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放心，我會守身如玉的
顧延峰的生日會地點定在了學校北邊一家 KTV 內。
據說訂的是最大間的總統房，因此路小臨還未到達現場就可以想象生日會的人數。
路小臨再三要求司哲：“穿漂亮點兒，穿好看點兒，別丟人！” 她心裏在哀號，我這都是為了你在許筠婷麵前能閃閃發光啊親！
林棠知道後非常不客氣地感歎：“司哲師兄怎麽可能丟你的人？我覺得，你丟他的臉的可能性比較大。” 路小臨怒。
林棠卒。
司哲果然從善如流，他穿了一件淺藍色的格子衫，淺色牛仔褲，似乎比平時隆重了那麽一點點。
路小臨很滿意。
她今天身上穿著的是林棠為她挑選的亞麻色長裙，很有點波西米亞風，和司哲站在一起倒是挺搭。
但司哲一靠近路小臨就皺起了眉頭：“你化妝了？” 路小臨揚起她的小臉：“好看嗎？”
這可是她死皮賴臉地求林棠幫她化的，妝容精致。化的是裸妝，誰料到司哲一眼就看出來了。
司哲不言不語，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伸手就往路小臨臉上擦。路小臨來不及護住自己的臉，目瞪口呆地看著司哲從粗魯到溫柔，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擦去她臉上的化妝品。
最後他總結：“你化妝不好看。乖，不要破壞校容校貌。” 路小臨默默舉起了拳頭。
他們就這樣打打鬧鬧到了 KTV 門口。
路小臨和司哲被服務生領到包廂門口，裏麵喧鬧聲震天響，已經來了不少人。路小臨也知道顧延峰生日會上少不了學生會的那些人，上次鬧得那麽不愉快，她至今心有餘悸。一時間竟不敢伸手去推門。
司哲在一邊看著她皺著的小臉：“你在怕什麽？”
司哲這麽淡定讓路小臨很不淡定，怕的人不應該是他才對嗎？明明他是那個很不喜歡群體活動的人。
路小臨剛想說些什麽，司哲卻拍拍她的肩膀：“走了，進去了。” 他手一推，就推開了那扇門，推開門也就算了，他還順手一推，把路小臨給推了進去。
包廂裏，許筠婷和王珂在合唱，因為都是音樂係的學生，唱歌自然差不到哪裏去。沙發上的人都在拍手叫好。
是王珂先看到路小臨的，她瞪大了眼睛，也不顧自己手裏拿著麥克風，就問了出口：“她怎麽會在這裏？” 許筠婷因為她這一句話，也回過頭來。包廂裏的目光都落在了路小臨身上，除了音響裏不斷傳出的音樂聲，大家都愣在了那裏。
顧延峰在沙發角落裏站起來：“是我請來的，大家一起玩。”
司哲這個時候才從門後探出頭來，對著路小臨無奈道：“讓開，你擋到我的路了。” 路小臨如夢初醒，立刻讓了一邊。
“這帥哥是誰？”
“沒見過啊？是大一新生嗎？應該不是大二的師兄吧。”
人群裏響起議論聲，路小臨望向司哲，卻見他從容地朝顧延峰點了點頭：“生日快樂。”
顧延峰似乎是沒想到路小臨帶來的人竟然是司哲，愣了一愣，但又很快反應過來，回過身來跟大家介紹：“路小臨上次和我們一起去爬山相信大家都認識了，她身邊這位相信大家都聽過他的大名，音樂係，司哲。” 此話一出，包廂裏立刻沸騰起來：
“沒搞錯吧？”
“他是司哲？ BBS 上的照片明明不是這樣子的啊，哪裏有這麽…… 帥。”
“我覺得我遇到了我的白馬王子。”
“你算了吧，全世界都知道司哲暗戀的是筠婷師姐啊！”
“啊？”
路小臨的嘴角抽了抽，你們說話這麽大聲真的好嗎？聊八卦請調低音量好嗎？
路小臨特別注意了下許筠婷，她無疑是最震驚的那一個，特別是當司哲朝她點了點頭的時候，她的眼神裏似乎還帶了羞澀。呃，許筠婷旁邊的王珂完全是標準的花癡表情，估計她圍堵司哲的時候絲毫沒有想過，有一天，青蛙也會變王子。
司哲帶來的震撼和路小臨預料的差不遠，她突然很驕傲。司哲能變成今天這副讓人驚詫的模樣，她也是功不可沒的呀。她是功臣，大功臣！
路小臨偷眼去看司哲，本以為這種環境他應該大大不習慣才是，誰知道他從容淡定，也沒有一絲別扭。
路小臨瞄準了許筠婷那邊的位置，拉著司哲塞了進去。開玩笑，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來許筠婷麵前秀的好嗎？不抓緊機會怎麽行？
許筠婷抬眼看了看司哲，不用路小臨招呼，她主動往裏挪了挪，給司哲讓出一個空位。
司哲點點頭算是答謝，坐下來之後又說：“不好意思，你讓我作曲的事情，因為太忙，沒寫出來，下次再作給你。”
司哲這麽一說，路小臨才想起來，當時在飯館裏遇到許筠婷的時候，她的確是要求過司哲幫她們班作曲的，路小臨總以為自己得到了一份，許筠婷就應該也有一份才對。誰知道，司哲原來根本沒有替她作曲。
許筠婷大方地笑笑：“沒關係，我們已經有曲子了，倒是你……最近變化，很大啊。” 司哲挑起一邊的嘴角笑：“是嗎？”
這個動作，簡直是標準的風流公子，帶著點兒痞痞的感覺，是女生最愛好嗎？路小臨在心裏驚歎，司哲改頭換麵之後，簡直是自學成才了。
顧延峰坐在對角的沙發裏，目光卻一直朝他們這個方向瞟過來。
路小臨默默在心裏為司哲加油：“我隻能幫到這兒了！”
眼看司哲和許筠婷聊得正歡，路小臨看準了機會，往顧延峰那裏躥去。
顧延峰看著路小臨像隻小老鼠一樣朝自己走來，似乎心情大好：“小臨，來，坐。” 他讓出了一個空位給路小臨，又看著她在自己的小包包裏搜著，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路小臨笑著把禮物遞給他：“生日快樂！” 顧延峰接了過來：“我能拆開嗎？”
路小臨點點頭，看著顧延峰小心翼翼、一層一層地撕掉包裝紙，緊張得不行。
一直等到撕掉最後一層包裝紙，看到禮物的真麵貌時，顧延峰愣了一愣，不由得失笑：“你還記得啊？” 顧延峰的目光突然變得溫柔起來。
路小臨挑這份禮物是有目的的。
顧延峰曾經和她下過一盤棋，呃，路小臨雖然對象棋圍棋等一竅不通，但卻是下飛行棋的高手。
顧延峰卻是運氣好，當時兩個人玩了一個下午，撞飛了對方的飛機幾十次，卻偏偏沒有人能全部走到終點。
路小臨當時是發了狠在下棋，因為他們說好了，誰輸了，就答應對方一個願望。
但是後來刮起了台風，他們不得不中止這場棋局，各回各家。
路小臨看著顧延峰摩挲那些晶瑩剔透的棋子，咽了咽口水，問：“你還記得嗎？” 顧延峰側著頭看她，嘴角帶著笑意：“我記得。” 路小臨精神一震：“那我們再下一局！”
路小臨說著就要去擺棋盤，卻被顧延峰一把抓住她的手。他把她的手抓在手裏，和他原本捏在手裏的棋子一起，慢慢摩挲。
這一刻，他看路小臨的眼神終於不再是哥哥看妹妹的那種疼愛，而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種企圖占為己有。
他朝路小臨靠近一些，嘴唇幾乎要碰到路小臨的耳朵：“小臨，不用下了，就當我輸了。你說，你想要我做什麽？”
顧延峰的氣息噴在耳邊，路小臨才發現他似乎是喝了酒，但饒是如此，她的心還是咚咚咚地跳得劇烈。
她的願望早就想好了。
那個時候她就一直在想，如果她贏了，她唯一的一個願望，就是希望當他的女朋友。
可是如今有了說出這個願望的機會，她卻像啞巴了一樣，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顧延峰突然低低笑了出來：“還是不敢說嗎？”
路小臨愣了愣，顧延峰把一杯酒遞到她的唇邊：“來，喝一杯，幫你壯壯膽子。”
顧延峰今晚的目光太過異常，路小臨一不小心就被他蠱惑，張開嘴巴要去喝他手中那杯酒。
誰知嘴唇堪堪碰到杯沿，她就感到腰上一緊，身旁的沙發下陷，整個人被拉了過去，緊緊貼住了一個溫暖的胸膛。
耳邊傳來司哲的聲音：“她一喝酒就要發酒瘋，還是算了吧。” 司哲的聲音不知怎的，冷冰冰的，像是利箭擦過耳際。
路小臨本來想說，靠這麽近不好吧，距離就是美啊。無奈被這冷風一擦，她隻得乖乖沉默，不敢造次。
顧延峰還是笑著，卻已經無法讓人察覺到一點兒暖意：“哦？我記得小臨的酒量是很好的。” 司哲伸手接過顧延峰手中的酒杯：“我替她喝。”說罷一飲而盡。
顧延峰笑意更深：“代酒，可就不止一杯了，你們說是不是？”
旁邊一直蠢蠢欲動的圍觀群眾此刻得到顧延峰的鼓勵和許可，終於沸騰起來，大喊著：“罰三瓶！罰三瓶！” 而顧延峰和司哲則在周圍的喧鬧中靜靜對峙。
路小臨轉過頭看看這個，又轉過頭看看那個，不知道怎麽突然就發展成這種針鋒相對的局麵。
而本該扮演禍水紅顏的許筠婷卻坐在對麵，咬著嘴唇一臉蒼白地看著路小臨。
路小臨登時覺得，這個場景好像不太對啊，啊，要 PK 了啊！
這個不太對的場景沒有持續太久，在司哲接過啤酒一飲而盡的時候，包廂裏就安靜了，然後是第二瓶、第三瓶。
路小臨突然為自己之前居然想灌醉司哲而感到羞愧，他的酒量明明很好，喝完三瓶臉不紅氣不喘的。
路小臨回頭抱拳：“壯士，你果然是一條漢子。”
本來嚴肅的司哲登時被這句話給逗笑了，他難得的笑容，對在場原本就認識他的人造成了一種震撼，畢竟這裏的人，從未有誰能見過他這樣笑。
然而這樣的情況沒有持續太久，路小臨絲毫不覺得顧延峰和司哲之間的針鋒相對是因為她，大美女坐對麵呢，她表示自己隻是一個替死鬼。
包廂裏很快該喝酒喝酒，該唱歌唱歌。司哲自從坐到路小臨身邊後就不挪位置了，顧延峰也一副占地為王的姿態，一直坐在路小臨旁邊。
路小臨表示自己壓力很大，更何況王珂那雙眼睛一直瞪著她。
路小臨如坐針氈，可身邊兩尊大神一動不動。
好在過了不久，包廂門被推開，服務員推進來一個大蛋糕。
王珂跳起來喊：“都安靜安靜，這個蛋糕是筠婷親手到校外蛋糕店做的，讓她說幾句話。”
底下立刻傳來一陣掌聲，還有幾個女生斜著眼瞪了路小臨一眼，陰陽怪氣地喊：“筠婷師姐加油。”
路小臨默，說幾句話而已，加個毛線油。
轉念想了想，又大驚，莫非許筠婷想趁機告白？
司哲一點兒危機感也沒有，路小臨在他身邊蠢蠢欲動，他隻是回過頭疑惑地問她：“想吃蛋糕？忍忍，等她說完了，我的那份也給你吃。”
“……”
路小臨怒，完全不是這樣好嗎？雖然我是吃貨，但這次你真的誤會我了啦！
許筠婷握著話筒，像一個優雅的主持人：“在我最難過的時候，是他陪我一起度過，這輩子能夠認識他，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所以我更加珍惜我們相處的每一分每一刻，延峰，謝謝你，生日快樂。這是我第一次做蛋糕，希望你會喜歡。” 許筠婷說完，又是一陣掌聲響起。接下來是插蠟燭許願的時間。
路小臨有些恍惚，許筠婷剛剛說的話讓她感觸頗深。她認識顧延峰到現在，一帆風順，也沒遇到過什麽難過的事情，她甚至沒有想過，遇見顧延峰是不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路小臨糾結地想，也許她應該說服司哲，一起成全顧延峰和許筠婷。
顧延峰自然也是免不了要說一段話，他拿著麥克風，笑容滿麵：“謝謝大家來參加我的生日會，謝謝筠婷為我做的這個蛋糕，我很喜歡。”
發言時間是路小臨最討厭的，以前顧延峰發言，她也經常自得其樂地自己跟自己玩：“感謝 CCTV，感謝國家感謝黨。”
然而下一刻顧延峰話鋒一轉：“今年我最幸運的事，是遇見了我的小師妹，路小臨。”顧延峰的目光落在路小臨身上，笑，“我希望我以後，都可以這麽幸運。” 這句話，簡直就相當於告白了。
路小臨傻愣愣地愣在那裏，看著顧延峰朝著自己走過來，朝她伸出手： “來，一起切蛋糕。”
這不應該是她夢寐以求的場景嗎？顧延峰看她的眼光那樣溫柔，她甚至已經可以篤定，他果真是喜歡她的。
她終於贏了許筠婷，隻是為什麽高興不起來呢？
路小臨幾乎是機械地擺手：“不了師兄，你生日，你來切。” 說罷，她感覺到旁邊的人又朝她挨近了些，是司哲。
司哲抬著頭，明顯是看著顧延峰。顧延峰收回手，目光掠過司哲，輕聲地說：“好。”
說罷，他轉過身去切蛋糕，學生會的會員們都是人精，此刻都起哄著，企圖蓋過剛才尷尬的那一幕。
可是許筠婷淒楚的目光，還有王珂氣憤的神情，卻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的。
路小臨還是愣愣地沒能反應過來，雖然顧延峰沒有直接說出喜歡，但他那句話的意思，明明就是否定了許筠婷呀。
顧延峰切了最大一塊蛋糕，遞過來給路小臨：“來，這塊給你。” 他對路小臨的偏愛，此時真是瞎子都可以看得出來。
司哲卻一手擋住他遞過來的蛋糕：“不用這麽多，她減肥。”
路小臨默，司哲的臉色不好看，不知道是不是看到許筠婷傷心難過，他不好受了。
司哲回過身來：“快十二點了，我送你回宿舍，想吃蛋糕我明天給你買。”說著，司哲就把路小臨拉起來。
路小臨迷瞪瞪地隨著他走，手卻被顧延峰拉住：“吃完蛋糕再回去吧，我送你。” 氣氛再次僵硬起來，司哲和顧延峰一人拉著路小臨一隻手。
路小臨哪裏見過這種場麵，別說有男生為她爭風吃醋了，她連被人喜歡的滋味是怎麽樣都不知道，此時隻知道幹瞪眼。
許筠婷就是這個時候站起來的，她紅著眼睛，捂著嘴飛快地衝了出去。
幾乎同時，路小臨感到司哲拉著自己手腕的那隻手猛地一震：“阿婷……” 那一震一瞬間震到了路小臨心裏，好像有一種她一直在否定的情緒慢慢地破裂開來。
下一刻，司哲放開了路小臨的手，拔腳追了出去。
同時追了出去的還有王珂，她在顧延峰麵前直跺腳：“顧延峰，你太過分了！”
路小臨聽不到任何聲音，她的右手空****的，她回過頭，卻發現顧延峰還拉著她的手。
顧延峰看到路小臨回頭似乎吃了一驚，他伸出手，抹上她的臉：“傻瓜，你哭什麽？不關你的事。” 路小臨一驚，她哭了？剛才那一震竟然把她震哭了，真是莫名其妙。
路小臨拍開顧延峰的手：“哪裏有哭，我隻是眼睛進沙子了！” 顧延峰笑：“這借口好爛啊，這裏哪裏有沙子？”
因為鬧了這一出，顧延峰的生日會隻能草草結束。顧延峰也是精疲力竭，送路小臨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默默走著。
最後還是顧延峰先開口：“筠婷喜歡我。” 路小臨一愣：“呃，看得出來。”
顧延峰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那你能不能看出來，我並不喜歡她？” 路小臨瞪大了眼睛沒有回答，顧延峰繼續說：“我剛進這所學校的時候，因為加入學生會，認識了筠婷，她很像你，也在我身邊默默幫我。可是，我對她，始終缺了那一點感覺。”
顧延峰搖了搖頭：“一開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每個人都認為我和她是天作之合，我也知道她一直在等我說出那句話，可我就是做不到，說不出來。我一直都不明白，直到在華榮居遇到……”
“呃，師兄我到了！”
路小臨慌亂地開口，指了指前麵已經熄了一大半燈的宿舍樓。
顧延峰無奈地喊她：“小臨……”
路小臨卻不理，她此刻慌亂得隻想逃走，她揮了揮手：“我要走了，宿管要記名了，師兄再見！” 說完，她拔腿就跑，把顧延峰甩在了後麵。
路小臨被宿管數落了一頓後，這才失魂落魄地往宿舍走。
林棠還沒睡，手指夾著一根巧克力棒，朝她輕佻地挑了挑眉：“回來得這麽晚，來，給爺笑一個。” 路小臨從走廊上往下看，似乎還能看見顧延峰離開的背影。
路小臨哀號著撲到林棠身上：“今晚發生了太多事情，我 HOLD 不住啊！”
路小臨把今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林棠說了，林棠一把拍向路小臨的肩膀：“幹得漂亮！”
林棠練過大力金剛掌，這一拍差點兒沒把路小臨拍得從凳子上滾下去。
林棠說：“女孩子要矜持！你做得對！不能輕易就答應了顧延峰，起碼讓他告白個三次，哦不，五次……” 路小臨以頭搶地：“這根本不是重點好嗎？”
林棠正色道：“那什麽才是重點？司哲？還是許筠婷？” 路小臨怒了：“談個戀愛真麻煩！”
林棠摸了摸路小臨的腦袋：“愛情本來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隻要搞清楚你喜歡的究竟是誰。” 說罷，她一把拎起路小臨：“來，愛妃，服侍朕就寢。” 路小臨第二天早早就起來了，她感覺整個人都很不好。畢竟經曆了昨天的事，睡前又幫林棠按摩了十分鍾肩膀，她此刻隻想翹課。
無奈她最近翹課頻率太高，再不去上課，她期末就別指望及格了。
路小臨和林棠還有吳瑕一起走去上課，路小臨頂著一雙熊貓眼，夾在她們中間昏昏欲睡，頭抬都抬不起來。
路小臨今天的課是在大教室裏上的，一個教室可以容納三個班的人，陳萌已經占好了位置，揮揮手招呼路小臨她們過來。路小臨打著哈欠走過去，才走到一半，就被林棠扯了扯，扯了一個踉蹌。
林棠附在她耳邊竊竊私語：“喂，你最近很紅啊？”
路小臨低頭看看自己的黑衣服，搖搖頭：“沒有啊，我挺黑的。” 林棠翻了翻白眼：“你抬頭看看好嗎，從剛才在路上就這樣，很多人都在看你。我就不懂了，你又沒我漂亮，這不科學。”
路小臨聞言才抬起她一直低垂隨時準備閉合的眼皮，果然如同林棠說的那樣，很多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還有很多人一邊盯著她，一邊竊竊私語。
路小臨莫名其妙地在座位上坐下，突然被人用筆捅了捅背：“喂。” 咦，這聲音有點兒熟呀。
路小臨回過頭，就看到那天扶著她下山的那個叫陳子陽的男生，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她：“你還好吧？” 路小臨歡樂地跟他嗨了一聲：“我挺好的呀。”
陳子陽眨眨眼：“我早上看到那個消息，也挺震驚的，遇到這種事還能這麽冷靜，我挺佩服你的。”
路小臨仍舊沒能明白過來陳子陽說的究竟是啥，她吸了吸鼻子，覺得人家讚揚她了，她謙遜一點總沒錯的，於是她齜著牙笑：“過獎過獎，嘿嘿嘿……”
嘿嘿到一半，路小臨就被林棠一個鐵砂掌拍倒在桌子上，林棠黑著臉：“你知道人家在說你什麽嗎？還嘿嘿嘿！”
路小臨淚流滿麵地爬起來，林棠把自己的手機塞她手裏：“自己看看！” 林棠生氣的樣子好可怕，莫非出了什麽她不知道的八卦？
路小臨終於把注意力放在了手機上，屏幕上是一張照片，昏暗的包廂裏，顧延峰一手放在沙發的邊緣上，一手拿著一杯啤酒，湊近了一個女孩兒的嘴邊。
咦，這個女孩兒看著真眼熟。
再仔細看看！路小臨震驚了，這不就是她自己嗎？開什麽玩笑，她被偷拍了？路小臨連忙往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是校 BBS 上的帖子，內容實在精彩紛呈，圖文並茂。就那一分鍾裏，路小臨就看到自己坐在司哲單車上的照片，還有司哲和顧延峰一人拉著她一隻手的照片。
文字部分更加精彩，把路小臨描寫成一個惡毒的女二，先是接近了司哲，再接近顧延峰，逼著顧延峰在生日會上拒絕了許筠婷。還大鬧生日會，和許筠婷大打出手。
路小臨往下拉，越看越覺得好笑，這個帖子的作者想象力如此豐富，應該去當作家。
林棠看著路小臨，眼見她完全是一副看戲的表情，一點代入自己的覺悟都沒有，果然是神經大條，要是遇到個情感敏感的孩子，估計早憂愁得哭上了，林棠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然而她一口氣還沒鬆完，就見路小臨變了臉色，不知她究竟看到了什
麽。
路小臨盯著手機屏幕，這是一張唯一沒有自己的照片，照片裏的主角隻有兩個人，司哲和許筠婷。
許筠婷坐在學校裏隨處可見的長條石椅上，低著頭像是在哭泣，而司哲蹲在她麵前，仰頭看她。
雖然兩個人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可是路小臨卻不知怎麽的，居然在那張像素不是很清晰的照片裏，看到了司哲心疼的眼神。
有人握住了路小臨的手，路小臨扭過頭，是陳萌，她擔憂的眼神和陳子陽的如出一轍：“小臨，你還好吧？”
路小臨連忙把手機關了還給林棠：“嘖，我很好，不能再好了。又不是小孩子，這種黑人的帖子又不是第一次看，隻是這次主角換成我了。” 林棠皺著眼，握緊拳頭：“哼，這帖子的作者顛倒黑白，真是可惡，等我找十幾二十個小流氓……” 路小臨噗地噴了林棠一臉口水：“你以為你是吳孟達呀？” 林棠瀟灑地甩甩頭：“哼，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林棠開始搗鼓手機，路小臨也不知道她要幹嗎，隻是扭著頭，跟陳子陽打招呼：“我沒事，這種帖子，過幾天就沉了，不怕不怕。”
可惜路小臨猜錯了，帖子不但沒沉，反而被人頂到了第一位，底下有近萬條的評論。
連續三天，帖子每天都在更新，一張一張的照片被放上網，配合著一段又一段煽情的文字。
路小臨坐在電腦前，看著屏幕上，那個能把單車當飛機開的少年，他的後座上，終於坐上了一個長發飄飄的美女，美女笑著半扶著他的腰，背景是一棵又一棵的大樹，完全可以當成台灣小清新電影的海報。
帖子開始描述司哲如何癡情地陪伴著許筠婷，他陪她逛街，陪她看電影，陪她出沒在山清水秀的地方。
網友對許筠婷和司哲這一對呼聲很高，也有人為顧延峰說話，隻有路小臨，完全成為黑心女配，被人唾罵，被人問候了一次又一次。
難怪最近司哲像消失了一樣無影無蹤，原來是在陪伴許筠婷。
路小臨表示她很能理解，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結果嗎？
林棠咬著巧克力棒靠近路小臨：“喂，你別想不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路小臨攤手：“你想太多了，平時沒事看那麽多黑暗電影真的好嗎？” 林棠“嘁”了一聲，咬了一口巧克力棒，看似無所謂地說道：“我查出來這個帖子的作者是誰了。”
路小臨瞪大眼睛：“你說！究竟是誰跟我有這麽大的仇恨，我不記得我有欠人很多錢啊。”
林棠故弄玄虛：“我問你，誰能一直陪在許筠婷身邊，還拍下這些照片？” 路小臨不笨，腦海裏第一時間就出現那個名字：“你是說王珂？”
林棠讚賞地拍拍她的腦袋：“Good girl，真聰明。王珂本來就不喜歡你，從爬山那件事就可以看出來，她何止是討厭你，簡直就是討厭你。所以始作俑者是她，我倒不是很意外。” 路小臨扁嘴：“太委屈……”
林棠戳了戳路小臨的腦袋：“讓你多看點兒《甄嬛傳》啊、《宮心計》什麽的，你不聽，你看，被人秒成渣了吧？”
路小臨是一個有原則的人，她信奉君子動口不動手：“喂，你有沒有王珂的手機號碼？” 林棠愣了愣：“你覺得會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嗎？你要幹嗎？” 路小臨冷笑：“談判！” 路小臨給王珂打了個電話：“王珂師姐，我覺得我們應該出來好好談談人生。” 王珂倒是很爽快：“行，你過來吧，我在學校體育館三樓。” 路小臨直奔學校體育館。
學校體育館三樓是跆拳道社專用的樓層，路小臨爬上三樓，果然見到王珂靠在門口看她，手裏捏著一套跆拳道服：“既然來了，玩玩。” 路小臨看著王珂身上係著的黃色帶子，隻想搖頭。
她現在總算知道王珂當初為什麽有膽量帶著幾個女生去圍堵司哲這個一米八的壯漢，人家會武功啊！路小臨表示她很害怕。
王珂冷笑：“怎麽了？不敢？這點兒誠意都沒有還想和我談談，你回去吧。”
路小臨是受不得激將的物種，她快走幾步接過王珂手裏的衣服，反正她已經有了全盤打算，她不會打，還不會躲嗎？不要近她身就行了，惹不起她還能跑。
路小臨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就看見王珂坐在場邊，身上卻穿著便服。
路小臨突然安心地想：也許真的隻是要她玩玩而已。
王珂看見路小臨走過來，笑著過去拉她。
人家都笑了，路小臨覺得這應該是快要化敵為友的信號，於是跟著笑：“不是你和我玩嗎？” 王珂還是笑：“和我玩有什麽好玩的，你和他們玩。”
路小臨扭過頭，就看到場上坐著五個男生，最壯的那一個，腰上的帶子，是黑色的。
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好玩啊，路小臨轉身就想走，卻被王珂拉住，她扯著她進場內：“你跑什麽？很好玩啦！” 說話間，王珂腳下一掃，直擊路小臨的小腿。路小臨沒站穩，立刻撲倒，可憐她剛痊愈的腳啊，被王珂這樣一掃，好像又疼了起來。
王珂笑著低頭看她：“喂，你好好玩，我有事，先走了，下次再陪你玩。”說著又抬起頭，“喂，你們好好照顧人家。” 說罷她甩頭就走。
路小臨躺在地上，看著幾個男生朝她靠近：“學這個，先得耐摔。我們這裏每個人都摔過，摔著摔著就會了。”
路小臨哪裏想到，這是跆拳道社的社長，簡直求才若渴，遇到來他跆拳道館的不管男的女的，先摔了再說，然後再根據每個人的天賦，考慮要不要招他入社。
總而言之，路小臨這次攤上大麻煩了！
路小臨被人從地上拉起來的時候，幾乎是拚盡力氣喊了一聲：“壯士饒命啊！” 路小臨覺得，在她有限的生命裏，跆拳道是最可怕的運動，沒有之一。
她已經不記得她被摔了多少次，她大喊大叫都無法阻止他們，還有跆拳道怎麽一直摔人，這不科學，難道你們學的不是柔道嗎？地上有軟墊，被摔了還是會疼。最疼的，是她這些天剛剛痊愈的腳。
那個黑帶男生此刻低頭看著路小臨：“喂，小師妹，你的體格不行體力也不行啊，這個資質是有點兒不合格，要不，我先讓你到我們社裏來學習學習。” 路小臨覺得這個人一定是在逗她。
她渾身酸痛，簡直動都動不了，當那個男生再次過來揪著她的衣領準備把她拎起來的時候，她的委屈終於爆發，“哇”的一聲驚天動地，眼淚好像雷暴雨，稀裏嘩啦地流下來。
幾個男生都驚呆了。路小臨急需發泄情緒，最近幾天，那個帖子自己雖然不太在意，但畢竟對自己的生活造成了影響，每天在路上被人指指點點的，她又不是明星，連超市收銀小妹看她的眼神也很鄙視。她已經完全成了反麵人物了。
路小臨幹脆放開嗓子哭，幾個大男生圍著她，也不知道該哄還是該勸，目瞪口呆，連說話都不會了。
就在這個時候，樓層門口傳來一聲低吼：“你們在幹什麽？” 這聲音冰冷毫無溫度，明顯帶了急躁和不安。
路小臨聽出來這是司哲的聲音，她不知道他怎麽會找到這裏來，心裏委屈得很，哼，這幾天跟著許筠婷花前月下，毫無音訊，現在才想起她。
她不開心，她決定繼續哭。
想哭就哭，要哭得響亮！
司哲快步走了過去，幾個男生慌慌張張地讓開了，司哲就看到路小臨躺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跆拳道服被人扯歪了，露出內衣的小帶子。
這樣的場景讓司哲的心猛地揪在了一起。
司哲蹲下去，碰到路小臨的手都在顫抖：“路小臨，小臨，該死。” 但她卻隻是號啕大哭，絲毫不理會他。
她哭得讓幾個大男人都心驚膽戰，司哲把她打橫抱了起來，放在牆邊靠著，雙手捧著她的臉一遍又一遍地擦著眼淚，可是眼淚卻越擦越多。
司哲猛地站了起來，他的呼吸急促，周身的氣息突然變得危險起來。
路小臨第一感覺就是：有殺氣！
然而她還沒反應過來，司哲已經飛身撲了出去，目標是黑帶男生，出腳又快又狠。沒人料到司哲會突然發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那個黑帶男生被他一腳踹翻在地。
社長被人踹翻了，社員自然不能善罷甘休，其他四個人都紅著眼衝了上去。幾個人一下子打得難舍難分，路小臨瞪大了眼睛，連哭都忘記了，什麽情況，怎麽打起來了。
年輕人，不要那麽衝動啊。
戰況十分緊張，路小臨連靠近都不能。路小臨雖然是行外人，卻也可以發現雖然司哲以一敵四，卻絲毫沒有落入下風，出招又快又猛，反而讓那四個人招架不住。
太精彩了，路小臨隻恨此刻沒有一袋花生米，天知道她最喜歡看武打片了。
黑帶男生不知道什麽時候蹲在她的身邊，很明顯也是在觀察戰局：“小師妹，這是你男朋友嗎？好厲害啊，讓他加入我們跆拳道社好不好嘛？” 路小臨不動聲色地挪開一點兒距離，大哥不要靠太近，我和你不是很熟啊。
等到司哲把那四個人都打趴了，又衝著黑帶男生來的時候，路小臨才想起要阻止，連忙半抱著司哲連拖帶拉地，把他拉出跆拳道社。
那黑帶男生還遙遙喊著：“哎，記得來加入我們跆拳道社啊？跆拳道社歡迎您啊！” 路小臨把司哲拉走以後，才結結巴巴地跟他解釋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她摸了摸屁股，扁著嘴：“他們摔我。”
司哲的嘴角不住地抽搐，剛才第一眼看到路小臨哭得那麽慘，他以為發生了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簡直快瘋了，然而她卻告訴他，她哭，是因為屁股疼。
司哲不淡定了。
“路小臨你沒腦子嗎？別人叫你玩玩你就玩玩？你幾斤幾兩啊？陪人玩？啊？”
路小臨害怕地縮了縮身子，見識了司哲的佛山無影腳之後，路小臨覺得很害怕，看來司哲對她算是極度溫柔的了。路小臨摸了摸鼻子：“你怎麽知道我在那裏的？”
司哲鼻子出氣：“我去你宿舍找你，你舍友說你出來談判了。我一到那裏，就看到你那樣……”
天知道他有多慌，她那樣躺在地上縮成一團，哭得一抽一抽，而圍著她的男生們怎麽看怎麽猥瑣，那一刻他的心簡直快被她哭碎了。
路小臨默：“呃……他們沒有對我怎麽樣，隻是一直摔我……” 司哲眉頭大皺：“這還算沒有怎麽樣？”
路小臨登時反應過來，司哲是緊張她才突然發飆的。
她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你剛才找我幹嗎？”
司哲似乎也有點兒不好意思，他扭過頭不看她：“這幾天新發現了學校不遠的小鎮有家好吃的麵館，想問問你去不去吃。”
“去！”有吃的，當然去。
司哲“嘖”了一聲，轉身就走：“吃貨！”
路小臨下意識要追，沒走出兩步，腳上突然一疼，那處傷患還沒好全，就又複發了。
司哲走了幾步見路小臨沒有追上來，不由得回過頭，就看到路小臨蹲在地上抱著腳。
司哲歎了口氣，半蹲著朝路小臨說：“上來吧，我背你。”
路小臨看著那個寬大的背，不知怎麽就想起那張他騎著單車帶著許筠婷在路上飛奔的照片，她扯了扯衣角，甕聲甕氣地說：“不用你背，我自己能走。” 司哲直起身子，也沒有勉強她：“那好，走慢點兒，不行就跟我說。” 月色明亮，司哲的目光柔得可以化成一汪泉水，路小臨有些躊躇，不知道該不該問問他和許筠婷的進展。
猶豫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路小臨正要開口，司哲口袋裏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路小臨很震驚，畢竟她和司哲相處那麽久，從來沒聽他的手機響過。
司哲接起來，路小臨就聽到許筠婷的聲音從電話彼端傳來，四周很安靜，司哲的手機音量又調得比較大，路小臨可以一清二楚地聽到他們的對話。
“司哲，你在忙嗎？剛剛打了幾個電話你都沒聽。”
“哦，剛剛有點兒事。”說著，他的眼神瞟到路小臨。
“音樂才藝大賽的名額我們音樂係爭得很厲害，因為是市級的，還聽說是知名音樂公司舉辦的，大家都想去。不過……”
“嗯？”
“有一個名額還被顧延峰捏在手裏，不知道他要怎麽辦？我……要不我去找他談談，你如果不去參加，太可惜了。”
司哲的目光再次瞟向路小臨：“沒事，我隻是突發奇想想去看看，去不了也沒關係。” 然後兩個人互道了晚安，司哲才回過頭來看路小臨：“你在看什麽？” 路小臨揉了揉鼻子：“你想去參加比賽了？”
“嗯。”司哲臉上帶了笑意，“我想，唱歌給喜歡的女孩子聽。” 路小臨愣了愣，司哲眼裏閃動的光芒讓她一時間有些怔忪，她開始看不清那種目光蘊藏的含義。
“路小臨，你以後不要再見顧延峰了。” 路小臨隻覺得他莫名其妙。
她突然轉身：“腳疼，送我回去吧。”
路小臨覺得自己一直二二的人生，突然糾結起來，她第一次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為什麽司哲說出他要唱歌給喜歡的女孩子聽時，她的心會揪著難受。
路小臨再次瘸著腿進入宿舍，免不了受到一次拷問。
路小臨很憂愁：“就是我被五個大男人摔了。”
吳瑕一邊幫路小臨包紮，一邊威脅她：“你別再到處亂跑了，出去也起碼帶個護花使者啊，再這樣下去你腳別要了！” 路小臨很顫抖：“沒……沒那麽嚴重吧？我還想去跑馬拉鬆的。” 林棠這次倒是很沉著，從路小臨進門到現在，她的目光就沒離開過電腦。路小臨怒吼：“林棠你敢不敢關心我一下？” 林棠從電腦後麵探出頭來：“黑你的那個帖子已經被刪除了。” 陳萌率先歡呼：“哇，林棠你好棒，是你把論壇給黑了嗎？”
路小臨說：“刪了也好，就不用天天看司哲和許筠婷秀恩愛了。” 眾人的目光立刻變得很曖昧：“路小臨，你這是在吃醋嗎？” 林棠更是一把拉起路小臨：“來，我們來聊聊人生。”
路小臨乖乖跟著林棠搬個小凳子坐好，路小臨和林棠認識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可是這個朋友，總能一針見血地看清她的想法和軟弱。
林棠總說，她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路小臨估計，林棠的故事都在她手腕那一塊蔓藤文身上麵。
林棠一如既往地咬著巧克力棒：“路小臨，你想清楚了嗎？顧延峰，還是司哲？” 路小臨歪著頭：“不是一直都是顧延峰嗎？”
林棠冷笑：“是嗎？那人家跟你告白了你還跑？你這不是矜持，你是作！” 路小臨揪耳朵。
林棠繼續開訓：“你沒談過戀愛，所以不知道，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有時候連自己也無法捉摸，就像你對司哲一樣。” 路小臨震驚了：“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她一直喜歡的，不都是顧延峰嗎？她追隨著他的腳步，從高中跟隨到大學。她以為，顧延峰就是她跨越千山萬水要找的那個人。
林棠盯著路小臨，看著她糾結地把頭發揪來揪去：“那麽，你就當司哲是個意外吧。反正我現在說了你也無法領悟，總會有一刻，你會懂的。” 路小臨慶幸林棠終於轉換話題。林棠說：“那個音樂才藝大賽很有意思，我收到消息，連最近網上很紅的作曲人 X 也會出現。” 路小臨一臉疑問：“呃，X 是哪位啊？”
林棠的鐵砂掌再次掃來：“你還是不是現代人啊，連 X 大神都不知道？前幾天你還霸著我的 WALKMAN 說裏麵的歌好聽的。” 路小臨瞪大眼睛：“那我去現場可以見到他嗎？”
林棠笑：“也許可以，聽說這次才藝大賽臥虎藏龍，如果司哲能參加，他的前途可以說，無量。” 路小臨心裏“咯噔”一響，前途無量呀。
路小臨突然想起月光下表情溫柔的司哲，他說，他想唱歌給喜歡的女孩子聽。
好吧，路小臨咬牙，就當送佛送到西！司哲，我就幫你這最後一次。
路小臨決定去找顧延峰要名額的時候，司哲突然名聲大噪，一夜之間司哲這個名字就火了。據說，是有人看見司哲一個人單挑五個跆拳道社的社員。
就連跆拳道社的社長也親口承認了司哲骨骼精奇，絕對是一名練武奇才。
一曲而紅的司哲，從一個邋裏邋遢的山頂洞男，變成帥哥一枚，這次又爆出他武功高強，又會作曲又會打架，登時被推舉為 K 大夢中情人排行榜榜首。
路小臨仰天長歎，K 大的人果然都很閑呀。
“我以為你不會再來找我。”顧延峰說話時帶著他一貫的笑，也聽不出是不是在開玩笑。
路小臨戳了戳杯子裏的奶茶：“太突然了，我沒 HOLD 住。”
顧延峰伸出手來揉她的頭發：“我知道，所以我給你時間想清楚。你來找我，是不是說明你已經想好了？”
路小臨表示她真沒想啊，她決定單刀直入：“我這次來，是想請你幫我個忙。”
顧延峰眼神一暗，似乎是有些失望：“你也想要我手上最後一個比賽名額？” 路小臨猜想，應該是許筠婷也找顧延峰說過這件事了。
顧延峰笑著喝了一口奶茶：“筠婷跟我要名額，我如果給她是因為我欠她的。可是如果我給了你，那也總得有個原因吧？”
他的目光像狼一樣，路小臨急忙避開：“那你給許筠婷吧，這樣就不需要理由了。” 反正給誰都一樣。
顧延峰笑了：“你果然也是為了司哲。”
路小臨很乖巧地點點頭，老實承認：“司哲跟我說過，他要上台唱歌，給許筠婷聽。”
“哦？”顧延峰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若不是路小臨傻頭傻腦，司哲倒是一個棘手的對手。可惜路小臨神經大條又遲鈍，竟然看不出來司哲對她的特別，還一心把他推給許筠婷。
要是司哲知道路小臨是這麽想的，恐怕該嘔血三升了。
曆年來市級的比賽學生會總能多出那麽一兩個名額，可是今年這個音樂才藝大賽卻因為背後的投資公司實力雄厚，讓所有音樂係非音樂係的學生都躍躍欲試，爭得頭破血流。
更何況，聽說那個叫 X 的神秘音樂人也會參加。
顧延峰回過神來的時候，路小臨的奶茶已經見底了，正表情哀怨地看著他。
顧延峰揚起嘴角：“好，就這麽定了。我把司哲的名字交上去，讓他準備準備參加的曲目吧。”
居然這麽簡單就讓她得逞了？得到了顧延峰的保證，路小臨差點兒沒高興得掀桌。
顧延峰看著桌子彼端那個開心地又叫了一杯奶茶的路小臨，原本犀利的眼神慢慢溫柔下來。
路小臨笑：“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啊……” 顧延峰狹促地笑：“那你以身相許吧。” 路小臨吸了吸鼻子：“我考慮考慮……”
顧延峰工作忙碌得很，坐一會兒就有不少奪命追魂 CALL，無奈隻能草草跟路小臨告別，奔赴他的工作，繼續為他的學生會拋頭顱灑熱血。
路小臨此刻完全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既然顧延峰答應了她，就一定會做到。
她打通司哲的電話：“喂！出來陪我吃雪糕。” 司哲身邊似乎有人在，他笑著應她：“等等。”然後像是跟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麽，一陣窸窸窣窣之後，才對路小臨說，“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接你。”
不知道他為什麽那麽急，路小臨單腳蹦著跳上了車，剛坐穩，司哲就如離弦之箭一樣衝了出去。
“喂，你慢點兒啊。”
司哲頭也不回：“慢不了，再晚就該結束了。”
路小臨莫名其妙地被他一路帶著，帶到了學校的大禮堂，裏麵傳來陣陣掌聲和音樂聲。
路小臨踮著腳往裏望：“今天有什麽活動嗎？”
司哲笑著把她拉進去：“今天是班級風采大賽的總決賽，你們班殺出重圍了，你真的是班裏的人嗎？”
路小臨慚愧地揉揉腦袋，這陣子發生了太多事情，因為拿到了曲子，劉瑩瑩對她缺席各種班級活動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還真不知道今天居然是班級風采大賽的總決賽。
司哲熟門熟路地拉著路小臨來到前排，這時她才看清，前排竟坐著許筠婷，她朝司哲招招手，司哲就拉著路小臨走過去，許筠婷身旁還剩下兩個位置，看來是為他們留的。
路小臨見到許筠婷免不了尷尬，剛想和她打個招呼，誰料想人家根本不理會她，隻是拉著司哲咬耳朵：“這首鋼琴曲是受了第九交響曲的影響……”
路小臨不是音樂係的，對音樂更是一竅不通，她一時半會兒也插不上嘴，隻是一心一意地等著她們班的奇葩話劇出現。路小臨班的節目排在最後一個，主持人一報完幕，就見劉瑩瑩穿著一襲白色長裙，跳躍著出場，一開口，竟是標準的美聲唱腔。
果然不出路小臨所料，這次出的節目是英語歌劇。
一群人又唱又跳，背景音樂時而優美緩慢，時而驚心動魄，和劉瑩瑩編排的劇情居然十分契合，一點兒也不覺得突兀。
“太和諧了！”路小臨看傻掉了，隻知道一個勁地鼓掌。
簡直精彩絕倫，她甚至不知道她班裏的女生都這樣才華橫溢，能唱能跳，簡直是搶音樂係女生的飯碗啊。司哲的背景音樂著實功不可沒。
宣布比賽結果的時候，路小臨班卻隻得了第二名，第一名依舊進了音樂係的口袋。
司哲好笑地看著一臉失望的路小臨，問她：“你看，你們拿了第二名，我的背景音樂也有功勞，你要怎麽報答我？” 報答，又是報答，最近很流行這個嗎？
路小臨沒好氣地應：“我讓劉瑩瑩以身相許，你滿意不？” 司哲的臉黑了黑：“路小臨。”
路小臨害怕地縮了縮頭，正要反駁，卻見許筠婷兩眼發光地拉了拉司哲的衣袖：“司哲，你看，你快看。” 許筠婷手裏拿著平板電腦，電腦上是一張名單。
“你看，我剛下載的，我們學校參加音樂才藝大賽的名單確認下來了，我看到你的名字了。”
許筠婷很激動，路小臨也很激動，顧延峰果然說到做到。她還沒來得及跟司哲提起，這就當作他幫了她的回報吧。
司哲這麽淡定許筠婷倒不樂意了，她佯怒地掐了掐司哲的手臂：“你要知道，從學校交上去的名額就等於是海選通過了。要不是我跟顧延峰費了那麽多口水，現在還指不定能拿到名額呢。”
路小臨看著許筠婷言笑晏晏，突然就打消跟司哲提起自己找過顧延峰的念頭。
許筠婷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台邊的人急急地喊了過去。
司哲拍了拍路小臨的腦袋：“走吧，接下來就沒什麽好看了。” 路小臨的心思早就不在比賽上了，便乖乖跟著司哲走了出去。
一路上司哲很沉默，一點兒也沒有得到參賽名額後的歡喜。
直到把路小臨送到宿舍樓下，他才開口：“我走的這幾天，你給我好好待著，別隨便跑出去跟人家談判。論壇的帖子已經刪掉了，以後也不會再有這種帖子出現了，放心吧。” 司哲一下子說了一大堆，信息量太大路小臨接收不來。
愣愣地消化一會兒，路小臨才慢慢反應過來：“你是說，校論壇的帖子是你刪的？” 司哲笑了笑：“嗯。”
路小臨又愣了愣：“剛才你說要去哪裏？”
司哲手插在口袋裏，低頭看路小臨：“那個音樂才藝大賽需要賽前集訓，為期一個禮拜……” 路小臨睜大眼睛：“許筠婷也會去嗎？”
司哲笑著點了點頭，一會兒又說：“放心吧，我會守身如玉的。” 一直到恭送了司哲踩著他那風火輪牌的單車離開，路小臨還不能反應過來。
剛才他好像說了守身如玉，他為誰守身如玉啊？路小臨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