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縮骨穿山甲
“什麽秘密？”我冷冷地看著雨曦。
雨曦撇了撇嘴，雙手扶在窗拴上，眼睛朝著我們四周瞄了瞄，一副欲言又止猶豫不決的樣子。
“嗨，你這人。”逸華微微一愣，推開了我，連忙招呼道：“妹子，快進來啊，咱們大夥都還沒康複，個個身上都是傷，別站在外頭擱冷。”
“孫先生，我知道在水晶宮內我們有些誤會，崔老爺子要殺你，可其實我早就發現了問題，從到了海魅晶牆後，我們隻剩下四個人開始。”
“什麽四個人？”逸華聽得有些糊塗。
我遲疑地頓了頓，走到床邊坐下：“你早發現了問題，為何現在才說，你和楊金城還有崔老鬼到底在打什麽鬼注意？”
雨曦一臉的委屈，緩緩道：“我沒有，這件事情，你們要仔細聽我說，一切都得從那天咱們大夥在海魅晶牆下麵，聽著李先生怪腔怪調地念著那段項羽和虞姬的對白開始……當時李先生發狂，崔老爺子要朝李先生嘴裏塞黑驢蹄子……”
“什麽，有這種事兒，這老頭子死得便宜，沒落在華爺爺手裏，他塞敢老子嘴裏，塞進去了嗎？”逸華一聽之前自己昏迷的事情，忍不住開始在一旁搶白。
“你這人能不能有點耐心，說個什麽就知道急，我還沒問你在棧道的沼氣裏為什麽會昏倒呢？這地宮內發生了太多蹊蹺的事情，咱們要慢慢地才能將真相梳理出來，先聽這凝小姐把話說完，OK？”我推了逸華一下，示意雨曦繼續。
雨曦繼續說：“孫先生，當時你也在場，你應該知道，崔老爺子塞了半天被李先生一腳狠狠地踢了出去，接著我發現崔老爺子其實從那一刻之後便一直沒有醒來過。”
“哈哈，漂亮，華爺爺這飛腿當然不是白練的。”逸華一拍大腿，笑了起來。
我沒有理會逸華，這廝對事情的經過都還沒搞清楚，雨曦的話確是讓我感到更加的疑惑：“崔老鬼被逸華踢中後，一直沒醒來，可……可後來不是一直跟著咱們在一起嗎？還被白蛇給吞了？”
“孫先生，其實我們都被騙了，那個時候崔老爺子早就已經體力不支，來到海魅晶牆下麵後，一心急著想快點拿到寶貝出去。
“試想一個老人在地宮內如何熬那麽久，我本來也沒有發現這一點，直到如夢幻一般的海魅晶牆不知道產生了什麽視覺上的效果，家傳本領對機關建造都有極為敏銳的觸覺，這讓我發現眼前的參照物都在變化。
“當時，應該說不隻是自言自語的逸華，而是我們在座所有人都陷入到了幻覺之中，那個時候，崔老爺子中了李先生那一腳後便根本就沒有再站起來。楊老板此刻眼看寶貝已經近在眼前，生怕李先生醒來，事情會發生變化，所以一直給我使眼色。
“本來這金山銀山的寶藏堆在主墓室內，相互提防也算是正常的事情，我也相信楊老板沒有惡意，但楊老板萬萬沒有想到，恰恰正是海魅晶牆產生的錯位效果，反而讓我識破了他正在製造幻術，接著，我看見楊老板學著崔老鬼的樣子站在了那裏，而孫先生你竟然像是盲眼人看不到一般，跟著楊老板扮演的“崔老鬼”說話，這才讓我明白原來之前我也一直都還沉浸在幻術之中。”
“嗬嗬，首先你這話就很矛盾，楊金城扮成崔老鬼跟我說話，那站在我麵前的楊金城又是誰？”我冷笑了一聲，反駁道。
雨曦遲疑了一下，頓了頓：“孫先生，說了你別生氣，那個時候你身邊根本就沒有人，完全是幻術中產生的幻眼和幻聽。”
“好，就算你說得通，那被逸華踢傷後真正的崔老鬼人呢？”我看著雨曦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可這實在難以讓人相信。
“發現這是幻術後，我估摸著楊老板或許知道如何破解海魅晶牆，他料崔老爺子受傷穿過海魅晶牆後指不定拿不到更多的好處，所以才在海魅晶牆下麵製造出幻術。希望以此激怒大夥的矛盾，自相殘殺。
“可是，事情按照楊老板實行的想法開始發展，我隻得暫時穩住楊老板，所以我故意說眼前隻有四個人存在，這話我當時說的模棱兩可，其實就是想故意激怒楊老板。因為那個時候，我料他也無法確定我是否真的識破了幻術，如此一來，他若是心有有鬼，定不敢再待在海魅晶牆下麵。
“因為若是大夥全都受到海魅晶牆的視覺效果的影響，發現他假扮崔老鬼，那他在大夥麵前定然無法解釋製造幻術的原因，便會原形畢露。
“聯係這一切的反複推敲，我認定楊老板是精通幻術的高手，於是一直追問海魅晶牆，楊老板果然有了反應，立即假借“崔老鬼”說出了破解海魅晶牆視覺錯位的方法。而直到我們穿過海魅晶牆的時候，楊老板還一直想利用崔老爺子和李先生位置顛倒這一點，通過幻術讓孫先生將崔老爺子誤認是李先生背進來，然而則將真正的李先生丟棄在晶牆的對麵。
“那一刻，我立馬給“崔老爺子”遞礦燈才擋住了他下一步的行動。楊老板見崔老爺子沒有醒來，竟然根本沒有理會崔老爺子，獨自裝成了“崔老爺子”穿過晶牆想去找寶貝，這時候我才發現楊老板此人心狠手辣，實在太過狠毒，無奈隻得暫將這事情一直隱忍下來。”
“你的想象力簡直匪夷所思，我親眼看見楊金城和崔老鬼在一起，崔老鬼分明被白蛇吞了，如果被吞的崔老鬼是楊金城假扮的，那吞掉之後剩下那個的楊金城呢？你怎麽解釋得通啊？”我的腦子變得有點混亂。
“孫先生，你記得嗎？我當時拚命給你使眼色，你相信崔老爺子真的被吞了嗎？白蛇咬到崔老爺子的時候，就像是咬到煙霧一樣，瞬間就散去了。
“人中了這幻術中的幻眼幻聽，而蛇不會，直到“崔老鬼”消失之後，楊老板的隨之幻術消失，這才一下變得在大夥身邊叫苦不迭。而真正的崔老爺子由於臥地不起，活活成了累贅，麵對這些寶藏注定會老命難保，被楊老板一直丟棄在了海魅晶牆的下麵。”雨曦說完，微微有些歎息。
逸華點頭道：“妹子說的在理啊，險些被這群狗日的暗算了，福大命大啊。”
“其實我說楊老板見崔老爺子倒地不起後，想挑撥大家爭鬥也不是沒有依據，那時候趁著海魅晶牆上浮現出透明人的視覺景象，我都懷疑李先生的嗜血蠔蟲也是楊老板放下的。”
“這狗東西，別被老子抓到，敢給華爺爺吃蟲，老子讓他吃一百隻，不，吃一千隻，還要從鼻孔裏塞進去。”逸華在一旁臭罵起來。
聽過雨曦的話，我覺得似乎還是經得起來回推敲，這一路上，楊金城有時候反差極大，最初我就懷疑此人怎麽會知道那麽多倒鬥世家的淵源，進入地宮他一直都是一副謙虛求教的樣子。除了精通各朝代的曆史以及文字古董的鑒賞外，根本就隻是一個隱藏著貪婪欲望的市儈商人。
這次在地縫中我們大夥猶如身陷洪濤巨浪，卡在如此狹窄的裂縫間都還會跌跌撞撞，別說掙紮，就連站定腳步也不能，在這種全然身不由己的情況這廝又是如何逃生的？不過不管如何，楊金城眼下跑了，也正好說明了此人做賊心虛。
“妹子，那你為什麽會幫我們？”逸華感到不解。
雨曦看了看我陷入沉思，稍微停頓了半刻：“我真的沒想到楊老板會是這樣的人，在崔老爺子的問題上竟然如此陰險，而且他的身份暴露讓我不能再與其狼狽為奸，打從咱們在充滿瘴氣的棧道上開始，我覺得楊老板就已經開始一步步展開算計，那一股似有若無，揮之不去的淡淡香味兒，分明都是幻術實施之前吸入鼻息之中的催化劑。”
“什麽身份？你張口閉口都說楊金城使幻術，你如何肯定就是幻術呢？”盡管雨曦的話句句在理，但是這一麵之詞還是不能盡信。
“孫先生，若是你不確定這幻術，楊老板可以逃出地縫中那麽小的山洞，我想你也應該猜到了一二，當今世上隻有四大盜墓世家陳家中流傳著一副縮骨穿山甲，你開棺閻羅孫家和我鑽地骷髏洛家自然不精通此道，那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雨曦梳理著我的思路。
我腦袋裏一個念頭跟著閃過，四大盜墓世家的另外兩派分別是銷聲匿跡的翻山鬼鋤陳家，以及隱遁山林的縱橫白骨宋家，而宋家似乎沒有任何可疑之處，那麽小的圓洞……莫非那時候的羊皮？楊金城真是身上套了陳家的縮骨穿山甲，才會陷入地縫的水浪中施展這般縮骨之術。
話說這陳家的鎖骨術，不論是確定了墓穴位置後開鑿盜洞還是在危急時刻逃生，都是超乎常人的身體，單說那盜洞要比平常小上足足一半，有時候甚至隻有貓狗方能鑽過。
陳家加以動物皮粘貼全身，大小就要苦練這門功夫，打挖盜洞之後，即使有旁人發現了盜洞，也根本不會相信這洞是讓人鑽行的盜洞。
而至於陳家的驅蟲控獸術或許比不上宋家養鬼趕屍之術，用死人倒鬥來的石階，但通過控製動物來做事也算是一門震撼的絕招了。
我聽爺爺也曾在東陵的事情上評價過陳家，這陳家算是四大盜墓家族中研究領域最為廣泛的一支，隻可惜心術不正，走了歪路，讓人抱憾不已。”
“相信孫先生已經猜出了大概，相信孫先生也略有耳聞，我鑽地骷髏家，在這近百年來留下了一些祖先訓示，其中最主要的一條就是誓死和翻山鬼鋤陳家勢不兩立，而這陳家最為擅長的便是**幻巧術，以及各種驅蟲控獸術。連番多次的爭鬥，我洛家對這陳家的倒鬥伎倆早已是知根知底。
“民國二十一年，陳家在山西太原盜掘南宋貴妃墓，準備將墓內國寶由津浦鐵路偷運到海外，被我洛家沿路攔阻。
“民國二十六年，翻山鬼觸陳家在洛陽邙山牛坨村下手盜掘東周烈王墓，被我洛家獲悉，最後連戰十一天，驚動了地方警察署，兩方都精疲力竭被迫離開。
“民國三十四年，抗戰勝利，日寇朝著遼東以南撤離，翻山鬼鋤陳家在吉林清河川盜掘女真部落完顏氏的陵寢，和我洛家一攻一守，對持了五天，最後在混亂之中，陳家被剿匪的遊擊隊打死了兩人，落荒逃竄，至此，漸漸在倒鬥界銷聲匿跡。
“這裏麵有無數的嗯怨糾葛，化解不清，此番楊老板後來的行為舉止，以及這幻術的布置，我敢肯定正是這翻山鬼鋤陳家的**幻巧術。”
逸華聽得有些起勁：“這麽說，楊金城這雜碎是陳家的後人？”
雨曦搖了搖頭：“我也無法確定，不然我也不會和他合作，這陳家在倒鬥界多年早已經是名聲掃地，加上和我洛家鬥了個兩敗俱傷，完全已經是人才凋零。就算還有後人，依照陳家的倒鬥規矩，那也通常隻會用代號或是一些假名字來對外示人。
“雖然我不能單靠這一點就肯定楊老板一定就是陳家的後人，隻能說他和這陳家絕對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也是我發現了問題之後，願意幫兩位最直接的原因。”
“也罷，凝小姐，我們明天準備先回雲南，這鎮國金鑼的傳說算是告一段落，究竟誰對誰錯，眼下我也不想再理會你們這些家族嗯怨，客隨主便。這一趟實在多有誤會，如果有機會來雲南，我們哥倆定當恭候大駕。”我雙手抱拳，看了看**的珠寶鏈子，雖然隻是二十多條，回去銷銷贓，也是一大筆不菲的收入，這鎮國地宮牽連出兩大倒鬥世家的恩怨，還是別再耗下去，攤這趟子渾水好。
“兩位，且聽我說完，這事情撲朔迷離，恐怕沒有那麽簡單，孫先生，你兜裏的那顆寶珠呢？”雨曦表現得有些緊張。
“我兜裏的寶珠？”我有些莫名其妙。
一聽這話，逸華的眼珠都瞪圓了：“寶珠，什麽寶珠？孫鐵柱，好小子啊，你居然跟華爺爺藏寶貝啊，快點掏出來！！”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衣服和褲兜，隻覺全身空空如也，一臉茫然地望著雨曦：“我那有什麽寶珠啊。”
“就是白蛇給你的那顆。”
雨曦這麽一提醒，我才猛然想起當時白蛇叼在嘴裏的寶珠，還真是被我隨手裝在了褲兜裏，回到項裏村的時候，一身狼藉的破爛衣服，早被脫了下來，轉念想了想，我拉開了狗娃擺在床下麵的蛇皮口袋，據餘大叔說，我們脫下來的衣服全塞在了裏麵。
“你說的那顆寶珠到底有什麽用？我記得楊金城把那東西叫生死不離珠？”我掏著蛇皮口袋，一下子全想起來了。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那珠子鑲嵌在琉璃水晶棺的龍嘴上，絕對來頭不小。陳家倒鬥不擇手段，恐怕不是會善罷甘休，而且我總覺得那白蛇怎麽會取珠呢？這裏麵還有解不開的謎團。”
雨曦的話音剛落，“呯”隻聽屋子外麵一聲槍響，一陣數十人急促的腳步聲順著狗娃家外麵的院子裏傳了進來。
“喂，喂，你們都是那裏人，不要私闖民宅啊。”狗娃的聲音幾乎顫抖著從外麵飄進了屋子。
“各位不是本地人把，你們有什麽事兒啊。”狗娃的父母也叫喚了起來，聽聲音也是緊張成了一團。
“那三個外地人是不是住在這兒？快把人交出來。”
“裏麵的人聽好了，最好自己滾出來，快別東躲西藏了。”
“這……這外麵什麽人，難道是找我們的？快撤，鐵柱，撈到寶珠沒有啊。”逸華拽住了我的手，說話的聲音變得細若遊絲。
“孫爺，咱們快走，這翻山鬼鋤陳家一貫是有仇必報，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眼下保命要緊，請你們放心，既然斷定了楊老板和陳家有關，我絕對不會對你們有任何顧忌，眼前這屋子後麵是有個村裏枯井改造的地窖，咱們爬出去躲上一晚。”雨曦焦急地注視著我。
“這小子派人來暗殺嗎？我知道了，他知道自己身份敗露，定是來搶鐵柱手裏這顆神秘的寶珠。”逸華分析道。
我心中疑惑極了，這寶珠到底能什麽玄機，眼下本想一走了之，可不料這楊金城的大隊人馬竟然截殺而至，看樣子這顆珠子關係重大，他竟然要趕盡殺絕，那麽老子我也不會坐以待斃。
“鐵柱，你還在發什麽呆啊。”
逸華猛地扯動著我的衣服，隻見雨曦輕輕地推開了內屋間的窗子，便已經開始朝外爬，我晃了晃神，順著口袋撈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摸到那顆生死不離珠，扭過身子搭了一把逸華的手，跟著朝窗戶外麵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