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麽快就英雄救美,這樣好嗎?

路小臨的出現引發了一小陣波動。

畢竟和顧延峰走得最近的,就隻有許筠婷而已,大部分人都已經默認了許筠婷是會長的女朋友,路小臨的出現無疑是一顆炸彈,炸出了一圈圈八卦的漣漪。

當顧延峰自然而然地和路小臨坐在一起的時候,車上的人已經目瞪口呆,更遑論顧延峰對路小臨親昵的態度,而他對許筠婷從來都是,呃,相敬如賓。

路小臨此時欲哭無淚,什麽和幾個朋友一起去爬山,騙子!明明就和一大堆朋友一起去爬山嘛!這一大堆朋友看她的眼神還滿是敵意,嗚嗚,早知道還不如去跟司哲要樂譜。

車上的人都是每個人帶一個背包,背包裏放著零食和水,唯有路小臨兩手空空,隻背了個小挎包。

路小臨不好意思地跟顧延峰提起:“呃,我什麽都沒帶。”

她的鼻子又皺了起來,顧延峰隻覺好笑:“你那份我都帶了,沒看到我的包比別人大嗎?”說著從包裏拿出一份牛肉幹給她。

路小臨看到食物就兩眼發光,說了聲“謝謝師兄”,接過顧延峰給她撕掉了包裝的牛肉幹就啃。

車廂裏都在互相傳遞零食,王珂和許筠婷坐在顧延峰和路小臨後麵,把他們做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許筠婷悶悶不樂地看著窗外。

王珂冷冷哼了一聲:“不要臉!”

聲音不大不小,卻讓前座的路小臨聽了個一清二楚,她一愣,差點兒沒咬到自己的舌頭。

形勢不妙啊!

路小臨覺得自己的境況很危險,但她從來不是一個願打願挨的弱女子。

路小臨飛快地轉過身去,把啃了一半的牛肉幹遞到王珂麵前:“好吃喲,你要不要試試?”

王珂倒豎著眉毛就要爆發,顧延峰卻也回過頭去,拉回路小臨的手:

“乖,你自己吃,她們自己有。”

顧延峰的態度無疑給了王珂一個巴掌,告訴別人,他是站在路小臨這一邊的,誰想說她的壞話,先過他這一關。

王珂懼怕顧延峰冷冰冰的眼神,忍著不敢發作,卻隻見許筠婷的臉色變得慘白。

車廂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這個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山腳下。

山腳下有個燒烤場,顧延峰舉手示意:“大家先烤點兒東西吃,我們下午登山。” 話音一落,幾十個人不約而同地朝燒烤場擁去。

顧延峰掏出單反相機,拉著路小臨到一邊:“來,我給你拍幾張照片留念。” 路小臨的心早就飛到燒烤場了,吃的才是最實際的好嗎?

她一心向吃,於是顧延峰拍出來的照片裏,路小臨的眼神方向都是往燒烤場去的,顧延峰哭笑不得:“好了,去吃吧。”

在吃貨的世界裏,食物大過天,路小臨飛奔過去,興衝衝地紮到燒烤堆裏。

顧延峰跟著她,看她笨手笨腳地烤雞翅膀,差點兒燙到手,隻好代勞,給她烤了一根又一根,而路小臨隻顧著吃,絲毫沒有注意到圍觀群眾眼中的震驚。

他們的會長啊!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溫柔體貼,為一個女人默默烤雞翅膀耶!這待遇連許筠婷都不曾有過好嗎?

再看看許筠婷,和王珂坐在一旁,默默自己烤著肉,那臉色怎麽看怎麽難看。

等路小臨吃飽喝足,又被顧延峰領著在山下的湖邊喂了一陣黑天鵝,這才開始登山。

顧延峰是會長,也是這次活動的負責人,此時就變得忙碌起來,他開始跑上跑下,看登山的路徑,還有清點人數。

路小臨覺得他其實就是在趕鴨子,把他們這一大群鴨子趕上山,再趕下山,這樣就一了百了。

顧延峰忙著,也會偶爾跑過來看看路小臨,給她水和糖,就像照顧小朋友。

顧延峰不在身邊的時候,路小臨也可以自得其樂地爬著山,看看風景,爬得越高,風景越好,整個 K 市盡收眼底。

司哲沒來真是可惜。

這個念頭蹦出來的時候,路小臨自己也嚇了一大跳,怎麽會這個時候想起司哲的?隨即又開始擔憂起來,等下山再回到學校,肯定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司哲一定會老虎發威,指不定要怎麽罵她呢!

路小臨打了一個冷戰,剃了胡子剪了頭發的司哲的確是變帥了,可是那雙眼睛卻顯得比平時更加犀利,路小臨表示她 HOLD 不住啊。

路小臨胡思亂想的當口,他們已經成功地爬到山頂。一群人瘋了一樣,興奮地呼喊著:“××× 我愛你,××× 你還欠我五塊錢!”

路小臨站在一塊大石邊,眺目遠望,她好憂愁啊,感覺好像離學校很遠啊,她要什麽時候才能回學校跟司哲拿樂譜!

路小臨發著呆的樣子,剛好被顧延峰攝入單反裏,這樣的一個路小臨,微皺著眉頭,望著遠方,似乎很迷惘。

顧延峰驚訝地發現,脫去校服的路小臨,變得和以往不一樣了,這樣沉思的表情,以往是絕對不可能在路小臨臉上出現的。

畢竟路小臨那顆吃貨腦袋裏,想的除了吃的,還是吃的。

顧延峰看著路小臨的眼神也落在了別人眼裏,王珂推了推身旁的許筠婷:“你怎麽那麽能忍啊?”

見許筠婷不回答,她又說:“回去的時候我幫你拉住路小臨,你去和顧延峰一起坐。”

路小臨自然不知道她們的竊竊私語,但顧延峰說全體準備下山的時候,她“咻”的一下就跟著走了。

她手表上的指針已經指向五點半,她還要回去請司哲吃麵啊!

顧延峰依舊要前後地走,照顧他的會員們,路小臨一個人走著,倒也不覺得孤單,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許筠婷和王珂竟然來到她的身邊,跟她並肩走著。

這個場景太詭異,路小臨加快腳步,誰知道她們也加快,一直跟著她。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更難走,路小臨又被兩個仇敵跟著,渾身不自在,好不容易快到山腳處了,卻突然聽見有人喊她:“喂,路小臨。” 路小臨一回頭,就看見王珂靠了過來,離她很近。

路小臨下意識地往後退,卻覺得腳下一滑,心想自己這次一定背朝大地屁股開花了,誰知道慌亂中有人抓住了她的手,然而非但沒能把她拉過去,而是壓著她一起摔下去。

路小臨連哭的心都有了,這次可要開大花了!

路小臨隻覺腳上一痛,還沒叫出口,就聽見耳邊傳來一個女生的痛呼。

她這時才看清,和她一起跌倒的,是許筠婷。隻見許筠婷捂著自己的左腿小腿,眼睛都紅了,一直叫著:“好痛!”

她們這一摔,引發了全部人的注意,王珂立馬蹲下來:“哎呀,你的腳腫了!”又狠狠地剜了路小臨一眼,站起來大聲地呼喊,“顧延峰,顧延峰!”

顧延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女生坐在地上,格外狼狽,路小臨目瞪口呆,而許筠婷哭得梨花帶雨,捂著小腿一直在喊痛。

顧延峰走過去蹲下,許筠婷一看到顧延峰,立刻抓住了他的衣領:“延峰,我腳好痛。”

顧延峰掀起她的褲管,果然紅腫一片:“這下麻煩了,我們來的時候那輛大巴壞了,現在還沒修好。這樣吧,你忍忍,我找計程車送你去醫院。” 說罷,在眾人的幫助下,顧延峰把許筠婷背到背上,加快腳步往山下去。

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許筠婷身上,路小臨呆呆地坐在地上,半晌才反應過來,許筠婷看來是想拉她一把才跟著她摔倒的,她過意不去,掙紮著想站起來去看看她,一站起來才發現,自己的腳也好痛。

有個落在大隊後麵的男生看著路小臨一瘸一拐走得艱難,連忙過去攙扶:“你也崴了腳?快,我扶你下去,跟車一起去醫院看看。”

那男生瘦瘦弱弱的,背不動路小臨,隻能一下一下攙扶著,這也把路小臨感動得稀裏嘩啦。

他們走下山的時候,載著許筠婷和顧延峰的計程車已經開走。

路小臨望著那絕塵而去的車,突然有些難過,剛才顧延峰,貌似連問都沒有問一下,她有沒有事。

轉瞬又想,也許是因為許筠婷疼得死去活來,他才沒有注意到她吧。

那個瘦弱的男生好心地跳起來喊:“喂,還有一個傷患呢!”

但那遠去的車又怎麽還會聽到他說話。山腳下還聚集著一些人,顧延峰走了,王珂就成了負責人,此時正在招呼著眾人等汽車公司換來的車。

路小臨下來的時候王珂已經看到了她,此刻聽到那瘦弱的男生喊話,

王珂竟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人家崴了腳你也崴了腳,要不要這麽巧啊?”

“就是,也太假了吧!”

“要不是筠婷師姐拉她一把,現在都滾下山去了,連問候一句都沒有。”

和王珂比較要好的幾個女生立刻應和,男生們則都站在一旁,這看起來就是顧延峰的“家事”,他們更不好摻和。

路小臨默,她覺得她遭受到了傳說中的孤立。

王珂衝那個還攙扶著路小臨的瘦弱男生喊:“陳子陽,你還不過來!” 陳子陽為難地看了看路小臨,又轉頭去看王珂,鼓起勇氣說:“師姐,她是真的……”

“車來了!”

陳子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遠處開來三輛麵包車,停在了眾人麵前。

王珂大聲喊人集合:“汽車公司的大巴都派出去了,我們坐這麵包車回學校!”

說完,王珂就開始安排座位和點名,眼看人一個一個地坐進車裏,又開了車,剩下了最後一輛車。等王珂念完了名單,路小臨還是沒聽到自己的名字。

此刻她已經隱隱感覺到了什麽。

陳子陽過去問王珂:“師姐,是不是還少念了一個名字?她呢?” 王珂不屑地“嘖”了一聲:“你那麽多事幹什麽?還不上車。”

“師姐,這樣不好吧,她一個女孩子,讓她跟我們回去吧。”

王珂凶巴巴地推搡著陳子陽上車:“名單上本來就沒她的名字,連活動費都沒有交,去哪裏找位置給她坐?你給我上車。” 陳子陽被王珂推著,一步三回頭,顯然很擔心路小臨的處境。

路小臨也很擔心自己的處境啊,王珂明顯不想帶她一起回學校,但她總不能讓陳子陽那樣為難,她立刻揮手跟陳子陽告別:“你先回去吧,我可以自己打車,謝謝你哦,回學校請你吃飯!”

王珂回頭瞪了她一眼,陳子陽聽了這話隻覺好笑,都快被人丟下了,還一臉樂觀。但王珂推著他,他隻好一臉擔憂地上了車。

王珂像躲瘟神一樣吩咐司機:“快開車。”

車開了,揚起一地灰塵,留下山腳下站著的、一個孤零零的路小臨。

路小臨在心裏哀號,蒼天啊,大地啊,這玩笑開大了!

天色已經黑了。

路小臨瘸著腿走在大公路上,這裏的計程車哪裏那麽好找,顧延峰下山的時候隻是湊巧遇到一輛剛好送客人過來的車。

路小臨就沒那麽好運了,別說計程車了,連牛車都不見一輛。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跟林棠求救,若是讓林棠知道了今天發生的事情,指不定要大吼大叫著指責她丟人現眼。

正糾結著,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路小臨接起來,就聽到司哲急躁的聲音。

“路小臨,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說好的麵呢?”

平時那樣冷漠的司哲,什麽時候變得像個孩子一樣,居然在電話裏發著脾氣跟她要她曾許諾的晚餐。

路小臨先是覺得好笑,然後笑著笑著突然喉嚨發苦,最後竟然“哇” 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恨不得此刻有背景音樂,讓她好好唱一首《太委屈》。

電話那端的司哲明顯被路小臨突然爆發的哭聲嚇了一大跳:“喂,我隻是吼了你一句,至於嗎?” 路小臨哭哭啼啼地應:“我在荒山野嶺,回不去了。”

司哲口氣不善:“你去那種地方幹嗎?”頓了頓又很嚴肅地問,“被劫財還是被劫色了?” 路小臨怒,差點兒就把手機摔了出去。

她都這副悲慘的處境了,還要這樣調侃她嗎?

路小臨覺得她從小到大都沒有這樣委屈過,哭得更加大聲。

等她哭夠了,電話那邊才傳來司哲無奈的聲音:“你在哪裏?我過去找你。”

路小臨望著眼前一條筆直的公路,描述了半天也描述不出自己究竟是在哪裏。

司哲聽得不耐煩:“行了,你站在那裏別動,我現在過去。”

路小臨聽著司哲的吩咐,突然就覺得很有安全感,她溫柔地喊了聲:

“司哲……”

“嗯?”

“幫我帶個燒餅好嗎?好餓……”

“……再見!”

司哲掛斷了電話,路小臨扁著嘴看著手機的光暗下來,嘟囔著:“不就一個餅嗎?又不是不還你錢,真小氣。” 有了司哲的承諾,路小臨登時安心起來,也有心情觀察起天象了。

她找了一個看起來像是荒廢了的公交車站坐著,一邊唱著歌壯膽,一邊等著司哲來解救她。

她不是沒有想過顧延峰會回來,但現在估計他忙著照顧許筠婷,又怎麽會過來找她。

一個人獨處的時間,總是過得很慢,遠處有車燈掠過的時候,路小臨已經等得差點兒睡著。

她扶著柱子站起來揮手:“喂,司哲,是不是你啊?”

一輛黃色的計程車停在她的麵前,車門一打開,就露出司哲一張凶巴巴的臉,司哲實在沒能搞清楚,路小臨這個蠢貨究竟是怎麽把自己弄到如此田地的。

但此刻司哲那樣凶狠的表情,在路小臨看來卻是英俊倜儻,猶如天人降世。當然,如果此時救了路小臨的是一個滿臉皺紋的歐吉桑,估計她也會覺得人家很帥。

路小臨跳著腳鑽進車裏,才發現司哲一直扭頭看向窗外不看她。

她覺得讓司哲大老遠地來救她真是很不好意思,於是她也沉默地看向窗外,不敢和司哲搭話,也不敢追問司哲為什麽不給她帶燒餅,她是真的很餓啊。

車在公路上飛奔著,路小臨突然聽到司哲開口:“路小臨,你欠我一碗麵。” 司哲臉上的冰霜已經稍微有些融化,路小臨正要鬆一口氣,卻聽到他不可置信地問:“你究竟來這裏幹什麽?你要當山賊嗎?” 呃,這個人的思維為何如此跳躍,路小臨表示無法理解。

她攤手:“和社團來玩,不小心被落下了……”

司哲瞪眼:“什麽社團,他們負責人智商是零嗎?這麽大個人也能落下?” 路小臨打哈哈:“嗬嗬嗬,學生會啦。”

司哲嘴角抽了抽:“你居然是學生會的?”又自問自答似的嘟囔,“顧延峰什麽時候變得那麽蠢了?!” 路小臨假裝聽不到,隻顧著看窗外風景。

她隻是突然想到,要是司哲知道許筠婷因為她而崴到腳,不知道會不會當場把她從車上踹出去,為了她的生命安全,她還是沉默是金。

司哲也不再追問她,車子一路開回學校。

學校有規定,外來車不能進入校內,司哲和路小臨隻好在校門口下車。

司哲似乎還在為了路小臨欠了他一碗麵而悶悶不樂,一下車就大步往前走。

路小臨腳疼得要死,完全無法跟上司哲的腳步走,隻能哼哼唧唧地在後麵拖著傷腳往前移動。

司哲走了半天都沒有看見路小臨跟上來,不由得回頭吼道:“路小臨,你是不是腿瘸了?不能走快點兒嗎?”

路小臨本來是心疼腳又痛,如今被司哲凶巴巴地一吼,剛才散去的委屈登時又決堤爆發。

“知道你還不過來扶我!你這個沒良心的!”

司哲愣了愣,旁邊走過的一對情侶頻頻望向他們。

司哲覺得自己腦袋又疼了。

司哲快步走回去,還是改不了凶巴巴的語氣:“我說瘸了你就瘸了啊?”

路小臨憤怒地瞪了司哲一眼,拖著腳快走了幾步,卻又疼得停了下來,太疼了,走不動。

路小臨正要掏出手機讓林棠她們來抬她回去,卻覺得小腿一涼,褲腿被人掀了起來。

司哲借著手機的光,隻見路小臨的腳踝紅腫得厲害,不由得抬起頭:

“蠢貨,怎麽會扭到?路都不會走了嗎?”

路小臨沒想到他居然還吼她,吸吸鼻子又要開始爆發,卻見司哲背對著她,半蹲著:“上來!” 路小臨不可置信:“啊?”

司哲的聲音有些煩躁:“讓你上來,我背你回去!”

路小臨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爬上司哲的背,整個人趴在他的背上,任由他背著自己往前走。

校門口離路小臨的宿舍還有一段距離,而司哲卻轉了個彎,朝學校醫務室走去,似乎明白背上那個人的疑惑,他竟耐著性子解釋:“你的腳要上藥,我先帶你去醫務室看看。”

路小臨此刻乖得很,也不敢吵著自己腳疼肚子餓,像隻小貓一樣,軟軟地趴著,偶爾哼唧幾聲。

路過了很多對情侶,路小臨幾乎都可以聽到女生對男生說:“你看人家男朋友,我也要你背!”

司哲沉默著,路小臨也沉默著。主要是她現在又累又餓,壓根兒沒有力氣解釋。

走去醫務室的那麽長一段路,饒是司哲體力再好,這個時候也有些不支。

路小臨讓醫生看了受傷的腳,又看著她的腳被抹上了藥,一圈一圈地用紗布纏了起來。途中司哲跑了出去,又提著個袋子回來。

包紮好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

司哲一聲不吭地背起路小臨,繞著小路,沒有回宿舍,反倒找了個沒人的亭子把她放下。

路小臨莫名地看著他,卻見他從剛剛的大袋子裏掏出兩大盒泡麵,路小臨嘟囔著:“你要在這裏野炊嗎?泡麵沒開水要生吃嗎?” 司哲橫了她一眼,又掏出了一個大保溫壺和一包午餐肉。

緊接著路小臨便看著司哲變魔術般地迅速做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泡麵。

司哲把叉子遞給路小臨的時候,她還沒反應過來,果然強中自有強中手,也許司哲比她更適合做一名吃貨。

司哲看著路小臨眼珠子亂動,無奈地告訴她:“我還沒吃晚飯。” 路小臨一愣,想說“這麽巧,我也是耶”,轉念想了想,才問:“你是在等我嗎?” 司哲用眼神回應了她,那鄙視中帶著威脅的眼神應該是在說:“廢話。” 司哲扒拉著碗裏的麵,頭也不抬:“有個蠢貨說要請我吃麵,卻一直沒有出現,原來迷路了,還扭傷了腳……”

路小臨也默默地戳著麵,理智告訴她現在的司哲惹不得,雖然以前的司哲也惹不得,但今晚這種可怕的震懾力好像又有了質的飛躍。

兩個人都餓了一個晚上,呼嚕呼嚕地吃完了麵,吃得滿嘴油光,司哲抽出紙巾給自己擦嘴,看著路小臨吸著鼻子,嘴邊還掛著湯漬,竟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替她一點點地擦,惡狠狠地吐槽:“我看你一輩子都成不了一個淑女!” 路小臨不服氣地反駁:“淑女是什麽東西,多少錢一斤,能吃嗎?” 司哲一副懶得理你的神情,把垃圾收拾走,又過來扶路小臨,她剛吃飽,他就不好把她背到背上顛著。

司哲身高一米八,扶著路小臨這個小不點著實渾身不自在,走著走著,他就從攙扶,變成摟著,讓路小臨把身體的重量都靠到自己身上。

路小臨從來沒有和一個男生靠得這樣近過,簡直快要貼在一起了,剛才經過一條種滿桂花的小道,兩人都沾染了香味,路小臨聞到的香味更加濃烈,桂花的香味不是應該若有似無嗎?她竟然覺得有點兒眩暈。

一路走到宿舍樓下,兩個人都累得氣喘籲籲。

路小臨正準備說點兒什麽感謝司哲今天晚上拔刀相助的大恩大德,突然聽到有人喊她。

“小臨!”

路小臨回過頭,就看到那個站在宿舍附近的男生,不是顧延峰又是誰。顧延峰躊躇地朝路小臨走來,聲音裏帶了焦急:“小臨,是你嗎?” 路小臨站在那裏,突然腳一軟,就要跌倒,好在司哲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將她往懷裏一帶,她就順理成章地靠在了司哲懷裏。

顧延峰走過來,就看見他們這樣相互依偎的場景。

顧延峰的目光不由得在路小臨身旁這個高大的男生臉上打量,突然間,他猛地一驚:“司哲?” 司哲卻隻是淡淡地應:“嗯。”

路小臨震驚了,顧延峰居然認出了司哲,這是什麽眼神,完全不像同一個人好嗎?

司哲的改變固然讓顧延峰震驚,但他此次是為路小臨而來的,他一低頭,就看到路小臨的腳裹得像隻粽子。

他的眼裏閃過懊惱:“是我不好,當時隻顧著筠婷,沒想到你也受傷了。如果不是陳子陽給我打電話,我還什麽都不知道……”

“呃,我沒事……” 路小臨身邊那人,身體變得僵硬,握著她手臂的手也用力起來。路小臨害怕地想,完了完了,司哲知道是我害許筠婷受傷了,這下要被丟出去了。

顧延峰不知道路小臨的小心思,自顧自地繼續說:“我不知道王珂這麽過分,居然把你一個人留在那裏,我回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你了,我剛剛問了宿管,她說你還沒回來。”顧延峰鬆了一口氣,“還好你回來了,回來就好。”

路小臨這時才注意到顧延峰腳上沾滿汙泥、一身大汗,和他平時幹淨素雅的形象判若兩人。他回去找她了?路小臨之前對他的氣惱,頓時就有些鬆動:“我沒事了,你快回去吧。”

顧延峰的目光落在司哲摟著路小臨的手上,眼裏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

緒,又打量了司哲兩眼,這才開口:“是你帶小臨回來的吧?謝謝你了。” 司哲看了顧延峰一眼,淡淡道:“嗯。”

嗯?路小臨震驚了,這個傲嬌的家夥,難道連不客氣也不會說嗎?路小臨表示他丟了禮儀之邦的臉。

好在顧延峰也不甚在意,他又看了看路小臨:“你早點兒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最好去市區的醫院看看。”

顧延峰和司哲同在一個空間讓路小臨格外緊張,她覺得自己無法應付這兩個人,隻好連連應好。

顧延峰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之後,司哲才放開路小臨,一言不發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光盤:“拿著。”

路小臨接過來翻來覆去地看,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是你給我們班寫的曲子?”

司哲似乎不是很滿意路小臨的反應,撇開了臉強調:“不是給你們班寫的,是給你寫的,所以你欠我一個人情。” 路小臨終於完成任務,心情大好,爽快得很:“沒問題。” 司哲的臉上總算有了一些暖色。

路小臨想自己也不可以再瞞著他了,於是她鼓起勇氣看著司哲,說:

“許筠婷受傷了,和我一樣扭傷了腳。” 司哲愣了愣,皺了皺眉頭,這才說:“嗯,我知道了。”

就這樣?司哲的淡定讓路小臨不淡定了,她一路上就怕司哲知道自己害許筠婷受傷之後的可怕反應,誰知道他隻是“嗯”了一聲,這不符合她的設想啊!路小臨又強調:“呃,她是為了拉我一把才受傷的……”

司哲把眉頭皺得更深:“我說我知道了,白癡。”尷尬的氣氛持續了幾秒,司哲才鬆氣,“我會去看她。”

原來是這樣,路小臨恍然大悟,是了,女主生病了,男主才有機會表現,大獻殷勤,最後抱得美人歸。這麽說她還幫司哲提供了一個接近許筠婷的機會。

路小臨不得不為司哲點一個讚,她怎麽沒想到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她拍了拍司哲的肩膀,以示鼓勵,然後轉身準備用她的獨腳上樓,跳了幾步,突然覺得身子一輕,緊接著她就奇跡般地聽見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宿舍的走廊上露出一個兩個人頭,都在往她這裏瞧,路小臨這時才發現,自己是被司哲打橫抱起來了。

她震驚地看著他,話都說不出來。

司哲卻不理會,走得飛快,而宿管阿姨還在震驚的狀態中,來不及阻止司哲,竟然就這樣讓他過去了。

女生宿舍最不缺的就是花癡,更何況司哲改頭換麵後,那樣帥氣的樣貌更引人注目,走廊上的人頭讓路小臨臉燙得像火燒一樣。

公主抱耶!要不要這麽偶像劇啊!

司哲抱著她一口氣爬上四樓,在路小臨的示意下,將她放在她的宿舍門口。林棠一群人早就在宿舍門口候著,此時看著司哲,一個個都像中了定身咒一樣動彈不得,口水都快滴一地了。

司哲送貨上門,一群女人圍著他也很讓他顫抖,他把路小臨放下之後轉身就走,呃,不算走了,那簡直就是快跑,那速度比獵豹還快。

不一會兒,司哲就消失在夜幕中。

路小臨呆滯地看著司哲遠去的方向,就聽到林棠一聲歎息:“真是風一般的男子啊。”

路小臨抑製住嘔吐的衝動,趁著林棠她們還沒反應過來,一瘸一拐地去找班長。

班長似乎也在花癡行列中,此時看著路小臨的眼神格外複雜,當路小臨把光盤交給她並告知那就是傳說中的司哲時,班長瞪大了眼睛一臉悔不當初的樣子。

“早知道我就自己去了!” 路小臨默。

搞定了班長交代的任務,她隻覺一身輕鬆。接下來的,就是搞定宿舍那三個二貨。

果然,路小臨一踏入宿舍,就看到她們已經擺出了三堂會審的姿態。

路小臨這次先發製人,把她今天跟顧延峰去爬山,然後許筠婷受傷,她被王珂丟在了荒山野嶺,全靠司哲來救的種種意外倒豆子一樣倒了出來。

和路小臨預料的一樣,林棠一聽完就拍桌而起:“路小臨你真是丟了我們的臉,那個王珂那麽可惡,你就不會跟她死掐嗎?”

陳萌也憤憤不平:“明明是因為王珂,你和許筠婷才會摔倒的,你也受傷了,她還真能冤枉人!” 吳瑕卻托著腮一臉向往:“好像偶像劇的情節哦,司哲歐巴太帥了。” 宿舍其餘三人默。這次司哲的所作所為,讓整個宿舍全部站到了司哲那邊,路小臨很是無奈:“我和他隻是單純的男女關係!我是要幫他追許筠婷的……”

林棠打斷她:“還追什麽許筠婷?!路小臨你腦子被門夾了?這麽好的一個男生,你不自己藏著,還想送給別人!”

吳瑕最激動:“顧延峰居然不顧你的死活抱著別的女人走了。你還好意思喜歡他嗎?”

路小臨此時的態度卻格外堅定:“我好意思。我好歹喜歡了他這麽久!” 宿舍其餘三人齊聲應:“呸!”

路小臨被人呸了一臉,她表示很無奈:“你們這樣教我移情別戀真的好嗎?”

林棠嚴肅地看著路小臨:“我們一致認為,你喜歡顧延峰,那不是真的愛情,隻是你少女時代犯花癡而已!” 路小臨怒:“我現在還是喜歡他!”

林棠唉聲歎氣:“那就是你還在繼續犯花癡。”

路小臨表示無法和這群女人交流,她瘸著腳準備洗洗睡。在她艱難地避免腳不要碰到水,做體操那樣擦洗身體的時候,林棠在浴室門外敲門。

路小臨沒好氣地應:“幹嗎?”

林棠的聲音格外真誠:“你明天帶我去會會王珂。”

據說林棠以前是不良少女,路小臨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你想幹嗎?” 林棠笑了:“瞧你怎麽看我的,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斯文人,我能幹嗎?”

騙人!路小臨不淡定了,她哪裏斯文了?哪裏手無縛雞之力了?那個徒手開榴蓮的人究竟是誰啊!路小臨不應,林棠又開始咚咚咚地敲門:“喂,路小臨,我告訴你,按照我這麽多年來看人的眼光,雖然顧延峰和司哲兩個人都挺不錯,可是,顧延峰很明顯就是要江山不要美人的類型,司哲則相反。如果你腦子沒被門夾過,是個正常人,按理就應該選司哲。” 路小臨捂住耳朵,拒絕被林棠洗腦。

又隔了半晌,浴室的門又咚咚咚地響了起來,此次來得凶猛又急躁。

路小臨怒了:“夠了!別逼我出手!我一出手我連自己都打!”

外麵安靜了一下,爆發出林棠的怒吼聲:“神經病,我是問你究竟洗好了沒有!姐要上廁所!” 路小臨默。

得友如此……上輩子她一定是借了高利貸!

路小臨拒絕了顧延峰和司哲兩個的邀請,她不要去醫院,決定躺在宿舍當居裏夫人。

林棠在她床邊走來走去:“暴殄天物!”

路小臨憤怒地坐起來:“他們邀請我去醫院好嗎?誰要去啊!” 然後她就遭到了三雙眼睛幽幽的鄙視。

路小臨覺得接受了班長的任務之後,自己的生活就莫名地變得動**起來,又是發燒又是餓肚子又是扭傷腳,真是淒淒慘慘戚戚。

現在無事一身輕,她要抓緊機會好好休養生息,何況她現在是傷殘人士。

路小臨蹺著傷腳看美劇的時候,班長恰好來敲門發資料。

“市裏有個個人音樂才藝大賽,有沒有人要報名資料啊?哦沒有啊,那我走了再見不送!”

這隻是例行一問,路小臨宿舍都習慣了,而且她們中還真沒有什麽有音樂才華的,這種比賽自然是音樂係那邊出馬。但路小臨卻像被開水燙到一樣彈了起來:“我要我要!” 班長劉瑩瑩嚇了一跳:“你?”

路小臨一把抽過劉瑩瑩手上的報名資料:“就我!”

路小臨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兒藝術細胞這是眾所周知的,劉瑩瑩很快明白過來了:“是幫你家司哲拿的吧?他們音樂係應該有發的呀!”

司哲那種人緣,真的有人會發給他嗎?路小臨很是懷疑,還是她拿一份比較妥當。

在路小臨的眼神攻勢下,劉瑩瑩 HOLD 不住了:“拿去拿去!”

“哦—”宿舍裏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微妙,“還說不喜歡司哲……” 路小臨自詡臉皮夠厚,不理睬她們的起哄,拿著報名資料回**躺著。

路小臨想,他們班裏也不會有人給他派資料的吧。她給他留一份,好讓他可以去報名。

想著想著她就睡著了,林棠經過她床邊的時候她正好在打呼,林棠不由得大歎一聲:“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傻傻乎乎!”

路小臨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她又夢到了司哲,一下子邋裏邋遢,一下子幹淨整潔,他的書桌上擺著一張女生的照片,路小臨想拿過來看,卻被司哲一下子拍開,他眼神凶狠,像是路小臨碰到了他最深最痛的傷口,登時激發出他凶殘的獸性。

路小臨頻頻後退,再後退……

最後她聽到“砰”的一聲……她的腦袋撞上了牆壁。

路小臨一下子清醒過來,抱著腦袋卻不知道疼。還好,隻是夢。

因為這個夢,路小臨決定去找司哲好好聊聊。

她給司哲發信息:“去吃烤串,來接我。”

發完信息之後,路小臨突然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拿到了光盤,她再也不用對著司哲低三下四,有求必應了。

手機響了一下,是信息。

司哲:“五分鍾,樓下等。”

路小臨得意地哼哼,隨便抓了件衣服換了就跳著腳往下跳。她的腳比起前幾天已經稍有好轉,吳瑕出身於醫藥世家,包紮換藥簡直是手到擒來,還給她的紗帶處紮了一個蝴蝶結,達到了就算瘸了一條腿也很小清新的效果。

等路小臨蹦跳著出宿舍門的時候,司哲已經等在了那裏。

不知道他從哪裏弄來一輛白色的山地車,他單腳著地,身形修長,清爽的短發還有點兒濕漉漉,顯然是剛洗完澡。

他的身上穿著路小臨陪他買的那件白色帶幾何圖案的 T 恤。

咦,這件衣服看起來好眼熟,好像剛剛在哪裏看過。

路小臨思來想去,腦海裏突然“咯噔”一聲響,她低下了頭,發現自己隨手抓來的那件衣服,赫然是司哲身上那件的女款!

路小臨看了看自己的傷腿,又看了看她剛剛花了十分鍾才征服的樓梯,頓時覺得人生好憂傷。

司哲已經看到了路小臨,他踩著車子過來,目光也落在路小臨的衣服上麵。

這尷尬的氣氛啊,路小臨隻想去撞電線杆。

“呃……這個……我剛剛急著出門……”

路小臨費力地解釋著,司哲卻一副不在意的表情,下巴一甩:“上車。”

路小臨這時才發現司哲的單車居然安上了一個灰色皮包著的海綿後座,她支支吾吾:“你帶我?” 司哲不耐煩了:“廢話,不然你拐著去嗎?”

說罷,他腳下用力一蹬,單車飛一般地衝了出去。路小臨來不及尖叫,雙手就扶上了司哲的腰。

“大哥,馬路如虎口,我還不想英年早逝,騎慢點兒好嗎?”

司哲卻絲毫不理會她,漂亮的單車在校道上穿行,掠過一棵又一棵的大樹,少年的衣服被風吹著微微鼓了起來。

路小臨若此時環抱住司哲的腰,隨便笑上一笑,完全就是一部純正的台灣小清新電影。

但路小臨從來不懂浪漫為何物,她隻會在後座上扯著司哲的衣服尖叫:“你慢點兒慢點兒,你以為你在開飛機嗎?” 而騎車的少年一臉黑線,悶聲把車騎得更快。

路小臨最愛的烤串在學校的北邊,這裏有一條專屬夜晚的美食街,烤串在鐵架子上滋滋地冒著煙。司哲剛把車放好,路小臨已經在烤串攤前指指點點地點起菜來。

司哲找了張桌子坐下,等著路小臨瘸著腿,捧回來一盤小吃。

司哲隻覺好笑,這個傷殘人士一碰到吃的,就精神奕奕。

路小臨把芒果汁遞給司哲,又把今天從劉瑩瑩手上拿來的報名資料推過去給司哲看:“你去報名吧。” 司哲卻隻是瞟了一眼,立刻拒絕:“我不去。”

路小臨瞪大眼睛:“憑什麽不去啊,你去秒殺他們,最多到時我去給你加油!”

司哲卻無所謂地拿過那張報名資料,揉了揉扔到一邊的垃圾桶裏:“去不了,班裏有名額限製,我們班的名額滿了。” 路小臨失望地嘟囔:“居然滿了!”

司哲看著她嘟起嘴巴,哼了哼:“這些隻是炒作,有什麽好參加的?” 路小臨卻很認真地抬起頭,托著腮看他:“你可以上台,唱歌給你喜歡的女孩子聽啊。” 路小臨的目光難得溫柔,亮晶晶的,仿佛她眼底有一片星空。

司哲不小心望進她的眼裏,登時失去了言語能力,想反駁,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路小臨點的烤串很快上桌,路小臨有吃的就癲狂了,左右開弓,一手一根烤串,啃得心滿意足。

司哲隨口問了句:“我的光盤你聽了嗎?”

路小臨愣了愣:“呃,還沒來得及聽,就交給了班長,不過她好像很滿意,已經緊鑼密鼓地排練起來了。” 司哲眼也不抬:“是嗎?”

路小臨想到,拿了人家的曲子聽都不聽好像不太好,就又開始打哈哈:

“嗬嗬,等他們參賽的時候,我和你一起去看。” 司哲卻難得地沒有發脾氣,隻是淡淡地應:“好啊。”

路小臨特意要了兩瓶啤酒,她看著司哲有些嫌惡地皺了皺眉頭,就斷定司哲是不喜歡喝酒的,不喜歡喝酒的人應該也不怎麽會喝酒。

路小臨三歲就被用筷子喂酒,啤酒對於她來說相當於白開水。

她接受了林棠一係列關於套八卦的教育,深知人世間許許多多的八卦,都是從醉酒以後爆出來的。

路小臨給司哲斟酒,笑嗬嗬地跟他幹杯:“這一杯,是慶祝我們成功地改變了形象,你現在也是一個帥哥了。”說完自己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第二杯慶祝我們成了好朋友,你把我從荒山野嶺救回來,我們還一起吃了泡麵,現在我們也算是一起共患難過的人了。” 說罷又一飲而盡,她感歎著:“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這才是人生…… 哎,你怎麽不喝?” 司哲嘖了一聲:“路小臨,你腳還傷著就亂吃東西真的好嗎?” 路小臨托著腮豪邁地應:“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然後,她逼著司哲喝下他杯中的啤酒,司哲很嚴肅:“路小臨,醉酒駕車是不好的。” 路小臨默,拜托你騎的隻是單車好嗎?

不理會司哲的反抗,路小臨一邊灌酒一邊套話,林棠授課的時候,說要由淺入深。

路小臨問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之後,終於進入正題:“司哲,你桌子上那張照片上的女孩子,對你很重要嗎?” 司哲迅速抬起眼睛,似乎對路小臨問起這個問題很是戒備。

他伸出手指,摩挲著玻璃杯子,淡淡地應:“嗯……很重要。”

路小臨立刻了然於胸,但也有些失落。她之所以不正麵提起許筠婷,是不想讓氣氛變得太尷尬,但司哲也承認了不是嗎?

許筠婷對於他,是很重要的。林棠一夥人,還想慫恿她將司哲收為己用,真是天方夜譚。

路小臨低著頭,小腦袋瓜迅速思考著,這樣就好,保持戰友的關係,還是按照最開始的計劃,你追逐你的許筠婷,我追逐我的顧延峰。

路小臨突然舉起酒杯,跟司哲握在手裏的杯子碰了一碰:“祝我們成為最成功的男二和女二。”

司哲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他覺得路小臨一定是醉了,於是他果斷地拎起路小臨,在她發酒瘋之前,趕緊把她送回去。

路小臨坐在車後座還不老實:“喂,我烤串還沒吃完呢!你浪費食物!喂!”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路小臨鬧騰著卻得不到司哲的回應,扯了扯他的衣服威脅:“我要看月亮,放我下來,不然我就跳車了!”

“一,二……”

刺耳的刹車聲傳來,路小臨飛快地跳下車,卻比不上司哲的速度快,他伸出手,一把把路小臨拉到胸前,低著頭威脅她:“路小臨,你再鬧試試看。”

司哲用力過猛,他低著頭,而路小臨又剛好氣憤地抬起頭來,微張的嘴巴不小心撞到了他的嘴唇,又彈開。兩個人頓時都愣在了那裏,司哲嘴唇動了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的初吻耶……

司哲這樣淡定,讓路小臨很不好意思,她低著頭終於安靜了下來。司哲背對著她,所以她無法看見,那個把單車當火箭開的少年,慢慢慢慢地,揚起了嘴角。

路小臨腳上的繃帶拆掉的時候,第二天正好是顧延峰的生日。

在她瘸了的這段時間,顧延峰一直讓住這個宿舍樓的一個女生幫他帶東西給路小臨,有時候是一碗湯,有時候是睡覺時用來墊腳的軟枕頭,還有一次送了一支不求人。

吳瑕給她換藥的時候說:“對你的需求知道得這麽清楚,想想他對你還是挺用心的。” 話音剛落,林棠就嚷起來了:“糊塗!你別忘了許筠婷也傷了腳的,你怎麽知道他不是一式兩份,同時獻殷勤呢?”

路小臨立刻為她的延峰師兄平反:“你把延峰師兄想得太邪惡了,他不是這種人啦!”

路小臨已經告訴林棠那天晚上從司哲口中套到的話,許筠婷對他來說很重要。

林棠歎氣:“哎,可惜啊可惜!”

路小臨已經想好計策,她要帶司哲一起去參加顧延峰的生日會,既然許筠婷對他來說很重要,要讓許筠婷對他改觀,也隻能增加在許筠婷麵前露臉的機會。

路小臨拖著林棠一起去選禮物,腳上的繃帶雖然拆了,可腳還是有點兒使不上力,隻好繼續保留她鐵拐李的風範。

路小臨和林棠去的是學校北邊的精品店,路小臨決定來這裏買禮物的時候被林棠一通鄙視:“親,你知道淘寶嗎?親,難道你要買風鈴嗎?親,你真的活在我們這個時代嗎?”

路小臨一腳把她踹開,同時也表達了自己要去精品店挑選禮物的決心。

路小臨其實參加過顧延峰的生日會,在他們還穿著校服的那個年歲,不敢大張旗鼓,隻是幾個人一起去老家的城牆上,買了一堆的零食和飲料,徹夜玩遊戲,放聲高歌。

結束後,顧延峰就會散著步把路小臨送回家。

其實那個時候,她和顧延峰的關係,就如同現在的許筠婷和他一樣,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就算大家都覺得他們最後會在一起,可是誰知道會殺出個許筠婷呢?唉,人生當真充滿了未知。

林棠被路小臨拉著,在精品店裏兜了一圈又一圈,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你究竟在挑什麽啊?你如果喜歡含蓄,就送書啊、皮帶之類的,如果要大膽奔放,那我建議你直接買個蝴蝶結就好。” 路小臨傻傻地接話:“買蝴蝶結幹什麽?”

林棠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當然是綁在自己身上,把自己送出去呀。” 路小臨“嘖”了一聲:“請圓潤地離開我的世界好嗎?”

路小臨興高采烈地捧回來一個小盒子,林棠看到那個盒子的時候,突然有一種內傷的感覺:“你確定你要送這個?” 路小臨堅決地點頭:“就是要這個!”

路小臨捧著的是一盒飛行棋,棋子都是用有顏色的石頭雕成飛機的模樣,精巧可愛。

路小臨和顧延峰之間還有一場未完的棋局,如果顧延峰還記得的話。

路小臨心滿意足地買下那盒飛行棋,又讓店員用帶有心形圖案的粉紅色包裝紙仔細包好。

林棠在一旁感歎:“唉,少女心哪。”

搞定了禮物,接下來就要去尋找司哲,並說服他參加顧延峰的生日會。

司哲不喜歡熱鬧的地方,也不參與任何的集體活動,被人稱為怪人一枚。但路小臨覺得他最近的情況越來越好,她拉著他出入一下人多熱鬧的地方,他也絲毫不反抗。

那麽,讓他去參加顧延峰的生日會,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

司哲改變了形象已經有一段時間,無奈他深居簡出,就算他和她一起外出,別人一時之間也無法認出這個幹淨爽朗的大男生,就是那個邋裏邋遢不修邊幅的司哲。

路小臨決定,就在顧延峰生日會上,把司哲正式而隆重地,推到許筠婷麵前。

路小臨提前打了個電話跟顧延峰通氣:“師兄,你明天的生日會,我可以帶個朋友一起嗎?”

那邊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她會提出這個要求,顧延峰問:“男朋友?” 路小臨連忙解釋:“不是不是,普通朋友。” 顧延峰欣然應允。

路小臨便約司哲出來談判。

司哲最近都是隨傳隨到,路小臨一直很懷疑,他不是本校的學生,他沒有功課表,路小臨有課的時候,他沒有課,路小臨沒有課的時候,他也沒有課,真是人神共憤!

司哲騎著單車停在路小臨麵前的時候,路小臨正好伸了一個懶腰。一睜開眼,就看到穿著白色 T 恤的司哲,這件白色的衣服最近出境率好高,路小臨也有同樣的一件,隻是那天晚上撞衫之後,路小臨就把那件衣服放在了衣櫃最底層,決定再也不穿了。

路小臨一言不發地跳上車,司哲的山地車多安了一個後座。學校裏的男生很容易辨別是否有女朋友,隻要看看他的車是不是有車後座。

午後的太陽讓路小臨昏昏欲睡,她不說話,司哲也不覺得突兀。一心往奶茶店去,和路小臨出門很簡單,隻要往有吃的地方去就好了。

司哲前不久發現了一家叫小星球的奶茶店,裏麵有奶茶有果汁,還有蛋糕和小點心,總是推陳出新。司哲帶路小臨來了一次,發現她喜歡得不得了,這裏就慢慢變成他們的老地方。

“司哲!”路小臨的聲音有些顫抖。司哲莫名其妙地問她:“怎麽了?”

怎麽了?他居然問她怎麽了,他剛才居然主動和那個美女服務員說話了好嗎?難道說,司哲怕女人的毛病已經全好了。路小臨小心翼翼地發問:“你不怕女人了?” 司哲淡定地應:“嗯。”

路小臨追問:“什麽時候開始的?你不是一直怕嗎?為什麽突然不怕了?難道你接受治療了嗎?”

麵對路小臨的問題,司哲總是無奈:“認識你以後,覺得女人也不是每一個都那麽可怕。” 路小臨眼睛亮了:“那是因為我?”

司哲低下頭笑,像是在回答她,也像是在回答自己:“你是我的藥。” 隻是聲音太低,她沒有聽到。

司哲的“大病初愈”讓路小臨胃口大開,掃**完桌子上的甜品,又要了一份黑森林蛋糕。

司哲的任務很簡單,帶路小臨來吃,看路小臨吃,等路小臨吃完他埋單。

簡直是居家旅行必備的男友啊,路小臨已經算不清司哲給她喂食了多少東西,但這樣的男朋友,許筠婷一定沒有抗拒的理由。

路小臨誌得意滿:“為了慶祝你從此無所畏懼,我明天帶你去一個地方。” 司哲想也不想就回答:“好啊。”

路小臨為了安全著想,又問他:“可能人會比較多,據說是 KTV 最大的包廂,你怕嗎?” 司哲搖頭:“不怕。”半晌他又目光灼灼地望過來,“你說的,是學生會會長顧延峰的生日會嗎?”

路小臨本來打算帶他到現場才告訴他的,這樣他想走她還可以拉住他,誰知道他竟然知道了。

路小臨震驚得連嘴裏的蛋糕都咬不住:“你……你怎麽知道的?” 司哲聳聳肩:“他以前是我的舍友,以前他邀請過我。”

晴天一個大霹靂啊,兩個人居然是舍友,路小臨表示震驚已經無法形容他的心情。

莫非是因為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孩兒,這才反目成仇的嗎?路小臨覺得劇情好像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控製範圍。

“你確定要去嗎?”

“確定啊。”

噢,路小臨突然覺得,也許明天將會有一場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