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整裝待發

胡大頭一點也沒客氣,一進客廳就把肥大的屁股塞進真皮沙發裏,一邊還痛心疾首地喃喃自語:“這房子胡哥也出了一份力呢,他娘的呂老大這殺千刀的,挖了個火坑讓人往裏麵扔錢,幹的這事就叫喪盡天良。前頭我們在古墓裏剛給人家收完租,回頭就得給他上稅。”

霍然這時候笑嗬嗬地說:“這就叫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一報還一報來得倒快。”

胡大頭一聽火就大了,指著霍然的鼻子就罵開了:“我說你這個小同誌這一點可不好,落井下石幸災樂禍可不是新時代的青年應該具備的素質。”

霍然說:“那您說新時代的青年應該具備什麽樣的素質啊?”

胡大頭得意地雙手叉腰,指點他道:“我看你也挺迷惘的,得,今天胡哥也就誨人不倦一回了。咱們不說為世界和平做多大貢獻吧,首先,革命青年個個要牢記 ,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第一,一切行動聽指揮,步調一致才能得勝利,第二,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我們要拿就拿古墓裏死人的,那叫階級仇恨。第三,一切繳獲要歸公,歸公之後再平分。還要注意,借死人東西用過了,當麵收下切莫遺失掉。不許打人和罵人,當然,對方先動手那就沒辦法了。不許調戲婦女們,流氓習氣堅決要除掉。我看新時代的青年應該不會對舊時代的女屍發生興趣吧?不許打罵不許搜腰包,這點基本上很難做到,人家躺在棺材裏動也動不了,有心自己掏腰包邀寵,無力動手,隻好我們自己來了。”

我聽胡大頭和霍然在一邊胡扯,就沒理他們,問呂三:“呂哥,你們家不是做手藝活的道上世家嗎,怎麽你大哥跑去開了賭場啊?”

呂三在沙發上伸了伸腰,把腿翹起來,說:“這事說來話長,本來他也是做手藝活的,後來機緣巧合,救了一個人,那人是個賭中高手,在北方有好幾個賭場,感激我大哥的救命之恩,就將一身的本事傾囊相授,又資助他在本地開了家賭場才走的。”

胡大頭和霍然這時候也湊過來,霍然問道:“那什麽人啊這麽厲害,這年代還真有賭神啊?”

呂三嘿嘿一笑,說:“這世上藏龍臥虎,能人異士可多的是。頓了一頓,說:“你們知道青洪幫吧?”

我點點頭,說:“知道,不就是上海灘的那一批流氓嗎,上海灘三個大亨,黃金榮,杜月笙,張嘯林,都是青幫龍頭老頭子。”

呂三道:“你錯了,三個大亨裏,杜月笙和張嘯林是青幫的老頭子,黃金榮並沒有入幫,所以他也就沒有開堂口收徒弟的資格。但是他勢力大,也就沒人敢說話了。我大哥救的那個人,就是青幫的。”

我說:“不對啊呂哥,青幫不是在解放後都解散了嗎?政府在那虎視眈眈的,誰敢開堂口收徒啊,那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呂三說:“是啊,當初上海灘三個大亨,杜月笙解放前去了香港,張嘯林在日偽時期當浙江省省長的時候被人刺殺了,隻有黃金榮在解放後留在了上海,投向了人民的懷抱。但是當初杜月笙在去香港的時候,他的徒子徒孫們並沒有跟著他去香港,而是留在了上海,其中一個徒弟在解放的前夕離開了上海,去了北方。這個徒弟在北方又秘密開山收徒。青幫的輩分是按二十四字真言來排的,最開始的時候是“清靜道德,文成佛法,能仁智慧,本來自信,圓名興利,大通悟覺”。後來到了光緒十七年,傳的代數太久了,二十四字不夠用,就又續了二十四字,是“萬象皈依,戒律傳寶,化度心同,普門開放,光照乾坤,帶發修行”。杜月笙的輩分排在“悟”字輩,那個去了北方開山收徒的就是“覺”字輩。傳到被我大哥救的那人那一代已經是“依”字輩了。”

霍然感歎道:“真是子子孫孫無窮潰也啊。”

正說著,六子在樓上喊我們。我們跟著呂三依次上了樓,六子開了一個房間的門,把我們領進去,然後從床底下拖出幾個背包,對呂三說:“三哥,東西都給你準備在這了,你看看,還有什麽缺的,我馬上給你弄去。”

呂三打開其中一個背包,從其中拿出一把鋸短了槍管的雙管獵槍,霍然把包拉開,裏麵居然還有兩把勃郎寧,幾把匕首,匕首打造得非常精美,我拿出一把,拔出來試了一下刀鋒,異常鋒利。

呂三把短管獵槍又扔回包裏,對六子說:“不用看了,大哥辦事我放心得很,他也是老手了,該置的東西不會落下的。”

六子接過話,道:“那這樣,三哥,既然東西都全了,我就先過去大哥那邊了,反正這地方你也熟,吃的什麽冰箱裏都有。那邊的場子我還得過去看著,就不陪你了。明天出發的時候萬事小心。要不是場子裏走不開,我還真想跟著三哥去一趟呢。”

呂三揮揮手,說:“也不是什麽好玩的事。你有事就去忙吧。”

六子跟我們道了別,轉身下了樓,不一會兒又返回來,衝呂三說:“忘記跟你說了三哥,大哥讓我把車留給你,明天你們就開著車去吧。鑰匙給你。”

呂三接過鑰匙,說:“行,謝了六子,你趕快去吧。”

六子轉身離開了。霍然拿著一把勃郎寧愛不釋手,呂三笑著對他說:“霍哥兒,你這麽喜歡這把槍啊,行,歸你了。”

霍然大喜過望,說:“謝謝呂哥。”操起剩下的一把勃郎寧又扔給了我,說:“呂哥,你就用那把獵槍吧,這把就給竹子了。”

這邊胡大頭頓時就急了,連忙叫道:“別啊,兩位小哥,你們在這是分田分地真忙啊,也忘了還有個階級兄弟眼巴巴地看著您呢,你們都分完了,我用什麽啊?”

霍然一看,就三把槍,三把槍都有主了,撓了撓腦袋,指著包裏剩下的三把匕首,說:“就剩下這些了,您將就些吧,全歸您了。你看,三個臭皮匠,還頂一個諸葛亮呢,您這三把吹毫斷發的絕世匕首,怎麽也頂一把勃郎寧了吧。”

胡大頭跳了起來,指著霍然的鼻子,唾沫橫飛地叫道:“合著到時候有什麽情況,你們仨在那閑庭信步,拒敵於千裏之外,胡哥還得跟它空手入白刃,空手套白狼,玩肉搏戰呢。”

呂三拉了拉胡大頭,說:“別叫了胡大頭,準備東西的時候沒想到你會去,就隻備了三個人的份。你怕什麽啊,古墓大穴你沒去過一千,也有八百了,你好意思跟兩個孩子搶麽?再說了,到時候在裏麵咱們也不走散了,都呆在一起,有什麽事也是三把槍先發火,真要連三把槍都沒用了,也不在多你那一把。”

胡大頭這才悻悻地,把三把匕首都插在了腰帶上,自憐地說:“行,胡哥也愛護一下祖國的小花苗,就讓我這棵參天大樹去接受風吹雨淋吧。”

我看這人都一把年紀了,還這樣童心未泯,把三把匕首都插腰上了,不禁有點好笑,對他說:“胡大頭,你看,你這一下子一個人就成三劍客了,鏡子,鏡子在哪,快給我們胡哥瞻仰一下自己的颯爽英姿,呦,那叫一個風華絕代。”想著他左邊插一把,右邊插一把,後麵還插一把,不由擔心他會不會在彎腰的時候捅到屁股。

胡大頭很有大將風範地揮揮手,說:“不用看也知道胡哥這身打扮是分外妖嬈。倒是你們兩小子。他娘的。”胡大頭罵了一句。“真是珠聯璧合,一對賤人。”

“好了。”呂三笑著說,“別跟那瞎嚷嚷了,下去吃點東西,早點休息吧。”

我們下了樓,從冰箱裏拿出東西煎炸煮燉地做了一大桌子,胡大頭別看他嘴上油,手上還真是不含糊,居然做得一手好菜,把我們三個吃得讚不絕口,把他誇得上天入地的。正在胡大頭在那意氣風發,不可一世時,我忽然想,一個男人,不是廚師,居然能做得一手好菜,不用說了,肯定是一光棍。想著正吃著他做的菜,吃人嘴短,就沒好意思說出來。

吃著又想到一個問題,誰後吃完還得洗碗,馬上快馬加鞭,另外三個顯然也意識到這個問題,馬上埋頭苦吃,胡大頭顧著在那孔雀開屏,展示自己的優點,不幸落後一步,閉上嘴才發現一桌子的杯盤狼藉,還有三個人已經倉皇而逃,不由破口大罵,罵著罵著發現一個問題,自言自語地說:“他娘的,又不是我家,而且還沒有下一頓,誰洗才傻呢。”把鍋碗瓢盆裏的東西倒了,就疊得整整齊齊地放進碗櫃裏。上樓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