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窮途末路
“快點離開這裏吧！”刀疤鬼說道。
這一行人火速從天牢中撤了出來，端木元攙扶著老者跟在海盜後麵從西麵城門的一個坡口魚貫而出。當獨孤冷得知青州死牢被破的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此時海盜帶著端木元和老者已經走出了十幾裏。但是老人腿上有傷，行進的速度實在是太慢。
“不行了，我走不動了！”老者忽然倒在地上痛苦地說道，額頭上都是大粒大粒的汗水，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傷口。端木元伸手輕輕撩開老者的傷口，隻見此時傷口早已經潰爛，滿是血水。
“他活不久了！”刀疤鬼看著那傷口說道。
端木元宛若沒聽見一般地說道：“來，我背你走！”
說罷端木元硬生生地將老者背了起來，快步跟著刀疤鬼向海邊的方向撤退。這時候身後已經隱隱能聽到馬蹄聲和呼喊聲了，獨孤冷得知端木元越獄之後便馬不停蹄帶著一行人狂追而來，他絕對不能放走端木元，否則就沒辦法再讓柴榮幫自己重鑄寒龍了。
“他們追來了，放下我，你趕緊逃吧！”老者在端木元耳邊說道。
端木元瞥了一眼身後，腳下加快步子。
“你背著我，咱們兩個就都走不了了！”老者焦急地說道。
“對啊，放下他吧，不然你們都走不了！”刀疤鬼勸說著。
“你們先走吧！”端木元對刀疤鬼說道，卻根本不肯放開老者。雖然他和這老者隻認識了幾天，但是這老頭身上的一些東西實在是說讓他太震撼了，他到現在始終無法忘記深夜那盞油燈之下老頭刮骨的場景，甚至在自己已經放棄了希望的時候，也是這老頭的一句話讓自己重新燃起了或者的希望，他怎麽肯放棄呢？
刀疤鬼無奈地搖了搖頭，將一把匕首遞給端木元，快步向前狂奔而去。
馬蹄聲越來越近，此時刀疤鬼已經帶著手下跑遠了，而端木元的額頭上也滿是汗水了。
“你如果再不肯放下我的話，我就咬舌自盡！”老頭忽然說道。
端木元知道這老頭性格倔強剛毅，絕對會說到做到，隻得停下腳步，將老者放在一旁。一路顛簸，老者已經精疲力竭，臉色蒼白，傷口的血水已經完全浸透了衣服。
“小哥！”老者閉著眼睛靠在路邊的一棵樹下咽著口水潤著幹燥的喉嚨說道，“我……我不行了！”
“老先生……”端木元剛要說什麽，隻見老者擺了擺手，說道，“我自己的身體我很了解，我早已經油盡燈枯了，但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老者說著淚流滿麵地說道，“我不甘心就這樣死了，把那些絕技也一起帶進土裏！”
“絕技？”端木元疑惑地盯著老者，隻見老者低著頭微微笑了笑說道，“其實我欠你一個答案，海盜講究的是公平交易，你告訴了我你的名字，我卻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是誰！”
端木元皺了皺眉，似乎老者確實從來沒有說過，但是現在這個時候說這個還有意義嗎？
隻見老者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叫林渡人，是前朝營造司首席主簿！”
端木元聽得似懂非懂，林渡人接著說道：“我就是寒龍設計者的後人，隻因為給隋煬帝設計了一條鐵船，惹得皇帝大怒，那些不爭氣的同行們落井下石，仇家也趁機構陷於我。最後昏庸無道的隋煬帝下令讓我家男丁全部充軍，女眷全部充當官妓，嗬嗬！”林渡人自嘲一笑，“榮華富貴，高官厚祿，終究不過是過眼煙雲而已，哎，可憐了我家上下百餘口！”
馬蹄聲越來越近了，端木元盯著那林渡人想要勸解，但是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本來我應該已經死了，但是在充軍的路上卻僥幸活了下來，我本想去找當年的同窗好友吳棟，就是青州知府，沒想到吳棟卻心懷不軌，覺得升官發財的機會到了，立刻將我關進了死牢，他本想上報隋煬帝。誰知李淵叛亂，青州很快就落入到了李淵的手中，於是吳棟便將我一直壓在死牢之中，一直到遇見你！”林渡人娓娓道來，滿是唏噓。
“老先生，別說了，我現在帶你走！”端木元說道。
林渡人搖了搖頭說道：“我走不了了，但是小哥，有一件事我想求你！”
“您說！”端木元點了點頭對林渡人說道，“隻要我能做到，一定盡十分力！”
林渡人點了點頭，緊緊抓住端木元的手說道：“幫我找我的女兒！”
“啊？”端木元詫異地望著林渡人，隻見林渡人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女兒叫林憶南，當年我受難的時候我女兒剛剛出生，為了讓她免於充當官妓，我挖去了她的膝蓋，如果她還活著的話幫我找到她，好好照顧她！”
“這……”端木元一時間有些茫然，他不知該不該答應老者，這茫茫人海，他該怎麽找這個人呢？而且當年林憶南剛剛出生，這二十來年，是否在人間都尚未可知啊！
“在我被吳棟打入死牢之前，我聽說她被一個叫候海仁的商人收養了，那個人就住在長安城內！”林渡人緊緊抓著端木元的手說道，“我知道你們海盜的規矩，公平交易！”
端木元皺了皺眉，不明白這老者是什麽意思。這時候林渡人忽然抽出端木元腰間的匕首，用力向自己的腹部刺了過去，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實在是太快，端木元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隻見匕首沒入林渡人的腹部，他咬著牙輕輕向旁邊一拉，將腹部切開了一個小口，隨後他拔出那把刀，鮮血瞬間順著傷口流淌了出來。
林渡人將手伸進傷口之中，從裏麵緩緩拿出一張油紙，拿在手中，顫抖著說道：“這是我林家的家傳之寶《天工紀要》，這裏麵記載著我林家世代的秘工絕學，其中包括那把寒龍和浴火的設計。當年我受難的時候，很多人想要得到這本書，甚至吳棟也一直覬覦這本書，但是就是沒有找到被我藏在何處，他就算是死也想不到實際上這本書就在我的身上。”
端木元皺著眉望著林渡人，隻見林渡人將那本《天工紀要》遞給端木元說道：“現在它是你的了，算是幫我找到女兒的酬勞吧！”
端木元聽得瞠目結舌，卻不肯伸手結果那張帶著血的油紙。
“怎麽？你不願意和我做這筆交易嗎？”林渡人見端木元遲遲不肯伸手問道。
“我不知道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端木元緊緊我握著拳頭說道，公平交易是海盜的法則，一旦認定是公平交易，就算是死也要完成，這是母親給他上的第一課。
“嗬嗬，看來我真是看錯人了，你連和一個死人交易的膽子都沒有啊！”林渡人故意激著端木元。
端木元咬了咬牙，一把抓過那張油紙說道：“我接了！”
“好！”老者說完身體猛然一顫，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他咬著牙說道：“小哥，我不行了，還有最後一件事，我要告訴你！”
端木元用力扶住林渡人，隻見林渡人說道：“之前……之前設計的那把寒龍並不完美，這……這裏有一個更加精進的設計，如果你得到寒龍刀，你隻要按照裏麵的設計，找到明珠子的後人，鑄……鑄劍大師明洞就可以重新鑄造！”
“他……他在什麽地方？”端木元疑惑地問道。
“北州，他，他性格怪異，你以誠相求，他想必會答應你的！”林渡人說著已經氣息奄奄了，他猛然抓住端木元的手說道，“不過，這……這重鑄的寒龍千萬不可落入到獨孤家的手中！”
說完老者緩緩地閉上了雙眼，身體軟綿綿的攤在身後的樹上，端木元緊緊地抓住那張油紙，這時候追兵已經隱約可見了。端木元將林渡人的遺體藏在樹下，將那張紙揣在懷中，拿著匕首一路狂奔向海邊的方向而去。
“前麵有人！”一個士兵忽然發現了端木元的身影。
“給我追！”滿身是血的獨孤冷已經殺紅了眼，他怒氣衝衝的催馬追了上來。端木元咬著牙死命狂奔，這黑夜之中已經不能辨識方向，當他停下來的時候，眼前竟然是一個百尺高的懸崖，懸崖下麵是驚濤駭浪，海浪不停地擊打著露在海麵上的礁石，這海水下麵到處是暗礁，如果從這裏跳下去，一旦碰到暗礁那就必死無疑。
此刻追兵已經到了近前，最前麵的獨孤冷騎在馬上緩緩向端木元的方向走來，他冷笑著說道：“真是冤家路窄，識相的就跟我回去，否則，你就是死路一條！”
“哈哈，不好意思，這次恐怕老子要不識相了！”說完端木元轉身快步向懸崖的方向跳了出去，獨孤冷趕緊驅馬來到懸崖邊上，隻見一個黑影直直的落入到了懸崖下麵的海麵上，濺起一個白色的浪花。
“給我下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獨孤冷命令道。
當凝華發現端木元飄在海麵上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凝華劃著小漁船在這附近一帶打魚，最近這段時間因為經曆了墜龍灣的事情，父女兩個人不敢再去那附近打魚。但是日子總是要過的，這天下午凝華便驅船在近海打魚，這一帶的漁民都很清楚，近海的魚群已經幾乎被打光了，隻能撿一些小魚小蝦，偶爾能碰見個海膽或者是鮑魚之類的這都算是老天開眼，不過這總是聊勝於無啊。
凝華下了五次網，但是不出所料，果然是收獲了了。正在她準備返航的時候，忽然發現海麵上黑壓壓一片，在海邊生活的經驗告訴她，這應該是魚群，而且從麵積來看，這魚群應該不小。凝華立刻興奮地揚起船帆，調整這船舵向魚群的方向劃去。當她來到魚群附近的時候，登時整個人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