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海魅晶牆
就在楊金城才衝不去不遠，突然間，“啪啦”一聲悶響，隻見楊金城整個身子像是撞到了什麽東西，猛地摔在了地上。
我們跟著跑了過去，楊金城捂著腦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而前麵卻是一片透明，這可著實愣住了眾人，我們伸手朝著空氣中慢慢地摸索前進，“呯”的一聲，幾乎是同時，大夥的手在空氣中都迎麵碰到了一麵透明的東西，那東西活活將大夥擋在了外沿，恰如一堵透明的“實體牆”，牆麵摸上去有些微微的冰涼，我將腦袋湊了過去，瞪起了眼珠，瞧了半天發現，不仔細觀察幾乎無法看清楚這牆的存在。
雨曦將手按在了透明牆上，通過礦燈的強光照射，這才看清牆壁內充滿了細微的水珠形狀顆粒，就像是無數有生命的水滴凝結在一起，雨曦癡癡地望著這透明牆，驚訝地半天沒合攏嘴：“實在太精致了，東海碧霞，浮光萬丈，遙遙仙路，滿目蒼茫。說的就是這個嗎？這……難道……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海魅晶牆？天哪，這世界上真的有這種東西存在啊！”
“什麽玩意？牆？閨女你吱吱歪歪什麽呢？”一向識土分金的崔老鬼愣是沒看出眼前這玩意是什麽東西，聽雨曦這麽一說，登時覺得詫異。
“這是海……魅……晶……牆，真的和描述中的一模一樣，這是傳說中東海碧霞宮為了隔絕凡塵，用仙女的眼淚凝結而成的透明牆。
“閨女，你在說神話故事啊，老頭子研究了一輩子自然地質，從沒聽過你說的這個，哪裏記載過這玩意，這……這恐怕就是水晶，最名貴的水膽水晶，你越扯越玄乎了。”崔老鬼強辯道。
“不，老爺子，我家傳搜珍雜記上曾在無意中記載過這東西的來曆，相傳在乾隆二十二年，山東出了一個叫蔣洲的巡撫，此人專橫跋扈，仗著自己父親蔣廷錫曾是康熙，雍正時期的大學士，胡作非為，大肆侵吞庫存的銀兩，私下收受各種進貢的賄賂，當時的山西巡撫塔永寧上了一道彈劾的折子。乾隆爺龍顏大怒，要求對其革職查辦。
“我家的先祖洛雪鬆奉旨前去抄家，在查獲到的各種寶物中，我的先祖發現了幾片東海漁民打撈進貢的七彩仙貝，傳說這貝殼是脫落在海中的龍鱗，堪稱無價之寶，經發現，這七彩仙貝的表麵竟雕滿了秦國篆文。
“上麵記載的是秦始皇統一六國後派人去蓬萊三山尋訪長生不老藥的經曆，其中一片七彩貝殼上便提到了這麵海魅晶牆，貝殼上記載說秦始皇派出海的船隻，其中有兩艘船都找到東海碧霞宮，可久久尋訪仙人，卻被隔擋在一麵深海的水牆之外。
“後來秦始皇派了大批船隻，還攜帶了上百位童男童女去祭祀，後來在海上遇到了風浪，當時的一個秦朝的都水監臨死前，便將事情記錄在了碧霞宮外找到的七彩貝殼上，最後七彩仙貝被漁民打撈到。當時這事兒乾隆爺還秘密叫人去東海打探過，可滄海桑田，貝殼上的一些標識太過模糊，很多海域都已經壓根變了樣子，根本沒人能找到東海碧霞宮的所在，這事也便成了徹頭徹尾的傳說。
“雨曦，那七彩仙貝最後去那裏？”楊金城聽得有些癡迷。
“哎，當時乾隆爺將這貝殼鑒定了很久，瞧不出什麽名堂，甚至還拿到宮外找一些識寶的大掌眼給專門看過，可始終沒人識得這東西，有的人說是龍鱗，也有的人說是龜片，乾隆爺將此引為一大憾事，死後索性將七彩仙貝跟著埋到了裕陵裏，東陵盜案發生後，就下落不明了。”雨曦無奈地擺了擺手。
“哎，真是糟蹋了。”
“別廢話啦，這裏麵不還給咱們留了這麽多些寶貝的嘛，快幹活。”崔老鬼朝著手心吐了一抹子口水，彎下掄起槍托就朝著海魅晶牆猛砸了過去……
“老爺子，且慢。”雨曦本想阻攔，卻已是遲了，隻見崔老鬼的槍托才砸了上去，“咚”的一聲，崔老鬼手中的雙管獵槍硬生脫手飛了出去，整個人像是碰在了彈簧**，跟著差點摔倒在地。
雨曦上前一步扶住了崔老鬼，感歎道：“老爺子，你慢點兒，據說這海魅晶牆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我推測是秦始皇後來找到了出海後，將這東西搬到了皇陵中防盜，後來被項羽盜秦始皇陵發現了這東西，又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將這海魅晶牆又活活搬到了這裏。真是無法想象這人力如何能完成這些。還是別用蠻力了，咱們全部一起上也鐵定沒用。”
“閨女啊，我看這什麽透明牆都紮進地表生長了，你別想著還能有什麽機關可用了。”崔老鬼撿起了手中的槍，竟有些感慨。
“這牆實在太蹊蹺了。”看著這一幕，我在一旁皺起了眉頭。
雨曦疑惑地扭頭望向了我：“孫先生，難道這不是海魅晶牆？”
“哦，不不，我沒說這個，我想說的是，不知道是哪位高人設計的天然地宮，這主墓室的風水布置太精妙了，咱們怕是過不去。”我有些歎為觀止。
楊金城略顯得有些激動：“孫……爺，這海魅晶牆砸不了那咱們不前功盡棄了嗎？”
我一聽楊金城這話，感歎道：“這風水越來越讓我覺得不可思議，你們大家想想，首先，墓主利用這裏的山地優勢修葺四靈拱護，鎮守這萬年寶穴的風水位，然後通過巫山神女祭山鬼的辦法，製造人偶來固定這座風水寶地的山中靈氣，不僅如此，還在山殿之中擺下五代楚王的供奉，似乎希望得到曆代楚國先王冥冥之中的護佑。
“而今，這裏全是水晶，各位可能不知，這水晶素有風水石之稱，天然水晶凝聚了千億萬年的天地靈氣，在由地殼的各種大自然元素的礦物質沉澱，再經過難以數計的歲月淬煉，每種水晶都代表著不同的能量頻率，並且產生不同的磁場與功能，這就是風水上講究的氣場和五行。
“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項羽敢放出豪言，這片楚國用來鎮國的萬年福地完全可以顛倒陰陽，風水圍著山腹之中循環，達到永固江山的作用，這種風水局的布置環環相扣，簡直讓人望而卻步，盡管外部結構大多都已經被破壞，可這裏絲毫沒有留下被動過的痕跡。”
“嗨，我說你小子，別老搞那些花花腸子，都到現在這份兒上了，你來給老子打退堂鼓，你看看墓室中央，隨便一樣東西都是曠世奇珍啊，老子可是勢在必得，誰也別想攔著。”崔老鬼說著話，下意識地狠狠瞪了我一眼，語氣顯得極為強硬。
我沒理睬崔老鬼，扭頭望了望站在一邊發呆的雨曦，獨自坐了下來，眼看這根本沒有辦法，一下子，大夥都僵在了那裏……
楊金城看著我們一個個不說話，抱起了接好的礦泉水瓶子，打氣道：“來來，先耐著喝點兒，食鹽在袋子裏，多放點，要知道，咱們不能亂了陣腳，就一步之遙了，這一票幹成了，在座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將震動整個倒鬥界的。”
我們望了望楊金城，一人拿了一瓶水，靠在水晶牆邊兒上，雖說是口幹舌燥，可這水實在是讓人難以下咽，折騰了半天，你看我，我看你，隻好勉強喝了一兩口。
我看了看逸華有些幹裂的嘴皮，將其扶了起來，打算給他也灌上一點水，至少他現在沒什麽感覺，喝起來也不會有我們那麽別扭了。
“咕咚咕咚。”這水才灌進去兩口，逸華的整張臉一下子幹癟了下去，臉上的頰骨都凸了出來，並成一個品字形，我嚇得將礦泉水瓶子才從他嘴裏抽出來，逸華晃動著腦袋便立刻便朝我咬了過來，隻見逸華嘴巴一張開，那牙齒根本不像是人的牙齒，反倒更像是鷹嘴上的勾牙。
“啊，這這……怎麽會這樣？”我連忙將撲上來的逸華一把推開，自個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立馬站了起來。
“快閃開，快閃開。”崔老鬼見狀，大叫了一聲，抬著雙管獵槍，猛地指向了逸華。
“住手，別衝動啊。”我跟著喊了起來。
楊金城緊張地注視著逸華，退到了一邊：“老爺子，別開槍，看清楚再說。”
逸華緩緩地站了起來，那張凹陷下去的大臉迅速地幹枯萎縮著，那雙眼珠全突了出來，嘴唇也跟著開始顫抖……
“李先生，天哪，怎麽會這樣，實在太突然了。”
“站過來。”雨曦吃驚地用雙手捂住了嘴巴，我怕逸華突然撲上來，拉著雨曦跨了兩步，和大夥全站在了一起。
“吱吱呼呼。”逸華半張著嘴巴，發出的聲音像壞掉的收音機一般，聲調刺耳發麻。
“老鬼，這水裏是不是有問題？”我對著崔老鬼咆哮起來。
“你不也喝了，要不別喝啊。”崔老鬼轉過身便是一槍，子彈呯的一聲，我水裏的礦泉水瓶子被打飛了出去。
“你找死啊，差點打到老子手。”我被崔老鬼冷不丁這麽一嚇，也登時急了，抬著槍正欲發作，“嗚嗚~嗚嗚”一陣陣女人柔弱的哭聲順著逸華的方向飄了出來，隻見逸華哽咽了兩聲，一隻手擺出了蘭花指的姿勢。
“哎喲，媽呀，這死小子怕是中這裏的邪了，他要敢撲上來，老子就要開槍了。”崔老鬼見這情形，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
“霸王，請您成全，鑄神兵尚切有幹將莫邪投爐之痛，而今，為求楚國黎民萬世而永享安寧，起此陣也定要有以身祭陣之人。”一陣陣淒厲的聲音突然從逸華的嗓子眼裏給憋了出來，雖不知道這家夥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可那聲音和之前聽到的那一聲，完全一樣，而今卻完全成女人的聲音，不由聽得心裏發毛。
我們盯著嘴巴一張一合的逸華，彷徨之下，我示意楊金城去拉行李內的繩索，想個辦法將逸華這廝先給綁了。
“妙戈，萬萬不可，亞夫雖有異議，而如今看來，彭城內外已再無擾攘，此陣已畢，何須太過介懷神女的悲鳴之聲。”逸華的聲音刹那間變得氣勢雄渾。
我徹底蒙了，怎麽突然又冒出來一個男人渾厚的聲音？包括這男人的聲音，絕不是逸華裝腔作勢就能學出來的，難道這是幻覺？
“可神女悲鳴的暗示之中，分明說了要賤妾來祭祀神鳥鸞鳳，如此方可立陣，平息幹戈？”逸華怪裏怪氣的聲音繼續在說話。
“別再輕言生死，放心，亞父已設下一計，如今秦國的鎮國金鑼已在地宮之中，我將盡數寶物陳列於此，且已故意放出話去，江東子弟多才俊，定然能有人可以識破怪字中的陣法玄機，至此搜獲這裏的暴秦寶藏用以日後回饋萬民，金鑼的錚錚雷鳴之聲方能引神鳥而至，到時候，楚國百姓掘土挖山，山脊一旦挖斷必然壓垮山腹，依照怪字而行，如此便能永埋神鳥於此，這叫不破不立的陣局。”
“霸王，賤妾沒聽亞父這麽說過？”
“你勿要費心了，一切就依此而行，若不是挖開秦皇陵中留下這滅國詛咒致使楚國天象異變，捕捉神鳥此舉實屬無奈，鎮國之法也是為了保佑楚國的天下黎民……”
逸華如雙麵人一樣，自問自答地重複著這一段對白。我和楊金城一人抓著一端的繩頭本想立即撲將上去，可看著逸華機械式地說話，整個眼珠全翻成了白色，臉上的肉也都跟著收縮在了一起，樣子實在恐怖極了。
我試著慫恿楊金城站到另外一邊，可楊金城看著逸華的樣子，簡直就像是電影片段中惡魔變臉的情節，哆嗦了半天，硬是沒敢靠過去，最後崔老鬼也迎了上來，一手扛著獵槍，一手舉著黑驢蹄子，我們三個人這才緩緩朝著逸華靠近……
“衝啊。”崔老鬼冷不防突然大叫了一聲，迎著逸華就朝上衝，我和楊金城根本還沒準備好，怎料這老頭子那麽大動靜，我生怕這家夥開槍，索性拉著繩頭猛地一拽也跟著撲了上去。
楊金城見繩子一斜，看著我和崔老鬼都迎了過去，似乎也有個底氣，拉著另外一端才跨步到逸華的麵前就拉扯著繩子猛地朝逸華身子繞，逸華嘴裏如彎鉤狀的排牙全突了出來，張牙舞爪地抓我們手上的繩子。
“綁了，快給綁了。”我擰了半天，將逸華的雙手繞在了一起，楊金城迅速拉著繩頭另一端圍著逸華的身子開始轉圈，雖說逸華力氣太大，可這繩子一套了上去，便隻會胡亂地拉扯，完全像是動物一樣。
崔老鬼見逸華腰上全是繩子，笑嘻嘻地握著黑驢蹄子就猛地朝逸華的嘴裏塞。無奈逸華嘴裏突出的獠牙剛好齊刷刷地擋在了嘴邊，崔老鬼按著逸華下巴戳了半天，硬是塞不進去。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際，逸華抬腿便是一腳踢向了崔老鬼，隻聽啪的一聲，崔老鬼腹部中招，登時飛出去兩米多遠，一聲沒吭倒在了地上。
我拉著繩子朝著逸華的身後一扯，勉強用背脊將逸華擔了起來，逸華的雙腿微微抬到了半空，還在不停地亂踹：“快，拉住腿，把腿就繞起來。”
楊金城拉著繩子胡亂地順著空中繞圈：‘綁不住啊”
“亂繞，先纏住，先纏住。”我還在喊著，被逸華反向一扯，繩子反倒將我和他繞在了一起，我還沒等掙紮，逸華發狂地亂晃，繩子吃緊勒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此刻楊金城早已亂成了一團，不知道綁些什麽，活脫像是蜘蛛網一樣，將逸華的腿和我的腿都纏在了一起。
“你怎麽綁的啊。”我話音剛落，腳下便失了平衡，跟著和逸華一起摔到了地上。
逸華像是蠻牛一般在地上不停地打滾，我拗不過他隻得順著在地上吃灰，晃了半天，逸華停止了掙紮，卻變得渾身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我晃了晃腦袋，吐了兩口吐沫，扭頭看了看和我綁在一起的逸華，隻見他目光呆滯地注視著眼前的海魅晶牆，我跟著他的目光掃了過去那透明牆上突然浮現出了兩個水珠晶體凝結而成的人形。
兩個透明人在波光粼粼的透明牆上完全呈現出立體的形態，慢慢地扭動著水一般的身軀，在晶牆上漸漸移動，一個看上去高大威武，一個則看上去柔弱纖細，就像是項羽和虞姬映在了晶牆上，轉念回憶起逸華剛才口中不停重複的那段對白，活脫成了為眼前浮動的兩個透明人而做的一段“配音”。