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散鏢隊

散鏢需要的官府認證還算是簡單,衛雲帆帶著兩人去辦理,然後得知第二天去領便可。拿到了認證名帖,三人馬不停蹄的跑到了徐州城最大的鏢局。

徐州城十分繁華,鏢局的生意自然火爆,城裏一共四家鏢局,最大的一家名叫合鎮鏢局。鏢局裏一共有兩個大院子,一個是鏢局用來準備自家押鏢生意的,看管的很是嚴密,另一個則是供給城裏人來發布或者接取散鏢任務的。其他的鏢局也是類似這般布置,這已經是鏢局布置的常態了。

押鏢走得越遠,拿到的錢也就越多。沈心遠三人這幾天雖然揮霍了不少,但身上還剩下了二十幾兩銀子,倒是沒有急需用錢,所以也不用接這麽遠的鏢。他們的主要目標還是目的地比較偏僻的,所以挑了半晌,終於找到一個合心意的。

這是個護送瓷器的任務。徐州城外有幾家不錯的瓷器工坊,裏麵燒出來的瓷器大部分都運到了京城,最終入了達官貴人的家門,剩下的小部分也被不少城鎮爭相搶購。要說起來,徐州城也連著不少的水路,一般來說,瓷器都會選擇走水路,既快又穩當,但奈何這次的目的地不通水路,所以隻能走陸路。

瓷器雖然不像金銀珠寶,值太多的銀子,好歹還是有些價值,而且這次的貨量比較大,一路上難免會被山賊盯上,所以散鏢絕對是個比較不錯的選擇。

這個接散鏢的大院子隻是負責人員的對接,貨物還是要回貨主那裏才能接到。沈心遠三人接的鏢目的地是一個叫拱門鎮的地方,離徐州城大概十幾天的路程。接這一趟鏢的加上沈心遠三人一共是三撥人湊在一起,一共十個人,除了沈心遠和公輸門,每一個看著都像是經驗豐富的老手。

這裏要說一下,公輸門的名字雖然招眼,但是辦理認證資質時,官府的人不會管他是不是身懷絕技,隻要不是登記在冊的江湖惡人,而且最近沒有犯過什麽案子,那便可以獲得認證。而在接到鏢後大家相互介紹時,公輸門用的是還未入門時的本名,這也是沈心遠第一次聽他提起,叫何天良。發布散鏢任務的人也是江湖老油條,他知道許多行走江湖的人會用化名,也沒有當場揭穿,隻要將官府認證給他確認便可以。

不多時,散鏢鏢師和發布任務的這一行十幾人來到了瓷器工坊,馬車已經裝好了,連帶著一路的幹糧雜物之類,足足將八輛馬車裝了個滿滿當當。

此時天至正午,瓷器工坊裏早已準備好酒菜犒勞大家。這也算是走鏢時不成文的規矩,一頓好飯菜為所有人壯行,討個好彩頭。

酒足飯飽過後,工坊的工人端上來了幾隻盛著酒的碗,工坊的老板站起身來,拿起一隻,高舉過頭頂,大聲說道:“諸位能來接在下的鏢,那也是看得起我,喝了這一碗,那就是自己人,這一路上就麻煩諸位了!”

十名鏢師也紛紛舉起手裏的碗,共同喝了這一碗壯行酒。之前的宴席上,雖然也備了酒,但是大家知道接下來馬上就要出發,害怕耽誤事,所有人都十分默契的滴酒未沾,但這一碗壯行酒是必須要喝的,大家也都不會推辭。

歇息片刻,眾人踏上了走鏢的路。除了沈心遠這十名鏢師之外,還有瓷器工坊的幾名管事隨性,他們負責到達目的地之後貨物的交接,所以必不可少,也算是一路上有個監督的人。

這幾個鏢師雖然看起來凶神惡煞,但是人還是非常善良的。沈心遠和公輸門是新手,所以被安排在鏢隊的末尾,衛雲帆與他們兩人是一起的,所以也在後麵,負責指導兩個新人。

行程是大家一起商量過的,一路上都是官道,幾乎沒什麽危險。由於押送的貨物是瓷器,害怕摔壞了,雖然箱子的裏麵外麵墊滿了稻草,但還是要行的小心謹慎,路上也不會有什麽高山河流之類的坎坷道路。

前幾天一路上相安無事,官道上有不少驛站,所以晚上也不用露宿山林,但走出了徐州府的範圍之後,路上也開始荒涼起來,露宿野外也是常事,不過大家都是江湖人,也不太在意這個,反而在野外紮營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自由感。

雖然露宿野外有些辛苦,需要自己安營紮寨,還要時時提防著野外的野獸,但是唯一的一點好處就是時不時的會有各種野味送上門,一行人也都借此機會飽了口福。

這天晚上,大家又走到了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公輸門用路上閑暇的功夫做了不少捕獸的籠子,趁著一眾人忙活著紮營之際,跟沈心遠兩個人去附近布置上。

布置這些東西花不了多長時間,回來時,營帳已經紮好,連篝火堆也生了起來。一個絡腮胡子的中年人大聲的跟其他人談笑著。

“回來啦。”中年人見兩人回來,熱情的招呼著。他叫董滄海,是這裏麵走散鏢最久的人,經驗比其他人豐富,所以話語權比較重。但他為人和藹,從來不仗著自己經驗豐富欺壓剩下的人,所以人緣極好。

“嗯,回來了。”沈心遠點頭回應。

“那好,先把幹糧熱上,等會兒過去看看,今天能不能開葷就看你們的陷阱了。”說著,董滄海取出幾張麵餅,架在火上烤著。

這次的收獲還不錯,一共抓住了三隻野兔和兩隻野雞,十幾個人分著吃,最然不夠,但誰也沒指望著吃肉吃到飽。不過有了上次的經驗,沈心遠這次帶了不少的調味品,所以這次的烤肉有滋有味,十分下飯。

“現在還真有些懷念小黑了。”沈心遠感歎了一句,那時小黑在時,他們幾個人還真就是吃肉吃到飽。

“是啊。”公輸門也隨聲附和著感歎了一下。

“我看你不是想小黑,而是想盧姑娘了吧。”衛雲帆就在一旁,聽見公輸門這麽說,湊上來調笑了一句。

“去你的,有肉吃還堵不住你的嘴?”公輸門佯裝生氣,打了衛雲帆一拳。

“怎麽?天良兄弟這是還有個紅顏知己?”董滄海也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也頗感興趣的問道。

公輸門現在用的是本名何天良。

“沒有沒有……你們先坐著,我想起來還有一個捕獸籠沒有收回來,過去看看。”公輸門說著,起身走開,像是在逃避這個話題,弄得董滄海也有些尷尬。

“門兄,等等!”沈心遠見狀,連忙追了上去。

“門兄?”董滄海有些疑惑,也順便緩解一下尷尬的情緒,“他的名字裏哪有門字?”

“呃……是這樣的,我們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他扛著個門板到處跑,所以就叫他門兄了。”衛雲帆扯了個不著調的謊,將此事搪塞了過去。

不遠處,公輸門和沈心遠走到一個偏僻之處,原地坐了下來。

“怎麽了,難不成真的是想盧姑娘了?”沈心遠見公輸門出神地盯著遠處,不由得問道。

“我不想耽誤了人家姑娘,若是真的跟著我,她這一輩子注定顛沛流離,而且我也不能保證將來自己能不能活著,還是自己孑然一身好點,沒那麽多牽掛。”公輸門歎了口氣,他的回答驢唇不對馬嘴。

“不要說這麽多,你就告訴我,你有沒有想盧姑娘。”沈心遠追問著,他想試試能不能幫公輸門解開這個心結。

“我……”

公輸門地話還沒有說出口,隻聽見不遠處的營地中傳來一聲斷喝:“誰在那!”

沈心遠一驚,連忙拉著公輸門向回跑去。

回到營地,所有人都站在原地,見沈心遠兩人回來了,也都稍稍放下心來。

“怎麽回事?”沈心遠不明所以,見眾人如此戒備,隻得出聲問道。

“附近好像有人。”衛雲帆說。

“會不會是野獸?”公輸門提出疑問,但是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幼稚,一聽就是初入行的新手才會問的。

“不會,野獸畏火,咱們這裏這麽大一堆篝火,但凡是野獸都會繞著走,所以隻可能是人。”衛雲帆向兩人解釋道。

“不知是哪裏的朋友,還請出來說話!若是有困難,咱們會盡力相助的!”董滄海大聲喊道。現在對方在暗自己在明,形勢十分嚴峻。

“哈哈哈,咱們兄弟缺錢了,想買點衣服穿!”不遠處一隻響箭射上天空,接著傳來一陣笑聲,從篝火的光照不到的地方,緩緩地走出來十幾號人。

“諸位好漢,我們也是有命在身,貨給你們是不可能的,這樣吧,我們把身上的銀子給了你們,你們不要動貨,可好?”董滄海一下就明白過來,他們遇到的是綠林響馬,也隻好好言商量。

“要是放你們離開,咱們也不好交差,所以這次一定要得罪了。”為首一人麵帶著一絲笑意,也不知道是嘲笑還是無奈。

雙方聞言,手中的武器都抄了起來,眼看就要動起手來。

“你們是哪個綹子的?”就在這劍拔弩張之時,鏢隊中忽然有人說道,眾人回頭一看,竟然是衛雲帆。

“哦?看來是道上的兄弟,你是哪個綹子的?”為首的響馬聞言,抬手製止身後的人,然後問道。

“綹子談不上,兄弟是南山的。”衛雲帆語氣毫不慌張。

“南山的?那跑到我們北山來幹什麽?”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為首之人猶豫了片刻,揮了揮手:“好!既然是道上的兄弟,那就賣你這個麵子。扯呼!”

一聲大喊過後,圍住眾人的響馬片刻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隻留下了一地淩亂的腳印。

沈心遠和公輸門終於放鬆下來,抬頭看去,眼前的狀況將兩人嚇了一跳。鏢隊裏的其他人沒有絲毫的放鬆,反而是將矛頭對準了衛雲帆。

“你也是響馬?”董滄海聲音隱含怒氣。

“我不是。”衛雲帆似乎已經料到了這種情況,語氣依舊很平和。

“那你怎麽這麽清楚黑話?”董滄海絲毫不敢放鬆。

“曾經年少無知,入過夥,但是現在已經退出來了。”

“真的?”聽得此話,董滄海還是將信將疑。

“當然是真的。我既然敢承認,那至少說明我沒有害你們的心,剩下的我也沒法解釋。”

“是啊,至少這次是衛兄幫我們解了圍,要不然咱們損失可就大了。”沈心遠在一旁幫著解圍。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他十分信任衛雲帆。

“好,暫且信你一回。”董滄海想了片刻,終於放下心來。其他人這才將手中的武器放下,一切又回歸了平靜。

之不過,從這天開始,其他人似乎對沈心遠三人有所提防,夜間放哨時也會多派一個人來看著他們,搞得三人有點不自在。

不過這也難怪,畢竟還是要考慮其他人的安危,沈心遠三人心裏清楚,也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