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出師不利

此刻橫在沈心遠一行人麵前的是一棵樹,一顆被砍倒的樹。

“我記得那個人是自己逃走的吧,身邊沒有別人……”公輸門檢查了一下這棵被砍倒的樹,臉上掛上了猶豫之色。

“咱們看到的確實是隻有他一人。”沈心遠走了過來,“有什麽不對嗎?”

“你看這棵樹,”公輸門指了一下樹被砍斷的地方,“這是被砍斷的。”

“砍斷的怎麽了……”沈心遠還是不明所以。

“砍樹需要斧子,最起碼也是要一把刀。”衛雲帆也走了過來,他已經意識到公輸門想要說什麽了。

“哦!”沈心遠這才恍然大悟,“那天他逃走的時候什麽也沒帶,更不用說那麽大的一把刀了。”

“都這麽多天了,他尋到一把斧子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樂扶柳早就從小黑的背上跳了下來,此刻那棵樹的周圍被幾個大男人圍住了,她也實在進不去,索性便在旁邊坐了下來。

“這樣是最好的猜測了,但是這裏進入樹林太深了,人跡罕至,不像是能找到利器的地方。”沈心遠搖了搖頭,似乎有種不祥的預感。

“還有種可能,就是那人還有同伴,至少一個人。”賈蓬雖然平時有些不著調,但是關鍵時刻還是不會掉鏈子。

其實想來也對,之前小黑被下蠱之事,若是真的隻有一個人確實做不到,隻不過所有人都沒有細想罷了。

“一個人已經不好對付了,如果真的還有幫手,那咱們說不定會吃不了兜著走。”公輸門摸了摸臉,從眾人圍成的圈子中退了出來,吸了一口山林中待著泥土氣息的空氣。

“怕什麽,一個人是宰,兩個人也是殺,無非就是費點力氣罷了。”石誌依舊滿臉的不在乎,或者說一副麵攤樣,從未變過。

“這話說得好,我很喜歡。”自從小黑康複之後,盧青的性格又恢複成了之前那種大大咧咧的樣子。

一行七人一獸在這山林裏穿行了一天一夜,除了夜晚休息,幾乎再也沒停下腳步。而那個黑衣人似乎是在戲弄他們,除了小黑能夠嗅到的氣味,便再也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或許黑衣人一直在前進,沒有停下來過,但是正常人不會這樣做;還有種可能,是黑衣人已經發現了他們,故意給他們留下線索,想要將他們帶領到某個地方。

但是這一天一夜走下來,一行人似乎又是在某個範圍內打轉,黑衣人的活動範圍始終沒有離開這個除了樹還是樹的範圍,著實是奇怪的緊。

直到剛剛,在小黑的帶領下,他們找到了這棵被砍倒的樹。

這是一棵兩個人才能環抱過來的巨樹,雖然粗壯,但是長得並不算高,隻有五六米的樣子,估計之前在這片山林裏也並不起眼,隻不過此刻倒下之後,看起來頗為震撼。

“他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砍倒這棵樹?”沈心遠對此一籌莫展。

“他這是在挑釁。”賈蓬見的人多,對於這種人的想法也能窺知一二。

“挑釁?”不僅是沈心遠,其餘眾人也紛紛投來懷疑的目光。

“這是他第一次給咱們留下線索,說明他已經知道咱們在追蹤他,這樹不高,砍倒了也不怕有太大的響動,但是這棵樹又不算細,想要砍倒它也並非易事。他用這個,一來是挑釁咱們,二來也有些警告的意味。”雖然賈蓬說的囉嗦,但是細細品一下,卻也句句在理。

“那咱們怎麽辦?”沈心遠問這話倒不是想要退縮,隻是想問問賈蓬有沒有什麽回擊的手段。

“不要想著回擊了,就算咱們回應了他估計也看不到,還不如省省力氣,接著往前走。都走了這麽長時間了,難不成還要回去不成?”賈蓬咧嘴笑了一下,在他那沒什麽特征的臉上居然顯出一點憨厚的意思,與他嘴裏說的話實在是有些不搭。

若不是了解他的本性,眾人可能還真的會相信他是一個善良憨厚的人。

這一段談論的時光,一行人也順帶著當作休息的時間。在山林裏穿行實在不易,雖然這裏山石**,沒有野草絆腳,一路上也有樹蔭,看起來沒那麽糟糕,但是壞就壞在這裏的樹木有些過於多了。

這裏不僅樹木多,水係也算發達,所以濕氣過於重了些,雖偶有涼風拂過,但怎奈樹頂上便是烈烈夏日,一行人如同穿行在一個巨大的蒸籠裏一樣,如果他們是螃蟹,那現在早就變成紅色的了。

但是沈心遠一行人並不打算休息,現在的情況也不允許他們休息。敵人已經上門挑釁了,他們若還是像之前那樣略顯悠閑的趕路,恐怕等一下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大概行了半個時辰左右,他們又回到了這棵斷樹旁邊,是小黑帶他們順著那黑衣人留下的氣味走的,應該不會出錯,那邊隻剩下一種可能……

“果然是在帶著咱們兜圈子。”沈心遠深深地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你說這個人也是有意思,要打不打,還故意挑釁,就是為了帶著咱們畫圈玩,難道是他也迷路了?”賈蓬的心態倒是很放鬆,現在還有心思開玩笑。

眾人毫無頭緒,但是小黑突然抬起頭,對著上方低吼了一聲。

盧青與小黑心意相通,聽見小黑的低吼,知道他是有了發現,也連忙抬頭看去。這一看不要緊,眼前的一幕將她驚地叫出聲來。

“啊!你們快看!”

眾人順著盧青所指的方向看去,也都被嚇了一跳,大熱天渾身一陣陣的冒冷汗。

在不遠處的一棵高大的樹上,隱隱約約有一個黑色的人影,看穿著應該就是那個與公輸門交過手的黑衣人。隻不過他不是站在樹上,而是被一根長長的繩子掛在樹上。但是隔得太遠,沈心遠等人又是仰視,看不清繩子栓的位置在哪裏。

“是那個人嗎?”石誌問道。

沈心遠也不太確定,隻說是看穿著有些像,畢竟那棵樹有十幾米高,又有樹枝樹葉遮擋,任誰來也看不清楚那人的臉。

“我上去看看。”賈蓬自告奮勇,一邊說著一邊向著那棵樹走去。

他身形瘦小,又身懷絕頂輕功,這樣登高的活他也不推辭,順便還可以炫耀一下自己的身手。

隻見賈蓬緊了緊腰上係的腰帶,深吸了一口氣,也不見他呼出來,憑著這口氣,使了一個旱地拔蔥,憑空蹦起來將近一人高,然後用手腳緊緊的夾住樹幹,將整個身子固定在樹上,緊接著,手腳並用,眨眼間便爬了三四米的高度。

見賈蓬有這麽好的身手,沈心遠不免有些羨慕,他現在算是壓根兒不會一點輕功,遇到事情逃起命來都有些麻煩,更不用說像賈蓬這樣輕鬆的上樹了。

“看來是時候去學一門像樣點的輕功了。”

沈心遠暗自想著,但是忽然聽見樹上傳來一聲驚呼,賈蓬還沒有爬到那個人的位置便下來了,隻不過下來的速度比上去時的速度還要快,明顯是遇到情況掉了下來。

站在樹下的人也沒有料到這種情況,手忙腳亂的想要伸手接住掉下來的賈蓬,但是留給他們的反應時間並不充裕,也隻能徒勞的伸著手,不知道會不會管用。

賈蓬輕功高絕,雖然掉下來是他始料未及的情況,而且手上似乎有些問題,並不敢用,但是他的反應足夠快,用腳點了點樹幹,總算是穩住了身形,也借著鞋子與樹幹之間的摩擦略微減緩了一下下落的速度。好在他掉下來的位置並不高,落地時又有眾人的接應,並沒有受傷。

雖然看起來賈蓬的這個動作簡單異常,但是實際做起來就會知道,這動作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簡單,單就用腳點樹幹減緩速度這個動作,一個不慎便會讓身子脫離樹幹,這樣不僅不會減速,還會讓自己變成一個無依無靠的局麵,結果一定不會像賈蓬這般有驚無險。

“怎麽回事?”見賈蓬落地,沈心遠也湊了上來。他剛剛離得有些遠,心思又不在樹上,所以沒有反應過來,也就沒來得及奔到樹下。

“樹上有針,特別細的那種,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賈蓬的左手緊緊的攥著右手的手腕,右手有些無力的伸著。沈心遠借機湊上前來仔細觀察了一番。

賈蓬的右手手心被斜著紮上了一排小孔,看樣子是樹上的某個位置被圍著樹幹安上了一圈細針。他的右手被左手捏的血脈不通,毫無血色,但是這些被針紮的小孔周圍卻呈現出一種鮮豔的紅色,

“有毒!”

沈心遠心道不好,連忙取出隨身的藥匣,從中抽出幾根銀針,順著手臂血脈運行的方向紮了上去,借此將賈蓬手臂上的血脈封住,以防止毒素隨血液進入心髒。

“好了,可以放開手了。”一番動作過後,沈心遠這才鬆了口氣,對賈蓬說道。

賈蓬依言,將左手放開,右手立即恢複了血色,那些針眼的顏色隨著血液的充盈變淡,頃刻間便於肉色一般無二。

“好危險的毒。”在一旁全程觀看的公輸門有些咋舌。

的確,若是稍微粗心的人,見到針眼周圍並無異狀,恐怕會放鬆下來,這樣的話毒素便會在體內暢通無阻,直至毒發身亡。

“賈兄,你試著運運功,我從旁輔助你,看能不能將毒血逼出來。”沈心遠吩咐著。

賈蓬點點頭,運起內力,將內力往右手處運行。沈心遠也運著不久前學會的《正奇經行氣法》,幫著賈蓬一點一點推動手臂上的血脈。

沈心遠的《正奇經行氣法》除了內功修煉之外,也是一門絕佳的療傷內功,此時用來幫助賈蓬再合適不過了。

在兩人的合力運功下,賈蓬手上的傷口處汩汩的流出不少豔紅色的血液,一看便是含有劇毒。半盞茶不到的功夫,傷口中的血液才逐漸變成本來的鮮紅色。

兩人見血液變的正常,這才鬆了口氣。

賈蓬的狀態還不錯,雖然流了點血,但是這點血還夠不上失血的狀態。

隻不過一行人算是剛剛與黑衣人交上手便傷了一個人,著實是有些出師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