠繼續挑蔥花,等路小臨吃完了碗裏的麵,她才雙手合十:

“我不客氣了……” 路小臨嘴角抽了抽,想要罵她假淑女,手機就嘀嘀嘀響了起來。

是司哲的信息。

“早點兒休息,明天見。還有,我想你了。”

路小臨覺得一個帶著糖分的雷把自己劈得內焦外嫩,好甜!林棠在一旁咂嘴:“路小臨你笑得好****。”

……

路小臨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睛:“林棠,我要搬家了。”

“我辛辛苦苦培養你那麽多年,你居然為了一個男人要離我而去!” 路小臨專心致誌地往箱子裏整理行李,林棠站在自己的房門口,雙手叉腰,一陣河東獅吼:“你對得起我嗎?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路小臨指了指林棠旁邊的一個充電器:“哎,把這個遞給我。”

“哦,這個嗎?”

“不是,是那個黑色的。”

“拿著……你究竟有沒有聽我說啊?”

路小臨放下手裏的東西,認真地看著林棠:“你反應這麽大,是因為我比你先搬出去嗎?” 林棠做怨婦狀:“陳子陽那個渾蛋一點兒覺悟都沒有。” 路小臨拿起手機:“我立刻幫你給他打電話。”

林棠滿意地點點頭:“很好,那就這樣,晚安,你明天走不用叫醒我了。” 走了幾步又回頭,“記得把房租留下。” 路小臨伸長了手,嘴角抽了抽:“呃,我沒說明天早上就走啊。” 第二天路小臨一下樓,就發現司哲的車等在那裏,看著路小臨兩手空空地走近,司哲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行李呢?” 這個人怎麽和林棠一樣急。

路小臨嗬嗬笑了笑:“我打算今天下班再回來拿的。”

司哲打開車門走下來:“今天你不用上班了,我給你放假,走吧,上去拿行李。” 路小臨義正詞嚴地拒絕:“請別這樣,這樣對待工作是不本分的。” 司哲冷笑:“你上班有本分過嗎?我倒是經常在我辦公室裏看到你。” 路小臨提到這件事就來氣:“那都是你的錯,你憑什麽把我放到離你辦公室那麽遠的後勤部,你還在你的辦公區域放那麽多美女!” 司哲沉吟:“這是重點?”

路小臨堅決搖頭:“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沒把我放在你的身邊,你活活扼殺了一個總裁文的現實版。”

司哲仔細地盯著路小臨怒氣衝衝的小臉,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哦?可是就算把你丟在遠遠的後勤部,你還是擄獲了總裁的心啊,你這個小妖精。” “噗!”

小……小妖精,路小臨確定這股電流絕對來自高壓電箱,她已經被雷傻了。

誰說男生不看總裁文的!

“你……你為什麽要看總裁文?” 司哲很認真地應答:“大學時候跟你去圖書館,你總往那個區域跑,我好奇心比較重,就借了兩本回去,研究研究。”

司哲的眼神曖昧又勾人,天啊,他究竟看了什麽,還有他是怎麽抵擋圖書館那幾個八卦阿姨的眼神攻擊的?司哲看過總裁文……路小臨覺得她的前途不會好了。兩個人笑著鬧著進了電梯,突然有人喊:“等等!”

司哲眼疾手快按了延遲鍵,一個黑黝黝的青年跑了進來,然後惶恐地跟路小臨打招呼:“嗨,小臨,呃,這位是……司哲師兄。” 司哲友好地點了點頭:“你好。”

路小臨還呈震驚狀態,眼前這個黑得隻能看清牙齒的人,是陳子陽?路小臨痛惜地咂嘴:“你從非洲回來的?”好好一個清秀的青年啊,怎麽變成包大人了?陳子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的?”

本來就黑了,瞪大眼睛隻能徒增驚悚的效果,路小臨直往司哲懷裏撲,現在她知道為什麽林棠那麽欲求不滿了。

陳子陽的出現把林棠對路小臨搬走的離愁別緒大大減弱,三個人一進門,林棠率先看到了黑黝黝的陳子陽,一聲大吼,指著昨天吃掉的兩個榴蓮殼:“陳!子!陽!你舍得回來了嗎?你給我跪下!”

路小臨覺得陳子陽的臉色更黑了些,有了陳子陽做炮灰,路小臨順利地拎了行李走人,直到電梯門關上,路小臨還能聽到陳子陽的哀號。

嘖,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然後她扭頭去看司哲,呃,為什麽司哲的臉色如此凝重。

司哲轉過頭來看著路小臨,表情認真地開口:“你和這個女人住了多久?” 路小臨莫名其妙地看著司哲:“林棠和我是舍友啊,大學的時候就住一起了。”

司哲嘴角抽了抽,一把把路小臨摟過來,威脅道:“以後不準你吃榴蓮……” 路小臨淚流滿麵,又關榴蓮什麽事啊!

司哲把路小臨的行李載回家,路小臨一踏入司哲的房子,就發現這間房子裏,好像和昨天不一樣了。

好像,音樂雜誌旁邊多了一堆女性雜誌,本來門邊隻有一雙深藍色的拖鞋,現在多了一雙粉紅色的,電視旁邊有一堆的電影光盤,還有最重要的,是多了一隻……狗!此刻那隻小奶狗正趴在路小臨的腳上,淚眼汪汪地看著她。

路小臨看向司哲,司哲一副“你看我幹嗎”的神情:“你說過你以後要養狗的。” 路小臨彎腰抱起小奶狗,踮起腳吧嗒親了司哲一下:“我喜歡。謝謝!” 路小臨很高興地親了司哲一口,所以司哲也很高興。

但司哲很快高興不起來了,因為他發現路小臨對小奶狗的關注程度遠遠超過了他,比如現在,她正在興致勃勃地給小奶狗取名。

“哎,叫什麽好呢?叫胖虎好嗎?” 司哲在一邊冷颼颼地應:“不好!”

路小臨苦惱地揉著自己的小腦瓜子:“那叫寶寶吧?”

叫什麽寶寶?都沒叫過他寶寶呢!不開心!司哲繼續反對:“難聽!” 路小臨抱著小奶狗蹭了蹭,小奶狗立刻伸出舌頭舔了舔她,舔得路小臨咯咯笑。

司哲眼都紅了。

路小臨扭頭看司哲:“要不叫路路?”

“路小臨!你竟然敢給一隻狗冠你的姓!”

“這有什麽問題?”

“它是公狗!”

“……”

於是最後還是叫胖虎。

路小臨抱著胖虎看電影,司哲一身寒氣地坐在一旁,考慮著要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胖虎給扔了。

這是情侶要做的 100 件事情裏麵的其中一件:一起窩在家裏看電影。

幻想很美好,起碼在司哲的想象中,路小臨此刻應該小鳥依人地窩在他的懷裏,偶爾給他喂點兒水果,兩個人溫馨地看著《羅馬假日》或者《泰坦尼克號》。

但現實是,路小臨蹺著腳,咬著薯片,看著《整蠱專家》笑得死去活來,而她懷裏抱著的不是他,而是一隻狗!

司哲怒了,他站起來,一手從路小臨懷裏拎起胖虎,把它關進籠子裏,然後在路小臨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坐在路小臨身旁。

路小臨對他抱走自己的取暖工具很不爽:“你幹嗎?” 司哲撇過臉,有點兒不自然:“抱我。”

……

路小臨憋著笑,從善如流地撲到了司哲懷裏。

好了,這下終於圓滿了。

司哲拿出手機,在一個表格上打上了一個鉤。

看什麽電影從來不是重點,重點是,陪自己看電影的人。路小臨乖乖地趴在他懷裏,除了他衣服上那些從她嘴裏掉下來的薯片屑不太和諧以外,其他都很好。

胖虎看著自己的男主人和女主人相互依偎,自己卻孤家寡人地待在籠子裏,形單影隻的,寂寞地扒著籠子直叫喚。路小臨心軟,想回頭去看它,卻被司哲一手按了回去,然後朝著胖虎一瞪,那眼神的意思大概是:我也很久沒有吃涮狗肉了……

“汪……” 世界安靜了。

電影出演員表的時候,路小臨已經趴在司哲懷裏睡著了,她把頭發留長了,發尾燙了大波浪。路小臨的發質不錯,就是發色不是烏黑的,而是偏栗色。

司哲想起在大學校園裏拉著他橫衝直撞的短發女孩兒,喜歡歪著頭笑,笑起來兩隻眼睛跟著眯起來,很好看。

他記得,他一直都記得。每一次午夜夢回,都會出現她的樣子。

她笑的樣子,她哭的樣子,她委屈的樣子,她瘸著腿在他麵前一蹦一跳的樣子,生動活潑,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

司哲低聲問:“小臨,你怪我嗎?”

怪我一聲不吭,在你許完承諾之後,就消失不見;怪我這些年來,沒有一點兒音訊,讓你擔驚受怕,讓你難過讓你哭。

那段時間被關在 K 市最大的醫院裏,他意識清楚,可是卻頭痛欲裂,醫生來給他檢查,都說是沒問題的,可他就是頭很疼。

他想出院,可是遠道而來的父親阻止了他。

他和顧延峰的那一架,還有他在 K 市的歌唱比賽上出盡風頭,終於驚動了他的父親。

他被牢牢看守起來,就像當初他們看守他的母親還有阿汀一樣,他從他的父親眼裏看到了恐懼。

他害怕自己會變成負擔,當 K 市關於他病情的消息滿天飛的時候,他終於放棄了抵抗,遂他父親的意,被送往了國外。

他沒有給路小臨留下一言一語,他甚至想,如果他真的會變成瘋瘋癲癲的樣子,那麽,他寧可路小臨,從此以後,都不要再記起他。

然而即便如此,他卻無法忘記,第一個愛的人,從此在心裏紮了根,成長成參天大樹。

司哲不由自主地把路小臨抱得更緊。

小臨,如果那一天真的會來到,那麽,我該怎麽做,對你的傷害才能小一點,再小一點?

路小臨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黃昏。

她微微抬眼,就看到司哲正凝視著她,她眼睛一轉,剛想說點兒什麽甜言蜜語,就聽到司哲痛苦地聲音響起:“你終於醒了,我的手已經失去了知覺。” 路小臨趕緊坐起來,討好地幫司哲捏那隻麻掉的手。

“電影太好看了,看著看著都睡著了,啊,午飯還沒吃呢。” 司哲還在顧自哼哼:“書裏的總裁都是鐵臂阿童木。”

路小臨眼角抽了抽,她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這個男人在模仿總裁文裏的情節嗎?那……那總裁文裏還有兒童不宜的……咳咳…… 路小臨整張臉都紅了,司哲輕輕推她:“走吧,吃飯。” 路小臨抬起她亮晶晶的眼睛:“我們自己做嗎?” 司哲笑:“是我們嗎?昨天你隻洗了一棵蔥……” 路小臨扁著嘴:“是你讓我洗的……”

司哲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臂,把路小臨拉起來:“今晚帶你到外麵吃。” 路小臨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薯片都消化掉了,她有些不樂意:“遠嗎?” 司哲搖了搖頭:“不遠。”

當路小臨在司哲車上坐了四十分鍾之後,她開始質疑司哲關於遠和近的定義和一般人的不一樣。這叫不遠嗎?

起碼路小臨的近是一下樓就可以吃到,而司哲的近,卻開了快一個小時的車都沒到。

路小臨餓得快哭了,她顫著手指著司哲:“你想餓死我娶二房是不是?” 司哲一邊開車一邊笑:“別鬧,快到了。”

司哲帶路小臨去的這家餐廳在山頂,餐廳有一大半是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市裏看不到的繁星,簡直是約會求婚必備的浪漫場所。

路小臨從下車就開始“哇”了,看到纏滿花藤的小橋她“哇”,看到穿得像花仙子的美女服務員她“哇”,看到那個玻璃花房的時候她“哇哇哇”。

司哲捂住額頭:“你哇夠了沒有?”

路小臨表示完全猜不到啊,吃個晚飯都能來這麽浪漫的地方,這不是逼著她以身相許嗎?路小臨很嚴肅地問:“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看了多少總裁文?” 司哲不自然地咳了咳:“沒看多少……就多看了兩部韓劇。” 路小臨安心了,如果司哲有韓劇歐巴的一半,她已經此生無憾。

這家餐廳上菜很快,路小臨看著滿滿的一桌菜肴,拚命咽口水,就是無從下手。

司哲看著她皺在一起的小臉,疑惑地問:“怎麽不吃?不是肚子餓嗎?” 路小臨搖了搖頭:“我不敢吃。”

司哲默:“吃吧,我沒下毒也沒下迷幻藥,放心吃。”

路小臨低著頭看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你告訴我吧,你在哪道菜裏放了戒指?甜品嗎?還是湯裏?”

司哲:“……”

路小臨急了:“你得告訴我,免得我一不小心吃下去噎死了。”

司哲忍不住笑:“路小臨,你求婚的方式真別致。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沒有放戒指。”

路小臨愣了愣,似乎有點兒不可置信:“這麽好的氣氛,這麽浪漫的場景和音樂,明明就是求婚的前奏啊,你不按邏輯出牌。” 緊接著,她又低下頭嘟囔:“我都準備好了啊。”

司哲看著她懊惱的樣子隻覺好笑,也不應她,她就憤憤地開始吃東西,把嘴巴塞滿了,哀怨地看著他。

其實路小臨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把臉丟盡了,哪有女孩子這麽不矜持地問人家在哪裏放了戒指,更讓她內傷的是,司哲壓根兒沒有要求婚的衝動。

要是讓林棠知道了這一切,她路小臨保不住要被林棠一巴掌拍死。

這一頓路小臨吃得很飽,餐桌上的食物,被路小臨消滅掉大半,這讓司哲慶幸,這孩子真好養,給多點兒飯吃就行。

路小臨一吃飽飯就相當好說話,對於剛才司哲的不按理出牌已經既往不咎,興衝衝地拉著他到餐廳後花園的搖椅上去。

餐廳的設計相當人性化,吃飽了攤著看星星,絕對是路小臨人生裏的一大享受。

司哲這幾年來忙忙碌碌,也隻為了一忙可以少想她一點兒,這樣閑暇的時刻,是絕對沒有過的。

路小臨亦覺得幸福,在夢中上演過無數次的場景終於成真,她忍不住感慨:“原來談戀愛是這樣。”

司哲圈著她,聞言撐起身子,把她的臉掰過來:“小臨,乖,我們來談心。” 談心!路小臨眼睛噌地亮了起來,談心好啊,她不就等著一場解決她所有疑問的促膝長談嗎?

她猛點頭,司哲很滿意,用手繞著她微卷的發端:“你告訴我,我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追別的男孩子,或者有沒有別的男孩子追你?”

路小臨沒有想到率先進入這個話題,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不由得撇了撇嘴:“第一次戀愛男主角飛了,都不想再找第二個了。追我的人倒還是有那麽幾個……” 司哲眯起眼睛,循循善誘:“哦?來,告訴我都有誰?”

路小臨掰著手指乖乖算了起來:“隔壁班的張三,躲貓貓社團的李四,還有……”不知道顧延峰算不算一個。

路小臨打哈哈:“我都很嚴肅地給他們發了好人卡!”

司哲也不追究顧延峰的事情,隻是順著路小臨的話問:“那個躲貓貓社團還在啊?”

路小臨有點兒懊惱:“在啊,就是快畢業了,創建這個社團的人到現在還沒找到。也不知道躲哪裏去了?” 司哲低低地笑:“他們找不到了,可是你找到了。”

路小臨一陣蒙,半晌才反應過來:“你是創建躲貓貓社團的那個人?” 路小臨淚流滿麵,難怪她這些年找都找不到他,原來他還有這種技能。

司哲拍拍路小臨的腦袋:“走吧,我們下山吧。”

這麽快?路小臨震驚了,說好的談心呢?隻問了兩個問題就算了嗎?司哲牽著路小臨的手往停車場走,路小臨很不甘心:“喂,那這些年,你有沒有追過別的女孩子?” 司哲回頭朝她挑眉:“我需要追?”“追”字咬得特別重,似乎很是不屑。

路小臨坐上車,還不死心,推他:“究竟多少啊?”

司哲歎了口氣,俯身過來給他的小女友係好安全帶:“沒有,除了你。” 路小臨甜滋滋的,心裏已經是**朵朵開,扭捏著有些不好意思:“那追你的女孩子呢?” 司哲沉默著發動了車子,專心致誌地開著車。

路小臨嘴角抽了抽:“喂,我問你話呢。”

司哲笑著應她:“乖,別說話,我正在數呢。”

路小臨的臉登時垮了,司哲這一數就數到了家裏,路小臨覺得自己兩邊的嘴角快要親吻大地了。

路小臨憤憤地抱著衣服去洗澡,司哲在浴室門口叫住她。

路小臨沒好氣地回頭瞪他:“幹嗎?”

司哲走過去,抽出她懷裏抱著的小熊睡裙,塞給她一套粉紅色的睡衣,不容置疑地道:“穿這套。” 路小臨翹著嘴巴就去洗澡了。

洗完出來的時候,路小臨就看到司哲也已經洗好了澡,頭發還是濕的,用毛巾一邊擦一邊翻著一本音樂雜誌,最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穿著一套藍色的同款睡衣。

嘖嘖嘖,情侶睡衣啊,肯定又是清單裏的事項了。

司哲抬頭就看到路小臨傻站在門口:“過來。”

路小臨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就被司哲像抱娃娃一樣抱到了懷裏。

路小臨咽了咽口水,一是眼前的美色太過誘人,二是她突然反應過來,她和司哲這樣就是同居了,那麽接下來……接下來……

司哲看著路小臨的小臉瞬間變換各種表情,一會兒愣愣的,一會兒又羞澀,一會兒又是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司哲等了半天她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由得歎息一聲,掐上她的臉:“我在你身邊,你還出什麽神?” 路小臨吃痛,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我……我緊張。” 司哲饒有興趣地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你緊張什麽?”

路小臨又咽了咽口水,不要靠我這麽近啊,萬一把持不住怎麽辦?司哲暗自覺得好笑,路小臨結結巴巴地問他:“那……那個,我們今晚一起睡嗎?” 司哲輕輕掐了一下她的臉,手下一用力,就整個人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路小臨腦子一片空白,怎麽說來就來啊,給點兒心理準備啊!

司哲大步走向房間,把路小臨輕輕地放在**,又把被子拉過來給她蓋上。

路小臨愣,好像有哪裏不對。

司哲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早點兒休息,明天帶你去看日出。還有……”司哲頓了頓,笑得曖昧,“你一直這麽猴急,我壓力也很大的,以後還是少看點兒總裁文吧。”

緊接著,已石化的路小臨眼睜睜看著司哲轉身就走,又輕手輕腳地幫她把房門拉上。

路小臨覺得自己應該時刻準備一塊豆腐,在司哲麵前出糗的機會還真是時時都有,這樣她可以隨時準備一頭撞死在豆腐上。

她懊惱地在**滾來滾去,她怎麽認定了兩個人要睡一間房啊?司哲這裏明明有兩個房間,她快把自己的臉給丟盡了。就在路小臨翻滾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電話彼端是林棠的聲音:“我打來提醒一下你,別顧著滾床單,忘記了正事,我們快畢業了,要回校拿畢業證書和參加畢業晚會。” 路小臨一下坐了起來:“我記得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做。”

林棠在那頭捂著嘴嗬嗬嗬嗬地笑:“哦,你是說畢業論文答辯嗎?我聽說你論文還沒過,嗬嗬嗬,沒事,你繼續談戀愛,最多拿不到畢業證書而已,真沒事。” 說罷,林棠飛快地掛斷了電話。

路小臨的表情猙獰起來,太好了,這一次終於不是孤軍奮戰,作為她路小臨的男朋友,就該有為她的學業獻身的覺悟。

路小臨從行李箱裏搬出手提電腦,興衝衝地去擂司哲的門。

“小兔子乖乖乖……乖乖……呃。”

門開得很快,門內是一臉鬱悶和蘊藏著危險氣息的司哲。

路小臨趕緊把手提電腦舉起來:“壯士!救命!”

路小臨和司哲自然看不成日出了。

兩個人對著電腦忙活了一夜,總算把論文搞定發給了導師,司哲雖然不是英語專業的,但勝在英語夠好,他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打的認真模樣直接刺激到了路小臨。

“司哲,你這麽優秀你女朋友知道嗎?”

司哲直接一巴掌推開趴在他身上的路小臨:“別鬧。” 一直趕工到最後,兩個人都累癱了。

為了彌補司哲,路小臨決定給司哲做早飯。

路小臨拿出她的絕活,煎荷包蛋。

煎荷包蛋的時候林棠的電話進來了,路小臨揚揚得意地傳授她男友的正確使用方法,聽得林棠咬牙切齒。

最後林棠在電話裏問:“班裏聚會,指明要帶伴,租也得租一個,你怎麽說,把司哲帶去嗎?” 路小臨怔了怔,才說:“我看看吧。”

說著,路小臨掛斷了電話,趕緊把鍋裏的雞蛋翻了翻。把司哲帶到人前嗎?她班裏的人都認識司哲,讓太多人知道他回國了終究不好,路小臨決定先隱瞞這件事。

司哲在沙發上睡著了,聞到雞蛋香竟睜開了眼睛,視線所及的地方,是路小臨圍著圍裙,在小心翼翼地攪拌著鍋裏的粥,她的頭發用夾子盤了起來,看起來倒有些少婦的味道。

似乎察覺到司哲的動靜,她回過頭來對他笑:“醒啦?”

就那樣一個再隨意不過的眼神,讓司哲的心裏滿得像是要溢出來,他想他終於知道為什麽自己對她念念不忘,不顧一切也要回國,開音樂室隻不過是個幌子,自己騙自己的幌子。

她是他命中注定的人。

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捧著粥走過來,放在桌子上又蹦過來揉亂他的頭發:“喂喂喂,醒了快點兒刷牙吃早餐。” 然後害怕他報複似的又蹦開。

司哲突然生出一種強烈的欲望,他站起來,大步向路小臨走去,在背後用最溫柔的力度抱住她。

他的氣息噴在脖頸處,撓得路小臨發癢,用手去推他:“別鬧。”

“路小臨。”

“嗯?”

“我們結婚吧……”

“嗯……嗯?”

路小臨像被開水燙到一樣蹦開,推了推司哲:“你說什麽?”

他是在逗她嗎?大家連牙都沒刷,搞不好她眼睛裏還藏著一顆眼屎,突然就求婚了,戒指呢?鮮花呢?一點兒都不浪漫啊!

路小臨憂愁得連早飯都不吃了,她抱著筆記本回房間一邊補眠一邊憂愁去了。

客廳裏司哲已經淩亂在風中,他表示女人的心思,好難猜啊。

因為原定看日出的計劃破滅,路小臨又睡死了,司哲隻好去上班。

路小臨醒過來的時候看到床邊壓著一張字條:“記得吃飯。”

路小臨爬起來,準備刷牙洗臉找林棠一起吃飯,林棠的電話卻先進來了:“喂,飯局提前了,你現在來金龍大飯店,我在門口等你。” 路小臨艱難地挪出了門。

畢業前的飯局總是有一種匯報總結的意味,誰誰誰找到了什麽工作,誰誰誰決定自己創業,誰誰誰找到了富二代從此嫁入豪門安心當少奶奶。

路小臨想想自己還挺淒慘的,司哲不能拿出來攀比,她的工作也比較寒磣,這次恐怕是要墊底了。

路小臨趕到飯店門口的時候,林棠和陳子陽已經等在了那裏。

林棠瞪著路小臨:“為什麽這麽慢?我還以為你沒錢打車呢!” 陳子陽在一旁安撫她,又轉頭跟路小臨說:“她剛剛受了刺激。” 路小臨思索了一會兒,才問:“孔大頭?” 林棠麵露殺氣地點了點頭。

孔大頭原名叫孔麗麗,是林棠的冤家,因為格外喜歡攀比,有一次就和林棠杠上了,林棠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有一次就為了獎學金兩個人爭了個你死我活。

後來整個宿舍都遭了殃,淪為孔大頭的頭號敵人,見麵未打招呼先互相踩兩腳。

一看林棠那麽暴躁,應該是遇到孔大頭了。林棠戳著路小臨的胸口:“為什麽不把你的司哲帶來?你知不知道孔大頭帶了個高富帥,剛才還趾高氣揚地從我麵前走過去了……” 路小臨弱弱地說:“你家陳子陽不是在嗎?”

林棠轉過頭去看她那個黑成炭的男朋友,眼裏的痛苦神色格外明顯:

“非洲難民一邊去!” 陳子陽堅強地別過頭去,路小臨覺得他應該已經內傷。

陳子陽今天其實還有個會要開,送了林棠過來他就要走了,沒辦法參加飯局。

連林棠都變成孤家寡人,陳萌和吳瑕都還沒有男朋友,路小臨宿舍已經沒有人可以和孔大頭抗衡。

路小臨入席的時候,就看到孔大頭炫耀似的揚了揚自己的手,手上戴著一枚閃閃發光的鑽石戒指。

林棠雙眼冒火,氣呼呼地在一旁坐下。

路小臨去看孔大頭身邊坐的那個男人,據說是地產商,高富勉強是有的,帥的話,路小臨覺得怎麽樣也沾不上邊啊。

孔大頭一直秉承著隨意放箭傷人的興趣,把林棠數落完了,又來數落路小臨:“我說你們宿舍也太邪門了,路小臨你也單身了很久了吧,還沒找到男朋友呢?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

林棠突然就笑了,那美豔的笑容來得太突然,路小臨忍不住腳底生寒。

林棠說:“不勞駕您老了吧?我們小臨有男朋友了。”

路小臨一驚,這女人不會是複仇心切到要把司哲捅出來吧!她趕緊在桌底下撞林棠的腳,可是林棠毫無反應。

孔大頭一下子來了興致:“哦?是誰呀? K 市的青年才俊,我們家這位倒也認識得不少。”

路小臨一直在專心致誌地踩林棠的腳,但林棠軟硬不吃,她笑著攤了攤手:“我想也是該認識的,最近他打贏了一單大官司,在 K 市還挺轟動的,指不定以後你也需要找他幫你打官司,先介紹你認識也好。” 路小臨停止了在桌底下攻擊林棠的動作。

打官司?她什麽時候有了個會打官司的朋友,不會是……

路小臨腦袋還沒轉過來,就見包廂的門被人推開,衣冠楚楚的顧延峰從門外走進來,林棠趕緊讓開了一個位置,顧延峰就理所當然地在路小臨身旁落座:“不好意思,來遲了。” 路小臨用眼神詢問林棠:大姐,你這是鬧哪樣?

林棠用眼神回答了路小臨:我家那位鎮不住,借你的用用。

林棠還是考慮大局了,起碼沒把司哲捅出來。倒是顧延峰,路小臨很鬱悶,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改行做臨時演員了。

顧延峰簡直把“路小臨的男友”這個角色演得滴水不漏,快要趕上影帝了。孔大頭那位大金鏈子果真是認識顧延峰的,一口一句顧大律師叫得親熱,就差沒點頭哈腰。大金鏈子的態度完全折了孔大頭的氣勢,她萎靡地在一邊喝悶酒。

直到酒足飯飽,散席的時候,路小臨偷偷問顧延峰:“你怎麽認識大金鏈子的?” 顧延峰看了看左右沒人,低頭跟她說:“他在鬧離婚,爭財產呢。” 路小臨了然,再看林棠,一掃剛才暴躁的情緒,心情美美的,拉了陳萌和吳瑕就要去下一場。

林棠朝路小臨喊道:“路小臨,你這個死丫頭還不快點兒跟上來!” 路小臨抬腳就要走,卻被顧延峰一手拉了回去,他朝林棠喊回去:

“喂,路小臨今天借我用用!” 林棠感激顧延峰幫她挫殺了孔大頭,自然大方應允:“拿去吧,不用還了!” 顧延峰笑了笑。

路小臨淚流滿麵,交友不慎啊,還不用還,她是個東西嗎?

顧延峰扭頭朝路小臨笑,笑容卻有點兒苦澀:“小臨,找個地方坐坐吧,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路小臨和顧延峰就近找了個咖啡館,這幾年顧延峰很照顧她,他有所求,她不知道能不能辦到,但總是要聽聽的。

顧延峰抿了一口咖啡,抬頭正色道:“小臨,許筠婷前幾天來找過我。” 許筠婷?!路小臨差點兒把這個人給忘了,遇到司哲的那天,他們還出雙入對來著!

我們遇到她和司哲在一起後,她也有來找過我,他們是因為合作才遇見的。” 路小臨吸了吸鼻子,看似很大方地道:“工作嘛,我理解理解!” 顧延峰笑:“這些年她一直對我很好,但我一直沒有回應,前幾天她也是沒辦法才來找我。小臨,我沒有辦法,可是我要幫的這個人,是你討厭的,甚至能說得上是憎惡的人。” 路小臨臉色有些發白:“你說的是誰?”

顧延峰像是下定了決心開口,他說:“王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