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公平台

天光大亮，沈心遠、衛雲帆和石誌三人早早的醒來，公輸門的傷好的沒有那麽快，便沒人叫他起床，但是他也沒有睡到太晚，這麽多年的習慣以及左臂上的疼痛將他催了起來。

日常修煉武學過後，沈心遠三人沐浴更衣，然後這才來到了霍家莊園的正廳，霍實與霍全心父子二人以及公輸門早已等在此處。

今天是霍家莊園與胡家山莊約定好比試的日子。

距離正午還有一段時間，但是現在必須要出發了。約定的地點在十裏之外的白山上，這座山不算太高，但是有些奇特，在山頂上有一處極為平整的平台，十分寬闊，周圍沒有一絲遮擋，所以完全不用擔心雙方會有埋伏，所以附近的許多人都會約在此處比武，久而久之，此處平台就被稱為“公平台”。

他們不趕時間，所以走得不快，大約一個時辰之後，便到達了白山腳下。

一行人在此處休整片刻之後，這才開始登山。白山不算陡峭，攀登起來不會太累，但是為了之後的比武，還是要節省體力。

霍實與霍全心父子兩人走在最前麵帶路，緊跟在他們身後的是沈心遠三人，他們五個人作為今天的出戰人員，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壓力，若有其他的內家高手在場，便能看出來他們幾個人全都神思內斂，這是昨晚養精蓄銳的成果。在他們的身後是霍家莊園的護院武師和下人們，負責拿著必要的東西。

山路蜿蜒向上，周圍又有樹木遮擋，看不到盡頭，但是視線越過樹頂，便能看到高處的“公平台”。

“公平台”周圍隻有貼地皮生長的雜草，沒有一棵樹木，甚至連灌木也沒有長得超過腰的高度的，這大概是不知道多少年來被人修整的結果吧。

通往“公平台”的道路不止一條，另一條路離胡家山莊比較近，所以一行人並沒有遇到胡家的人。

但是沈心遠還是有些期待著早些遇到他們。那天夜晚的一戰之後，沈心遠三人便被胡家察覺了，所以霍家莊園的陣容在胡家山莊根本不是秘密，但是胡家的陣容他們卻並不清楚，隻是知道一定會出戰的胡九與胡昊父子兩人，早些遇到也能早些知道他們的陣容。

“前麵有個亭子，在那裏稍稍歇息片刻再上去也不遲。”霍實指了指前方說道。

沈心遠抬頭望去，樹木遮擋的嚴密，他並沒有看到什麽亭子，不過細細看去，在不遠處的樹頂上，有一個亭子的最頂端衝破樹梢露了出來。

“也好，現在時辰還早，在那裏養養精神也不錯。”沈心遠點點頭，一行人跟著霍家父子來到了這座亭子。

亭子很大，容納下幾十人不成問題，一看便是特意修建的。他們這一行人說多也不多，說少也絕不算少，加上武師和下人也有三十幾人，這座亭子將所有人容納下也顯得綽綽有餘。

“現在還不知道那胡家另外三人會是誰。”趁著這段時間，沈心遠幾人與霍家父子又開始討論起接下來的那場比試。

“既然三位已經暴露，那他們應該也會尋求江湖朋友的幫助，恐怕這會是一場硬戰。”霍實歎了口氣。

“不過那晚，雖然門兄受了傷，但是那個胡昊也好不到哪裏去，他不是也負傷逃走了嗎，隻是不知道他傷在什麽地方。”沈心遠說著，看了看衛雲帆的方向，“衛兄，你怎麽看？”

亭子中央是一張石桌，周圍均勻的擺著六個石凳，隻不過隻有沈心遠與霍家父子坐在石凳上，衛雲帆和石誌兩個人坐在亭子周圍低矮的欄杆上。霍全心還好，霍實老爺子的身材強壯，說是虎背熊腰也不為過，若是再加上他們兩個稍顯強壯的人，整張桌子便顯得有些擁擠，所以他們也不與幾人擠在一起了，反正坐在哪裏也不耽誤他們說話。

“他傷在哪裏我也不清楚，他還能逃走，那很大的幾率不會是在腿腳上。我瞄準的是他的頭，所以傷在上半身的概率更大一些。”衛雲帆摸著插在腰間的刀鞘，回想了一下那晚的情形。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了過來，對著坐在石桌旁的霍實行了個禮說道：“老爺，已經巳時一刻了，是不是該動身了？”

霍實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大手一揮，朗聲說道：“好，動身啟程！”

白山不高，所以溫度並不比山下低多少，而且又沒有任何遮擋物，經過一個上午的曝曬，山頂的溫度反倒比山下還要高上幾分，就連鳥類也不想落在這裏，盡數繞著山頂飛過。不過這也有一點好處——至少山頂上的人不會遭受鳥糞的襲擊。

從山腰上的亭子出發，隻走了一刻鍾，以霍實老爺子為首的霍家莊園一行人便到達了山頂。

沈心遠三人此前隻是聽霍家父子說過這山頂的“公平台”，此刻登上山頂之後，才終於看到了這“公平台”的全貌。

乍一看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工雕磨的，這山頂平整的有些過分。但是細細看來，雖有一些人工雕磨的痕跡，但是人工的痕跡很少，倒像是本來便有一處平台，後來有人將這平台打磨的更加平整罷了。

平台極為寬闊，近乎是一個正圓形，單單是直徑便有三四十丈的樣子。在這平台的正中央，有一個人工雕琢而成的石台，便是所謂的“公平台”了。

這個石台看起來使用一整塊石頭雕刻成的，也是正圓形，直徑不多不少，正好十丈。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這麽大的石頭，更不用說還要將這麽大的石台運到這山頂了。

胡家山莊的人還沒有到，沈心遠幾人也趁著這點時間歇息片刻，恢複一下體力。由於不知道那胡家山莊的實力如何，現在他們一點也不敢浪費自己的體力，一有機會便坐下來休息。

又等了一刻鍾左右的功夫，在另一條山路上終於響起了稀稀落落的腳步聲。沈心遠幾人也不再休息，從地上站了起來。

首先走過來的是一位老者，看著年紀與霍實相差無幾，隻不過不像霍實這般強壯，反倒顯得十分瘦弱，嘴角的八字胡與細小的眼睛全都透露著一種狡黠的氣場。

想必這就是霍家父子所說的胡家山莊掌事人——“胡九尾”胡九。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便是胡昊，隻不過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除了胡昊之外，胡家山莊的隊伍之中竟然還有一個沈心遠熟悉的人。那人見到沈心遠，身子僵硬了一下，眼中突然冒出怒火，一字一頓的低聲喊道：“沈心遠！”

“李還？”沈心遠也是一驚，他完全沒有料到會在這裏遇到李還。

沒錯，這個沈心遠十分眼熟的人便是那“滄雲山莊”的副莊主李還，也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居然跑到了離滄雲山莊如此遙遠的胡家山莊。

“李兄不必著急，等一下他也會上場比試，到那時，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麽仇怨，都可以名正言順的解決。”胡昊怪笑一聲，對李還說道。

他並不知道李還與沈心遠隻見有什麽仇恨，甚至不知道沈心遠的名字，隻不過看見李還對霍家莊園中的一個人如此動怒，而那人正好又是之前見到的那些人之中的一個，這正合了他的意。

聽到胡昊這樣說，李還這才冷靜下來。在他的心裏，是沈心遠的原因才導致他之前遭受屈辱，這個念頭一直沒有消散過，自從他得知沈心遠在漠教的危機中安然脫身之後，這個念頭愈加深刻，甚至成了心魔一般的存在，恐怕隻有親手擊敗沈心遠，甚至將其斬殺，才能令這個心魔消失吧。

不過這也隻是李還自己的想法，沈心遠並不知道。他甚至不清楚為什麽李還見到他會有這滿腔的怒火。

胡家山莊來的人數與霍家莊園的差不多，都是三十幾人，兩邊終於在這“公平台”碰了麵。

現在是六月份，正是一年中最熱的一段時間，沈心遠一行人在山頂坐了一刻鍾，身上的衣服已經有些潮濕了，都是被汗液浸染的。山頂周圍沒有樹，也就沒有蟬鳴，此刻的空氣安靜的可怕，隻有霍家莊園與胡家山莊的人相互之間的眼神碰撞。若是眼神有聲音，那此刻的山頂恐怕會比集市還要熱鬧。

老天爺似乎是良心發現一般，天上不知道從哪裏飄來了一大片雲彩，將眾人頭頂上的太陽遮了個嚴實。

“既然來了，那邊不要等正午了，現在就開始吧。”霍實率先打破安靜的氣氛。

現在距離正午還有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不過也沒有多大的差別。胡九也沒有反駁，點點頭答應下來，隻不過他的麵相實在是透著狡猾，始終給沈心遠一股不安的感覺。

“沈心遠！第一場比試是我登場，你敢不敢應戰？”

兩邊的人馬圍在“公平台”周圍，李還一個鷂子翻身便翻上了石台上，抬劍直指沈心遠的方向，怒聲喊道。

這無疑是打亂了沈心遠幾人的部署。按照之前的計劃，霍家莊園這邊第一個登場的是霍實。但是眼下這種情況，若是沈心遠不敢應戰，無疑是對氣勢上的一次重大打擊。

“無妨，我先上也無所謂，霍莊主之後再登場吧。”沈心遠有些無奈，隻能硬著頭皮跳上了石台。

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也不過如此吧。

在白山七八裏之外，有一個小鎮，喚作白水鎮，鎮上有一家裝飾的很是奢華的客棧，雖然叫做太平客棧，但是平日裏不會接待普通人，隻有達官顯貴或者腰纏萬貫以及江湖地位超然的人，才有機會得到這裏的通行令牌。

在這太平客棧中的一間房間中，兩個人坐在屋內的圓桌前，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兩個人坐的位置很有意思，一人坐在窗前，逆著光看不清臉；而另一個人坐在相對黑暗的地方，整張臉藏在鬥笠之下，更加看不到長得什麽模樣。

“胡家與霍家的比試開始了？”逆光坐的人用手摩挲著放在桌子上的一隻弩箭，淡淡的說道。

“按照時辰來算差不多開始了。”帶著鬥笠的人應了一聲，將茶碗舉到嘴前，緩緩飲了一口。

房間中又回歸了平靜，隻剩下摩挲弩箭的聲音和小口啜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