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三見樂扶柳

“誰?”借著光亮,衛雲帆也看到了前麵這個人影,隻是在竇家莊時,他並沒有見過疫鬼的樣子,所以現在並沒有認出來。

“這是疫鬼!我在竇家莊時見過的那個疫鬼!”沈心遠聲音裏充滿了驚恐。

疫鬼此刻似乎也反應了過來,一個縱躍跳上了旁邊宅子的房頂,逃出了火折子能夠照亮的邊界。衛雲帆來不及多想,向前緊跑了兩步追了上去,但也隻追了兩步,因為疫鬼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好似真的鬼魅一般,早就不見了蹤影,想要追也不知道往哪裏追。

“到底怎麽回事?那是個什麽東西?”公輸門一頭霧水,他並不知道沈心遠此前經曆的事情。

“先回屋,等下再詳細的說與你聽。”衛雲帆見沈心遠心神不定,抖如篩糠,連忙走回來,和公輸門將沈心遠扶回了屋裏。

這一夜注定無眠。衛雲帆也借機將竇家莊之事將給了公輸門,沈心遠也漸漸的回過神來,後麵半段是他自己講出來的,包括自己差點死在竇家莊和假扮疫鬼的湯毅已經死亡的事情。

“既然那個叫湯毅的已經死了,那這次出現的又是誰?”公輸門有些不解。

其實不僅公輸門不解,沈心遠和衛雲帆也十分疑惑。湯毅確確實實是死了,雖然不是親手殺的,但是屍體是衛雲帆幫忙埋的,這一點不可能出錯。

“難不成他又活過來了?”沈心遠腦子裏有些亂,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沉著鎮定。

“與其說是活過來了,還不如說當時他就沒死。”相比之下,衛雲帆顯得冷靜不少,畢竟常在江湖上行走,見過的世麵也算多,現在這種情況可嚇不住他。

“那不可能,湯毅確實是死透了,這點我檢查過。”說到自己的專業事項,沈心遠的自信瞬間回來了。

“先不要考慮湯毅死沒死,我相信湯毅確實是死了,因為我覺得沈兄不會出錯。”公輸門插話道,“而死人複活也是聞所未聞的事,那剩下的就隻有兩種可能了,一是這個疫鬼是真的疫鬼,就是傳說中的鬼神出現在咱們麵前;二是這個疫鬼是別人假扮的。這兩種可能就看你們相信哪一種了。”

這似乎沒得選。若真的是疫鬼出沒,那死人複活似乎也並不是不可能,但他們幾個並不信鬼神之說。那剩下的就隻有一種可能了。

“有人假扮疫鬼?那目的是什麽?”沈心遠有些不解。得知疫鬼有可能是人假扮之後,他也並不像之前那樣害怕了。雖然他不信鬼神之說,但是真的遇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該怕還是要怕的。

“不知道,但是目標應該不是你,他可能並不知道你在這裏。”公輸門分析道。

“不管是什麽原因,我總感覺要出大事。”衛雲帆心裏升起了一陣不祥的預感。

自事情發生之後,三人便一直毫無睡意,便也不睡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天蒙蒙亮,沈心遠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準備離開這裏。

拱門鎮通往官道的路上有一個巨大的拱門,是石頭做的,看不出來是什麽年代的,很多鎮上的老人也回憶起,自他們小的時候這個拱門便存在了。

沈心遠走到了這個拱門下,抬手拍了拍石拱門,石頭發出了一陣低沉的響聲。他們在這個鎮上有一段還算不錯的回憶,要是沒有最後這一檔子事,那肯定是相當完美的。

三人心裏也是有些感慨,感慨過後,正要繼續踏上行程時,遠遠的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聽起來騎馬的人行的很匆忙。順著聲音看去,一個身影由遠及近,由於現在天色還沒有大亮,所以看的不是很真切。

騎馬的人逐漸靠近,沈心遠終於看清了,這是個穿著一襲紅衣的女子,發長過腰,正在隨著風飛舞著。等再靠近一點。沈心遠終於認出,這個騎馬的人正是樂扶柳。

“樂姑娘!”沈心遠遠遠的打著招呼。衛雲帆輕咳了兩聲,看似不太在意,實際上連看都不敢看向樂扶柳來的方向。

樂扶柳聽見喊聲,騎馬的速度逐漸放慢,到了沈心遠三人的麵前正好停下。

“原來是沈公子和衛公子,這麽巧在這裏遇上了。”樂扶柳一臉笑意的打著招呼。

“是啊,好巧啊。”沒等沈心遠說話,衛雲帆便接話道,隻是聲音有些小,完全不像平日裏的他。

“樂姑娘這是要去哪裏?”沈心遠按下心中的笑意,鎮靜的問道。

“前些天接到了消息,說是‘疫鬼’湯毅有可能還沒死,又出現在往前的一個鎮子上。之前這件事是我處理的,所以現在父親又把這件事交給我來調查。”樂扶柳沒有隱瞞。其實也沒什麽好隱瞞的,畢竟之前的事他們都知道,而且他們之前還幫了漠教那麽大一個忙,樂扶柳也早就把他們當作了自己人。

“原來如此,這件事我們能幫上忙。”沈心遠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開口道。

“哦?怎麽回事,你仔細說說。”樂扶柳的性子有些急,此刻聽到了一點消息,立刻按捺不住了,催著沈心遠快些說。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們來吧。”說完,沈心遠幾人又調頭回了拱門鎮。

早上的天亮起來的快,就在幾人說話的功夫,天色已經大亮,鎮子上的居民有不少已經起來了,正在屋裏屋外的忙活著。見到沈心遠幾人走在街上,大多數居民的臉色不太好看,隻有少數幾個還念及之前有過醫治的情分,並沒有與他們作對,但是礙於其他人的臉色,也不好公開的表露出來。

見所有人都冷著臉,樂扶柳的臉色也難看起來。她以為所有的居民都在針對她,畢竟之前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得知她是魔教中人,沒人會表示歡迎。

衛雲帆觀察的仔細,見樂扶柳的臉色漸漸變冷,及時出言解釋道:“樂姑娘不要誤會,他們並不是針對你,而是針對我們。”

“真的?”樂扶柳將信將疑。在她的印象裏,除了這個不認識的人,沈心遠和衛雲帆的脾氣極好,不是那種輕易與人結仇的人。

“唉……”沈心遠歎了口氣,“這件事等一下我再跟你細說。”

一行四人又回到了沈心遠租的小院子,關上了門。關門是不想被打擾,剛剛在路上的時候,有一個居民突然上前拉住了樂扶柳,完全不顧沈心遠就在旁邊,對她說道:“姑娘姑娘,你要是治病還是去找別家吧,千萬不要去他家,他剛剛治死了個人!”這一番話將沈心遠說的好不尷尬。

“怎麽回事,現在可以說了吧?”樂扶柳跟著三人進屋,看著有些破敗的牆壁,然後說道。

“哦對了,這位是……?”沈心遠還沒說話,樂扶柳突然看著旁邊這個不認識的人問道。

“忘了介紹了,這位是公輸門,就是江湖上傳言的那個公輸門。”沈心遠像樂扶柳介紹著,然後轉向公輸門,“這位是樂扶柳,漠教的聖女。”

“久仰了。”兩人說的異口同聲。

四個人各自隨便找了個地方坐,然後沈心遠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講給了樂扶柳,包括三人昨夜親眼見到了疫鬼。

“原來是這樣。”樂扶柳聽完後也有些唏噓,“人心隔肚皮,上一刻還是恭恭敬敬的,轉眼間便可以撕破臉皮。”

她平日裏行走江湖,沒少遇到這種事。

“你先坐著歇歇腳,然後咱們再商量一下下一步去哪裏。”沈心遠說著,講衛雲帆叫了出去。

“怎麽了,沈兄?”衛雲帆跟著沈心遠走出房間,有些疑惑。

“你是不是對樂姑娘有意思?”沈心遠笑了笑,問的問題也是單刀直入。

“我……”衛雲帆猶豫了一會,“我就表現得這麽明顯?”

“你的眼睛都快貼到人家的身上了,再明顯一點你還想怎麽樣?”沈心遠沒好氣的說道,“怎麽不見你平時這麽看我……”

“你又不是姑娘,這麽看你幹什麽,我又沒有龍陽之好。”衛雲帆心直口快,說出來的話差點把沈心遠氣死。

其實沈心遠早就看出來衛雲帆對樂扶柳的意思,在上次漠教之事時就看出來了,若是一點好感也沒有的話,衛雲帆也不會主動邀請樂扶柳同行的。

別看衛雲帆說話心直口快,但是他對待感情卻十分細膩,是個擅長隱藏感情的人。剛剛見到樂扶柳時,衛雲帆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是眼神裏透漏出來的激動之情確是怎麽也藏不住的。

“要是有意思的話就主動一些,男人嘛,主動點不會吃虧的,你身邊已經有一個失敗的例子了,千萬不要跟他學。”沈心遠說著,朝著屋裏公輸門的方向努了努嘴。

衛雲帆向裏麵看了看,有些若有所思。

“你先進去吧,順便幫我把門兄叫出來。”沈心遠輕輕推了衛雲帆一把。

“哦。”衛雲帆應了一聲,轉身進了屋裏。

片刻之後,公輸門走了出來,一邊走還一邊說著:“怎麽了沈兄,叫我幹什麽?”

“噓……”沈心遠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好好看著,也順便學一學。”

“學什麽?”

“你看就知道了。”

兩人說著,便趴在門縫上向裏看了起來。

屋內隻剩了衛雲帆和樂扶柳兩個人,樂扶柳也是走南闖北之人,經曆過的事不少,隻是現在的氣氛有些微妙,就連她也覺得有些不自在。

“嗯……”還是衛雲帆先開了口,“樂姑娘,要不之後的行程跟我……我們一起吧。”

樂扶柳輕笑了一下。她本來就長得極為好看,現在這樣一笑,正應了數百年前曹植所寫的《洛神賦》中的一句——“明眸善睞,靨輔承權”,又應了《詩經》中的那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不僅屋裏的衛雲帆看呆了,就連趴在門縫上看的沈心遠和公輸門也看呆了。

“那可不行,之前咱們約定的是相遇三次才考慮跟你們同行的,這才是第二次,還有一次呢。”樂扶柳說這話有些嬌俏的意味。

“好,還有一次,你等我一會兒。”衛雲帆終於從呆滯的狀態回過神來,然後起身說道。

起身、轉身、開門,這一組動作衛雲帆做的行雲流水,半刻鍾都沒有耽擱。這把外麵偷看的沈心遠和公輸門嚇了一跳,開門時他們實在來不及躲開,便隻好呆立在門口,看著別處,假裝閑聊。

“這天氣還真不錯啊,難得這麽好的大晴天。”

“不錯不錯,難得難得。”

衛雲帆沒有搭理他們,隻是瞥了一眼,然後將房門關上,等了片刻,又推門進去。

“呦!這不是樂姑娘嗎?這麽巧,又見麵了,這是第三次了吧,怎麽樣,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

“去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