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貓盜屍

胡大頭頓時就攤在了車上,說:“我說小朋友,你該會的是一個不會,長這麽大都幹什麽去了?”

呂三這時候強自撐著從副駕駛座爬過來了,小聲地說:“別怨天尤人了,坐好了,我來開。”

胡大頭衝他一挑大拇指,誇道:“還是您堅強。”說完了就半躺在後坐上,半眯著眼有一聲沒一聲地呻吟起來。

呂三開著車踉踉蹌蹌地往鎮上開。後麵的兩個我倒不擔心,聽聲音叫得還挺精神的。倒是呂三,我看他開車開得一粒粒黃豆從臉上滾落,嘴都白了,手也不停地顫抖。好幾次手一歪,方向盤一滑,差點開溝裏去。我看他實在是禁不住了,就硬著頭皮說:“呂哥,要不我來吧。你在旁邊給我指點。”

呂三點點頭,喘了口氣,說:“也好。”把車停下來,我們換了個位置。我緊張地握著方向盤,在呂三的提醒下,戰戰兢兢地往鎮上開。好在這路上沒什麽人,一路上居然沒出什麽事。到了鎮上,向人問明了鎮醫院在的地方,就把車開進了醫院。

檢查了一下,確定是胃裏有東西,食物中毒,得洗胃,就一個個推進了手術室。忙了半天,那個中年醫生一臉嚴肅地出來對我說:“我說你們這些人,怎麽胡亂吃東西,什麽食物中毒啊,你看看,吃下這些東西,胃能不疼嗎?我看吃的時候可能還是活的,是打算讓它們在裏邊過冬是吧?”

說著舉起手裏的玻璃瓶,我一看裏麵裝的,都是一些癩蛤蟆和蚯蚓之類的東西,由於在胃裏過了一夜,被胃酸腐蝕了一部分,血肉模糊,上麵都是亮晶晶的黏稠**。我一看這麽惡心,胃一酸,連忙推開那瓶子,捂著嘴就往衛生間跑,還沒跑到,就稀裏嘩啦吐得一塌糊塗了。

那大夫還在後麵一個勁地說:“我知道你們這些人現在都講究吃這些東西,綠色食品嘛,可是我說你們也不能就這麽生吞活剝啊。”

我忍住惡心,衝他搖搖手,說:“大夫,這些東西都不是我們自己吃的,算了,這事跟你沒法說。”

那大夫奇怪道:“不是你們自己吃的?難道是有人逼你們吃的不成?”

我說:“這麽跟你說吧,我們遇上了一個魔術師,他惡作劇,把這些東西都變成了蛋糕讓我們吃下去了。”

那大夫恍然大悟。

我沒再跟他多說,返身走回病房,霍然他們三個剛做完胃鏡,洗胃手術,虛弱得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走進病房,胡大頭半死不活地問道:“那群鬼都是用的什麽招待我們啊?”

我一想起那瓶子裏的東西,又是一陣反胃,皺著眉頭說:“還真都是些好東西,癩蛤蟆,蚯蚓,都是全天然的,絕對不含防腐劑,百分百原生態,還裹著泥巴呢。媽呀,惡心死我了,你們吃的時候不惡心,我看的可是在你們胃裏呆了一夜的,血肉模糊的,還一絲一絲亮晶晶的。”

霍然又幹嘔了一下,顫巍巍地說:“竹子,別說了,再說我就連胃都吐出來了。”

胡大頭也是恨恨的,說:“他娘的,這還真是一群缺德鬼,胡哥抄他老巢還講究個先禮後兵呢,他們倒好,一上來就暗算了胡哥一下。這會好了,胡哥生氣了,後果很嚴重。此仇不報非君子……”

我打斷他的話,說:“好了,好好躺著吧,你還君子呢,哦,對,你是君子,梁上君子。你要抄人老巢,人家鬼這叫正當防衛,知道不?也難為了這群鬼居然還智勇雙全。”

我們一行人倒了三個,沒辦法,隻好先在醫院裏修養,我就在裏麵照顧他們三個。好在他們隻是洗了胃,身子太虛弱,修養了幾天,好吃好喝的,很快就恢複了。第四天就出院了。

我問他們真沒事了吧。胡大頭一個鯉魚打挺從**蹦起來,別看他身材壯碩,身手居然很敏捷,這一下還沒把床蹦塌真是萬幸,然後豪情萬丈地說:“瞧胡哥這身手像是有事的嗎?不是我跟你們吹,就胡哥這胃,進去一斤鐵能拉出來十兩鋼。這都是小時候逼的,那時候家裏窮啊,沒什麽吃的,嘴又讒,我們那山上隻有茶籽,就摘了一粒一粒放嘴裏嚼嚼就吞下去了。那東西死硬,居然沒給噎死,胃就這麽練出來了。”

我們都很好奇,說:“胡大頭,你當初是怎麽幹了手藝活這一行的?”

胡大頭多愁善感地說:“這話說起來可真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那時候不是窮嗎,沒辦法,先是在家附近小打小鬧了一段時間,然後又碰上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就上了賊船了。哎,不說這個,說起來一時半會的也講不完,等咱們先抄了那雲雨畫樓,就地分贓後再聽我慢慢道來。來呀,小的們,給我上啊,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我們看他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還真有點像胡漢三。當下趁著士氣高漲,當天就又開著車回到了曉山村,還是借宿在上次住的那個老頭家裏,說好了在他家吃飯,一天給他五十塊錢。老頭客氣,一個勁說給多了給多了。為了表示歡迎還把家裏的一隻大公雞殺了給我們改善夥食。他們家就老頭和他兒媳婦,他兒子在另一個村的山上開山取石,過一段時間才回來一次。

下午吃飯的時候,我們和老頭一家人坐在一張桌子上,而讓我們差點把下巴都驚掉了的是,他們家的桌子上,居然還坐著一隻肥碩無比的大黑貓,這貓快有一條狗那麽大了,堂而皇之地盤踞在一張椅子上,見了我們也不怕,隻是一個勁地用一種陰沉沉的目光看著我們,好像不是很歡迎。我看著這貓,雖然從沒見過,不知怎麽的,卻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也不知道這感覺從哪來的。

呂三有點沒反應過來,指著這貓說:“這你們家哪位啊?”

胡大頭也是驚得張大了嘴,說:“操,你們這還挺講究人道啊,是不是鍋裏的這隻雞在沒上灶之前,在這也有一個位置啊,這倒是死得其所了,倒在了飯桌上。”

那老頭嗬嗬一笑,神秘地說:“這貓可是個寶貝啊。”

我們問他這貓怎麽寶貝了,老頭卻不肯說了,隻是一個勁地笑,舉著筷子說:“吃飯,吃飯。”

我們看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了,隻好低頭吃飯,好在那貓雖然太後似的盤踞在椅子上,兩隻爪子還沒學會拿筷子,隻是由老頭夾了東西放它麵前啃,所以我們倒不怕髒。吃著吃著,還是胡大頭眼尖,一眼看見老頭兒媳婦頭上插著一個暗黃的釵子。

胡大頭手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把伸過手去拔下來,嘴裏嘖嘖說道:“能把黃金的金黃色憋成使屎黃色,沒有五百年絕對下不來,誒,老頭,看不出你們家五百年前還闊過啊?哎不對啊,這怎麽有股屍臭味,這釵子他娘的是從古墓裏死人身上扒出來的,怎麽回事,”胡大頭有點迷糊,說,“敢情還是我們的同行啊。”

這時候那隻大黑貓低沉的叫了一聲,“喵”,充滿了威脅的意味,眼光也銳利了起來,死死地瞪著胡大頭,胡大頭給它看得心裏發毛,罵道:“他娘的你這畜生看著我幹什麽,我和你們家老頭是同行,說起來你還得叫我叔叔呢。”

呂三也覺得事情有點不大對勁,扯了扯胡大頭,讓他別胡說八道,自己清了清了清嗓子,對老頭說:“大爺,你們家哪來的這東西啊。”

看那老頭沒有說的意思,就把臉微微一沉。說:“大爺,這東西您也不用瞞我們了,肯定是從古墓裏出來的。說不說呢也由您,隻是您看,我們雖然不是專業的文物考古部門的,但是也是國家機關的人員,碰上了這事也不能袖手旁觀,少不得也得向上級機關匯報一下。這盜挖古墓的罪,說重也不重,說輕也不輕,您這東西少說也有五百年了,那就是說至少是明以前的東西,也不知道能判個幾年。”

那老頭也沒見過什麽世麵,哪禁得住呂三這樣的老江湖一通誆啊,馬上就慌了,一臉的賠笑,說:“這話怎麽說的?我們家世世代代的都是老實巴交的人,可是連一根草也不輕易拿人家的,哪能幹違法的事呢?”

“是啊。”他兒媳婦也著急地幫腔。“你們國家的人可也不能冤枉好人,我們都是安分守己的好人啊。”

呂三笑著說:“你們說的我都信,但是你們也得給我把話說清楚了啊,這東西哪來的,你們放心,我們不是執法部門的,沒有權利沒收你們的東西,東西你們還是留著。隻要你們把東西的來曆說清楚了,不偷不搶的,我們絕對不會多管閑事。其實隻要不是關係太重大的話,我們也懶得向上匯報,而且你看,我們還吃著您家的飯呢,怎麽的也得講究幾分情麵啊。”

那老頭還有點猶疑,倒是他兒媳婦急了,說:“爹,快給人家同誌說清楚了吧,不然你真要擔著賊名去坐牢啊?你不說我可說了。”

手一指坐在旁邊的那隻大黑貓,說:“東西都是它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