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流言
樂扶柳還是選擇跟沈心遠三人同行了。並不是因為衛雲帆投機取巧完成了“三見之約”，而是她覺得多一些人辦起事來方便一點。
至少她是這樣給自己找的借口。
現在天已經完全亮了，樂扶柳還有事情要忙。昨晚沈心遠他們聽到了有人喊叫，那必定是有人曾經見過疫鬼，她想著出門探查一下。本來衛雲帆也打算出去幫忙，卻被沈心遠攔了下來。
“就咱們現在這個樣子，別說是出去問明情況了，恐怕別人躲著咱們都來不及。”沈心遠歎了口氣。他們現在也確實不太適合上街調查。
衛雲帆聞言，略微沉思了一下，歎了口氣，隻得作罷。
“那你們在這裏等著，我自己去問問吧。”樂扶柳說著就要往外走。
“你自己注意安全啊。”衛雲帆囑咐了一句。
這句話一出口，樂扶柳明顯呆楞了一下。她的身手好，這是江湖上都知道的，所以長這麽大以來，除了她的父親，再也沒有別人叮囑她注意安全，衛雲帆是第一個。
“嗯……”樂扶柳低聲應了一下，但是這聲音著實太低了，也不知道衛雲帆聽沒聽到。
小院子的門外圍了幾個人，都是鎮上的百姓。他們見這麽漂亮的一個女孩子跟著鎮上的三隻過街老鼠回了家，都有些擔心她的安危，但是院門關了起來，又不好擅闖，所以等在門口，若是真的出了事，他們也好進去搭把手。
“哎呦，小姑娘，你終於出來啦！”見樂扶柳從院門裏走了出來，一位大娘趕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往後拽著，似乎院子裏有什麽豺狼虎豹一般。
樂扶柳有些懵。雖然她知道鎮上百姓與沈心遠三人有些不合，但是實在沒想到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小姑娘，我跟你說啊，你要是看病的話，就去那邊哪一家正規的醫館吧，這家不行，一來他不是正規的，二來，那個人的醫術並不高，前兩天這裏還治死了人呐！”大娘一邊拉著樂扶柳一邊說著，身邊還有不少人隨聲附和。
“大娘您誤會了，我不是來看病的。”樂扶柳掙紮了一下，但是那位大娘的手勁真不小，她並沒有掙脫開。
“不看病也不要去跟他們扯上關係。”聽見樂扶柳這樣說，大娘的神色稍稍放鬆。
樂扶柳輕笑了一下。這個鎮子上的人雖然與沈心遠他們有些許誤會，但看起來人還不錯，最起碼還會關心陌生人的安危。其實也對，意見不合的人並不一定是壞人，這個世界那有什麽非黑即白。
“大娘，昨晚上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不太尋常的聲響？”既然掙脫不開，樂扶柳也隻能順從的跟著幾個人走到了街道對麵。這裏距離沈心遠三人的院子並不遠，隻有幾步路的距離，但似乎隔了一條街便是一個安全的距離，那位大娘也鬆了口氣，終於將手鬆了開來。
“不太尋常的響動？”大娘回想了一下，“當然有了，那個打更的老付昨晚慘叫了好幾聲，聽說是遇見鬼了！”
“見鬼了？我怎麽沒聽說？”旁邊另一位年輕的媳婦有些驚訝，順著問了起來。
“你哪裏知道，你晚上睡得那麽死，前兩天打雷，屋子都震的直晃悠，所有人都出來看了，就你還在家睡著，醒都醒不過來。”
“對對對，老付見鬼這個事我也聽說了，我不光聽說了，我還親眼瞧見了呢！”
“真的假的，你也見鬼了？”
“不是，我是瞧見老付了，他大叫之後，就嚇攤在我家門前。”
“害，我還以為你也見鬼了呢。”
“……”
聚到這裏的婦女越來越多，眼見著這裏變成了大型八卦現場，樂扶柳翻了翻白眼，順著人群的縫隙擠了出去。其他人也沒有搭理她，自顧自地聊著天。
老付的家很好找，街上隨便問個人就知道了。樂扶柳順著路人的指引，順利的找到了老付的家，隻不過他家門窗緊閉，還從外麵上了鎖。
“看來不在家啊……”樂扶柳嘟囔了一句，有些不開心。找不到人的話，下一步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小姑娘，你是找老付嗎？”旁邊一戶人家似乎是聽到了響動，有人探出頭來問道。
“是，聽說昨夜他見了鬼，我就是為此事而來的，您知道他去哪了嗎？”樂扶柳回答了一句，但是興致並不高。
“老付昨晚就沒回來過，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但是今天早上就有人傳言說老付見了鬼，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那個人搖了搖頭。
“這樣啊……”
樂扶柳道了聲謝，正欲離開，那個人似乎又想起了什麽，連忙出聲叫住了她：“等一下，我想起來了，好像不止老付一個人見過，還有幾個人也見過那個鬼。”
“誰？”樂扶柳停下腳步，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具體是誰我也說不上來，不過你可以去鎮上的茶館裏看看，那裏人多，也許會有人知道。”那人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回去。
鎮子裏的人每天過的十分悠閑，幹完了農活就閑下來了，鎮上的茶館也就成了一個放鬆的好去處。
茶館的位置十分顯眼，不用指路，樂扶柳自己便尋了過去。
今天茶館的人格外的多，正因為昨晚發生的怪事，大家都聚在一起談論著。樂扶柳一進門便聽見幾個人正在對此事高談闊論：“聽說昨晚那個鬼，又不少人都見過。”
“是啊是啊，老付是第一個見的，他的喊叫聲吵醒了好多人，有人出來看的時候，看到那個鬼順著大街飄著呢。”旁邊的人似乎不甘落後，也不知道是確有其事還是信口胡謅的。
“你知道那個鬼往哪飄的嗎？”另一個人賣起了關子。
“哪裏？”旁人的好奇心被調動了起來。
“那個治死人的大夫，叫沈心遠的那個，往他家飄的。”見有人問，那個人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也不藏著掖著，把他知道的一股腦講了出來。
“是嗎？活該，就該讓他被嚇，嚇死才好呢！”有人惡狠狠的咒罵著，仿佛他們之間有著血海深仇一般，隻有罵出來才能痛快。
“說不準，那個鬼就是沈心遠養的呢，把別人嚇病了之後，他好去救人賺錢啊，吳老三說不準就是他弄的，沒成想下手太重把人嚇死了。”
說一些不用負責的話就是輕鬆，上下嘴唇一碰就行。那這究竟是不是真的？誰知道呢，又不是他的事，他是不會在乎的。
樂扶柳有些聽不下去了，想要出手教訓一下這個人，轉念一想，現在在這裏，沈心遠他們已經比老鼠好不到哪裏去了，還是不要再添是非為妙。
“你說樂姑娘能問出來什麽東西嗎？”衛雲帆在屋裏來回踱著步，一臉擔憂。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憑她的機敏肯定能問出來的。”公輸門覺得有些眼暈，索性閉上了眼，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著。
“哐！”院門被狠狠的推開，屋裏的沈心遠嚇了一跳，連忙出門看去，原來是樂扶柳回來了，這才放下心來。
“怎麽，誰惹你不高興了？”衛雲帆見她一臉怒容，趕忙上前詢問。
“你知道外麵的人怎麽說你們嗎？他們說疫鬼的事是你們做的，就是為了賺錢！”樂扶柳越說越氣，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實木的桌子頓時出現了一條裂縫。
“消消氣消消氣，不用放在心上，他們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反正解釋了他們也不會聽，還不如查清真相，這才能堵住他們的嘴。”沈心遠倒是不太著急，說起話來也如往日一般沉著冷靜。
“說的容易，我教之前也是這樣想的，結果呢？現在江湖上已經沒人在乎真正的真相了，他們隻相信自己知道的那些所謂的‘真相’！”說到這個，樂扶柳也歎了口氣。
“先不說這個了，看起來這個鎮上已經容不下我們了，還是趕緊離開的好。”沈心遠說著，起身收拾了一下行李。行李大致都已經收拾好了，隻是剛剛又取過東西，稍稍整理一下就好。
一行四人推開了院門，不顧街上其他人的議論和目光，徑直向著鎮口走去。街對麵的一群婦女還沒散去，此刻見樂扶柳與沈心遠三人同行，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一般。
“快快快，讓一下讓一下……”從遠處的街角處轉過來幾個人，似乎抬著什麽東西，等他們走近，這才發現，他們抬著的是個人。
“這不是老付嗎？”圍在一起的婦女們湊過去看了一眼，又議論開了。
“他這是怎麽了？”
“誰知道呢。”
沈心遠見狀，忍不住內心中濟世救人的本願，想要上前查看一下。雖然鎮上的人與他們不和，但是病人就是病人，不能因為有嫌隙就任之不管，這是沈心遠學醫時的第一課。
但是其他人卻不這麽想。
“你要幹嘛？你都害死了一個人了，還要再害死下一個嗎？”鎮上的百姓見沈心遠走上前，連忙攔住了他。
“我隻是想看看……”
沈心遠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其他人打斷：“用不著，前麵不遠就是醫館，那裏麵的大夫會治好他的，用不著你操心。”
沈心遠隻得作罷，眼看著病人被抬進了醫館裏這才放下心來，頂著鎮上百姓的冷嘲熱諷往鎮外走去。
“年紀不大，醫術不精，還學人看病，這下好了吧，治死人了。”
“就是，你看他，這不還是頂不住，想要跑路了。”
“沒那個金剛鑽就別攬那個瓷器活！”
“還是原來那家醫館好，最起碼不會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