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異度空間

整塊海魅晶牆傳來了簌簌的響聲,無數透明顆粒劇烈地晃動閃爍,如水滴一般來回地交織在一起,靈動的透明人朝著透明的顆粒慢慢突出,形成了一個個玲瓏剔透的“泡泡”,完全成了空氣中的一道巨大水簾在微微翻湧。

雨曦調整著手電的光線,幾乎有些不敢朝著海魅晶牆的方向照射,卻幾乎難以掩蓋晶牆上顆粒的閃爍。

我們大夥注視地晶牆上的透明人,來回湧動之下,隨著無數鑽石般的顆粒,不時變換著形態。整座透明的晶牆既像是被風吹動的波浪,又像是高地起伏氣墊,映襯著繽紛亮麗的波濤,美輪美奐,虛無而飄渺。

雖說此刻的氣氛讓大夥都感到緊張,可眼前的海魅晶牆像是有著魔力一般,吸引著我們的目光,這種沁入心脾的美麗和夢幻,給人一種無法抗拒的**力,似乎吸引著我們投身跳入這海魅晶牆的之中遨遊一般。

欣賞這眼前的一切,讓人完全癡醉在了其中。過了半刻,終於,兩個透明人隨著遊動的顆粒開始漸漸地凝結固定,透過光線照去,如冰雕一般形象生動地擺著姿勢,站在了晶牆之內。

“咳,咳。”崔老鬼痛苦地捂著肚子,緩緩眯開了眼睛,這才將我們的目光轉移了回來,話說這老家夥畢竟上了年紀,冷不丁吃了逸華這麽一腳,活活隻剩下了半條人命,楊金城才抱起崔老鬼的身子,崔老鬼就開始一個勁地叫苦不迭。

雖說此時的逸華變得老實了下來,可這廝的瘮人的白眼球微微泛出了一層血暈,喉嚨裏也跟著開始“轟隆轟隆”微微作響。

就被這麽綁在一起的我,見逸華情況越來越糟,像是隨時都會爆發,匆忙之間,我隻好拚命地拉扯繩子,希望能從纏繞的疙瘩裏將自己先掙脫出來。

雨曦看著我在地上焦急地亂成了一團,慢慢湊到了我和逸華的跟前:“孫先生,你別急,李先生好像真的是中毒了。”

“雨曦,你有辦法?”我渴望地問道。

“我試試,孫先生,你千萬別再晃。”

我喘著粗氣,絲毫不知道這小妮子怎麽會突然來了辦法,到底要做什麽,我停止了掙紮,緊張地盯住了雨曦。

雨曦順著行李包拉扯了半天,像是在焦急地找著什麽東西,接著她伸手朝著身上搜了搜,索性將憋在衣袖上的別針扯了下來,壓住了逸華的腦袋。

我看著蠢蠢欲動的逸華,著實捏了一把冷汗,隻見雨曦捏著別針朝逸華的後腦勺狠狠地紮了進去,緊接著雨曦開始猛朝後退。

“啊啊啊”突然間,逸華如野獸一般吼叫了起來,我整個身子都跟著繩子被這廝提到了半空。

“雨曦,你到底要做什麽?”就在我不知所措之際,逸華吼了兩聲,身子微微晃動,像是立刻癱軟了下來,靜靜地佇立在了那裏,看樣子雨曦剛才那一針著實起了作用,我長籲了一口氣,楊金城見逸華頂著雨曦的別針,沒了動靜,這才抱歉地走到了我跟前,開始幫我解起了繩子。

我扯了半天,終於從繩子拽了出來,無奈地瞟了楊金城一眼,疑惑地朝雨曦望去:“雨曦,這怎麽回事,這逸華是不是中毒了?”

“醫學上一些次聲波,腦電波都會影響大腦的神經組織,產生一係列的幻覺,一路上李先生遲遲昏迷不醒,越是虛弱的人在這種地方難免大腦神經會出什麽狀況,我剛才用針按中醫針灸治療頭風的方法,紮了他一下,刺激他的大腦神經,希望可以使得他清醒過來,雖說這方法很危險,可眼下李先生這情況更危險,也算是沒辦法的辦法。”

“沒辦法就快把那家夥給老子綁緊一點啊。”崔老鬼昏昏沉沉地靠在一邊,算是緩過了氣來,一聽著雨曦這話,嘴裏還在不時地亂罵。

此刻,我們大夥都無法確定逸華是否能一直像現在這樣平靜,由於我掙脫了繩索,繩子全部都散亂了一團,大夥一合計,還是決定將逸華先綁個嚴實,再作觀察,於是我們拿著繩子繞著癡呆的逸華,繼續綁了起來。

從在棧道的瘴氣中昏倒,然後學女人說話,直到現在竟然說著男女對白,到底是中毒了嗎?還是真的因為這裏水晶造成的風水磁場幹擾影響到了他的腦電波?

我一邊思索,一邊拉扯著繩子繞著逸華的身子係疙瘩,從上到下活活將繩子裹成了一圈圈的麻花狀。

“你們看,李先生流口水了,咦,不對不對,這是??”

雨曦的話,突然打斷了我的思路。我順著逸華的腦袋望去,隻見一根圓柱狀的黃綠色蟲子,形狀像是去了殼的蝸牛,死命地叮在逸華的嘴唇縫間。

我用衣服包著手,才微微扯開逸華的嘴唇,隻見逸華嘴裏的彎鉤狀的排牙上爬滿了這種黃綠色的蟲子,舌苔上,牙唇上滲滿了鮮血,那些蟲子們正通過它的兩隻蝸牛狀的觸角飛快地吮吸著鮮血,使得它們慢慢膨脹起來,實在惡心極了。

“這是什麽東西?鼻涕蟲嗎?”我不忍去看逸華這個樣子,隔著衣服便想伸指頭去摳他嘴巴裏那些蟲子。

“孫爺,別碰,這叫嗜血蠔,是一種嗜血如命的雙角觸蟲,我找食鹽,用食鹽。”楊金城喊住了我,伸手朝著行李摸索起來。

我吃驚地望了楊金城一眼,這家夥竟然懂這個?沒有來得及多想,楊金城已然攪動著礦泉水瓶子裏的食鹽水,跑到了我的麵前。

“掰開嘴,把鹽水朝裏麵灌。”

“這能行嗎?剛才就是灌了兩口這什麽神仙水兌鹽巴的,逸華就開始自言自語了。”我感到有些質疑。

“孫爺,你信我的,快掰開嘴。”楊金城表現得極為焦急。

“哦哦。”我支應了一聲兒,托穩了逸華下巴,掰開了那惡心的嘴巴。

再次一眼望去,才隻是片刻之間,逸華牙縫裏的血水剛滲出來,便立即被嘴裏一隻隻嗜血蠔吸了個幹淨,望著口腔內的喉嚨深處,那蟲子的如蝸牛般的觸角已經活活攪進了肉裏。

整個舌苔上足足有十餘隻條如紅色粉絲一般的觸角粘在了上麵,幾乎已經完全掩蓋了舌頭的顏色。

逸華早已凹陷下去的臉龐像是被吸幹了一樣,枯萎地如一塊塊裂開的樹皮,不時之間,其他的嘴巴裏的嗜血蠔還在順著牙縫拚命朝著有血的地方蠕動。這情形看得我的頭皮都麻了,我機械式地晃晃了嘴巴,雞皮疙瘩沾滿了全身。

“咕咚咕咚。”楊金城猛地朝逸華嘴巴裏灌食鹽水,這食鹽水才一入口,突然,所有的嗜血蠔全漂了起來,我見此法有效,扶起逸華腦袋朝外啃,來回灌了幾次,嘩啦啦的血水帶著這詭異的觸蟲被紛紛噴到了地上。

給逸華灌了半天,直到這廝鼻孔裏都不停地冒出幹淨的水,這才讓我和楊金城停了下來。

一條條的嗜血蠔蟲,在地麵上全翻卷著縮成一團,有的像是已經吸飽了血液,透亮的身軀蠕動在一起,圓鼓鼓的,泛著光澤。而那些沒有吸飽的蟲子,還在不停地圍著噴灑在地上的血水,瘋狂地吸吮,圓柱形的身軀收縮鼓起,慢慢地驟然增大,讓人感到一陣惡寒。

我實在看不下去,抬手掄起了放回到行李袋中的折疊鏟,如拍磚卸瓦一般瘋狂地朝著地上的嗜血蠔招呼了過去,片刻之間,我便後悔了,無數惡心的“稀泥”粘的鏟子地上到處都是,一眼望去,直叫人連連作嘔。

大夥雖沒說什麽,卻一個個惡心的表情全寫在了臉上,我們用鏟子在地上刮了半天,將所有的蟲子留下的“稀泥”刮到了一起,去除了這血蟲子,被綁在一旁的逸華,臉色漸漸有了好轉,泛出了一絲血色。

我深吸了一口氣,盯著海魅晶牆後麵富麗堂皇墓室中央,心裏盤算著怎麽才能在餓死之前順利地走出這個鬼地方。

“楊老板,沒想到你這麽厲害,居然還能識得這墓內的怪蟲。”雨曦見平靜了下來,似乎也對楊金城剛才的舉動有些吃驚。

“哈哈,這事兒可就巧了,現在我知道李先生的病根了。我當年曾在洛陽收到一對宋代的龍泉窯雕花雙耳蓮心瓶,當時那玩意也是件明器,就在談價錢的時候,從那蓮心瓶裏邊兒就鑽出了這麽一隻嗜血蠔,那時候我從沒見過這觸蟲,你們也知道,幹這買賣就要的是明器也要一個幹淨,很多地宮內的蟲子也十分邪乎,所以那時候我就專門請倒鬥界懂這蟲子的人老學究給看過,是從《山海經》裏演變來的物種。

“古代很多帝王的墓穴裏為了防止很多陪葬的士卒偷跑,很多工匠也會了自己能從暗道出來,避免廝殺,便會將這些嗜血蠔蟲成熟產卵的成蟲堆砌在一些暗道之中。這些蟲子如果用藥水調製或者是用琥珀封蠟,加上合適的濕度可以保存長達萬年。

“這些嗜血蠔蟲繁殖能力極強,在休眠的狀態看著像一些碎土,但是隻要一遇見血跡,就立刻膨脹,甚至一擁而上,同時伴隨分泌大量的神經性毒素,專門朝著陰暗潮濕的地方鑽,算是寄生類的血吸蟲,在咬破皮肉表麵形成口子後,用觸角吮吸血液的過程中會將毒液會慢慢地侵蝕到人的體內,這種神經性毒素會和人體血液交換混合,從而麻痹人體大腦中樞神經的傳遞,我尋思李爺就是這樣,造成了大腦中腦電波的頻率和這裏的磁場相結合,進而便產生一係列的幻覺。”楊金城解釋道。

“可這嗜血蟲不是怕這鹽水麽?怎麽之前灌了進去,逸華就立即自言自語地產生了幻覺呢?這很矛盾啊,還有他現在好了的話,什麽時候能醒過來?”我充滿了好奇。

“孫爺,這……這你要說之前為什麽灌鹽水沒作用,我還真不清楚,或許是這蟲子那時候已經在嘴巴裏,灌是灌了鹽水進去,可並沒有將水吐出來,食鹽在殺毒的過程中,這嗜血蠔全緊粘在了嘴巴裏,鹽水咽下後,越在口腔裏吸吮鮮血,我估計可能是這樣。

“而現在呢,我估摸著李爺血液裏應該還有一些排斥的殘留毒液,恐怕不會立刻那麽快就醒來。”不知道為什麽,我感到有些害怕,越是靠近主墓室,楊金城和崔老鬼就越有一種讓我說不上來的感覺,可若是想害人,那也大可不必再救逸華,或許是我太神經過敏了。

礦泉水瓶子裏接的水灑得滿地都是,雨曦收拾了一下瓶子,朝山壁坍塌的方向準備繼續接上一些水。

我們靠著海魅晶牆的方向默默注視著雨曦,突然,離奇的一幕發生了,雨曦就這麽在視野之中就憑空消失了,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

“咦,雨曦人呢?”我疑惑地指著山壁,驚呆了。

“怎麽會這樣??”楊金城也跟著站了起來。

看著眼前的一幕,我和楊金城對視了一眼,順著山壁的方向爬了過去,隻剩下呆滯的逸華以及受傷不輕地崔老鬼還靠在海魅晶牆下麵。

我剛順著坍塌的山壁跑出去不遠,按理說我們走的隻是一條進來時候的原路,可這麽一個折返,卻讓我和楊金城有所發現。

這四周充滿了詭異,原來的山壁上充滿了裂縫,才導致的坍塌,沿著山壁跨過便是這座巨大而寬敞的水晶琉璃宮,而當我和楊金城跑到山壁麵前,之前坍塌的斷壁全沒了,眼前的隻剩下了一堵完整的山壁,就連一絲裂縫都沒找到。

“孫爺,這可真神了,這裏的牆重新長出來了嗎?”楊金城吃驚地摸了摸山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雨曦人呢?”我扭頭看了看四周,偌大一間主墓室,靠在的山壁附近位置,哪怕是個角落也根本沒有雨曦的蹤影,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禁讓人心裏叫苦不迭。

“孫先生,楊老板,你們在那裏幹嗎呢?”我和楊金城還正在因為這離奇的一幕發怵,突然,雨曦的聲音順著身後飄了出來,我們猛地扭頭後望去,隻見雨曦倒退著步子正在我們的反方向移動,直直地朝後退。

對麵的雨曦在不斷地朝後退,我和楊金城朝後追了過去,卻似乎怎麽也追不到。

看著雨曦的整個身子隱入了海魅晶牆之中,無數的晶體顆粒包裹著雨曦的身體,穿過去了,雨曦全身形成了透明的人形,在我們的注視下穿過了海魅晶牆……

這不可思議的一幕讓我驚呆了,我和楊金城爬回到了逸華和崔老鬼的邊兒上,雙手猛地按在這堵涼颼颼的海魅晶牆上,瞪著眼睛張望。

“人呢?”透過晶牆的對麵,我看了半天,隻見晶牆對麵空無一人,或者說,雨曦的蹤跡再一次神秘地消失了。

“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楊金城轉過身子,抬腳就朝著地上的行李包踢了過去。

崔老鬼喘了兩口氣,靠在一邊道:“雨曦這閨女剛才就沒走回來,她還能從這飄過去啊?你們倆跑來跑去,在這裏一驚一乍的。”

“啊,這怎麽可能?雨曦,雨曦。”楊金城又繼續對著山壁的方向大喊了起來。

我起初還懷疑這周圍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通道被雨曦發現,或者是有條直通對麵確一直沒能被大夥注意到的側門存在。可我和楊金城這下都看到了,難道之前雨曦走到山壁邊消失那一幕,崔老鬼就已經沒有看到?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走到了崔老鬼所站的位置,以他的方向朝山壁望去,隻見雨曦正抱著幾個礦泉水瓶子,慢慢地走了回來。

“雨曦,你你……”我愣是半天沒說一句完整的話。

雨曦一臉平靜地走回到了我們大夥跟前,我發現楊金城也是丈二的和尚,完全摸不著頭腦,跟我幾乎一樣傻站在了那裏,瞪起了眼睛看著雨曦的一舉一動。

“你們倆這是……我不就去接個水嗎?”

雨曦愣了一眼,將礦泉水瓶子嘩啦堆在了地上,突然,雨曦扭頭看了看靠在一邊的崔老鬼,突然看到了什麽極為恐怖的地方,登時跳了起來。

我被雨曦這麽沒來由的一下子,盡管還在糊裏糊塗的,可過敏的神經連忙驅使著我的身子快朝後退。

“又怎麽了這是,一個個怪裏怪氣的,抽什麽風啊。”崔老鬼喘了半天,好不容易十十足足地提起了一口氣,臉色難看極了。

“老爺子,你……你怎麽會坐在這裏,李先生,怎麽坐在了對麵,這兒的位置全反過來了。”雨曦像是發現了什麽,竟害怕地哆嗦了起來。

“這這……”崔老鬼仰著腦袋不時地呼氣,看樣子剛才這麽一吼,著實扯到了喉嚨。

我朝著四周仔細一看也跟著發現了問題,由於地麵被我用鏟子將那嗜血蟲打成了到處都是稀泥,以地麵的行李為參照物,我們的行李全被移動到了相反的位置。

而逸華一直被綁著幾乎等於喪失知覺,全然沒有移動過,加上崔老鬼受傷,我還特意將這兩人的距離拉的比較遠,崔老鬼著實傷得不輕,根本懶得在地上挪動,而如今兩人的位置,甚至是地上留下的稀泥全都顛倒了到了另外一邊。

“雨曦,咱們是不是陷入什麽機關了?”楊金城皺起了眉頭。

雨曦忐忑地掃視著我們每個人的表情:“我懷疑咱們這裏現在就隻有四個人是真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