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怨女癡心坑

項羽怪字在這主墓室再次出現,我知道這絕對不會是一次又一次的巧合。怪不得穿過海魅晶牆後,我總覺得這格局極為熟悉,但確說不上來,可眼前都已經進入了主墓室,這怪字再次出現到底還能代表什麽意思呢?還是說項羽一直在提示著我們什麽?

還沒等我想明白,一道刺眼的紅光便順著掃了過來,我才一偏頭,白蛇“嗖”地一下,已經彎曲著爬到了我的跟前,血紅的眼睛早瞪住了我。

這畜生的身子實在太粗了,全身如白瓷一般的鱗片閃閃發亮,半張的大嘴兩邊突著齊刷刷的獠牙,似乎還沾滿了像是毛刺一樣的東西,長長的紅信子被打爛了一小塊。順著嘴縫朝外一伸一縮,如此近的距離差點沒把我當場嚇昏過去。

“噓噓噓噓”我學著楊金城的樣子吹起了口哨,試圖將其引開,全身卻是早已癱軟在了岩壁下突起的石英石邊兒上,白蛇絲毫沒有理會,探下腦袋猛地便是一口,那速度如閃電一般,敏捷極了,“嘩啦”一聲,岩壁下突出的石英石整個被咬了下來。

“哇!”沒了遮擋的東西,我忍不住大叫了出來,抱著雙腿間膝蓋哆嗦地縮在了地上。

白蛇咧著嘴晃了晃腦袋,被咬碎成了一截截的石英石,從它的嘴裏全都滑落了出來,隻見它迅速地彎曲著身子,尾部一甩便纏住了我的雙腿。

我顫抖的雙手早已不聽了使喚,死命朝著地上亂抓。這畜生的蛇身柔軟而且還帶有韌性,慢慢地拉扯著我的身體,不一會兒,我便被這畜生緊緊地裹住了全身,隨著蛇身的收縮,堅硬地鱗片紮得我肌膚生疼。

以前都聽人說巨蟒會先用蛇身將獵物先勒死,然後整個吞入腹中慢慢消化。這一刻,我想象著各種恐怖的畫麵,越發掙紮越發害怕這畜生勒緊,可又渾身不能動彈,那種感覺對身心都是一種極度的煎熬和摧殘。

白蛇彎曲擺動了一下蛇尾,身子前麵的兩隻爪子整個立了起來,一陣翻卷我被跟著壓在了蛇身的下麵。

“呯呯”緊接著,我又再次聽到了幾聲接連不斷的槍響,也不清楚是誰開的槍,白蛇用蛇尾纏繞著我的身子,迅速地朝著整個水晶宮的地麵上爬行。

而我算是被這畜生拖拽了個半死,撞在碎石以及一些墓室的器皿上,整個肚子是五內翻騰。盡管如此,不過這白蛇至少還沒有拿我打牙祭,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啊~~啊”就在我迷迷糊糊之際,雨曦突然大叫了起來,我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雨曦早已是花容失色,喊了兩聲便徹底昏倒在了地上,整個人被白蛇伸出的兩隻爪子抓了起來,隨著立起來的身子慢慢將雨曦升到了半空。

我拚命地挪動著身子,怎奈被蛇鱗緊緊地勒住,越是掙紮卻越是收緊著全身。我忍著劇痛扯了半天,將一隻手從白蛇的身子裏抽了出來,整個衣服的手袖都連著扯爛了一段,腰部以下的肉一下子便被蛇皮上的鱗片劃開了口子,我伸手一抓,突然發現匕首還插在腰間,於是連忙匕首抽了出來,朝著蛇鱗猛地插了過去……

“呲”地一下,匕首像是戳到了岩石上,硬生生彈了起來,竟然絲毫沒有插入蛇皮,不過這一梭子剛好刺到了蛇鱗與蛇鱗的間隙,白蛇卷曲的身子也不由得微微顫了一下。我見蛇身開始收縮,按著蛇鱗蹭了半天,好不容易鑽了出來。

“孫爺,來這邊!”楊金城吃力地抬著步槍,站在了白蛇的身子後麵,見我從盤曲的蛇身子下麵探出了腦袋,不由得朝著我大喊。

我全身哆嗦地朝著白蛇的身後狂奔,說實在的,我現在真是懶得理會楊金城。剛才他被白蛇打飛了出去,看上去明顯是受傷不輕。

如今突然叫我,無非是眼下這形勢咄咄逼人,沒有辦法才會想起讓我當他的保護傘,這家夥剛才見風使舵,幾乎等同見死不救,和崔老鬼明顯是一丘之貉。

既然知道此人心懷鬼胎,如此也正好印證了出發前我一直對其的擔憂,如今我看透了這層偽善的關係,心裏倒也落個踏實。

不過此時此刻也不是翻臉的時候,再怎麽說楊金城手裏的步槍已經成了眼下最具殺傷力的武器,先一起闖過了這難關,秋後算賬也不算遲。

我喘著粗氣衝到了楊金城麵前,他熱情地迎了上來:“孫爺,您可來了,這蛇有問題啊。”

“你又想耍什麽詭計?還有逸華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瞪了楊金城一樣,伸手去扯他手裏的步槍。

“我沒有啊,我不知道啊,剛才是老爺子自作主張,我也管不了啊,好好,孫爺,現在我把槍給你,這樣你總該信了啊。”楊金城表現出一臉的委屈。

“哼,那老家夥一直對你言聽計從,想殺我你說不關你的事兒?逸華你不知道為什麽?還真是少了一個人,你們合計好方便對付我是吧?”我狠狠地瞪了楊金城一眼,一把將其手裏的步槍奪了過來。

“哎,孫爺,這回頭我給你慢慢解釋,我給你說,我看了半天這蛇有問題啊。”楊金城繼續重複道。

我拉開了槍栓,冷淡道:“有屁就放!”

“你有沒有發現,這白蛇表現得極為激動,但是遲遲沒有殺咱們,看上去猶豫不決,我覺得這蛇好想想表達什麽。”

“有意思,老鬼頭不是被白蛇吞到肚子裏了嗎,你說這畜生不殺人?”我在一旁冷笑了起來,充滿了諷刺的意思。

“老爺子摸到了水晶棺,咱們可沒摸到,指不定這白蛇是這裏的守墓獸,不一定非要殺了咱們啊,我說真的,你看這白蛇一直沒有真正攻擊過咱們啊,不像是真想動手,反而像是在辨認我們的身份。”楊金城指著白蛇,表情誠懇極了。

我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扭頭朝白蛇望去。隻見它抓著雨曦在地麵上一直爬來竄去,經楊金城這麽一說,還的確真想那麽回事。

這畜生掃開了地上的器皿,間接讓項羽怪字在主墓室顯現了出來,莫非白蛇呼應著地上的項羽怪字?難道這才是項羽怪字真正所包含的玄機?

“你說說看,這白蛇到底想要做什麽呢?”我看著地麵的項羽怪字,心裏若有所思。

“這個嘛……我也是猜的,會不會和這裏的風水磁場有些關係能影響到動物?”楊金城扯了扯我半露著肩膀的破衣服,試探地問道。

我有些吃驚地瞄了楊金城一眼,原來就知道這商人就懂些曆史,可從那嗜血蠔蟲出現時我就覺得蹊蹺,什麽時候這家夥對動物也能如此舉一反三,看樣子一路上真是深藏不露。

按理說風水學中並沒有直接提到過磁場的概念,不過羅盤上的圈層之間所講究的方向,方位以及間隔的配合,都暗合了“磁場”的規律,不得不說這裏的水晶磁場同樣極有可能幹擾到這巨蛇的行為。

“草灣山的怪字,龍龜背上的怪字,還有這水晶宮地麵上的怪字,這些到底有什麽聯係呢?莫非這怪字就是項羽一直提示著咱們使用的困住白蛇的某種風水陣法布置的方法?”

“怎麽講?”我有些質疑。

“孫爺,你想啊,一路上都有怪字出現,這自然可以理解成是項羽留下的某種提示,項裏村口口相傳。隻要破解怪字就能找到金鑼,如今金鑼已然出現,雖說才發現一個,而今要把鎮國金鑼弄到手,現在不就是要困住這隻爬來爬去的白蛇麽?”楊金城推測道。

我有些譏笑道:“你剛才不是還在說這白蛇不傷人嗎?還說它可能要傳達什麽信息嗎?然後現在你又說要布置什麽風水局來困住它,真要困住這白蛇,我料這畜生傳達的唯一信息就是要吞了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這……”楊金城一下啞住了,看樣子這推測明顯出現了矛盾。

整個水晶宮中的銅鼎珠礫,玉器瑪瑙,各種奇珍異寶全被白蛇的身子掃到了岩壁的兩邊,地麵上項羽怪字的線條幾乎全部都呈現了出來,映襯著兩邊岩壁的石英和珍寶,正對琉璃水晶棺的方向完全鋪開在地,也不知是奇珍異寶散發出的奪目光彩,還是白蛇眼睛裏迸射出的刺眼紅光,迎麵望去恰如一條晶瑩剔透,紅光四射的神道。

“我懂了,我終於明白了,原來白蛇正是項羽怪字的關鍵。”看這一幕,我突然間茅塞頓開,整個人像是被電了一下,驚呼了起來。

“孫爺,怪字之謎到底是什麽?”楊金城連忙嗆聲道。

我停頓了半晌,理順了思路:“首先草灣山上的怪字隻是最初的標記,項羽借此希望可以引楚人去尋找他埋下的寶藏,接著誤打誤撞我們看到了龍龜的龜背,其實龍龜這種四靈獸最初的原型在背上就長有巨蛇,項羽用這個來暗示白蛇,這些線條真正的含義是希望我們通過主墓室的線條布局來祭祀白蛇,讓白蛇帶領我們找到真正的寶藏,但若是私自去動琉璃棺那就會成崔老鬼的下場,被白蛇活活生吞,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孫爺,是這個意思嗎?要不用一下孔明問天術?”

楊金城這話才說完,我登時就想給他一拳頭,勉強壓著怒火道:“你尋思什麽詭計呢,要聽老子說就閉上嘴,之前在海魅晶牆邊兒上逸華口中的那段獨白還記得嗎?或許是周圍磁場影響產生幻覺讓他自言自語,可那段獨白卻是間接印證了這裏的一切,項羽希望靠金鑼的聲音引來楚國的吉祥神鳥,接著這裏坍塌就能困住神鳥,達到鎮國永固的作用,而剩下財寶如果還想回饋給楚人,這隻白蛇可就能起到關鍵的作用。

“你試想這裏如果坍塌,一般尋常的人得到了回饋之後而又如何能夠在這裏坍塌的過程中活著出去,神鳥都將被掩埋,何況是常人。可是這隻白蛇常年埋入地宮之下,或許能鑽爬出很多逃命的隧道留給楚人逃命也不一定,正是如此,這地宮內的山壁上,溶洞中才會有那麽多裂縫,看來都是為了讓這裏坍塌故意開鑿出來的。”

“哦,還真是高明極了。”楊金城見我表情上已經明顯不悅,讚歎了一句,也便不再說話。

我順著衣服夾層掏了半天,將羅盤拿了出來,見天池上的海底線一切正常,幸好這吃飯的家夥沒有被白蛇給壓壞,我將羅盤橫在了胸前,心裏盤算起了方位……

整個鋪開的神道上,項羽的怪字按著橫豎的方位沿著線條組合形成了兩個巨大的方形圖框,中間的線條正好對應著我和楊金城的位置。

若項羽要借助金鑼的錚錚之聲布局,按照十二地支來看,應該有十二麵金鑼剛好順著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的方位排列在四周。而目前除了六根玉柱圍在線條上,隻有一麵巨大的金鑼盤頂在了中間,莫非已經有十二麵金鑼被人搬走了?

來不及想這些,我慢慢地走到了線條上的第一個方形圖框中間連接的線條上。其實,我不是太相信這白蛇真的能夠看懂我的動作,但是我還是虔誠地跪了下來,換了古時候的楚人來到這裏。看到這麽大的一隻白蛇,除了逃命,應該唯一能做的就隻剩下跪拜了吧。

白蛇扭動著身體,看著我走到中間的線條上,軟爪死死抓著雨曦,朝著我猛地爬了過來,隻見這畜生沿著蛇身朝我圍繞成了好幾圈,猛地咧開嘴,將整個腦袋微微開始朝下探。

“孫爺,你瘋了,還不快跑,快跑啊。”楊金城見狀,完全驚呆了。

我抬頭看著白蛇血紅的眼睛,全身幾乎都被冷汗浸透了,整個人卻是絲毫沒有動彈,定定地跪在了那裏。

“哧哧”白蛇吐著信子,對著我擺著一副要猛咬下來的樣子,見我遲遲沒有動靜,盤曲著下身,軟爪微微一顫,雨曦整個人完全掉了下來,摔在了白蛇的纏成一團的身子上。

我顫抖地瞄了白蛇一眼,隻見這白蛇像是真有靈性一般,探著血紅的眼珠定定地注視著我。我默默地念叨著佛祖保佑,全身都幾乎已經僵硬了,可還是勉強地俯下腰,一遍遍地磕頭。

“我的天哪,哎喲。”楊金城見到這一幕,登時傻了,連忙跪倒在一邊,跟著我樣子一起跪拜了起來。

白蛇扭過身子,將雨曦整個人放倒在了地上,擺動著整個蛇尾卷住了我,將我整個人放在了描述著項羽怪字的其中一個線條方框之內,緩緩地朝著金鑼盤上爬了過去。

我默默地注視著白蛇,隻見白蛇張開了大嘴,伸著鋒利的牙齒輕輕地咬在了琉璃水晶棺的龍頭上,不時還扭動著蛇身。

突然,像是被白蛇啟動了什麽機關,整個琉璃水晶棺上麵浮現出了一排略帶著紅光的篆字。

“啊,什麽東西。”楊金城邊喊邊跑地竄到了我的跟前,猛地一下跪在了地上,朝著琉璃棺一個勁地伸起了脖子。

我懶得理會這家夥,定定地注視著白蛇的詭異舉動,終於,“呯”的一聲,白蛇將纏繞在琉璃棺龍頭上銜住的那顆像是雞血石一樣的寶珠取了下來,整個叼在了嘴裏。

“鳥篆文,快看琉璃棺上凸顯出來的鳥篆文,要消失了。”楊金城拽了我一把,瞄著眼睛念道:“巨鹿役,秦兵覆,憐天垂見,怨女殤,巾幗淚,楚魂破碎,天地絕,情難絕,癡心不悔,虞女賦,楚歌起,鎮國輪回!”

“楚魂破碎?四麵楚歌?難道這水晶棺裏人是項羽烏江自刎後才死的??這怎麽可能,項羽是為了鎮國才建造這裏,怎麽可能提前預知楚魂破碎?”聽著楊金城念叨,我腦子亂成了一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孫爺,是虞姬,這琉璃水晶棺裏的人是虞姬。”

“這怎麽可能?曆史記載韓信在九裏山十麵埋伏,將項羽困於垓下,四麵楚歌,一夜吹散八千子弟兵,虞姬在帳篷內飲酒舞劍自殺,接著項羽在匆匆忙忙之下將虞姬草草下葬,殺出重圍後,最後因為迷路逃至了烏江才自刎的,我曆史雖不如你,但這是家喻戶曉的段子我還能說出個一二,你別想使詐蒙我。

“何況風水下葬,自古隻有帝王陵寢才有這般格局,龍纏寶棺,含珠玉頂,山腹外麵還有四靈拱護,虞姬撐死也隻算是項羽的愛妾,如何可以享受這般六龍禦天之勢的風水福地,這和那個時期的時代背景也絕不可能相符。”我徹底否定了楊金城的話,這家夥恐怕是見白蛇叼起了寶珠,不知道又開始打什麽如意算盤。

“不是啊,我說真的,就是虞姬的棺槨,你仔細看裏麵的屍身啊。”楊金城的聲音極為堅持。

我扭頭剛朝著棺槨望去,還沒來不及仔細看,隻覺四周都猛地晃動了起來,一股股的灰塵順著勾勒怪字的線條上冒了出來。我顧不上多想,連忙朝著線條外的岩壁邊兒上狂奔,隻聽四周轟鳴的巨響,怪字勾勒出的兩個方形的圓框全塌了下去,白蛇卷著玉柱立在了中央,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哎喲,完了,兩邊全要塌了,孫爺,你上這畜生當了。”楊金城邊跑邊喊。

我心裏也沒來由的一顫,怪字的兩邊全坍塌了下去,幾乎成了坑的形狀,如果真是虞姬的棺槨,那麽這坍塌的大坑莫非就是為了困住神鳥後,指引楚人逃難的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