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有情

沈從安沒用什麽力氣,他縱容徐然的霸道。

徐然臉上的妝早就洗掉了,皮膚白得很純粹,她目光漆黑,看著沈從安:“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徐然隻知道沈從安有四五天都沒有過來。

“出國辦點事。”沈從安說著,順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黑色的盒子遞給徐然:“給你帶了一個小玩意。”

徐然一愣,抬頭看著沈從安:“啊?”

什麽東西啊?

沈從安蹙眉把盒子丟過來,說道:“生日禮物。”

徐然迅速想自己撒過的慌,什麽時候說過自己的生日?

“謝謝。”

打開盒子,是一顆鑽石,很大一顆,形狀不規則。徐然取出來,帶起下麵的一條纖細精致的鉑金鏈子,有些傻眼,抬頭看向沈從安:“……項鏈?”

沈從安點起了一支煙,點頭,盯著徐然。

徐然猶豫了一會兒,拉過自己的頭發到前麵露出脖子:“幫我戴上好嗎,沈先生?”

沈從安揚眉,徐然很少戴首飾之類的。

鑽石是他在拍賣會上看到的,他家兩個光棍,找人做了條項鏈拿過來送給徐然。

現在他也隻能寵寵徐然了,沒有女人可寵。

戴上後,沈從安才從嘴唇上拿掉煙頭,端詳,說道:“身上襯衣怎麽回事?”

“看到你來太高興,忘記換衣服了。”徐然說,“好久沒有見到你。”

沈從安笑著,捏了捏徐然的臉:“想了?”

他的嗓音喑啞,徐然一時間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回頭看著沈從安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眨巴了一下,要說什麽,鼻子一癢,驚天動地打了個噴嚏。

徐然連忙捂住嘴,沈從安拿出紙巾糊在徐然的臉上:“能別這麽惡心嗎?”又抬頭吩咐司機:“先去醫院。”

司機掉頭朝醫院去。

二十分鍾後,到了一家私人醫院,看病的是沈從安的家庭醫生。

徐然吃了藥就昏昏欲睡,吃完飯回去的路上,徐然就靠在沈從安的胳膊上睡著了。

沈從安把她抱到樓上,素了這麽多天,好不容易看到徐然也沒有睡成。

翌日早上,徐然的鬧鍾響了起來,沈從安順手給關了。石曉璐在樓下按門鈴,沈從安怒氣衝衝地起床,下樓打開門,瞪著門外的石曉璐:“一個小時後過來接她。”

石曉璐看著麵前的沈從安,嚇得有點發蒙:“啊?啊。”

沈從安關門上樓,徐然也醒來了,拿起手機一看,時間上午八點了,連忙起床。

“我的鬧鍾怎麽沒有響?”

沈從安橫了她一眼:“可能手機壞了。”

徐然匆匆去洗手間,沈從安也跟了過去。昨天晚上喝完藥,徐然出了一身的汗,她剛打開水要洗澡,沈從安就開門進來了,她心中一驚,回頭看過去:“沈先生,你進來做什麽?”

“還有一個小時,做完你去工作。”

徐然服氣,不服不行。

她被壓在洗手池上含糊道:“別咬脖子,一會兒還得拍戲。”

沈從安哼了一聲,扳過徐然的臉接吻,半晌才鬆開,貼著徐然的耳朵,嗓音低沉:“不要隨便和男人親,盡量別接**、吻戲,我說過嗎?”

徐然被頂得難受,趴在冰冷的洗手池上,腦袋裏很清醒:“工作……需要,哥,你輕點!”

工作需要個屁,之前沈從安就看到一些傳聞,昨晚他睡得晚,就看到了徐然的劇本,沈從安很生氣。可徐然睡死過去,又不能拉起來教訓一頓。

沈從安放慢了動作,手伸下去墊在徐然和洗手池之間,才大開大合地做了起來。

徐然生氣的時候是不會發出聲音的,她緊抿著嘴唇,沈從安再折騰她都不會叫一句。

她越這樣,沈從安就越生氣,兩人較勁兒似的折騰了大半個小時。

徐然下樓的時候腿都發顫,沈從安把她送下來,拿過外套遞給她道:“規矩點,不要一再地挑戰我的底線。”

徐然低著頭嗯了一聲,走到門口,回頭看著沈從安的眼睛:“我可以對你生出感情嗎?”

沈從安蹙眉:“你對我沒有感情?”

“我很愛你。”徐然穿上外套轉身就往外麵走,“我先走了,晚上見。”

徐然最不喜歡沈從安在性事上對自己粗魯,很令她煩躁,忍不住就想起“禽獸”兩個字,不堪的過往一起湧上來。沈從安似乎對她上心了,他的上心隻會讓徐然傷心。

在車上,她能頹廢地用帽子蓋住臉,讓自己陷入另一個世界,開門下車走進片場,徐然立刻就變成拚命三郎。進入片場,她就不再是徐然,而是女主角,這裏是她的世界。她現在除了努力工作,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麽辦法能改變現在的局麵。

徐然想離開,她不喜歡沈從安的喜怒無常。

徐然晚上主動要求為了趕進度加班,一直忙到十點半,下工收拾完東西都差不多要十一點了。駱北走過來,遞給徐然一袋感冒藥,說道:“回去記得吃藥。”

徐然接過藥,點點頭,笑道:“謝謝駱導。”

“早點回去休息。”

昨天沈從安來接徐然,劇組很多人都知道了。今天徐然遲到,一臉憔悴,晚上主動要求加戲,這也是在躲吧。駱北也沒有說什麽,他和徐然是不可能的,隻是作為朋友關心兩句。

“好的。”

“好了,回去吧。”

司機開車,徐然拿起厚毯子蓋住頭,昏昏沉沉地睡覺。

石曉璐在旁邊看新聞:“徐然,韓仟的事兒有了進展。”

“嗯?”

“韓仟發微博說,自己為了準備演唱會才會放棄《一夜驚喜》這部電影,檔期出了點問題。”

徐然笑了笑,黑都能說成白,有意思。

“董立會處理。”

馮澤是天娛總經理,劉臻和沈從安如何,他們都是表兄弟。

“韓仟再折騰下去,他又要回韓國發展了,不知道韓國那邊會不會抵製他。”石曉璐笑道,“他們那個組合,就他發展得差了,既然要裝好脾氣,就一定要一裝到底。”

徐然把毯子蓋在臉上,閉上眼,低低地笑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到家已經晚上十二點,徐然上樓打開臥室門,看到沈從安已經睡著了,想了一會兒,轉身往外麵走。

“去哪兒?”沈從安低沉的嗓音在黑暗裏格外清晰。

徐然猶豫了一會兒,打開大燈:“你還沒有睡啊?”

“被你吵醒了。”沈從安拿起桌子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時間,擰眉看過來:“都幾點了?”

“最近要趕進度,早上也起得比較晚。”

沈從安語氣不善:“去洗澡,別廢話了。”

徐然扔下手機,打開衣櫃取睡衣,拖著沉重的步子去浴室。

沈從安靠在床邊,半晌才摸出煙盒,拿出一支點燃深吸一口。一支煙抽完,徐然就從浴室裏出來了,她背對著沈從安在吹頭發。徐然最近似乎又瘦了,穿上睡衣空****的。

若有所思片刻,等徐然過來上床,沈從安就把她壓在身下。

爺爺又進醫院了,有些事不能拖了。

沈從安親了徐然一會兒,捏著徐然的下巴,凝視她的眼睛,說道:“如果你覺得累,這個電影就別演下去了。”

徐然心中一冷,捏緊了手指,迅速搖頭:“不累。”

“是嗎?”

晚上沈從安做的時候沒有用套,結束後他沒有退出去,眯著黑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要吃藥,徐然,你隻有這一次機會,你放棄,就沒有了——”

徐然從昏昏沉沉中抽出理智,看著沈從安。

沈從安想讓她懷孕,為什麽呢?隻想生個像那個女人的孩子嗎?

漫長的沉默,沈從安從她身上下去。

徐然抬手蓋住眼睛,視線一片漆黑。

“嗯。”徐然點了點頭,“我知道。”

沈從安把她圈進懷裏,徐然想了很長時間,她睡不著,明明很困,可是閉上眼就是睡不著。

一直到淩晨,徐然從他的懷裏掙脫,起身走出去,在客廳抽了一會兒煙。

一直在客廳裏坐到天亮,徐然進浴室衝澡,洗幹淨自己,轉身就出門了。

徐然其實也不知道去哪裏,隻是出去走走,早上六點半石曉璐打電話過來,徐然直接去了劇組。

《危險關係》最終票房過了兩億元。

沈從安隔三岔五過來一次,鐵了心讓徐然懷孕。

徐然不太敢想這件事,她身邊都是沈從安的人,吃藥這個念頭就壓了下去,隻能暗暗祈禱,自己萬一是不孕體質呢。

好在,很快徐然就去外地取景,沈從安也不可能千裏去上她一次,徐然鬆一口氣。

拍完這部電影已經十一月了,由於後期還要一個多月,最後把電影上映時間定在了聖誕節。董立給徐然準備了幾個劇本,徐然看了之後,就決定選一個香港背景的動作片。

劉洋給徐然打電話,邀請她去參加自己的攝影展。徐然和董立打了招呼,第二天就飛法國了,帶著石曉璐。

徐然現在對法文還處於一種茫然的狀態,英語還湊合。

她正好也需要拍一係列寫真,劉洋的拍照技術很好,很多國內一線找她拍片都很難約。

徐然下了飛機才給沈從安打電話:“工作需要,我現在在國外。”

沈從安沉默片刻問道:“什麽時候回來?”

“大概要十天。”

徐然不敢耽誤太久,她不能讓沈從安察覺自己要跑的念頭。

“嗯。”沈從安掛了電話。

徐然見到劉洋,她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頭發剪得更短了,十分瀟灑。

抬起下巴,劉洋揚眉招手:“這裏。”

徐然快步走過去,笑了起來,和劉洋擁抱。

她把劉洋當姐姐。

上車後,劉洋說道:“怎麽想起來找我拍寫真了?”

“你拍得最好。”

劉洋把煙盒遞過來,尾音上揚地示意:“嗯?”

徐然接過,取出一支銜在嘴唇上,點燃深吸一口,抬頭靠在座位上。離開沈從安,徐然覺得空氣都新鮮了,這個感覺太爽,至少她有十幾天不用麵對沈從安的喜怒無常。哦耶!法國人民說話她雖然聽不懂,可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興奮,上一次徐然過來還心事重重,這一回她是把自己流放了。

“謝謝煙。”

到了酒店,晚上徐然和石曉璐在市中心轉了轉,劉洋就打電話過來,邀請徐然出去喝酒。

也許是徐然的祈禱有效,或者是沈從安的**有問題,徐然這個月例假如期而至。

徐然跟著劉洋參加派對,太壓抑讓她活得像個老太太。

幾杯酒下肚,劉洋說道:“想不想去美國發展?”

徐然揚眉看她,半晌後笑了起來,拿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喝完,說道:“我有這個意思。”

劉洋說道:“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導演,我看過你演的片子,很有靈氣。”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徐然盯著劉洋的眼睛,許久後,笑著又喝完了一杯酒,說道:“什麽代價?”

劉洋大笑,攬住徐然的肩膀,湊近她的耳朵說道:“你太謹慎了,我隻是欣賞你。怎麽,怕我強奸你啊?”

徐然也大笑起來,點起一支煙深吸一口,微微眯著眼睛打量劉洋:“我們兩個的體格,到**誰強奸誰還不一定呢。”

劉洋笑了起來,湊到徐然身邊點了煙,說道:“當你是兄弟。”

劉洋是真喜歡徐然,她這個人傲氣得很,很少有看上眼的明星,徐然的氣質很獨特。後來她聽說了一些徐然的事兒,如果徐然有意向,她倒是願意幫忙。

劉洋混了這麽多年,積攢了一些人脈。

徐然在法國待了八天,拍了一組機車係列的寫真。

照片發給了董立,他忍不住就曝光了幾張,《新風尚》雜誌就找上來,想要徐然這一係列照片做他們十二月的封麵。

沈從安看到照片也是愣了一下,隨即嗤笑:“老子是養了個男人還是養了個女人!”

董立跟著笑了起來:“徐然挺適合這個風格,美得很獨特。”

徐然是個煙鬼,沈從安也不阻止她抽煙,不過她在沈從安身邊偶爾露出點小姑娘的模樣,撒嬌抱他,沈從安倒是沒有想到徐然野起來會是這樣。

黑色的風衣、背心,胸口依舊掛著他送的那條項鏈,短褲露出修長的腿,黑色高跟靴子,微微偏頭,手上的打火機點燃香煙。

整個風格有些暗沉。

沈從安看著照片上徐然的臉,徐然的野勁兒不在旅遊冒險這上麵,她身上帶著一種曆經滄桑的寂寞,在自己麵前還好,她拍戲的時候,拍照片的時候,這種感覺特別強烈。

她把外套脫掉,嘴唇上叼著煙,一邊臉隱匿在白色煙霧後麵,沒有任何表情,整個人十分冷豔。

沈從安把電腦扔下,說道:“誰給她拍的這一係列?”

“劉洋。”

“拍得男人婆似的,怎麽不發掘她小女人那一麵?”沈從安哼了一聲,起身拿起外套:“最後再讓她演一部電影,至於演什麽她決定,之後一年她的時間空出來。”

“沈總?”董立也站了起來,“現在徐然剛紅起來——”

“我說的聽不懂?”沈從安看過去,目光冷了下來:“這一係列照片別大肆宣傳,我家老爺子不愛這一套,露骨的都收起來。”

董立還想說什麽,突然一個荒唐的念頭湧入腦袋,沈從安不會是真打算娶徐然吧?

沈家門風那麽嚴,他們都以為沈從安再怎麽寵徐然也不能娶她。

空出一年時間?徐然懷孕了?

娶不娶是一回事,可懷孕了沈家肯定要孩子。

這麽一想,整件事都通順了。

徐然下飛機就看到了秦宣。

沈從安的人在機場沒有接到徐然,沈從安就打電話過去,徐然正在秦宣的公司,接通電話說道:“沈先生。”

“人呢?”

“在秦宣的公司。”

沈從安想起來秦宣是誰,說道:“做什麽?”

“之前合夥投資了一個項目,過來看看收益。”

“早點回來。”

電話掛斷,對麵秦宣說:“查崗的?”

徐然笑了起來,翻著手裏的東西看了一會兒,說道:“一會兒我轉賬給你,這件事查下去,麻煩你了,秦哥。”

“沒有結果也查?”

“嗯,從賬目入手,隻要有一點希望我都會查下去。”徐然把那份資料裝進包裏,才看秦宣公司的賬目,隨後說道:“公司賺了多少?手裏的人行嗎?能不能送出去個二線?我怎麽看這個都不成啊?”

秦宣也湊過來看了一眼,說道:“慢慢來唄,現在一個月能賺十幾萬元。”

徐然和秦宣都是泥腿子混上來的,秦宣對她的意義不同,不然徐然不會把全部家當都砸到秦宣身上。沉默了一會兒,徐然歎氣:“秦哥,有沒有興趣換個方向發展?往影視公司上麵發展?不發展怎麽賺大錢?”

“我有這個想法,隻是資金有限,你想得太簡單了。”秦宣擰眉,他覺得徐然不懂生意上的事兒,也是瞎指揮,轉移話題:“現在沈總看你看得挺緊,差不多就行了,也不是非要結婚。徐然,你還是對自己不夠狠。生個孩子,就是沈總的長子,以後不管你能不能和沈總長久,有了孩子傍身,你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徐然笑出了聲:“什麽玩意?拿孩子換未來?我有毛病?”

“那麽多人想方設法勾搭沈總,生個孩子地位就穩了。你和沈總這麽久了,想懷上孩子還不容易?”

之前秦宣是不同意徐然和沈從安有孩子的,沈從安是玩玩,徐然太認真,容易把自己搭進去。可這都一年多了,沈從安對徐然什麽樣,他們都看在眼裏。

徐然不夠聰明,嫁入豪門這個恐怕有點難,可懷個孩子沈從安肯定不會虧待她。生孩子是個雙贏的事兒,徐然一根筋啊。

秦宣恨鐵不成鋼地敲了下桌子,本來想敲徐然的頭的,想想沈從安那個護犢子的樣,就沒敢。

“你叫我說你什麽好,你年紀大了他會不會甩了你,甩了你你怎麽辦?”

“哎,我說,你怎麽也這種想法?”徐然看著秦宣的眼睛,深吸一口氣:“孩子是拿來疼愛的,孩子不是籌碼。我有很多賺錢的方式,為什麽要用孩子做籌碼?別人怎麽樣那是別人,我就是我。”

之前秦宣就覺得徐然一根筋,這樣的性格,秦宣也不知道好還是不好。她簽到秦宣手裏,強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那時候秦宣還能壓製住她,徐然沒錢,得靠著他過日子。現在秦宣根本管不了徐然,徐然這個人意誌很堅定,她認準的路無論如何都會走下去。

“你現在翅膀硬了。”

徐然笑了起來:“秦哥,我有我的打算。”

“你就等著後悔吧!”秦宣忍無可忍地戳了下徐然的腦門,“世上可沒有後悔藥吃。”

“後不後悔得等發生了才知道。”徐然把資料合上,說道:“真心建議,發展成影視公司,未來幾年會很吃香,還有,能不能把眼光放長遠一點?你簽的人質量都不怎麽樣啊。秦哥,實話能說嗎?”

“質量好的都貴啊。”秦宣聳肩,點起一支煙,說道:“你說。”

徐然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寧願要一個質量好的,不要十個搭頭。配角、龍套、北漂、橫漂一大堆,人家價格還便宜,用你的人做什麽?之前那家公司倒閉是怪我,可秦哥你想過沒有?如果你做得滴水不漏,是正規的經紀公司,怎麽會那麽快就被人抓住把柄?”

秦宣不太喜歡徐然這麽說話,雖然她說得對。秦宣是被徐然坑過,可後來徐然豁出命去救他,這都是感情。

秦宣心裏還是有些不平衡,忍不住道:“你有錢,你不在乎。”

“隻有砸錢進去才能生錢,你如果這麽說,我也沒有辦法。我投資的錢就當是借你的,你繼續做老鴇吧。”

徐然要走,秦宣起身拉她回去坐下,說道:“什麽狗脾氣?你說得對行了吧?這得慢慢來,我現在已經不做老鴇了。”

“我剛剛畫掉的幾個解約,重點培養的我也畫出來了,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去詳細調查一下未來幾年的市場需要。我在拍戲的時候,也觀察過幾家經紀公司的方法,花錢培養,盡量往二線塞。秦哥,做大事,就不要用之前的思維去算計。”

秦宣皺眉:“你懂得還不少。”

“別嫌我說話直,我們關係好,我才這麽說。秦哥,你得換個經營理念去管理公司。”徐然收拾東西,說道:“我得先回去了,公司換地方這個你自己考慮一下。我覺得在B市發展不太穩定,我以後得罪人了別再殃及你。你如果現在換地方,一定要徹底幹淨了,根基穩到讓人找不出把柄。哎,對了,你和天娛合作的時候小心點。”

“怎麽了?”

“天娛幕後老板是劉臻,盡量別和他合作,劉臻和沈從安翻臉的話,萬一拿我做把柄,肯定會殃及你。”

秦宣點頭:“這個我知道。”他擰眉想了一會兒,說道:“現在達安在沈從安手裏,老爺子放權了,劉臻應該不敢做什麽。”

徐然抬手按了按眉心,說道:“小心點不會有錯,如果劉臻和你說什麽了,哥,記得告訴我啊。”徐然笑著看秦宣的眼睛:“我一直當你是親哥,你可別把妹子給坑了。”

秦宣按滅煙頭,騰地站起來:“徐然,別的不敢說,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

“依附生存不會持續太久,秦哥,現在你有獨立起來的機會。”

秦宣需要改變,不然他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徐然到家已經下午五點了,沈從安不在。

徐然打電話過去,很長時間沈從安才接通,徐然開口:“我回來了,你在忙嗎?”

“嗯,晚上恐怕會晚一點回去,別等我。”他就把電話掛了。

誰願意等你!哼!

徐然把手機放下,上樓進書房,打開電腦把秦宣給自己的資料整理了一遍。盯著上麵的數據,秦宣這個人徐然還是有些不太放心,不能說他心底壞,隻是他太重利益,而且目光有些短淺,從之前管理公司就看得出來。他不懂得投資打造手裏的藝人,比起專業的經紀人差太遠了。

徐然想把公司辦起來,就得找個靠譜的經紀人。

徐然瞧著電腦鍵盤,寫工作總結和分析,寫得亂七八糟,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就隨手給保存了扔在電腦桌麵上。她打開劇本看起來,新電影叫“複仇天使”。

《複仇天使》有點類似美劇的那種套路。兄妹兩個一個是武術天才,一個是藥劑天才。他們的博士父親被大公司聘請研發藥品,發現藥品有問題要舉報結果被謀殺,並且把研發非法藥物的罪名推到他們的父親身上。他們兩兄妹躲過逃殺,長大後開始策劃複仇計劃。

徐然看了一半,樓下響起了開門的聲音,她放下劇本出門下樓,走到樓梯就看到了沈從安,他穿著黑色的西裝,目光深邃。

徐然笑了起來,走下去:“你回來了?”

沈從安抬手示意:“過來。”

徐然走到他麵前,沈從安捏著徐然的下巴,俯身激烈地吻她。徐然感受著他唇舌的凶狠,抬手摟住沈從安的脖子反身把他壓在牆上。

沈從安沒用什麽力氣,他縱容徐然的霸道。

徐然反客為主地吻了一會兒,緩過氣來,鬆開,笑著咬了一下沈從安的下巴,笑眯眯地看著他:“哥,你想我了嗎?”

沈從安被她勾得動了情,單手摟住徐然的腰就抱了起來。

“嗯。”

徐然抱住沈從安的脖子,夾住他的腰,整個人就掛在了沈從安身上。

“多想?”

“滾!”

徐然笑了起來,趴在沈從安的肩膀上,目光漸漸沉了下去:“我也想你,嗯,很想。”

沈從安抱著徐然上樓,咬著她的脖子:“和那個攝影師又攪和到一起了?”

徐然哼笑:“她是女人。”

沈從安一腳踢開臥室門,進去後把徐然按在**,居高臨下地看她:“女人不能搞就不算出軌?”

滾走吧!和你連個名分都沒有,出什麽軌。

徐然看著他不說話了,咬著嘴唇。

沈從安解她的衣服:“還氣上了?”

徐然踢騰了兩下腿,捂著自己的胸口:“沈從安,你懷疑我對你的真心。”

沈從安閉了閉眼,撩起眼皮看她:“再演我揍死你!”

徐然依舊嘟著嘴:“我愛你,你還懷疑我演?”

沈從安堵住她的嘴唇,狠狠吻了一通,才鬆開,目光深沉:“再說一遍。”

“我愛你啊,哥。”徐然看著他的眼睛,語氣認真,目光清澈。她一旦認真起來就有些孩子氣,她掙脫出手撫摸沈從安的臉,軟嫩的手指刮過沈從安的肌膚。

他的欲望被燒起來了,極其旺盛。

沈從安差點把徐然做死在**,末了,沈從安把徐然摟進懷裏,摸了她的肚子一會兒,嗓音沉啞:“還是沒動靜?”

徐然困得眼皮都睜不開。

“可能是沙地,不長莊稼。”

沈從安被逗笑了:“明天去醫院檢查?”

徐然有句話憋了半天,萬一是種子不好呢?沈從安身邊的女人也不止自己一個吧,都沒懷上肯定不是她的問題。徐然陰暗地希望是種子不好,這個年紀她沒有要孩子的打算。

徐然翻身趴在沈從安的身上,蹭了蹭,說道:“你想要孩子?”

沈從安嗯了一聲,不管他和爺爺之間有什麽矛盾,那是養大他的親人,沈從安唯一的親人。他看不到沈從安結婚,也看不到沈從安的孩子嗎?他固執了一輩子,老來如此下場怪不得別人,可沈從安心裏不舒服。

“我生不出來怎麽辦?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沈從安抬手揉了揉徐然的頭發,哼道:“你不是女人?怎麽會生不出來?”

“……地不好。”

沈從安:“……”

徐然歎了一口氣:“我還小,當不起媽媽。”

沈從安把徐然從自己身上拉下來,按在身邊:“洗澡嗎?”

徐然點點頭,他不用套的話,做完身上會很難受。

第二天大清早,徐然就被沈從安叫起來,去醫院檢查。

他這要孩子的精神讓徐然有些崩潰,一個人想要,一個人打心眼裏不想生,徐然很無奈。

結果沒去成醫院,沈從安半道接了個電話就去公司了。

徐然沒有回去,掉頭去了公司。

地再不好,多播種,萬一碰到一點水就可能長出苗。

徐然得和董立商量一下,盡快拍新戲,不能閑下來給沈從安播種的機會。

她不想生,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心就會軟,就會像王萍那樣。

想想王萍,徐然就不寒而栗。她不要活得那麽悲哀,徐然好不容易從那個地方掙脫出來,她不要活回去!

“劇本看得怎麽樣?”

“差不多看完了,什麽時候開拍?要去見導演嗎?”

“不用,導演之前看過你的戲,直接要你過去演安吉拉的角色。過幾天得去做宣傳,《一夜驚喜》聖誕夜上映,提前錄製節目,大概要一周的時間。十一月二十號過去香港,拍這部片子。哎,對了,駱北有個片子要找你拍,之前你們談過?”

徐然心中一凜,點頭:“是的。”

董立翻著手裏的資料,若有所思片刻:“價格很低啊。”

“拍也用不了多久,而且題材我很感興趣。”徐然觀察董立的表情,說道:“你看時間能安排過來嗎?”

“他是過了年開拍,原本我幫你接了個大製作,全部一線明星,張成棟導演,劇本非常不錯。如果你要接駱北的戲,這邊就得放棄,考慮一下。”

徐然擰眉沉默,董立把電腦遞過來:“北影廠的製作,紀念新中國成立七十周年的一個戰爭片。這和普通電影不一樣,有紀念意義,也能奠定你在這個圈子裏的地位。”

徐然看著董立:“駱北這個電影你也認為肯定會撲街?”

“題材不行,而且沒有大投資,小打小鬧。”

徐然深吸一口氣:“我還是想拍。”

“不再考慮考慮?”

徐然搖頭:“駱北這個電影早先他就和我說過,我覺得很有意思。”

徐然挺財迷的,董立倒是很意外她會放棄大製作。原本他拒絕了駱北一次,他不想讓徐然再去演小製作的電影,駱北後來又來找。駱北和徐然關係不錯,沒有辦法,隻好和徐然提了。

“有意思在什麽地方?”董立皺眉,表示不解:“我看了劇本,從題材構思到受眾群,沒有一個地方是有商業價值的。”

徐然好半晌後深吸一口氣:“沒有商業價值,我也沒有往商業價值的方麵思考。從我知道駱北在籌備這部電影的時候,我就知道,這部電影不會大賣。”

徐然笑了笑,聳肩:“不是衝著駱北,也不是衝著名氣、票房造成的影響,我就是覺得這部電影該拍,哪怕播放不了,哪怕我因此賠錢,我也心甘情願。董先生,這是我的立場。”

董立擰眉看了徐然一會兒:“你願意演就演吧,我隻是建議。”

“謝謝。”

“哎,對了,沈總有沒有和你商量,你明年的時間空出來,駱北這部電影恐怕是明年你拍的最後一部。”

徐然一愣,抬頭看過去,滿腦子就剩下“震驚”兩個字:“……為什麽?”

徐然不是懷孕?那空出來一年做什麽?董立看著徐然停頓片刻,說道:“也許沈總有別的安排?”

徐然迅速把臉上多餘的表情收斂,點點頭:“我知道了。董先生,我們公司今年有幾部戲啊?”

“還有一部,質量不是很高,就是圈錢的電影,喜劇片改編。回頭你要是時間安排得過來,就過來隨便演演?也不用刻意安排時間。今年我們沒有什麽重點的影視計劃,這一塊恐怕得到明年後半年才會開始重視。”

徐然點點頭,隨即笑道:“我哥,就是秦宣那個公司怎麽樣?”

董立想了有一分鍾,說道:“不怎麽樣。”

徐然轉了一下眸子,她看過秦宣記的賬目,最近合作最多的還是達安。

“回去和他說一聲,既然要開公司,就要規規矩矩地開。經紀公司,手裏的人質量高才是重點,即使沒有拿得出手的紅人,也要做好把手裏人捧紅的準備,要有專業係統的培訓。他草台班子似的,拉不上台麵。”

“謝謝董哥了。”

“不用客氣,都是朋友,我這也是建議。”

“好的,我回去一定轉告他,還得靠董哥你幫忙了。”

董立比徐然大很多,叫哥並不過分。

沈從安在那裏放著,徐然叫他董總也不合適。

“宣傳的時間,回頭讓石曉璐發給你。”

“好。”

徐然琢磨了一會兒,回去的路上順道拐到超市去買些日用品。半道秦宣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問清楚地點很快就過來了。

徐然戴著口罩和帽子,推著車在生鮮區逛,秦宣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她,快步過來:“找你有點事。”

“什麽事兒?這麽著急?”

“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我和天娛的合同出了點問題。現在他們開出了新條件,說可以帶新人,不過需要你來帶。”

徐然回頭看過去:“什麽意思?”

“就是你去演天娛投資的戲,可以把我們的人帶進去,他們剛投資的新戲。”

“恐怕不行吧。”徐然收回視線,笑道:“我的合約在達安,董立決定我的時間,這個恐怕不行。哎,今天我和董立談了談,他也說了,質量好就能推出去。秦哥,馮澤那個人不好合作。”

如果劇本是好的,董立肯定早就和徐然說了。之前那部戲因為是駱北做導演,董立才放話。天娛的戲普遍質量低,徐然現在的戲路慢慢穩了,最好不接。

秦宣皺眉,點起一支煙深吸一口,他總覺得董立有些看不起人,嫌棄他的演員,之前還能塞進去一兩個演演三四號角色,現在根本就不可能。

徐然想了想,說道:“我昨天說的你怎麽打算?有沒有興趣再挖個經紀人過來?”

“按照你昨天說的那樣,損失太大。我不就是經紀人嗎?質量高的經紀人不會過來我們這個小公司,太差的不如不要。”

“你還是仔細想想,我個人想法是不能再繼續這個思維。多個人也能幫幫你,你也有精力管理公司。”

秦宣呼出煙霧:“你不幫忙了?”

“我更相信董立的判斷。”徐然回頭看著秦宣,笑了起來:“秦哥,想過沒有?為什麽馮澤要找你合作?為什麽要拉我進去?你覺得我紅嗎?你教育我的,人生沒有捷徑可走。晚上我做飯,過去吃飯?”

秦宣就是這樣,明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可因為是一條捷徑,就會讓她走。

秦宣有些生氣了,一路上也不說話。

徐然買了不少東西,分了兩袋,她剛要拎,秦宣大步過來拎起兩個袋子,說道:“董立比較挑剔。”

“根基不打穩,樓蓋得再高,有什麽用?”徐然不知道要怎麽和秦宣解釋,咬了一下嘴唇:“我早晚會離開沈從安,我現在比你還著急。秦哥,我想你趕快穩下來,風吹雨打都不怕。不要做犯法的事兒,上次你進看守所多可怕?我提心吊膽。你惹了人,被傷成那樣我是真怕你命沒了。我是拿你當親哥才會說這些話,馮澤和劉臻沒有合作的必要。”司機把車開過來,徐然轉頭看著秦宣的眼睛:“錢重要,安全更重要,考慮一下把重心挪到別的城市。”

“你不想跟沈從安了?”

“我能被包養一輩子?”徐然笑了起來,“你也說過,女人年紀大了遲早會被金主踢開。還有,我肯定是要告下去,現在隻是缺少時機和證據。不管官司輸贏,我在國內的名聲都臭了。”徐然笑了笑,微微眯著眼睛,看向耀眼的夕陽:“我不會待多久,既然是合作做生意,我還是希望能賺錢。不過在賺錢的前提下,我希望你能安全。”

秦宣回神,嗤之以鼻:“拉倒吧,沈總看到我去蹭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恨不得把我趕出來。”

他活了三十多年,有他的一套固有思維,揉了一把徐然的頭發,忽然發現她現在長大了,秦宣有些滄桑。

“走吧走吧,我再考慮考慮。”

“行,路上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沈從安回來得很晚,徐然等不到他,隻好自己先吃。吃完她上樓進了書房,把從老家帶過來的筆記本打開,翻看以前的日記。

寫到十七歲,戛然而止,很厚的一本,紙張微微泛黃。

徐然翻開,繼續在後麵寫下去。

樓下響起了汽車的聲音,徐然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才發現已經淩晨一點了。她把筆記本裝回包裏,轉身下樓,還沒去開門,沈從安就進來了。

四目相對,他有些疲憊,蹙眉看過來:“怎麽還沒睡?”

“我等等你。”

沈從安笑了一聲,走過去拉住徐然親了親,推她:“上樓睡覺去。”

“你吃飯了嗎?”

沈從安往客廳走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擺擺手:“去吧。”

徐然轉了轉眸子,上樓洗澡睡覺。

徐然都睡著了沈從安才上樓,身上有煙味,徐然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麽事兒,假裝不知道他上來,繼續睡。沈從安把她摟進懷裏,關了燈。

第二天徐然醒來的時候,沈從安已經走了,大概是公司出了什麽事兒。

徐然在家又寫了一天日記,沈從安打電話過來,徐然接通:“沈先生。”

“出差了,這幾天不要等我。”

徐然點頭:“你在外麵注意安全。”

“嗯,盡量少出門。”

“好。”

徐然在家宅了三天,石曉璐把行程安排發過來,還有一天就要去外地做節目,徐然就打電話給駱北,約了見麵時間。

地方是火鍋店。徐然很喜歡吃火鍋,沈從安格調太高,跟著沈從安她永遠走不進火鍋店。

徐然先到了,等了有五分鍾駱北就到了,他穿著黑色的連帽衫、牛仔褲,戴著黑框眼鏡。徐然看到他就笑了,站起來:“駱導。”

“客氣什麽,坐唄。”駱北坐下,先喝了一杯水,看徐然菜都點好了,涮了半盤牛肉才抬頭看過去:“電影二月份開拍。”

“我這裏有一份資料,我想給你看看,關於這部電影。”

駱北放下筷子,坐直看過去:“嗯?什麽資料?”

徐然從包裏拿出一本很老的筆記本,封皮還是《還珠格格》的圖畫,當年很流行這樣的封麵。

“之前我們不是談過劇情,我想加入一些我個人的想法,這本筆記本是以前我一個同學的,我填補了後麵的。”

駱北拿過翻了兩頁,麵色凝重起來,他有些意外,又十分震驚,抬頭盯著徐然看了足足有一分鍾。火鍋湯底在沸騰,熱氣飄上來。

徐然笑了笑,開始往鍋裏麵下菜:“這是我堅持要拍這部戲的原因,駱導,我相信你會拍出好的作品。”

“我會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徐然和他碰杯,笑道:“我信你啊。”

導演做久了,鏡頭下是設定好的角色,按部就班地演,很少有意外,對於他來說,徐然是鏡頭外的人。

徐然覺得駱北會懂。

吃完飯,沈從安給她打電話,徐然不得不先走。

“有什麽事情給我打電話。”徐然拿起外套,把手機裝回包裏。

“為什麽要進娛樂圈?”

“聽真話嗎?”

駱北點頭。

徐然盯著駱北的眼睛,斂起了笑:“我在等這一天,等我有足夠的權力、財力,我就可以為自己討回公道。”

為什麽不能像王萍那樣活著?那不是徐然。

“我先走了。”

回到家,客廳沒有人,徐然換了鞋上樓。書房的燈亮著,徐然敲門,裏麵響起沈從安的聲音,低沉沙啞,還咳嗽了兩聲:“進來。”

徐然進門,看到沈從安穿著灰色的毛衣,坐在電腦後麵看著什麽。

“沈先生?”

沈從安抬眸看過來,順手從桌子上拿過煙盒,取出一支說道:“過來。”

徐然走過去,隔著桌子坐在他對麵:“很累啊?”

沈從安點頭,隨即蹙眉:“身上什麽味?”

徐然聞了聞,也沒聞出什麽,偏頭看沈從安:“怎麽了?有味道?”

沈從安對味道很敏感,點頭。

徐然站起來:“我去洗澡?”

“等會兒再去。”沈從安把打火機扔在桌子上,說道:“過來,看個東西。”

徐然走過去,看著沈從安還在想讓她看什麽,就被沈從安拉著坐到他的腿上。沈從安單手攬住徐然的腰,指著電腦屏幕說道:“這輛車怎麽樣?”

徐然不用回頭就知道沈從安離自己很近,她視線落到了電腦屏幕上,看了一眼,是一輛紅色的跑車,點點頭:“不錯。”

“那行了。”

徐然也不知道沈從安是什麽意思,行什麽?

沈從安在徐然的耳朵上親了一口,嗓音很沉:“買給你。”

有病啊!

“啊?”

沈從安把下巴放在徐然的肩膀上:“去醫院檢查了嗎?”

徐然搖頭:“還沒有。”

“最近在忙什麽?”

“準備新電影。”徐然想起一件事,問道:“沈先生,明年我不能拍電影了嗎?”

“備孕。”沈從安眯著眼睛,抽了一口煙,說道:“下周你去老宅,學學規矩。”

徐然嚇一跳:“沈先生?”

“怎麽了?”

學什麽規矩啊?徐然滿腦子都是容嬤嬤的臉。

“什麽規矩?”

“沈家的孩子。”沈從安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拎著徐然讓她麵對自己:“我的長子,他母親總不能一無是處。”

沈從安看著她,目光漆黑:“徐然,我沒有結婚的打算。”

她其實很想笑來著,她就是玩物。她和秦宣是一路人,他們都是不擇手段為了目的往上爬的小人物。怎麽會娶?根本不可能。

沈從安抬手擦過徐然的臉頰:“想結婚?”

他的手指有些粗糙,徐然被摸得很不舒服,搖頭:“我沒有那麽想,明天早上我要去S市做宣傳,大概一周。結束後就去香港,拍一部電影。”她凝視著沈從安的眼睛,笑了笑,“養一條狗,同吃同住,漸漸那條狗就以為自己是人,就有了小脾氣。”

沈從安表情冷了下來,目光漸漸淩厲。

徐然又笑,眼圈有些紅,隨即靠在沈從安的懷裏:“可終究是個寵物。”

沈從安按滅煙頭就吻了過去。

徐然抓著沈從安的衣服,手指顫抖,衣服被沈從安撕開,徐然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沈從安!”

沈從安黑眸深沉地看著她,徐然咬著嘴唇:“住手行嗎?”

徐然喘氣有些困難,她壓抑得很痛苦:“我特別難受。”很多年前,那個禽獸也是這麽對她。

沈從安停下來看她。

徐然腦袋一瞬間又清醒,現在她還不能得罪沈從安,沈從安會毀掉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封殺她。

沈從安撿起徐然的衣服給她穿上,抱著徐然去了臥室。

“到底怎麽了?還不想說?”

徐然沉默,沈從安怒從心生,打電話的時候他就知道徐然和別人在吃飯,他抬手把床頭櫃上的東西全部砸在地上,拳頭攥得很緊:“快一年了吧,徐然,你怕我?就不怕別的男人?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寵著你,就可以任性妄為?”

這樣的日子過不下去了,最多還要半年,她就可以遠走高飛。

“我不要求你的過去,我也沒有局限你的未來。我一開始也和你說清楚了,我不會結婚。你哭什麽?你覺得委屈?我沒有娶你就讓你生孩子委屈?徐然,如果沒有孩子,你現在就得滾蛋你知道嗎?”

沈從安走到窗戶邊抽煙。

很長時間,沈從安扔掉煙頭,轉頭看過來:“徐然,不要貪圖太多,日子就會過得很好。”

他走了,門重重合上。徐然呼出一口氣,靠在床頭。手抖得厲害,她從抽屜裏拿出煙盒,急匆匆地把香煙送到嘴邊,可怎麽都打不著火。

重複了三次,徐然抬手就把打火機砸在了玻璃上。

徐然靠在床頭,閉上眼,腦中全部是醜惡的麵孔。

人不要貪心,貪圖太多,最後可能什麽都得不到。

第二天一早,石曉璐來接徐然,覺得她有些不一樣。石曉璐聊了行程,徐然認真聽著,卻沒有了往日的活潑。

“貪心”這個詞用得真好,徐然和沈從安恐怕也就這樣了,她在他心裏永遠是狗的位置。

下了飛機,徐然就斂起了所有情緒,微笑著麵對觀眾。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她穿著黑色的運動裝,微笑著和粉絲打招呼。

坐上車,徐然問道:“秦羽到了嗎?”

“還沒有。”

徐然到得挺早,先趕往錄製現場。

路上,石曉璐給她科普這個節目組的成員,大概就是個做任務的遊戲,每周會有新成員加入,因為節目收視率上去了,大多數都是為了宣傳。

徐然翻看著資料。

“真人秀節目最考驗人,你自己小心點,誰都不要碰,被黑就慘了。”

徐然笑出了聲:“我現在被黑得不夠慘嗎?”

徐然是第一個到的,接到了刺客的任務。

一共十個人,有五個刺客。

今天遊戲的主題是抓刺客。

節目組的成員都是娛樂圈的前輩,徐然不太熟,到鏡頭下熟不熟都得裝熟。秦羽很快就來了,還有另外一個劇組的,一共四位嘉賓。

這種真人秀節目簡單得多,反正就是跟著大綱走唄。

節目會有個主線,至於怎麽表現,全靠個人發揮。

前麵玩遊戲的幾輪,徐然都很輕鬆地過關了。她和秦羽是一組,兩人配合了兩部戲,還算默契吧。

中午吃完飯,下午繼續玩。

節目組看她是女孩,處處都挺照顧,徐然本人體力好,玩遊戲這種事她最在行。

貓捉老鼠的遊戲在晚上正式開始,地點是購物中心。

秦羽和徐然說道:“你跟著我,不要亂走,就不會被抓到。”

“好。”

剛剛走出去沒多大一會兒,節目組三位主將迎麵走了過來,徐然一愣轉身就跑,對麵三人就追了過來。徐然衝下樓,跑了一會兒嫌慢,翻身就從樓梯上跳了下去。

攝影組的人都蒙了,還沒反應過來,徐然已經跑沒影了。

節目組幾個成員和秦羽麵麵相覷,隊長瞪大眼:“這是徐然?”隨後大喊:“徐然,你的跟拍丟了,快點站住,不抓你!”

秦羽被他們抓住一頓**,對著鏡頭說道:“徐然,你跑的時候好歹也叫上我!”

一邊的隊長說道:“你跟得上嗎?”

秦羽被鄙視了。

徐然確實跑得快,她平時健身,她跑得不快也不會從綁匪窩裏跑出來。在野人山,沈從安都追不上她,徐然骨子裏有點爺們兒。

節目組導演看徐然跑得爺們兒似的,也是一陣兒汗。

“這周的看點該是徐然了吧?”

“挺有意思的,笑點也有。”

徐然一路狂奔,到一樓才意識到自己的跟拍丟了,連忙又折回去找。

徐然跑得整個節目組都驚呆了,一改她以往的形象。遊戲突然就加大了難度,徐然是撐到最後的一個臥底,之後就被遊戲主力和另一位成員擠到牆角給抓住了。

“還是輸了,謝謝水。”

“跑成這樣,雖敗猶榮。”

兩天的拍攝,徐然跑得不想回去了。

又趕往Z省做訪談節目,她和秦羽搭檔很順利。

訪談節目期間,主持人突然放了一個片段,說道:“大家看看這是誰?”

徐然回頭看向大屏幕,屏幕上徐然穿著一件黃色的運動裝,翻身兩下就從樓梯上跳了下去,姿態優美地落地,回頭勾唇一笑,轉身就跑。

觀眾一片嘩然。

由於之前的節目也是Z省電視台投資,所以能拿到這種片段並不意外。

徐然從震驚到笑起來,說道:“我當時看樓梯並不高。”

秦羽接過話來,指指徐然,笑得快站不起來:“我和你們說,別看徐然的外表,有的女孩看外表是看不出來。跑之前我和她說,如果有人來,站在我後麵,我保護你。她答應得很好,對麵磊哥他們幾個過來,徐然轉身就跑,那速度,我們幾個都驚呆了。”

徐然穿著一條白裙子,十分幹淨,聞言輕笑:“我的第一反應,我是刺客,他們來抓刺客了,我還不跑?其實當時看真沒有那麽高。”

主持人笑得不行,問道:“你平時運動嗎?”

“跑步,健身,因為有時候接的角色需要減肥,少吃是一部分,還是得依靠運動。”

“我就堅持不住。”主持人說道,“你身材很好啊,回頭一塊兒跑步,約個時間。”

徐然笑著拂過耳邊的頭發:“你身材已經很好了,不需要減。”

“你還小啊,現在談朋友父母會阻止你嗎?”

“會。”既然聊到感情上,徐然隻得順杆爬:“我年紀還小嘛,談戀愛還是得先征求他們的同意。”

“你和秦羽合作兩次了吧?”

“對,兩次了。”

“聽說在劇組還擦出火花了?”主持人八卦道,“哎,秦羽沒有女朋友吧?”

秦羽笑著抬手拍了一下徐然的肩膀:“別亂拉郎配,然哥和我可是好兄弟,真是兄弟。她很豪爽,我們平常在一起玩都是稱兄道弟。”

誰敢和沈從安的女人搞曖昧啊?不想活了。

“然哥?這個稱呼好啊。”

“徐然的粉絲都叫她然哥,你知道之前她拍的那個廣告。”

“我知道,超級帥的,我第一次見的時候都震驚了,美啊。哎,徐然你今年又拍了一係列的照片,機車照,很棒的啊。”

後麵大屏幕上突然就變成了徐然的照片,她嘴唇上叼著煙,下巴微揚,十分霸氣。

“就是這張,迷死人了,我女兒很喜歡你,你一會兒記得給我簽名。”

徐然原本的計劃是一周,後來臨時又有個節目找徐然過去做嘉賓,她又多耽誤了一天,就沒有再回B市,直接飛香港。

在香港合約很快談定,徐然的片酬是八百萬元。

搭戲的是香港有名的優秀演員吳俊,徐然在裏麵演的是武術天才的妹妹。

導演看上她,就是因為之前《神女傳奇》拍攝的片花出來,徐然那個氣勢。

徐然當初為了《神女傳奇》天天拚命練習舞蹈、武術,當時沒派上用場,沒想到在這部戲裏倒是有用了。武術教練教了她一周,每天十個小時的訓練。

徐然練完回去,倒在**就睡著了,實在太累。

一周時間,正式進劇組,徐然和武打巨星莫琪搭戲,竟然不落下風。導演就高興了,覺得自己沒看走眼,徐然確實適合這個角色。

莫琪在電影裏演的是警察,徐然為了找到父親去世的秘密,偷偷潛入醫藥公司的大樓,遇上埋伏的警察莫琪,他們打得不相上下。這種現代劇的武打其實有些難。

徐然被莫琪一腳踹在腰上,倒下去半天沒爬起來。莫琪連忙過去扶起徐然,用有些蹩腳的普通話問道:“沒事吧?”

徐然擺擺手,深吸一口氣緩解疼痛,站起來:“繼續拍。”

導演和場助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晚上回去躺在**,石曉璐給她擦藥,忍不住道:“那麽拚命做什麽?放點水也無所謂啊。拍戲能賺多少錢?別把自己折騰出毛病。”

“小璐,以後我不做明星了你怎麽辦?”徐然突然問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

石曉璐一愣:“啊?你不做明星你幹什麽去?”

“我賣麻辣燙啊。”徐然笑出了聲,趴在枕頭上,閉上眼:“以後我賣麻辣燙,你去給我做經理吧?”

石曉璐咬牙:“你自個兒去賣麻辣燙吧,我還有別的追求,沒出息,我不想賣麻辣燙,我也不愛吃麻辣燙,什麽啊!為什麽要賣麻辣燙?”

這個圈子混得越久,其實看得越清楚,不過那麽回事。

如果她去美國,就要重新開始,那麽多國內一線過去,隻不過混個小配角。重新從跑龍套開始?徐然深吸一口氣,考慮好未來,別等事發的時候再去想。

徐然拍了半個月的戲,天天身上青青紫紫,疼得久了也就習慣了。石曉璐比她讀書多,徐然背單詞的時候,石曉璐還能提點兩句。

“你這麽拚累不累啊?”

石曉璐還有休息的時間,徐然演的是一個活潑的武術高手,一上鏡頭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吊威亞、打架中。徐然對吊威亞有陰影,可為了拍攝,依舊會撐著上。

新電影很快就要上映了,徐然又紅了一波。

真人秀節目播出了,“然哥”的名號立刻叫響了。

“徐然好帥,太酷了,想嫁。”

石曉璐翻了一個白眼:“要是嫁能輪得到她們?我天天守著你呢。”

徐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徐然盯著上麵的號碼,表情漸漸暗了下去。

石曉璐伸頭來看:“誰啊?”

徐然放下筷子,拿著電話起身就往外麵走。

接通,沈從安的聲音落入耳朵:“出來一趟。”

徐然警惕起來,他們在山腰別墅拍戲,沈從安在哪裏?

“沈先生,你說什麽?”

“我讓你滾出來,你聽懂了嗎?”沈從安語氣不太好,“我在外麵等你五分鍾。”他掛了電話。

徐然深吸一口氣,壓下怒氣,和一個神經病計較什麽。

不是摔門走了嗎?這又找來做什麽?

徐然轉著眸子,快步出去,穿過一條小路,就看到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路邊。

徐然拿起手機要打電話,車門打開,沈從安就下車了,他穿著筆挺的西裝,整個人冷冽,大步走了過來。

徐然直覺他是想揍自己,但她忍住沒跑。

沈從安一直走到她麵前,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多長時間?”

徐然莫名其妙:“什麽?”

“跑了多久?走的時候連個招呼都不打,翅膀硬了?”沈從安氣不打一處來,他這邊事情還沒處理完,徐然就跑了。真人秀節目很火,徐然翻身從樓梯上跳下去,他心都提起來了,這個“二百五”!

徐然是肯定沒有懷孕了,真是地兒不好。

這麽個東西,他不知道自己還追來做什麽。

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

沈從安抬手要碰徐然,徐然迅速往後退去,沈從安的手僵在空中,心髒突然有些悶疼,說不出什麽感覺。他眯眼,咬牙:“你是不是想死?”

徐然搖頭。

沈從安抓著她的胳膊大步往車前走,徐然也有些怒,反手和沈從安過了一招,就要掙脫沈從安,沈從安反身撈過徐然,扔到了肩膀上。徐然不說話,沉默著掙紮。

沈從安拉開車門就把她扔進去,抬腳踏進去,俯視徐然:“再動一下我現在就辦了你!”

徐然抿著嘴唇,你他媽辦啊!

沈從安扯掉領帶,揉成一團扔進車裏:“老子欠你的?”

“我在拍戲,沈先生,講點理好嗎?”

“講理?你和我講理?我就是理。”

“你——”大爺!徐然後半句髒話給憋回去了,她要繼續把戲演下去,眼圈瞬間通紅:“你就會欺負我,是你先不要我。”

“敢張嘴哭我揍死你,閉嘴。”

徐然低著頭。

沈從安心裏有點不舒服,堵得慌,徐然現在再矯情也是他縱容的結果,如果一開始他就嚴厲,不給徐然撒嬌賣萌的機會,他們之間是冷冰冰的金主和情婦關係,徐然也不會奢望。

她說“我愛你”,都是假的。沈從安不來找她,徐然事業穩定,她永遠都想不起沈從安。

她喜歡駱北,她喜歡秦宣,她不喜歡沈從安。

戲子無情,她永遠在演,**演,床下也在演,她永遠在演,沈從安不知道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徐然對他就沒有真過。

沈從安見過她對駱北笑,那和對他不一樣。

手掌有些粗魯地擦過徐然的臉,他壓抑著情緒,耐心哄著徐然:“別哭了。”

溫熱的**沾在他的手心,沈從安深吸一口氣,濃眉緊蹙:“哭什麽?你還對我動手?我不過來,你幾個月都不會打個電話是嗎?”

徐然現在硬不過沈從安,她的臉要被沈從安擦破皮了。

她不說話,沈從安說什麽她都不回答。

沈從安氣得差點吐血,抬起徐然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到底哭什麽?能不能回一句?”

徐然吸著鼻子,冷靜了這麽長時間,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我不敢給你打電話。”

沈從安皺眉:“我能吃了你?”

徐然又低頭不說話了,默默啜泣。

沈從安閉了閉眼,不得不妥協:“下午還有戲要拍嗎?”

“有。”

“那別哭了,眼睛哭腫了怎麽拍?”

這部電影裏徐然沒有什麽感情戲,她隻對哥哥好,她為了保護哥哥而存在。

下午拍戲,沈從安在旁邊等她,石曉璐連忙給送過去一碟零食,說道:“沈總,您來看徐然啊?”

“嗯。”沈從安喝了一口水,目光依舊落在屏幕中心。

徐然打起來像模像樣,沈從安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徐然身上有一股勁兒,說不出的感覺,如果沈從安不妥協,她能哭一天嗎?

那麽不願意給自己生孩子?她心裏有人?

徐然演技很不錯,在鏡頭下她就是另外一個人。

一場打戲,徐然被打到了胳膊,沈從安騰地站起來,石曉璐連忙說道:“沈總。”

沈從安站在原地,他沒有上前。徐然捂著胳膊臉色變了一下,隨即就恢複正常,示意導演可以繼續拍了。

這個鏡頭徐然拍了三遍,有的是別人動作出錯,也有徐然認為打得不完美。沈從安看著她拍戲,徐然才二十二歲,很年輕的孩子。

沈從安起身往外麵走,有些煩躁。

他從來沒有想過,他養的寵物會有一天離家出走。

天黑了,沈從安抽完最後一支煙,徐然捂著腰走了出來。她大概是以為沈從安走了,靠在石曉璐身上,特別孩子氣地撒嬌,嚶嚶喊疼,一抬頭就看到了沈從安,愣了一下,立刻把手放下,淡定地走過去:“沈先生。”

沈從安看了她一眼,抬步往外麵走。

徐然腰酸背疼,跟著沈從安往外麵走,回頭給石曉璐使眼色:“先走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徐然跟著上車,沈從安沒有帶司機,他自己開車。

沈從安找她不就是那點事,徐然本來要靠在座位上,肩膀疼,又重新規矩地坐直。打的時候有個她摔在椅子上的動作,椅子是道具,摔在上麵不會疼,徐然摔的時候沒把握住分寸,撞到旁邊的實木桌子上了,到現在肩膀還一碰就疼。

沈從安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回到酒店進門,沈從安把鑰匙扔在桌子上。

屋內溫度適宜,徐然磨磨蹭蹭地過去坐,問道:“你晚飯不吃不餓嗎?”

“把衣服脫了。”沈從安麵色不悅,濃眉緊蹙。

徐然渾身疼,這也要做啊?

她穿著運動裝,猶豫了一會兒:“沈先生,真的要脫?”

“廢話,我逗你玩呢?”

徐然一咬牙把衣服脫掉,伸胳膊的時候碰到傷,吸了一口涼氣。

沈從安看到她肩膀上烏青一塊,就怒了:“戲不拍了。”

徐然連忙轉身趴在他腿上,抱住沈從安的腰:“哥,我都拍了一半,現在不拍不是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沈從安很生氣,把徐然的衣服脫掉,皺眉看她身上的傷:“天天都這樣?”

徐然點頭點了一半,連忙搖頭:“沒有,今天打得比較拚,沒有大場麵的時候不這樣。演員磕碰到很正常,你別大驚小怪。”

沈從安臉一下子就黑了,徐然連忙補救:“謝謝沈先生關心,我錯了,你關心我愛護我,我白眼狼不識好人心。”

“傷成這樣還貧嘴!”沈從安拿過徐然的包,“有藥嗎?”

“那個雲南白藥噴霧。”徐然拿過衣服蓋住自己,“挺冷的。”

沈從安給她擦了腰,徐然的腿上也是青青紫紫,沈從安擦完藥,發現她抓著自己的襯衣,翻身找了個安穩的位置已經睡死了,還打呼嚕。

沈從安:“……”

他大老遠到底來做什麽了?

她這一身傷,沈從安也不是禽獸,他做不下去,他也偶爾心疼。把徐然抱上床,沈從安在客廳裏抽了一會兒煙才去洗澡睡覺。

他很矛盾。

對於徐然,他其實早就該放手。她終歸不是林素,她是一個新的女人。她和林素不像,越接觸沈從安越清楚地知道,徐然不是她。

一年了,他認識這個女人一年了。

沈從安看著徐然蜷縮成一團睡覺的姿勢,她防備他了。之前徐然就在**橫七豎八地滾,還會趴在他身上撒嬌,現在不會了,她對沈從安又恢複了一開始的警惕。

恭恭敬敬地叫他沈先生。

這是他想要的?對嗎?

一個女人而已,還能折騰出花來?

沈從安咬咬牙,捏著徐然的臉,她迷迷糊糊踢了沈從安一腳,把頭蒙在被子裏就繼續睡了,沈從安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就笑了。

他強行把徐然摟進懷裏才關燈。

徐然第二天早上六點就起床了,洗澡壓腿晨練,低聲打電話給石曉璐,讓她過來接自己。

沈從安睜開眼,皺眉:“你起這麽早做什麽?”

“這幾天趕進度,昨天那條可能需要重拍。”徐然說,“你繼續睡吧。”

她忽然想起個事兒:“沈先生,你過來是工作嗎?待幾天?”

“……工作,兩三天。”

他總不能說自己過來逮人吧。

“嗯,一會兒記得吃早餐,我先走了。”

“站住。”沈從安哼了一聲,“過來。”

徐然眨巴一下眼睛折回去,走到沈從安麵前,先下手為強地按住他的肩膀,俯身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仰起臉笑道:“哥,我先去忙了,晚上再見。”

沈從安拉著徐然下去,結結實實吻了一通,徐然抹了一把嘴,按著沈從安的額頭,看了他很長時間,才開口,嗓音壓得很沉:“沈哥。”

“嗯?”

“這部戲快拍完了,這是我的工作,我很喜歡這份工作。”

“到底想說什麽?”

“昨天你說不演了那句話是玩笑話對嗎?”

沈從安目光很沉,徐然手移下去蓋住他的眼睛,沈從安剛要發火,徐然就堵住了他的嘴唇,準確來說是咬了一口。

“我很愛你。”

沈從安閉上了眼,徐然鬆開手起身就走。

沈從安恨得咬牙切齒,這混賬!

混賬衝出酒店,火急火燎地上車,連忙往片場趕。為了哄沈從安那個喜怒無常的神經病,徐然已經遲到了,導演一會兒又要罵人。

石曉璐連忙把早餐遞給徐然:“快吃點東西,昨晚又打架了,今天這麽晚才起來?”

“打架什麽啊。”徐然喝了一杯水才開始吃東西,含糊道:“回家他給我擦藥的時候我就睡著了,昨天撞到了桌子,肩膀上青了一塊。”

石曉璐緊張起來:“有沒有碰到舊傷?”

“應該沒事。”

沈從安手勁兒雖然大,竟然比石曉璐上藥技術還要好,今天不是那麽疼。

他有力氣,應該把瘀青都揉散了。

“沈總千裏來看你,這情意,怎麽,不會是好事將近吧?”

徐然反應過來,差點把豆漿噴出來:“想什麽呢?我和他怎麽可能?到劇組可不能瞎說,聽到了嗎?”

“嗯嗯,知道了。”

昨天那段導演不太滿意,重新又拍了一次,徐然打了一早上,累得夠嗆。吃午飯的時候,秦宣打電話過來,說道:“你身邊有人嗎?”

徐然放下飯盒,站起來往偏僻地方走,說道:“秦哥,怎麽了?”

“我們查出來,那個姓劉的在三年前禍害了一個小女孩。”

徐然腦袋裏嗡的一聲:“什麽?他不是不敢了嗎?”

“我們正在聯係那個女孩,等聯絡上就會起訴,這種人應該讓他坐牢,死在監獄裏。”

資助是好事,可打著資助的名號去禍害人就太壞了。

“錢夠嗎?”

“夠了,你別想太多,好好拍戲。我想把公司挪到C市,你覺得怎麽樣?”

“那邊有認識的人嗎?”

“董副總的建議,前幾天我們見過一麵。”

徐然不得不多想:“董立聯係你了?”

“嗯,他給我推薦了資源。”

他什麽意思?還是沈從安的意思?

“沒有涉及公司別的東西吧?”

“沒有,他的意思和你差不多,隻不過加強了一點細節。”秦宣說,“我最近也在想,想了很多,你說的話有道理。既然是經紀公司,想要賺錢,就別小打小鬧地敷衍。哎,你真的要和沈總分?”

“回頭再說吧,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能傳出去,關係到我的小命問題,千萬別說出去,不然我就完蛋了。”被沈從安知道她有走的念頭,不親手把她的翅膀折斷那就不是沈從安。

“我又不傻,我雖然是你哥可不是親生的,不遺傳你們家的二傻子基因。”

掛斷電話,徐然總覺得這事兒和沈從安有關,可為什麽要把秦宣弄到C市呢?徐然想不明白。

莫琪走過來,她穿著黑色背心、黑色皮衣,看到徐然笑道:“愣什麽呢?馬上就開拍了,你吃飯了嗎?”

“正在吃,接個電話。”徐然笑道,“謝謝琪姐關心。”

莫琪笑著擺擺手:“趕快去吧。”

徐然年紀小,打起來卻最拚、最認真,劇組裏幾個人都挺照顧她。莫琪看了一眼徐然,走向導演,導演眼光差了幾十年,就好了這一回。

醫藥公司聘請教授製造致命病菌,等世界混亂,他們就可以拿出救命血清拯救世人。

“哥哥,我會保護你。”

怎麽能演好戲?當她進入角色,她就是安吉拉,一個情商為負數的暴力狂。

哥哥談戀愛了,安吉拉有些不高興,她跑出去被埋伏,莫琪出手救了她。

一般拍開車的戲都是替身,徐然沒有駕照也很少碰車,可這個是近鏡頭,導演問徐然能不能開車。

“我能試試嗎?”

“行。”

徐然上去試著開了兩把,還行,下來和導演說道:“行嗎?”

導演說道:“你隻要表現出來你會開就行,我們這邊盡量做特效。”

徐然點頭。

對麵車子夾擊,迎麵就是兩槍。

像這種槍戰,大部分靠後期,徐然隻需要表現出來自己撞開車子。在巨大的彈力後,車子重新上路。警車也追了上來,回頭看到莫琪,徐然揚起下巴輕笑:“嘿,莫警官,我們又見麵了。”

莫琪剛要說話,一梭子子彈就打了過來,徐然的車輪胎爆了,車子發出刺耳的聲音,這些都是後期製作。鏡頭切到她的臉上,徐然踩下刹車,由於慣性,車子衝向了欄杆。

徐然單手抓住欄杆,車子轟然砸了下去。

徐然腰上還掛著威亞,這一條很長,導演沒有喊“卡”,攝影師快速跟上去,徐然在落下去的時候,為了保持平衡胳膊撞到了一點。

莫琪停下車快速跑過去拉住徐然,把搖搖欲墜的她扯上來。她順手就去摸身後的手銬,徐然劈手避開莫琪,三兩步跳開,已經做出防備狀態:“莫警官,見麵禮就算了。”

“你涉嫌一起盜竊案,乖乖合作——”

“小心!”

徐然掏出手槍開槍,莫琪拿起槍,轉頭看過去。徐然甩出去掛鉤,翻身就從橋上跳下去,莫琪發現上當,快速追過去,徐然滑下去,甩手開了兩槍,快速在車流中沒有了影蹤,莫琪皺眉拿起對講機:“中山橋發生連環車禍,快通知人過來支援。”

跳下去那個鏡頭本來可以用替身,徐然是有個替身,可替身看著太高也有些害怕,猶豫了很長時間,徐然看天色不早了,再磨蹭下去今天的戲份是拍不完了,隻好自己上陣。因為上一次受傷有些陰影,徐然提前讓她的人檢查了幾遍。

跳的時候她還是挺害怕的,風在耳邊呼嘯,一瞬間全世界都靜了下來。

下麵準備了藍色氣墊,徐然落下去腿都在發抖,工作人員連忙上前。

石曉璐也連忙扶住徐然,問道:“有事嗎?”

徐然搖頭:“沒事,可以。”就是有些暈。

接下來徐然還有一場打戲。

一直拍到晚上十點,徐然才算是過了。

這種戲對徐然來說實在是超過身體負荷,還沒換衣服,石曉璐就把電話遞過來:“沈總。”

徐然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把手機放到耳朵邊:“沈哥。”

“結束了嗎?”

徐然點頭:“嗯,馬上換衣服。”

“嗯,你的衣服也該換了。”

徐然忽然覺得不對勁,抬頭四處搜尋沈從安,他不會是來接自己了吧?

然後她就看到了遙遠處的沈從安,他拿著電話,手指上還夾著煙,煙頭在黑暗裏閃爍著微弱的黃光,一明一暗。徐然笑了起來,掛掉電話快步朝他走過去。

一直走到沈從安麵前,他有些嫌棄地掃了徐然一眼:“怎麽不換衣服?”

“想現在就看到你。”徐然盯著他的眼睛,笑眯眯道:“你來接我啊?”

沈從安哼了一聲,按滅煙頭,目光沉下去,抬手擦過徐然臉上的一道血痕,說道:“你這拍戲拍得跟逃難似的。”

他的手掌溫熱,徐然笑了起來:“我先去換衣服了。”

“嗯。”

徐然換衣服的時候交代石曉璐:“明天早上早一點去接我,晚上把通告發我手機上。”

“好,沈總來接你了?”

徐然不知道要說什麽,笑著點點頭。

徐然搖頭:“排不開的,沒有時間了。”

“心疼你。”石曉璐揉了揉徐然的頭發。

徐然直接把石曉璐給反手壓在座位上:“不要**我的頭。”

做完這一係列的動作徐然才反應過來,連忙鬆開石曉璐笑道:“不要**我的頭,走了。”

她換了一件寬鬆的黑色連帽衫、牛仔褲,跳下車回頭擺擺手:“注意安全,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沈從安已經上車,徐然上了車,順手遞給沈從安一包牛肉幹,自己撕開一包就吃:“我餓死了。”

沈從安看著小包袋,他又不是小孩,還吃零食。

他啟動車子:“想吃什麽?”

“肉。”

沈從安橫了她一眼:“出息。”

吃完飯已經快晚上十二點了,沈從安帶徐然往酒店去。徐然困得不行,下巴一點一點的,沈從安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困了?”

徐然點頭。

“座位放下去,睡吧。”

徐然剛剛躺下去,一顆子彈就打在玻璃上。

徐然本能地抬手擋臉,玻璃碎下來。沈從安迅速打了個方向,徐然腦袋裏嗡的一聲,全清醒了,拍戲拍到了現實,她身子下滑就往下麵縮:“沈從安。”

沈從安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摸出一把槍,越過徐然的頭朝外麵開槍。黑色的越野車速度慢了下來,又接連兩槍打在車身上。

沈從安車速提了起來,這邊是鬧市區,這樣的速度十分危險。

車子撞到了一輛白色奧迪,沈從安迅速把槍扔到座位上,說道:“拿著。”

徐然立刻露出腦袋,她不是第一次碰真槍,可是第一次在這種移動的情況下和人交手。徐然有些緊張,拉了一下沈從安的腿:“哥。”

“別怕。”沈從安漆黑的眸子看了她一眼,迅速打著方向把車子往輔路上開。

徐然深吸一口氣,慢慢坐了起來,回頭看沈從安:“上次你教我的那樣?”

“你那邊有輛白色豐田,目標。”

徐然翻身趴在座位上,因為座位是平放下去的,這樣最安全。沈從安打開了她那邊後麵的車玻璃。兩輛車速度都很快,那邊有人開槍,徐然這邊的車玻璃都碎了。

徐然覺得全世界都靜了下來,開槍,子彈擦過車蓋濺起了火花,她的手被震得發麻。

徐然又開了兩槍,沈從安開口:“還有兩顆子彈。”

車子馬上就要開到主道上,黑色的越野迎麵就撞了過來,兩麵夾擊。徐然看準時機一槍打在白色豐田的駕駛座的位置。她手沒有抖,徐然知道自己沒有抖。

白色豐田的司機趴在了方向盤上,高速前進的車子因為失控撞進了旁邊的一家超市裏。

巨大的聲響。

沈從安一直把油門踩到底,車子猛地衝出去,把黑色的越野撞翻,推出十幾米遠。子彈打在擋風玻璃上,十分密集。一顆子彈擦過沈從安的額頭,他偏了一下腦袋,火辣辣地疼。沈從安動作很快,迅速解開安全帶翻身就壓在徐然身上,拿走她手裏的槍,轉身甩手就是一槍。徐然身上是沉甸甸的他,她緊緊咬著嘴唇,沈從安的額頭似乎是流血了,溫熱的**滴下來落在她的皮膚上。

沈從安親了一下徐然的耳朵,從口袋裏又摸出一盒子彈裝進彈夾裏。

他嗓音很沉,有些沙啞:“車開不動了,對麵活著的應該有三個,我出去解決了。你盡量躲著點,車裏不安全就出去躲,明白?”

徐然還沒回過神,沈從安踢開車門,身姿矯健地就衝了出去。

一陣急促的槍聲,徐然回頭,已經看不到沈從安的影蹤了。徐然不知道沈從安會不會死,如果他死了,徐然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滅口。一代江山一代臣,徐然現在抱著沈從安的大腿,如果他死了,徐然就像古代前朝皇帝的妃子,被弄死的概率很大,可能今晚都活不過去。

前朝妃子目睹前朝皇帝被謀害,這能善了?徐然得自救,她不能把命壓在沈從安縹緲的承諾上。她滑下去,在車裏一頓翻找,什麽防身的東西都沒有找到。

徐然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嘯,天要亡她啊!沈從安把槍帶走了。

徐然看不到沈從安,她也不敢伸頭,怕被一槍打死了。

短暫的安靜,隨後又響了一槍。

徐然剛要下車,突然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就指著她的頭。

徐然舉起手:“不要殺我。”

“趴下。”

沈從安沒有帶保鏢過來嗎?真是太倒黴了。

徐然不想再經曆上次被綁架的事件了,太虐了。

她嚇得瑟瑟發抖,舉著手說道:“我趴著呢。”

男人上前就把徐然扯了出去,槍口戳著徐然的頭,動作粗暴。

徐然被扯得生疼,忍不住哭了起來:“我自己走,不要打我。”

男人看她都快嚇尿了,也是個窩囊廢,女人而已,冷哼一聲,沈從安放棄這個女人走了,他抓到這個女人到底有用沒用?他大喊道:“七哥!他的女人在我手裏——”

他已經放鬆了警惕,徐然實在太弱了,不過是個女人,能折騰出什麽幺蛾子?

徐然看準時機,抓住他的手腕用盡全力往後別去,抬腿膝蓋朝男人的**狠狠頂了一記。徐然的速度非常快,男人痛苦地捂著腿間,徐然撞了幾下他的胳膊,槍掉在地上。她這是跟著武術教練學的防身術,徐然在賭。

徐然先搶到了槍,男人忍著疼,一腳把徐然踹翻在地,他是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還有些身手。徐然轉身,雙手握槍朝著他扣動扳機,哐一聲脆響,沒有子彈。男人冷笑一聲,又狠狠地踹了徐然一腳,反手從後腰取出一把尖刀。

徐然心中冰冷,腦袋裏一片空白,隻剩下麻木而瘋狂的念頭。她被踹了幾下,疼得整個人都失去了理智,翻身快速爬起來,順手就撿了路邊一塊板磚。男人撲過去,尖刀就往她的肚子上捅,徐然的磚頭砸在他肩膀上,碎了一半。千鈞一發之際,突然一聲槍響,太近的距離,徐然臉上被濺上了溫熱的血。男人搖晃著後退了一步,尖刀掉在地上,徐然抬腳踹翻他。

一道黑影快速移動過來,徐然回身就把板磚往來人身上砸。沈從安接過她的手,皺眉,拿掉她手裏的板磚扔掉,拉著她就跑。

女孩子這麽彪悍做什麽?還拎著板磚和人打架。

身後子彈打在車身上,濺起火花。徐然有些蒙,她緊緊抓著沈從安的手,害怕啊!差點就死了。

沈從安有把握,他們抓不到自己就不會對徐然怎麽樣。他帶著徐然,兩個人都跑不了。

兩個人一直跑出去很遠,沈從安攔車把徐然塞進去,他也快速坐進去,報了一個地址。

徐然看看司機,回頭盯著沈從安:“不報警嗎?”

“報警。”沈從安拿出手機發了一條信息,回頭看到徐然黑白分明的目光緊緊看著自己,抬起徐然的下巴就吻了上去。他有些後怕,地上有槍,徐然到底還是女孩子。

這個姑娘跟著他,幾次小命都要沒了。

他的吻熱烈火辣,徐然有些喘不過氣,抓著沈從安的衣服領子。

前麵司機說道:“年輕人克製一點,做什麽呢?”

沈從安鬆開徐然,徐然至今仍然不知道沈從安怎麽換了一把槍,怎麽回來救自己。

“沈先生?”

沈從安抬手,拇指碰到了徐然的嘴唇,目光漆黑深沉:“沒事兒了。”

徐然擦了一把沈從安額頭上的傷,他也是個“二百五”。淚毫無征兆地滾了下來,她看了沈從安好半天,狠狠咬了一下嘴唇:“他們有槍。”

沈從安點點頭,擦掉徐然臉上的淚:“剛剛你都沒怕,現在怕什麽?別擦了,沒事。”

徐然是很矛盾的性格,沈從安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了。

徐然坐在牌桌上麵不改色地輸贏幾千萬元,實際上她能因為一百萬元對他低頭,求他。徐然哼哼唧唧裝死、裝柔弱,在山上一聽到槍聲,撒腿跑得比兔子還快,她有自保的能力。她能獨自從綁匪窩裏跑出來,沈從安從來不覺得徐然會真的怕。

徐然抿著嘴唇,沈從安歎了一口氣:“還想拍戲嗎?”

徐然咬牙半晌,罵了一句髒話,沈從安點起一支煙深吸一口,遞過去給徐然:“我心裏有數,不會把你折騰死,嗯?”

徐然接過煙,還是看著沈從安:“拍戲,沈哥,我會不會有一天死在你手裏?”

沈從安揉了一把徐然的頭發,嗤笑出聲:“你再惹我,我早晚弄死你。”

徐然越是在緊張的情況下,越會冷靜地分析很多細致的東西,她骨子裏流淌著這樣的血液,她是個瘋狂的賭徒。

沈從安拿著手機打電話,他五官冷硬,劍眉星目。

徐然靠在座位上抽煙,她凝視著沈從安,他早晚會害死自己。

司機開口訓道:“不要在車廂裏抽煙。”

徐然連忙按滅了煙頭。

徐然點頭。

“你跟在我身邊就好。”

風很大,徐然仰起臉看沈從安:“感覺像做夢一樣。”

沈從安笑了起來,抬手攬著徐然到自己懷裏:“你就當是做夢吧。”

人是誰派來的沈從安心裏有數,又打電話給他的助理。

該動手了,他忍了很久。

捏了捏徐然的臉頰,遠處警車開了過來,沈從安大步走過去。

徐然腦袋有些放空,她什麽都沒有想。

珍惜生命,遠離沈從安。

重案組的人迅速展開調查,等他們到案發現場,隻剩下三輛廢棄的車子在路邊停著,十分慘烈,沒有一個人,地上有一攤血。

“查附近的監控。”

結果那裏是個監控死角。

淩晨兩點,沈從安帶徐然回到酒店。

徐然很困,可她睡不著,腦袋裏亂糟糟一團。

等沈從安洗澡出來,她看著沈從安:“你的仇人嗎?”

“應該是。”

徐然擰眉想了很長時間,一臉嚴肅,沈從安走過去抬起她的下巴:“想什麽呢?嗯?”

“你回去吧,你出門帶幾個保鏢,這件事誰做的你查清楚。太危險了,我今天運氣好,他以為我嚇傻了才放鬆警惕,運氣稍微差一點我就死了。你也是,那麽多子彈,萬一打到你,怎麽辦?”徐然沉默了一下,說道:“你就一個。”

徐然說什麽都像假的,唯獨這句,讓沈從安打心眼裏舒服。

他鬆手:“睡去吧,明天我回去,這邊給你留幾個人。”

徐然點頭。

晚上,沈從安又打了個電話。

淩晨,天還未亮,徐然睡得迷迷糊糊,沈從安把她折騰醒來,他口腔裏有著薄荷味,徐然翻身壓在沈從安身上,任他親了一會兒,她睜不開眼地困。

“拍完戲回去。”

徐然點頭:“嗯。”

沈從安想把她睡了,在她脖子上吮吸出痕跡,開口,嗓音沉啞:“我得走了。”

徐然巴不得他趕快走,點頭。

沈從安大步離開,徐然蒙著被子就睡。

現在淩晨四點多,她得六點起床去劇組,隻能睡兩個小時,天哪!一定要抓緊時間睡。

沈從安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本以為能看到徐然依依不舍的眼神,結果差點被氣吐血,想把徐然拉出來揍一頓,深吸一口氣,忍了。

她最近拍戲不容易。

沈從安走出去,助理就迎了上來,沈從安吩咐道:“這邊安排妥當了?徐然這邊一定要穩妥。”

“留了四個人,身手都不錯,沒有問題。”

“別讓她出事。”沈從安上車,問道:“老爺子知道了嗎?”

“是的,昨晚就知道了。”

“做得很幹淨,沒有車牌號,車是偷的。”

劉家那對兄弟逃不了幹係,沈從安對劉臻真是當親弟弟疼了,可他到底不是自己的親弟弟,他有哥,他和劉威關係再僵也是親兄弟。

沈從安到B市是早上十點,下了飛機就直接坐車回老宅。

進門就被老爺子一頓罵,沈從安吃著早餐,沒事人似的喝茶:“爺爺,你一開始不該給人希望。給人希望又把希望拿走,不甘心啊,放誰身上都不甘心。”

“你懷疑劉家兄弟?”

沈從安額頭上的傷已經結痂,點頭:“最近動作越來越多了。”放下茶杯,他抬頭直視老爺子:“我拿他當兄弟,他拿我當什麽?”

“你有什麽證據?”

沈從安表情沉下去,沉默了有一分鍾:“東洋工程他拿到了合同,他和董家老大現在談合作,我和他有矛盾。劉臻在香港找過徐然,之後徐然就被綁架。”

老爺子哼了一聲:“你有本事扳倒劉家,我不會阻攔你。”

“傷及性命呢?”

“你額頭這顆子彈再偏一點,我就什麽都沒有了。”

沈從安沉思,老爺子接著說道:“你是我養大的孩子,誰也沒有你重要。”

“你把那姑娘帶回來,孩子還在嗎?”

沈從安抬頭看了老爺子很長時間,他的表情陰沉,一點光亮都沒有。

老爺子皺眉:“從安?”

沈從安臉色很難看,很長時間,他抬手搓了一下臉,手蓋住臉,似乎很悲傷。

撒謊也得圓回去。

“我沒有聽說那個姑娘出事啊?到底怎麽回事?”

“之前在G省被綁架的時候就出事了,孩子沒保住。我心疼她,她也不容易,跟著我沒過一天好日子,淨是遇到這些破事,才瞞著您,說孩子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