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紅眼白蛇
雨曦這話才一脫口，我們全都愣住了，不知怎的，一個個嚴肅緊張的表情一下子弄的讓人心裏發毛，你看我，我看你，不停地開始相互打量。
我看了看大夥的樣子，又將視線轉移到地上，雖說四周兩邊的參照物都發生了變化，可雨曦這話似乎有些風馬牛不相及。
“閨女，什麽四個人？難道在座的大活人還有假？”崔老鬼表現出了一臉的茫然。
“老爺子，沒有誰是什麽真的假的，隻是因為這裏的位置擺放需要來回顛倒，我覺得是海魅晶牆造成了視覺上角度差，在咱們都沒注意的時候，其中逸華和您老在兩邊進行了來回交換，所有的東西都出現左右顛倒，就如同咱們現在五個人，兩邊對調也不容易發覺位置上的交換，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個旁觀者不受位置影響，剩下四個人分成兩組跟著參照物對調，或許就容易發現位置上的變化。”
“這是啥推理啊？雨曦，你這邏輯真是奇怪，把我們一個個都嚇得夠嗆，咱們加上你自己一共五個人，你說什麽四個人這不活見鬼嗎？”楊金城抱怨了兩句，看著我們每一個人似乎都好像有點不敢接近的樣子。
我看了半天，覺得這裏周圍的左右顛倒，更像是我們大夥都陷入了海魅晶牆製造出來的幻覺中。
一般風水上來說，周圍的水晶可以製造很大的磁場和氣場，看來咱們都被這主墓室完全影響了，要說再厲害的機關術恐怕也很難造成這樣的視覺偏差。我清楚地記得剛才我和楊金城去找雨曦，分明看到了雨曦在後退，甚至還跟我們打個招呼，最後漸漸消失在海魅晶牆之中，可之後雨曦又從正麵走了回來，還有那沒有坍塌的山壁，一切如同是在夢境裏。
“雨曦，這裏視覺變化我覺得就是海魅晶牆造成的，你能找到這種機關嗎？”我推測著問道。
雨曦沒有回答，一隻手舉著礦燈，而另外一隻手慢慢地摸索著晶牆，看上去專注極了。
“見得到，抓不找，真是急死人了。”楊金城也抬起了手，朝著晶牆慢慢靠了過來。
崔老鬼緩緩站起了身子，見我們圍到了一起，咳嗽了兩聲：“所有的光線打在這堵牆上，你們看到了沒，雖說是這堵牆晶瑩通透，但還是會透出一層層隱隱的光斑。剛才我老頭子就留意了，這些無數的結晶顆粒匯集的光影就如水滴一般，如果說咱們都陷入了視覺上的幻覺話，應該屬於是這些光影晃動起到的作用，就如咱們看到的那兩個透明的人形一般，正是因為我們腦海中思索著傻大個的對白，便將幻想的畫麵隨著晶牆上浮動的光影呈現了出來。”
楊金城拉了拉崔老鬼衣袖：“老爺子，有什麽辦法通過這海魅晶牆？”
“這堵海魅晶牆可以借助周圍的磁場以及光線反射的角度，無數的晶體顆粒發生多次折射。一般來說，若是產生幻境，則我們自身的腦海必須完全陷入這種不真實的環境裏，始終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不是因為四周的環境出現顛倒我也根本無法察覺到，這幻術實在高明極了。現在，我們首先要做的便是不要相信視野中的方向，丟棄大腦意識中的方向感，順著礦燈照射出來的投影扶著牆移動，因為隻有投影出來的參照物不會被顆粒匯集出來的光斑影像反射。”崔老鬼邊說邊痛苦地揉著肚子。
“好，咱們順著投影移動。”我應了一聲，走到一旁，將逸華背到了背上。
雨曦拉扯了一下地上的東西，將礦燈遞給了崔老鬼，崔老鬼側過身子，站在了楊金城前麵。我們一個個擋住前麵同伴的肩膀，像是搭火車一樣，扶到了海魅晶牆上。
大夥將所有的光線都打到了透明牆上，匯集成了一個籃球大小的光圈，注視著反射在地麵上的黑圓圈。看著晶牆內無數顆粒晃動交織，投影在地上的黑圈也跟著晃動了起來，時而像起伏在海浪中漂流瓶，時而像蒸騰在鐵鍋上的烙餅。
我們從左到右順著照射，緊跟著地上的投影挪動著腳步，身體像是不知不覺走進入晶牆之中一般。透過餘光，無數的晶體顆粒順著身邊滾動漂浮，輕輕滑過，絲毫已經分不清眼前這一切是幻覺還是真實。
當我們扶著海魅晶牆走到盡頭的一刻，雙手已經完全晾在了空氣中，那種觸摸在一堵透明牆的感覺，悄然而逝。我們一個個定了定神，揉了揉眼睛，如穿牆術一般，已然來到了海魅晶牆的另外一邊。
“看樣子，我們成功了，穿過來了。”雨曦看了看四周，並沒有表現出我預想中的興奮心情。
“咱們慢慢地過去吧。”楊金城指著眼前不遠處的琉璃水晶棺。
穿過了海魅晶牆，我們看上去都變得極為謹慎，一個個捏緊了各自手裏的家夥，輕手輕腳地朝前挪動，隨著漸漸靠近，一麵巨大的金鑼罩在六根瀝粉貼金的玉柱內，足足有十來米寬，朝上凸起的圓弧將整個琉璃水晶棺從正中間拖起。四周各式各樣的金塊珠礫，寶石銅鼎散落的到處都是。
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眼花繚亂的寶藏，眼下，我們隻要爬上金鑼便可碰到琉璃水晶棺了。
“難道真的隻有一麵金鑼啊，不過這麽多寶貝，夠咱們倒騰啦，哈哈！”崔老鬼激動地揉起了眼睛，一副老淚縱橫的樣子。
“說不定全壓在了深坑下麵，先看看棺槨再說。”楊金城踩了踩巨大的金鑼盤，順著上麵畫滿的花紋爬了過去。
琉璃水晶棺立在金鑼中央，棺槨上的巨龍全是用黃綠色的琉璃連接棺槨雕成，宛如一隻活生生的真龍緊緊地纏住了棺槨。
黃綠雕龍整個龍身俯臥，龍頭順著棺槨下探，口中還銜著寶珠，那寶珠看上去像是一顆深紅色的雞血石，顯得格外紮眼。
我看著這裏的格局，總覺得那裏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最後，我將逸華放到了一邊，跟著大夥踩在了金鑼盤上。
金鑼上的花紋極為蹊蹺，既沒有楚國的圖騰也沒有表述的文字，而是用金鑼上一道道線條勾勒出了兩個赤身**的男女緊緊地依偎在了一起，雙手微抬，交叉在對方的身後，就如同剛好在舉著琉璃水晶棺。我們順著爬行的角度望去，整張金鑼上的勾勒圖非常富有立體感。
由於金鑼圓弧的幅度不是太大，我們的身體隻需要貼在了金鑼上，就可以保持平衡朝著水晶棺挪動，就在我幾乎已經看清楚琉璃水晶棺的一刻，突然，身旁的雨曦竟像是瘋了一般，朝著我撲了過來，我冷不丁抬手一擋，順著從金鑼上劃了下去……
當我再次站起來的一刻，隻見崔老鬼已然抬著雙管獵槍定定地指向了我，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還是發生了。
“你……你們？老鬼頭，原來你一直在那裏裝死。”剛才被雨曦這麽一撲，我手中的步槍一個脫手掉到了地上。
“小子，你現在知道傻大個為什麽昏迷到現在都沒醒了吧。”崔老鬼淩厲的眼神中充滿了殺氣。
“原來是你動的手腳！！楊老板你怎麽不說話？”我指著崔老鬼，提防了那麽久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
“孫爺，這老爺子脾氣太衝了，我有時候說話也沒用啊，要不你把孔明問天術的記事殘卷交出來，我一定求老爺子保你一命。”楊金城趴在了金鑼上，說得信誓旦旦。
“嗬嗬，想不到曾經顯赫一時的鑽地骷髏洛家也幹這種狼狽為奸的事情。”我鄙視地看了楊金城一眼，瞪著眼珠對望著和我一起滾落下來的雨曦。
“孫先生，你還是識時務的好。”雨曦背對著崔老鬼，拚命地給我使起了眼色，我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她想代表什麽意思，不是她推我下來的嗎？她到底是想幫我，還是打什麽主意要害我？
“閨女，你剛才為什麽要將這小子撲下去，給我轉過身來！”崔老鬼的聲音幾乎是在咆哮。
“老爺子，我想奪了他手上的槍。”雨曦拘謹地轉過了身。
“真的？哼，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哈哈哈哈，你們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崔老鬼正眼都沒看楊金城一下，身體已然扶在了琉璃水晶棺上，說著，便要開槍。
“哧哧哧哧。”就在崔老鬼剛拉開槍栓的一刻，突然間，隻聽正對在整個水晶棺的高處，傳來了像是動物在咀嚼發出的聲響。
我猛地抬手朝琉璃水晶棺的上方望去，隻見一條巨大的白蛇，看上去足足有二十來米長，白蛇盤繞在六根玉柱支撐起來的宮頂上，吐著長長的信子，像是正在吃著宮頂岩石縫隙上的什麽東西，剛才被崔老鬼這麽一咆哮，白蛇泛出了血紅色的眼睛將注意力轉移了過來，看樣子是要順著六根漆金的玉柱爬下來。
“啊，天哪，這是什麽蛇，怎麽會長這麽大啊。”楊金城雙腿一軟，整個人朝著金鑼上開始朝下滾。
“不好。”崔老鬼臉色突變，已然有所察覺，將槍口立刻轉朝了爬下來的白蛇，瞄了半天，愣是不敢開槍，悶哼了一聲隨即跟著楊金城開始朝金鑼下麵瘋爬。
白蛇通體雪白，兩隻眼睛發出血紅色的光芒，嘴巴裏的黏液都順著玉柱淌了下來。不知怎的，莫名地給人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勢，高高地昂起了三角尖形的扁腦袋。
白蛇整個身子微微下探，伸出了兩隻淡黃色的軟爪，要是沒有看到這一幕，我打死也不敢相信，我的天，什麽蛇的身上會長出爪子，這根本從來沒有在任何自然科學中提及過。
“這……這到底是龍還是蛇？”我目不轉睛地看了白蛇學著琉璃雕龍的模樣，整個身子盤在了水晶棺上，張牙舞爪地突著蛇身前端的兩隻分叉的軟爪。那樣子猙獰極了，民間傳說故事裏曾記載過蛇經過修煉便會脫胎換骨化身為龍，莫非是真的？
“孫先生，你還看什麽看啊。”雨曦一把扯住了我，猛地就朝著海魅晶牆的方向跑。
“轟”的一聲，白蛇迅速地扭動著身子，朝著金鑼上爬了下來，雨曦扭頭一看這動靜，嚇得渾身一哆嗦，差點癱倒在地上。我連忙扶著了雨曦，見逸華還倒在金鑼邊上，此刻跑過去，已然是來不及了，隻得先朝後退……
楊金城嚇得大喊大叫，那白蛇高高躍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多了兩隻軟爪的緣故，爬行的速度驚人的靈活。
崔老鬼才撲到金鑼下麵，白蛇伸著腦袋，張開了血盆大口便硬生生一口咬在了崔老鬼腿上，崔老鬼整張臉立刻扭曲了起來，對著我們肆意吼叫著，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震**在鼓膜裏，讓人的腦袋一陣陣地脹痛。
“呯”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刹那，楊金城撿起了我掉落在地上的步槍，猛地朝著白蛇開槍了。
“老子就說這裏可能有動物，救命啊，救命啊。”
白蛇渾身的蛇鱗閃動著異樣的寒光，將崔老鬼整個身子都卷在了一起，崔老鬼一邊慘叫，一邊抬著手裏的雙管獵槍朝著白蛇猛射，兩人的子彈都猛地打在了白蛇身上，絲毫起不到什麽作用，眼看著崔老鬼在半空中痛苦的掙紮，整個腦門上的血管都要被擠裂開了，渾身冒起了一團團煙霧。
這一幕看得我膽戰心驚，這崔老鬼自作自受，活該受這報應。可眼看要將崔老鬼整個生吞到肚子裏，在座的其他人恐怕也難逃厄運，想到這裏，我是又生氣，又害怕，心裏亂成了一團。
“孫先生，咱們退到海魅晶牆外麵去吧。”雨曦焦急地扯了扯我的衣服，似乎在等我回答。
我扭頭瞪了雨曦一眼：“你也不是什麽善茬，咱們各自保命，不要你管，還是你有什麽詭計還沒使出來，剛才為何要搶我槍？”
“剛才老爺子要殺你，我是在救你啊，現在別說這些，咱們快逃才是。”雨曦注視著我，臉上寫滿了委屈。
“救命啊，快救命啊。”我和雨曦還正說著，楊金城瘋狂地朝著我和雨曦跑了過來，我扭頭定睛一看，白蛇朝著我們的方向爬了過來，那血紅的信子幾乎勾到楊金城的屁股，而崔老鬼的身體整個被白蛇吞了進去……
“天，這畜生也吃得太快了吧。”我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對著楊金城罵了一句，語氣中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意思，隨即轉身朝著白蛇的反方向狂奔閃避……
“呯呯呯呯”身後的子彈的聲音不絕於耳的傳了過來，我和雨曦跑回到了晶牆邊上，扶著晶牆蹭了半天，愣是沒像原來一樣可以穿回去，眼看白蛇撲來，隻得跟著在四周打起了轉轉。
楊金城連放了好多槍，使得巨蛇顯得焦躁不安，全身劈裏啪啦地拍打在地上。那光亮的蛇皮一次次砸在四周，頓時間飛沙走石，一片混亂，我順著晶牆邊上的宮壁一側，圍著長滿石英的岩石亂跑，白蛇也跟著我們繞了起來。
我遠遠地朝金鑼邊兒上望去，隻見逸華完好地躺倒在那裏。看樣子這畜生專吃活物，要不我們裝死，或者憋氣？此時此刻，有過無數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從腦海裏閃過。
正在發愁之際，楊金城突然學著白蛇“呲呲”吐著信子的聲音，叫了起來。整個身體全趴在了地上，而白蛇已然撲到了他的跟前，這廝學著白蛇全身卷成了一團，看上去規矩極了，宛如一隻巨蛇懷抱裏溫順的綿羊。
“你！”雨曦目瞪口呆地指著楊金城一下，隨即搖了搖頭，將手低垂了下來。
“哧哧~呲呲。”楊金城趴在白蛇邊兒上，有模有樣地學著巨蛇的聲音，白蛇扭了扭身子，微微吐了吐信子，瞪著兩隻放光的紅眼，將整個三角形的腦袋湊了過去，那嘴巴邊上分泌出來的黏液留的楊金城全身到處都是。
楊金城哆嗦地盯著白蛇，臉色早已鐵青，白蛇停頓了數秒，“哧”張開了血盆大口猛地朝楊金城咬了過去。
楊金城本打算閉目待死，可誰知匆忙之間，“劈啪”誰料，匆忙之間，手心一緊，硬著頭皮朝著白蛇咧開的血口上就是一聲悶槍。
白蛇卷起身子猛地將整個腦袋抬了起來，巨蛇全身盡管全是鱗片，堅硬無比，可這一槍正正打在巨蛇的信子上，白蛇的信子卻是極為柔軟，白蛇口中吃痛，蛇身上的兩隻軟軟的前爪猛地朝著地上一掃，楊金城整個人被打飛了出去……
無數的碎石摻雜著各種寶石玉器，到處紛飛，整個地宮的場麵被白蛇攪得一片狼藉，我順著水晶宮的岩壁邊蹭了半天，希望能找到幾塊可以抵擋白蛇攻擊的石英柱作為躲避的屏障。
就在這一刻，雨曦抬著手，對我大喊了起來：“孫先生，快看地上。”
我朝著雨曦的手勢望去，整個水晶宮的地麵上，正好因為白蛇的爬動，將四周的器物掃開了後，一個巨大的方形圖案順著橫橫豎豎的線條呈現在了眼前。
“又是項羽……的怪字？”一看到這圖案的局部，我想都沒想邊脫口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