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鐵骨錚錚

“我想應該是不會的!”雷梓鈺想了想說道,“我看過林渡人之前的所有設計圖,這個人有著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和縝密的思維,每一張都精妙技巧到了極點,相信這條鐵甲船應該也是有很多玄機之處,不然的話,依照他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拿出這張鐵甲船的設計圖的!”

“照你這麽說還真是可惜啊!”吉南也頗為惋惜地說道,“你有沒有給營造司的那群人看過這張殘片?”

“嗬嗬!”雷梓鈺淡淡笑了笑,瞥了一眼吉南,道:“吉南,我說一句話,你不要介意啊!”

吉南皺了皺眉,說道:“你說吧!”

“設計,就像是你家的醫術,就像是我家的牽星術,需要的不僅僅是努力,更需要的是天賦。你的哥哥們都有學醫的天賦,但是偏偏他們去了最不能展示他們天賦的營造司,現在營造司的圖紙你也都看見了,全部都是以前那些大船的模型,隻不過做得更大了一些,更漂亮一些而已!”雷梓鈺說話直截了當,“試問一群沒有想象力的人,如何能夠創造出一條非凡的大船呢?”

吉南皺著柳眉想了想說道:“在遇見大病之人的時候,醫者所說的死馬當作活馬醫,也是用一些非常之方,這些方子也往往充滿了想象力!”

“是啊,所以,你覺得他們看見這張殘頁會怎麽和我說?”雷梓鈺看著吉南說道。

吉南自嘲般地笑了笑說道:“肯定會說你瘋了,這鐵船一定會沉下去的!”

接著兩個女孩子相視而笑。

半晌吉南才又說道:“那怎麽辦?”

雷梓鈺愁眉不展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這幾日我遍尋古籍和林渡人之前的設計,希望能夠得到一些他設計的線索吧!”

“看來也隻能如此了!”吉南悻悻地說道,她頓了頓說道,“對了,說起寒龍和浴火,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知道了一定會開心的!”

“什麽事?”雷梓鈺一臉茫然地望著一臉壞笑的吉南問道。

“嘿嘿,你手裏的浴火和寒龍不是你們雷家和獨孤家的定情之物嘛!”吉南說道。

“怎麽有提這個?”雷梓鈺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必須要說啊,不然的話後麵就沒辦法給你道喜了!”吉南神神秘秘地說道,“我聽說當時有句話叫做刀毀婚斷一說?”

雷梓鈺皺著眉想了想說道:“你不會是想要折斷浴火吧?”

“不是,我就問你有沒有這麽一個說法?”吉南問道。

“嗯,我聽爺爺說當時指腹為婚的時候的確是有這麽一說!”雷梓鈺說著愛惜地看了一眼掛在一旁的浴火,說道,“但是我怎麽舍得毀掉這把刀呢,再說,這把刀材料怪異,而且設計精妙,根本無法折斷啊!”

“哈哈,浴火能不能折斷我不知道,不過,寒龍卻已經斷了!”吉南挑著眉毛說道。

“啊?”雷梓鈺一陣愕然,她詫異地望著吉南說道:“你說得到底是真是假?寒龍折斷了?”

“哎呦,我的雷大小姐啊,你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啊,這麽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吉南雙手抓在驚訝的雷梓鈺的肩膀上將她按在**說道:“我聽我哥說,獨孤小將軍在青州遇見了個海盜,那個海盜竟然用一把普通的官刀將寒龍擊碎了,現在整個營造司都在想辦法想要修好寒龍呢!”

“真的嗎?”雷梓鈺的心情有些複雜,極有高興又有點惋惜,還有點不可思議。

這一對寶刀號稱天下無雙,寒龍以剛猛著稱,基本上削鐵如泥,而且越是殺人就越是剛猛,浴火則完全不一樣,則越是在冰冷的環境越是厲害。沒想到寒龍竟然斷裂了,而且居然是被一把普通的官刀折斷的,這簡直是天下最大的奇聞,如果刀沒有問題的話,那麽問題應該就出在人身上。

“那海盜是什麽人?”雷梓鈺問道。

吉南聳了聳肩說道:“以前我倒是不清楚他是什麽人,不過很快他應該就會是個死人了。你想想,獨孤小將軍是什麽人啊?竟然將他家傳寶刀折斷,等著他的不是死路一條嘛!”

雷梓鈺微微點了點頭,她歎了口氣說道:“看來我要欠這個海盜一個人情了!”

吉南嘿然一笑。這對於雷梓鈺來說絕對是一個好消息,她此刻已經有了足夠的理由毀婚了,當然所謂的欠一個人情也隻是隨口那麽一說,畢竟一個海盜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渺小了。

不過這個海盜現在還沒有死,他緊緊地咬著牙承受著後背上鞭子熱辣辣的疼痛,疼痛讓汗水順著額頭不斷的流淌下來。

“行啊,你們兩個有兩下子!”牢頭見那兩個人每個人挨了一百鞭子竟然一聲不吭有些生氣地說道,“都是硬骨頭!”

端木元瞥了一眼旁邊的老者,隻見老者雖然一聲不吭,但是也已經奄奄一息了。那老者似乎感覺到了端木元的目光,吃力地抬起頭,衝著端木元淡淡笑了笑。

這時候那牢頭說道:“每個人再加一百鞭,我就不信了!”

說罷兩個獄吏再次拿著鞭子走了過來,在旁邊的水缸裏沾了沾水,剛要揚起鞭子,隻聽端木元大聲喊道:“等等!”

“嗬嗬,有人要求饒了!”牢頭得意地放下手中的酒,站起身說道:“怎麽樣?小子,不那麽拽了吧?”

端木元扭過頭瞪著那牢頭,說道:“求你個事!”

“嘿嘿,這小子要求我,來,先叫聲爺再說!”牢頭笑著說道。

這對於端木元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在海上漂泊的人那有一個把叫一聲爺爺當回事啊,於是端木元立刻笑著說道:“爺,求您個事兒!”

“哎呦,沒想到這麽上道啊?”牢頭笑著說道,“說吧,讓爺聽聽你有什麽事?”

“爺,您看著老頭都快成棺材瓤子了,你再這麽打下去非把他打死不可,要不然你把他送回牢房吧!”端木元笑著說道。

“哎呦,孫子,你自己都死到臨頭了還關心這糟老頭子?”牢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嘿嘿,我年輕,讓您各位受累了,他不行啊!”端木元油滑地說道。

“那可不行!”牢頭晃著腦袋說道,“小子,這每天二百鞭子是上封給你們這些棺材號裏人的照顧,少了這一百鞭子,以後就要打在我們身上!”

端木元想了想說道:“那您看這樣成不成?把他的一百鞭子也給我,勞駕你們打我兩百鞭子?”

“哎呦,我他娘的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求這個的?”老頭笑著問旁邊的獄吏說道,“你們聽說過嗎?”

“沒有,沒有!”旁邊兩個執行的獄吏都是笑著搖了搖頭。

“小子,你莫不是被打傻了吧?”牢頭湊到端木元耳邊說道,“那可是沾了水的鞭子,沒挨夠?”

“嘿嘿,我就是皮癢,欠揍,您看成不?”端木元嬉笑著說道。

“行,既然你小子不怕死,那就給你,你要是覺得不夠,我們哥幾個就再贈送你一百鞭子也成啊!”牢頭說完指著旁邊的老頭對兩個手下說道:“把他送回去,今天咱哥仨好好陪這小子練練!”

“哎,勞駕幾位爺了!”端木元的話音剛落,那老頭拿起沾過水的鞭子狠狠的抽在了端木元的後背上,這一鞭子下去就皮開肉綻了,端木元倒吸了一口冷氣,疼痛讓他感覺三魂七魄都被抽走了一半。

整整兩個時辰,當端木元被拖回到棺材號的時候,上衣已經完全被血水浸透了。他蜷縮在陰暗潮濕的棺材號裏麵,疼痛讓他身體直哆嗦,正在這時候旁邊的老頭將一個黑色的東西丟給端木元,氣息奄奄地說道:“咬住,這能止疼!”

端木元趕緊拿過那黑色的東西放在口中,用力一咬,頓時覺得牙齒都要被硌斷了。他將那物事從口中拿出來,竟然發現是一枚石子。

“這,這有用嗎?”端木元吃力地說道。

“咬住,一會兒就好了!”老頭說道。

端木元小心地將石子咬在口中,不知是不是這石子的作用,好像後背真的不那麽疼了。這時候他聽到旁邊傳來“啪”的一聲響,端木元趕緊向那老者的方向望去,隻見此時那老頭已經將一個吃飯的破碗打碎了,正在低著頭在那些碎裂的碎片中挑著什麽,半晌兒他似乎終於找到了一個中意的碎片,在手中擺弄了一會兒,仰起脖子對外麵喊道:“牢頭,牢頭!”

不一會兒功夫一個老頭拿著一盞燈走了過來,嘴裏罵罵咧咧地說道:“幹什麽?吵吵什麽?”

那牢頭走到老頭的牢門前說道:“你叫什麽?”

“能不能給我盞燈?”老頭語氣平和地問道。

“你要幹什麽?”牢頭盯著老頭問道。

“我的腿潰爛了,我想刮一刮!”老頭的語氣平靜,倒是讓聽著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牢頭一怔,拿著手中的那盞燈向前湊了湊,隻見此時老頭的雙腿腫粗,小腿折斷之處已經潰爛,傳來陣陣惡臭。牢頭急忙以手掩鼻,瞥了一眼旁邊的端木元將燈遞給他說道:“你給他照著!”

端木元吃力地站起身接過牢頭手中的燈,那牢頭轉身匆匆離去。

老頭抬起頭感激地看著端木元說道:“小哥,有勞了!”

端木元沒有說話,呆若木雞地望著那老頭,隻見老頭拿出手中的那塊碎碗,用那碎裂的碗輕輕地割著傷口上的腐肉,間或發出“吱吱”骨頭和碎碗片摩擦的聲音,這聲音在午夜的牢房中聽著讓人心驚膽寒,而那老者卻意氣自如,肉被割盡,筋掛膜,他又用手截去。端木元手持著燈搖搖欲墜,他在海上漂泊這二十年,見過的海盜無數,其中不乏一些狠人,但是與眼前這位相比都相差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