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血眼石

一行人緊走慢走,走進那個山坳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一點多。進了山坳,遠遠地就看見一座大宅子。這宅子遠遠地看去,說不盡的氣派,連綿不絕地有好幾進幾落,盤踞在山坳的盡頭,說不出的渾厚大氣。隻是行得近了一看,殘簷斷壁的,油漆也斑斑剝落,整座宅子看起來就好像自己在那黯然神傷一樣,欲哭未哭的,淒慘無比。看得人也是心下惻然,明明頭上頂著一輪大太陽,隻是在這宅子前麵一站,沒來由地就是心中一陣涼意,莫名其妙地也是有一種淒涼的感覺,好像那宅子的心情不好,也感染了我們一樣。

我們都沒說話,看著呂三,呂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有點緊張地說:“沒錯,就是這種感覺,當年我和我爹剛來的時候,也是好像覺得自己看見了什麽人間慘事一樣,心裏淒淒慘慘的很不好受。”

胡大頭嘀咕道:“這破樓不會也他娘的成精了吧,還會心情不好。看得胡哥也傷心得跟一把牌輸掉了褲子似的。”

呂三鄭重其事地向胡大頭強調道:“胡大頭,咱們可是說好了的,進了這樓,什麽事都得聽我的。”

我聽呂三話說得這麽嚴肅,而且之前在呂老大的賭場裏,胡大頭提出要一起去時答應得也很勉強,忽然醒悟這胡大頭不會是個半桶水吧,專會壞事的,不禁有點後悔自己的舉動,為了多個人壯膽,為他說好話讓他一起來了,就扯了扯呂三的衣袖,說:“呂哥,這大頭鬼不會是什麽也不會,專會壞事的吧?”

呂三嘿嘿一笑,說:“那倒不至於,要說倒穴下墓,他可真算是行家裏手,我還得叫他一聲師兄,隻是這大頭鬼辦事太冒失了,什麽東西都想要,女鬼屁股也要摸一把。所以我在進去之前給他說明白了,讓他別亂來。”

胡大頭也是嗬嗬一笑,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說:“胡哥向毛主席保證,進去一定聽從組織安排。”

霍然一拍他的肩頭,說:“行,就衝你這態度,我們就都覺得挺欣慰的。”

話沒說完,就被胡大頭一把把手拍掉,說:“他娘的,別擋著我。我看看這什麽東西,怎麽這兩隻兔子在這看家啊?眼睛那什麽東西,血紅血紅的,跟誰不共戴天啊?”

我們都知道他在說那兩隻作為鎮宅獸的兔子,就是呂三和他爹之前來的時候看了覺得奇怪的石兔子。胡大頭拍掉了霍然的手,過去扒上了石兔子的石頭基座,跳了上去。我們見了又是一通罵,這大頭鬼剛剛還他娘的說得跟真的似的要服從組織命令,這才一轉身就這麽有組織沒紀律地擅自行動。

胡大頭突然朝後一揮手,我們一愣,以為他有什麽發現,都緊張地看著他,霍然小聲地說:“這麽快裏麵的東西就出來迎戰了?不至於吧,這還沒進他們的地盤呢,而且你看,還青天白日的。”

這時候胡大頭轉過身,一臉驚喜地說:“你他娘的在那嘮叨什麽呢?胡哥可是發現了好東西,這東西可是血眼石啊。沒想到還沒進去呢,就有收獲了。放在著幾百上千年了居然也沒給人拿走,真是該是胡哥的,難為了他們在這千年等一回呢。”

我和霍然都是一愣,問:“什麽是血眼石?”

呂三道:“這血眼石,是紅寶石的一種,隻產自西域大漠的深處,唐以前一直是西域諸國進貢中原王朝的貢品,在唐以後就絕跡了,因為據說這血眼石在西域也隻有一兩個國家出產,後來可能是這小國家被什麽大國給滅了,這小國家的人跟著流亡王室不知道走到什麽地方去了,把血眼石的礦脈給弄塌,埋了,又帶著出產的全部血眼石走了。”

我說:“那這東西不是價值連城嗎?”

呂三點點頭,說:“是啊,自唐以後中原就沒再出現過這東西,還是手藝人在這之前的大墓裏偶爾才能發現一粒。胡大頭,你能肯定這是血眼石嗎?”

胡大頭肯定地說:“錯不了,別的胡哥還真不敢肯定,隻是這東西,胡哥當初剛出道的時候就見過一粒。你看,它跟普通的紅寶石不一樣的地方,就在於它不光是紅的,而且從裏麵透出這一縷一縷的血絲,絕對不是可以仿冒的,這宅子還真是不簡單,光門口這兩破兔子就用上四顆血眼石,裏麵不定還藏著什麽好東西呢?這一趟還真是沒白來,你們等等,讓胡哥先把這倆東西挖下來。”

說著從腰上拔出一把匕首,就要動手挖,嘴裏還念念有詞,對著那倆兔子花言巧語道:“我說小兔子,你們也是可憐,這都好幾千年了,也不讓你們睡覺,整天睜著個眼睛累不累啊,這殺千刀的主人,自己倒好,一勞永逸地躺在地下打著呼嚕把閻王爺都吵得要投胎去了,把你們留在這。來,胡哥今天幫你們睡個好覺。”這大頭鬼要挖人家眼睛居然還說得大仁大義的,臉皮也是真夠厚的。

我們都是又好氣又好笑,呂三叫道:“胡大頭,你先別忙乎了,先進去探探再說,東西留在這幾千年了也不會一時半會地就不見了。咱們得抓緊時間,趁著天還亮著,先把雲雨畫樓地麵上的這一層逛個遍,看有什麽發現。等天黑了人家妖魔鬼怪什麽的不也得下班回家了嗎,還會讓你在它家亂翻嗎?”

胡大頭在那還戀戀不舍的,磨蹭著不想走,這時候霍然對他眨眼一笑,說:“胡大頭,你想呆就呆在這吧,我們就先進去了,萬一裏麵還有什麽好東西,可別怪我們不給你留一份。”

我附和道:“是啊,況且,這萬一外麵有什麽東西遊山玩水回來了,也麻煩你給我們通個信,不過我看是不用了,聽見你那慘叫聲我們就知道了。”

給我們一通連蒙帶騙,這大頭鬼才忙不迭地從石頭基座上跳下來。這時候呂三定了定神,伸出手去,慢慢地推開了那兩扇怪異的漆黑色大門。

門不陰不陽地發出一聲聲響,居心叵測地慢慢向後退去,我們都緊張地看著裏麵,等門全開了,馬上有一股冷意從心底升起,而且這冷意不像是自然風吹的,因為無論什麽樣多大的風,總有個方向,而這冷意,仿佛是誰硬灌進我們心裏一樣,讓人覺得非常的不自然,說不出的別扭。

我們都戰戰兢兢地向裏試探性地邁了一步,見沒什麽動靜,才放心大膽地走了進去。胡大頭一進來就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沒話找話地罵道:“他娘的,跟著你們這兩個倒黴孩子,害得胡哥沒事也出了一身冷汗。”

我和霍然是真緊張,畢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神經繃得緊,這時候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呂三安慰道:“沒事,我第一次下穴的時候比你們還緊張呢。”

然後我們都四下看了看,院子裏沒什麽東西,隻是在角落裏堆著一團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麽。胡大頭過去就踢了一腳,隻聽見砰的一聲,那團黑色的東西炸了開來。我和霍然心馬上就收縮了,手都抖了起來。呂三見了,安慰我們道:“沒事,是沼氣發出來了。”

我們定下心來,隻是那東西炸了開來後,這一下可好,馬上臭氣衝天,中人欲嘔,簡直難以忍受。胡大頭居然還敢捏著鼻子用腳尖去撥弄那團東西。撥弄了半天,說:“這東西看樣子是人的頭發,一團一團的,好像是連在屍體上的,隻是屍體腐爛了,光剩這東西了。可是不應該啊,要腐爛也得剩個骨架什麽的,就算是被蟲蟻吃了,也得留個殘羹剩炙啊。”

說著腳還沒收回來,那團頭發裏露出了個白森森的頭骨骷髏,衝著胡大頭咧嘴就是一笑。胡大頭神經好,反應靈敏,馬上把腳就縮了回來。

我隻覺得有什麽東西往我胸前恨狠狠地一撞,腦子一麻,嚇得心跳都停了。霍然也好不到哪去,大叫一聲,啊——,劃破長空,像是被誰非禮了似的。

那骷髏被霍然一聲大叫,可能受的驚嚇也不比他少,又是嘴一裂,從裏麵爬出一隻小小的老鼠來,一竄,就跑向哪個角落去了。

我和霍然都是慢慢地才把肺裏的那口氣給吐出去了,神誌也慢慢地回來了。胡大頭在那一驚一咋地說:“我說兩位小朋友,就你們這樣的,也敢跟著來?”

霍然嘴硬,擦了擦臉上的虛汗,說:“您也不是在娘肚子裏胎教會的啊,我們這不是跟這您二位學習來了嗎?”

呂三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理會這大頭鬼,要說第一次,二位哥兒算是表現不錯的了,起碼沒攤在那,以後慢慢地就習慣了。隻是進了裏麵,二位可得有點心裏準備,說不定有什麽東西。把槍都拿在手上吧。”

我們都從包裏取出槍,拿在了手上。這回是胡大頭打頭,他可沒呂三那麽有禮貌,進人家家門起碼還輕手輕腳地推門,這大頭鬼一腳就把大廳的門給蹬開了,整扇門仆仆地響,搖晃個不停。我們進了大廳,審視了一下,就往後堂去了。

在後堂轉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麽東西,但是呂三還是轉得很仔細。胡大頭不耐煩地說:“我說小呂三,你瞎轉悠什麽呢,我們這麽大動靜的,一看就知道是來者不善,這裏麵的鬼東西也算是個俊傑,識時務,這會兒躲得遠遠的,咱們也是不為己甚,沒收它的私房錢就得了,你何必拿著把槍到處找,想著抽冷子請人家吃花生米呢。”

呂三肅穆地說:“第一,我在找我爹的屍體,這到處都尋遍了也沒發現,看樣子是被什麽東西拖走了;第二,據張哥兒爺爺留下的那本筆記上說,雲雨畫樓地下的那一層和地麵上的這一層,格局一模一樣,我們如果要下去下麵那一層,就要把上麵的這一層格局牢牢記住,在下麵才不會亂走到什麽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