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刀下留人

“別晃,我看不清楚了!”老者輕描淡寫的對端木元說著,目光依舊炯炯地盯著自己的傷口,就像是在專心致誌的製作著一件藝術品一般。

“小哥,你叫什麽名字?”老者似乎是為了緩解這恐怖的氣氛低著頭問道。

“端木元!”端木元咽了咽口水,驚駭地說道。

“害怕嗎?”老者接著問道。

“有,有點!”端木元心道這場景誰不怕,眼前這位簡直就不像是人,更像是地獄中剔骨的厲鬼啊。

“嗬嗬,其實沒有什麽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心!”老者說著抬起頭瞥了一眼端木元,直到此時端木元忽然發現這老頭雖然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但是眼神卻依舊清澈。

端木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你是個海盜?”老頭接著問道。

“嗯,從小就生活在海上!”端木元似乎已經完全被眼前的情景鎮住了,老者問一句他便如實回答一句。

“你不像是海盜,海盜是絕對不會幫我承受那一百鞭子的!”老頭低著頭娓娓地說道,“小哥,今天謝謝你!”

“沒什麽,一百鞭子而已!”端木元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後背卻在隱隱作痛。

老者抬起頭對端木元笑了笑,那笑容實在是太可怕了,倒不如平時看上去安詳和藹。

“好了,做好了!”這時候老者長出一口氣將那塊碎碗片小心翼翼的收在懷裏,似乎留著以後再用一般。

端木元這時也長出一口氣,剛剛那恐怖的一幕已經讓他忘記了後背的疼痛,這時候疼痛再次襲來。他緊緊地咬著牙,他知道這點疼比用碎碗片刮骨可要輕微的多了。

“對了小哥,我聽他們說你折斷了寒龍,可是真有其事?”老者收好碎碗片抬起頭望著端木元問道。

端木元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是!”

“可是獨孤家的那把寒龍寶刀?”老者似乎是來了興致一般地問道。

“嗯,聽說那個小將軍確實是姓獨孤!”端木元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這不可能啊!”老者喃喃自語地說道,“小哥,你用的是什麽兵器?”

“一把官刀!”端木元如實地說道。

“哈哈!”老者忽然笑了起來說道,“小哥你這是和老朽開玩笑啊,一般的官刀怎麽可能斬斷寒龍呢?這寒龍的設計精妙至極!”

“老先生,聽您的意思,您知道那把寒龍?”端木元小心翼翼地問道。

老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道:“寒龍浴火原本是一對寶刀,前朝得到了一塊海外奇鐵,這奇鐵一半寒冷無比,一半則暖熱無比。皇帝得到這塊奇鐵之後便想將其分開打造兩把兵器,於是便找來了當時營造司的主簿林家人,林家人耗盡心血用這塊奇鐵的特點設計了兩把極為精妙的寶刀,一把是寒龍,另外一把是浴火,後來又找來了道家名士明珠子,明珠子以自己獻爐為代價將這塊奇鐵打造成了兩把天下無敵的武器。皇帝覺得寒龍浴火殺氣太重,就將其賞賜給了獨孤家族,成為了獨孤家族家傳的寶貝!”

“原來還有這段曆史?”端木元若有所思地說道,“您為何如此清楚這段曆史呢?”

“嗬嗬,小哥既然不願意以實相告,那我又怎麽會告訴你呢?”老者說完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可惜了,可惜了!”

說完老者閉上眼睛不再理會端木元,端木元想解釋,可是此時真的百口莫辯啊,不過這件事也的確如此,誰能相信一把普通的官刀竟然能夠將天下無雙的寒龍一刀斬斷呢?端木元無奈地搖了搖頭,趴在地上,背上的疼痛讓他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一樣睡不著的還有距此不遠驃騎將軍府的獨孤冷,他昏迷了一夜才蘇醒過來,看著床頭的那把斷刀,他懊悔不已。如果自己不是為了博得美人一笑來到此處的話,怎麽會傷到傳家之寶。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寫信給父親報告此時,同時讓營造司想辦法修複這把家傳寶刀。其實最讓他擔心的還是這刀斷了,他和雷梓鈺的婚事。

刀毀婚斷,這是之前的承諾。他是個聰明人早已經看出雷梓鈺對自己並不上心,不過他對雷梓鈺確實一往情深。必須要修好這把刀,哪怕付出任何代價。不過第二天飛鴿傳書便傳回了營造司的信,信中營造司的人告訴獨孤冷他們對於這把武器束手無策。這口刀當時設計的就極為精密,而且是當時天下最有名的鑄造名士明珠子打造。現在設計者和鑄造者早已經作古,根本無法重新鑄造寒龍。

看著這封信,獨孤冷怒從中來,他緊緊地握著拳頭。現在他不但失去了家傳寶刀,而且這件事也已經不脛而走,不管是朝內還是青州府,大家都知道新來的驃騎將軍獨孤冷的家傳寶刀被一個海盜用一把官刀斬斷了,他現在已經成了整個大唐最大的笑話,淪為了所有人的笑柄。這所有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那個該死的海盜。

“他在哪裏?”獨孤冷扭過頭對身邊的副將問道。

副將猛然一怔,立刻明白了少將軍這個“他”指的是什麽人。

“被我關在死牢的棺材號了!”副將回稟道。

“帶我去!”獨孤冷說完拿起一口官刀邁步走出了府門,副將緊緊跟在少將軍的後麵,他很清楚少將軍想要做什麽,而且他早已經猜到那關在死牢中的家夥會有這個下場了。

獨孤冷和副將帶著數十人騎著馬一路狂奔來到天牢,天牢的管營立刻滿臉堆笑的出迎,但是當他看見獨孤冷陰沉的臉色之後立刻就退了下去。獨孤冷怒火中燒地邁著步子快步向端木元牢房的方向走去。

端木元聽到腳步聲的時候緩緩睜開眼,這時候他的耳邊傳來了隔壁老者的聲音,那老頭說道:“小哥,你說他們是來殺你的還是殺我的?”

端木元坐起來,正好瞥見獨孤冷的身影,他淡然一笑說道:“來殺我的,老先生,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老者皺了皺眉。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來到了端木元的牢門前麵,獨孤冷站在牢門前惡狠狠地盯著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端木元,說道:“說,你究竟是什麽人?”

“海盜!”端木元毫無懼色地說道。

“嗬嗬,海盜,一個海盜能夠用一把普通的官刀擊碎我的寒龍?”獨孤冷冷笑著說道,這句話讓旁邊的老者倒是一驚,他疑惑地抬起頭盯著眼前的驃騎將軍,又看了看端木元,心想難道寒龍真的是被一把普通的官刀斬斷的?

“你是何方妖人?用了什麽邪術壞我家傳至寶!”獨孤冷說到這裏再次想起當時從刀身上傳來的那股寒氣。

“你要殺要剮隨你!”端木元冷哼了一聲。

“好,老子現在就送你上路!”獨孤冷說完,副將軍早已經打開了牢門。隻見獨孤冷揚起手中的官刀,猛地向端木元頭頂的方向砍去,端木元閉上雙眼,將頭抬高,似乎是在迎合著那把刀一般,的確,正所謂死罪好過,活罪男人。與其在這裏備受折磨,倒不如現在被他一刀了斷了來的痛快。

就在那把刀要看下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人在獨孤冷身後大聲喊道:“刀下留人!”

獨孤冷殺意已決,哪裏肯放手,這一刀已經到了獨孤冷的頭頂,隻聽“滄浪”一聲,火星四濺,一把刀竟然格住了獨孤冷的刀。獨孤冷一怔,隻見那把刀正是自己的副將的。

“你幹什麽?”獨孤冷狠狠地問道。

“將軍,知府大人來了!”副將指著獨孤冷的身後說道,剛剛那一嗓子正是知府大人的聲音,副將心裏清楚雖然現在獨孤冷是自己的上司,但是他畢竟是新來的,說不定什麽時候一道聖旨就走人了,自己以後還要跟著知府大人混飯吃。

這時候知府大人已經快步走到了近前,他看了看獨孤冷又看了看安然無恙雙眼緊閉的端木元這才長出一口氣。

“吳知府,你這是幹什麽?”獨孤冷連正眼都沒看一眼那知府便說道。

“這個人不能殺!”吳知府朗聲說道。

“不能殺?”獨孤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殺氣重重地盯著知府說道,“他是個海盜,你告訴我不能殺?你如果再阻撓的話,信不信我把你當成他的同夥一起殺掉!”

按理說一個驃騎將軍和知府差了不是一個等級,之所以獨孤冷敢這麽跟知府說話,全因為自己老子是當朝皇帝身邊的紅人。吳知府深知這一點,所以才對這個小小的驃騎將軍再三忍讓,對他所做的事情聽之任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今天吳知府似乎找到了靠山,挺起腰杆說道:“獨孤冷,你怎麽和本官說話呢?畢竟本官是朝廷三品的封疆大吏,而你不過是一個從四品的驃騎將軍!”

“嗬嗬,吳知府,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摘了你的四品烏紗!”獨孤冷血脈噴張地說道。

“何人這般放肆,竟然公然威脅朝廷四品命官!”一個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獨孤冷急忙扭過頭,隻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出現在了他們身後,這個人獨孤冷認識,是李淳風的大弟子名叫柴榮。如果說當朝皇帝身邊的紅人的話,那麽李淳風應該是第一個,雖然他品級不高,但是地位卻不低。

“嗬嗬,原來是柴先生!”獨孤冷似笑非笑地躬身說道。

“嗬嗬,獨孤冷,你也太不把朝廷的命官當回事了吧?你父親在朝中為官就是這麽教你的嗎?”柴榮朗聲教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