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隔牆有眼

我們一聽呂三想得這麽周到,不由佩服,當下也就很認真地把整個院子轉悠了個遍。這院子實在是大,而且是西北風格的民居,一進套一進的,搞得我和霍然暈乎乎的,很快就不知道北在哪了。倒是呂三和胡大頭,看得一絲不苟的。

轉了一圈後我們又回到了前麵的祖堂大廳,到處仔細地找通往下麵那一層的通道,我爺爺那筆記上說的是,人小兩口在那拜祖先,拜著拜著祖先就給他芝麻開門了。我們又沒祖先在這度假,隻好自己找暗門。一群人翻箱倒櫃地找半天也沒找著,胡大頭連人家祖宗的牌位都翻了過來,還一本正經地看底座,好像他的大腦袋還能往裏塞似的。

大家都在那撓頭,說照書上說的,這地板能給幾個頭磕得四分五裂的,應該那機關不會難找啊,怎麽這都半天還盡是無用功呢。

說著呂三一激靈,說:“慢著,磕頭,對,磕頭。”呂三激動地叫了起來。

胡大頭挺納悶地問他:“怎麽了,你想磕頭啊,行,胡哥就站這,你想就簡便點吧,快點吧,磕完了咱們接著找,工作娛樂兩不誤嘛,沒想到小呂三你還有這愛好,真是林子大了什麽樣的鳥都有。”

“你他娘的才是鳥呢。”呂三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擺著這家人祖先牌位的供桌前,說,“跪下磕頭吧。”

胡大頭一聲“呸”,唾沫橫飛地叫道:“憑什麽讓胡哥給他磕頭,我又沒娶他們家二姑娘。”

呂三說:“就你這德性,給人當孫子都嫌你年少無知。不是讓你拜丈母娘,你想啊,當初這家的人是在新婚夫婦倆在拜祭祖先的時候掉到下麵那一層去的,那一定是他們在拜祭的時候觸動了什麽機關,或許就是磕頭的時候的位置力道都對,才打開了暗門。”

“那為什麽是我磕頭啊?”胡大頭又問。

“你看。”霍然開解他道。“人家當時是倆口子在這夫妻雙雙把頭磕,咱們這一撥人裏也就你這大腦袋能一個頂倆了,不是你上誰上?”

胡大頭還要說什麽,我們連忙把他按住,好言道:“你看,咱們眼看就要下去了,下麵有什麽東西咱們心裏也沒底,你說你先給人主人行這麽大的禮,到時候他好意思為難你麽?有什麽招數也是衝著我們來啊。”

胡大頭哼哼道:“到時候可別怪胡哥不提攜愛護你們。”

我們都說不會不會。胡大頭“嗵”地一聲,直直地就跪下了,我心裏暗笑,這大頭鬼這一下就跟電視上演的,一個紈絝子弟犯了家法,正跪這給他爹請罪呢,不知道上麵供著的會不會也這麽想的,一個老頭子從牌位裏冒出來要打他屁股。

正想著,呂三對胡大頭說:“你別幹跪著啊,磕頭,快點。”

胡大頭嘴裏罵罵咧咧地,伏下身去磕了幾個頭。然後直起身,豎起耳朵聽動靜,說:“什麽事也沒有啊,我說小呂三,你不是糊弄胡哥吧?”

呂三忙道:“哪能呢,我看可能是哪裏沒對。”

這時候霍然說:“我覺得你磕頭的節奏不對,你不能太著急,得緩著來,來,我給你喊著節奏,一拜天地——,你倒是磕啊。”

“他娘的。”胡大頭從地上一躍而起,扯住霍然就往地上按。“你是把胡哥當棒槌了吧,還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

“哎,別鬧了。”我想了想,覺得可能不是磕頭的力道和節奏的問題,對呂三說道:“呂哥,會不會是這環境跟當時不對啊。”

“環境?”呂三挑著眉毛問我。

我點了點頭,說:“是啊,假設我們想的沒錯,這通往下麵一層的機關確實是要在祭拜祖先的場合下才會打開,新婚夫婦行禮當然符合這個條件,而按照正規的祭拜祖先的場景,我們是不是還缺少了點什麽。”

呂三若有所思地說:“你是說,這道通往下麵一層的暗門,必須要在場景完全符合當時新婚夫婦祭拜祖先的時候,才會打開?”

我點點頭,說:“不一定要完全符合,可能隻要關鍵的一個條件符合了就行。”

呂三說:“那行,我們就按照當時的場景,能恢複多少就恢複多少再試一試吧。首先,得有兩個人在那祭拜,其次,得有供品什麽的,張哥兒,你出去揀幾塊石頭壓在這供桌上充個數就行。”

這回聽呂三說要倆人一起祭拜,胡大頭一把拉住霍然和他一起並肩跪倒,還故意一隻手搭上了霍然的肩,拖長了聲音道:“娘子——。”把霍然弄得一身的雞皮疙瘩,連忙甩開他的手。

我從外麵揀了石頭回來,擺在了桌子上,感覺怎麽跟過家家似的。胡大頭拉著霍然相親相愛地一起拜倒,嘴裏還陰陽怪氣地說:“娘子,小生這廂有禮了。”霍然一下子從地上蹦起來,胡大頭還一個人跪在地上手叉著腰,罵道:“他娘的,還不快給你公公婆婆上茶,跳得這麽高幹什麽,一點也不賢淑,胡哥休了你。”

我們看這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了,芝麻還沒開門,不由都犯了難,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呂三手托著下巴,冥思苦想。胡大頭從地上起來,隨手拿起供桌上的一對不知道是什麽質地的燭台,剛才也沒人想到去碰它,這燭台滿是汙垢,黑乎乎的,那上麵居然還有兩截蠟燭,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一邊嘴裏說:“胡哥先看看這東西是什麽年代的,看樣子年代也不淺了,好歹也值點錢。”

說著就想拿起來,誰知道那燭台居然紋絲不動,呂三頓時眼前一亮,說:“門在這呢。”

搶過去就扳那燭台,我們都做好了準備,等著往下掉,誰知那燭台還是一動不動,根本不是用來扳的,霍然嘟嘟囔囔道:“誰家燭台還專門焊接在桌子上啊,難道算準了幾百上千年後會有一個大頭鬼要來偷他的?”

胡大頭一聽來了勁,說:“要真是這樣,那我就更不能辜負老先生的好意了,且慢,讓胡哥用刀把它撬出來看看。”

我看著那燭台上的兩截蠟燭,用手把上麵的灰塵拂去,再看時,居然還是光可鑒人,紅撲撲的,比胡大頭的小臉蛋還漂亮。我心裏一動,伸手向呂三要了個打火機,然後擠開胡大頭和霍然,上去就把那兩截蠟燭給點著了。燭芯慢慢地向下燒,撲哧,蠟燭爆了幾聲,燭光搖了幾下後,光慢慢地定了下來。

我對霍然和胡大頭說:“快磕頭去。”

兩人見我一臉凝重,也沒說什麽,馬上過去爬下了就磕頭,還沒等他們直起身呢,就聽見一聲地動山搖的聲音,灰塵四起,地板裂開了,我們一起幹脆利落地摔了下去。

在一片黑暗裏,我心一慌,連忙喊一聲霍然。霍然在我旁邊長籲短歎地說:“在這呢,竹子。這一下給我摔的,腰都斷了。”

然後胡大頭和呂三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呂三說:“大家都在吧。”

胡大頭哼哼幾聲,說:“這什麽破機關啊,沒聽說過還有這種垂直降落的暗門,快倒是快,就是他娘的進來的人都得先去蒙古練幾年摔跤,要不體質弱的有命進來,直接就沒命出去了。以前他們家自己進來是不是也是采用這種屁股向下的方式啊,這修暗門的跟他子孫後代有什麽深仇大恨啊。”

呂三說:“大家都在就好,在裏麵注意別走散了。說著突然強光出現,是呂三從包裏拿出了手電。我們見了也紛紛從包裏掏出手電打開了,一時間周圍一片亮堂。借著強光,我們打量了一下這地方,果然是和上麵的那個祖堂大廳一模一樣,隻是在原本是大廳入口處的有六扇門的地方,隻有一扇灰蒙蒙的牆。左右兩邊的上首各自垂著一張簾子,通往後堂。我們麵前的供桌上,擺著幾樣供品,一串葡萄,幾個石榴,還有一盤是核桃。”

我一邊揉著屁股,一邊向供桌走過去,說:“看樣子這家的主人當年是真有錢啊,這些東西在古代可都是從西域進口的。”

說完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仔細一想,不禁駭然,指著供桌說:“這些東西都多久了,怎麽還這麽光鮮飽滿?難道。我咽了口口水,小聲地說。難道有人時不時地就來換一次?”

霍然給我說得頭一縮,四處張望了一下,抖了抖肩膀,說:“不會吧,我們從上麵降落下來還花了這麽老半天,真有人來換供品,一定不會是從上麵下來的,那就是下麵藏著的什麽人了,是人還是什麽東西啊?”

呂三看我們都有點縮成一團了,就說:“兩位小哥,別自己嚇自己了,在這種地方,很多事都是自己想當然的就給嚇壞了。過去看看不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嗎?”

胡大頭沒等呂三把話說完,一把上去就拿起那串葡萄,擦了擦上麵快有一寸厚的灰,咦了一聲,說:“這不是真的葡萄,是石頭雕刻的,怎麽回事啊,難道這給這家老祖宗上供的也跟咱們一樣,沒錢買供品,就自己雕幾個假裝一下?他娘的,真是不孝子孫。這石頭倒真是漂亮。”

說著反應過來,大叫一聲,高興得聲音都顫抖了,說:“這是紫水晶雕的啊,胡哥這回可直接奔小康了。同誌們,我就不等你們建設十一五計劃了。”

我們看那串紫水晶葡萄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晶瑩剔透,絢彩奪目,大廳裏是一下子蓬蓽生輝起來,不禁都看得呆了,紫水晶本來就少見,這麽大一串,而且還雕成葡萄樣,這材質,這手藝,這得值多少錢啊。

正當我們對這串紫水晶葡萄嘖嘖讚歎不已,而胡大頭更是準備再接再厲,伸手去拿那供桌上的其他兩樣水果時,霍然接過胡大頭手裏的紫水晶,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我琢磨著看這小子的樣,一個沒人注意就能把這東西給吞了,心裏也是癢癢的,一把接過,也放在手心裏細細地欣賞,越看越愛,正當我抬頭看那水晶映射在供桌靠著的那扇牆上的七彩熒光時,在光線的隱約照映下,我看見,那牆上有一隻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